第53章 牢歡
牢歡
李琉風不依不饒的問“男耕女織?來世就又要去嫁男人?”
乞顏赤納閉口不言,目光在李琉風與易歸遷之間打轉。
李琉風見狀解釋道“我去求過皇姐了,近日朝中太平,我帶你回長寧殿,只是你仍需帶腳鐐幽禁。不過我會盡快提出通商一事,那時兩國交好,你也可重獲自由。”
乞顏赤納嘆氣道“那還不如讓我在天牢多待些時日。”
李琉風皺眉嗔道“你自己的身子自己還不清楚麽,如何受得天牢的濕寒,你就先随我回去罷!”
見李琉風着急,乞顏赤納也只得起身對易歸遷道“易将軍,我便先走一步,你多多保重。”
回到長寧殿後乞顏赤納才明白李琉風說的腳鐐是何物,是一條黃金打制的金燦燦的腳鐐,因着黃金重些,所以這條腳鐐要比鐵鐐細了一圈,顯得精巧許多,若是不知情的人恐怕還以為李琉風有何異于常人的癖好。
乞顏赤納認命的拖着這樣一條腳鐐走在長寧殿內,由于腳腕上扣着腳鐐,那鞋子穿着也是不便的,故而李琉風将長寧殿內都用熊皮鋪地,如此走上去也不硬不涼。
冬至這日,一道黑影潛入禦書房。次日,李辭年在看見失竊多日的虎符出現在桌案上。
奇怪的是這夜并無人入內。
乞顏赤納回到長寧殿後日日釣魚,李琉風怕她受風勸過幾次,但見乞顏赤納左耳進右耳出,也便不再勸了。
一進臘月,李辭年便忍不住去天牢探望易歸遷,所有的随從都被趕到外面守着,這條昏暗的甬道她獨自走了進去。
易歸遷此時正用着乞顏赤納的火爐與茶具,此刻悠哉的同那日她看到的乞顏赤納一樣。
李辭年見狀大為光火,她辛辛苦苦穩固朝堂,可這人竟沒心沒肺的在此焚香品茗。
她打開牢門進去,一腳踩在易歸遷的肩上,紅唇輕啓“脫。”
易歸遷詫異的擡眸望她,卻見她再次不容置疑道“不脫便是抗旨,易家人還在我的手上……”
易歸遷眼眸的光澤黯淡下去,失望的一件件脫下自己的衣衫。
李辭年這次沒有心軟,她一把将易歸遷按到在一旁的小木榻上,指尖滑過她身軀的一道道疤痕……
只不過她的狠心到此為止,心軟驟然傾瀉。目光晦暗,柔荑輕輕撫摸着易歸遷柔嫩的肌膚道“朕錯了……”
易歸遷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卻顧不得理會她,只咬牙道“陛下先出去,臣很難受。”
李辭年背上洇出汗來,她直勾勾的盯着易歸遷的神色,慢慢動了動,見易歸遷蹙眉咬唇,她輕聲安撫道“忍下就不難受了。”
知道李辭年是非要不可,易歸遷不再出聲。李辭年低頭看她,對上她毫不畏懼的眼眸。
李辭年有時當真羨慕李琉風,能肆無忌憚的對乞顏赤納好。
但她李辭年不行……
她吐露苦衷“歸遷,朕在這個位子上并不自在,那三人只是選出的親信,唐江一事朕才發覺自己對朝堂把控并不深,藺無憂與司馬策又争的厲害,朕不得不如此。”
易歸遷卻是不領情“陛下若是特意來說這個的,便請回吧,臣知陛下難處,但臣做不到無動于衷的看着陛下的後宮。”
李辭年本耐着性子來哄她,可一句話卻是将李辭年氣笑,她手上力道不禁重了幾分。
“就如此不肯體諒我?”
易歸遷理直氣壯“是!”
李辭年覺得心累,何苦在此與人辯駁,她起身便走,絲毫不曾留戀。
易歸遷說不清心裏是何滋味,她總覺得自己不好,覺得自己既無坦坦蕩蕩對李辭年的底氣,也無忍氣吞聲委曲求全的意志。
她冷聲道“陛下此刻若是走了日後便不要再來看臣了。”
李辭年腳步一頓,勃然大怒“易歸遷!朕是皇帝,豈容你幾次三番威脅!”
易歸遷忍着身上的澀痛緩緩起身站直望着她“臣沒有逼陛下,臣永遠忠于陛下!從前願意留在陛下身邊是因陛下難過,臣想彌補,想珍愛陛下。但陛下可曾想過,侍君已立,臣算什麽?三位侍君又會如何看待陛下與臣?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臣都怕旁人的眼色,是以臣求陛下放臣走……”
李辭年忍着怒氣回身一步步逼近她“從前珍愛,如今便不珍愛了麽?你的情意就這般不值錢?別一口一個臣的故作生分,只有朕與你生分,沒有你以下犯上的份兒!”
易歸遷初次見李辭年動怒,不知死活的苦笑“我珍愛陛下,臣忠于陛下,如此說陛下可能懂我的心意?我怕旁人指摘,可我如今願大膽承認我極其在意陛下。那日見到乞顏赤納我猛然明白了些困惑我已久的難題,班師回朝後我覺得我的志向算是勉強完滿,便答應無名無份的留在陛下身邊蹉跎時光,初初是不覺得委屈,可日子一長心裏便越發難過。直到陛下冊封侍君,臣在此見到乞顏赤納後,便想明白天下之大,臣願陛下的左膀右臂,也不願做個暖寵,臣亦羨慕那些侍君,有幸入後宮,有幸的陛下青眼大展身手。臣也想幫陛下,做為陛下排憂解難的人,而不是只能眼巴巴等着陛下回來的廢人。”
話說完,易歸遷成全了自己的坦蕩,也将話說的決絕。若李辭年肯讓步還好,若李辭年不讓步,那她恐怕餘生凄慘甚至連累家人。
好在李辭年心虛了。
她無力的後退一步,轉而俯身撿起易歸遷的衣服為她披好。
“前些時日,董其奉壓制不住唐江災情,琉風讓我在陳興光與你之間選一個,給自己培養名心腹。我派了陳興光前去……并非是你才能不如他,是我怕你心下動搖,一去不回,與李辭瀾舊部混在一起。大戰之後本就該論功行賞,你該是大衡第一女侯爺,只是我又因私念将你囚禁皇宮。說起來,倒是我自己做的孽……”
得知竟有過此事,易歸遷本該恨面前之人的,可看着她疲憊的神情卻怎麽也恨不起來。
她釋然道“不怪陛下,前些時日見陛下性子溫婉,我竟以為陛下變回當年的長樂公主了。如今想起來甚是可笑,高處不勝寒,若陛下始終是長樂公主的性子早就被人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了。陛下只能是陛下,臣對陛下心甘情願,只是臣幡然醒悟,不想再虛耗光景。不論是與陛下的情事,亦或是造福一方百姓的大事,臣不想耽擱了,求陛下成全!”
李辭年臉上帶着淚痕,她兀自審視着易歸遷,片刻後才揉了下淚痕幹涸發僵的臉“好,朕成全你!”
披上的衣衫繼而被她親手脫下。
易歸遷喘氣艱難道“陛下是女帝,該霸道些的。”
李辭年好笑的吻她“易将軍名震天下,帶兵打仗不更該霸道些麽?”
易歸遷緊緊抱着她的背,嗓音拘束“我喜歡陛下霸道些,也喜歡陛下溫柔些……”
李辭年稍稍彎曲了下僵硬的手指惹得易歸遷一陣顫栗。
她笑道“直說喜歡朕不就好了,你要坦白,此次除卻頓悟,其中是否有吃醋在作怪?”
易歸遷斷斷續續的輕輕嘆氣,甚是無奈“怎會沒有,陛下偏要此刻來揭短、羞臊我……小心我一去不回……”
李辭年蹙眉,俯身去咬她“又威脅朕!那朕也威脅回去……你若不回,我便選立皇夫,生上三四個孩子綿延香火。”
易歸遷難受的仰頭抱着李辭年用力翻轉将她壓在身下。
“那我便造反!把他們都殺了,把你搶走,那時你不是皇帝,只能乖乖聽我的話。”
李辭年笑的妩媚,玩味道“原來易将軍面上看着正經,心裏竟是如此想的,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與我同床共枕多日心裏竟是此等主意。”
易歸遷一愣,似是羞愧,悶聲不響的翻身抱着棉被與李辭年并肩躺好。
易歸遷一無趣,李辭年這才覺得有趣。她輕輕摩挲着易歸遷的腰身勾引道“你我總是鬧到天崩地裂才會親近一些,若非此次冊封,恐怕你與我同床共枕到死也不會再近一步,今夜你就舍得如此停歇?”
易歸遷生起悶氣皺眉看向她“你從前可有這般勾引過李呈?”
李辭年被問的呆滞片刻,回想了下那段陰暗的日子。這是她初次與易歸遷提起他與李呈的過往。
“你若是這樣問,那我的話或許不盡人意。我與琉風也算相似,但她與儲修要比我與李呈體面的多。她與儲修是父皇指婚,郎才女貌,也有過幾分真心。但我與李呈初始是我勾引的他……彼時皇家園林熙園初初落成,京中顯赫望族皆有人來觀禮,那日你也在。我未曾與人攀談,獨約李呈亭中一敘。我道欽佩他的德行,他甚是配合的邀我游湖,如此一來二去,他覺得我青睐他,正值易府投靠李辭瀾,我便與他談婚論嫁,借了李戈将軍的勢。婚後實則無需我勾引,他甚是黏我,許是我皮囊尚可,不時兩句好話示弱,他倒也聽我的話,只是始終隔心,我日夜防備,夜裏也難安寝。單論對李呈,本是我理虧,是我步步算計诓騙害了他一家性命,可涉及皇位,我偏又多了幾分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