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回京
回京
李辭年身前只剩三個心腹,就連李琉風也撿起死人手裏的刀。
她殺人了……
血濺三尺,染紅她的素裙。戈娅教的殺人技她此刻用的生澀卻是極其有用的。
李辭年訝異的看着皇妹此刻的英姿飒爽。她回頭看見被人踩在腳下的乞顏赤納,心下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以吾之魂,塑爾之身,送爾入青雲。
乞顏赤納待李琉風便是如此罷。
倘若乞顏赤納不對李琉風動情怕也不會落入這步田地。
可惜自己這個妹妹似乎不值得這份情。
若是易歸遷待自己如此怕是此生無憾。
生死臨頭,李辭年平白生出一腔豪情,撿起地上長劍橫在頸間“寧死不做質子!”
木濯華沒想到李辭年竟會如此硬氣,瞪大眼道“抓活的!”
就在此刻,一陣大霧突然籠罩衆人,濃重的霧氣伸手不見五指,當霧氣散去時乞顏赤納,李琉風與李辭年三人竟不見蹤影。
衆人都覺得見鬼,唯獨木濯華喃喃“是龍女……去!點兵三萬圍攻龍家!”
而此刻龍女已帶着三人回到龍家。
乞顏赤納讓龍女派人将二人護送回崮南府,她則自顧自往屋內走去。
Advertisement
李辭年不解的問李琉風“看乞顏赤納臉色蒼白,難不成受傷了?”
李琉風只是冷哼一聲“受傷?我看是被人壓久了。”
二人的話音傳到龍女與乞顏赤納的耳中。
龍女憤憤“阿納姐姐,此人不好,淺薄輕浮,配不得你。”
乞顏赤納只捂着胸口俯身嘔出一灘血來。
“我與她無緣無分,談不上配與不配。眼下最緊要的是如何解我體內蠱毒。”
龍女爽快的命人取來玉蠶,遞給乞顏赤納。
“姐姐只要吞下這個蠱毒自然便解了。”
乞顏赤納卻忍着錐心之痛猶疑道“木濯華所下蠱蟲非同一般,你這輕而易舉能解毒的玉蠶更是不一般,此物必定珍貴,你先與伯父商議一下罷。”
若是家傳寶物,她不想龍女為救她與家人為敵。
龍女卻道“姐姐當年救我一命對龍家已是大恩,我父親願意拿全部身家來報答姐姐的,何況一只玉蠶。”
龍女此言不虛,當年龍家主要以龍家半數家當相贈,乞顏赤納以遷徙為由婉拒,可去年定都之事施行,龍家主便派人送去了十萬兩黃金,兩尊高三尺的血紅珊瑚樹,可見其行事作風。乞顏赤納便也不再猶豫,仰頭将玉蠶吞下,片刻後只覺得心肺痛意減輕,冰涼舒爽,而後四肢百骸泛着暖意。而後便咳出了一個綠豆大小的黑蟲。
乞顏赤納不解道“木濯華給我下的分明是一只千足蟲,為何咳出是這般的小蟲子。”
龍女了然道“那木濯華壞的很,定是她早已給你下蠱編織出的幻境。還好意思取名叫濯華,分明該叫黑華。”
聽龍女一番解釋後,乞顏赤納傾身施禮“蠱術奇妙,非常人能懂,多虧你出手相救,如此恩情乞顏赤納此生不敢相忘。”
龍女笑意靈動“那不如阿納姐姐以身相許?”
龍女總愛如此取笑她,可待她只當是親姐姐一般,絕無半分旖旎心思。只是這次是瞥見了門外的那一抹人影故意說的。
乞顏赤納也嬌寵道“好,許。”
門外的身影憤而離去,乞顏赤納絲毫不曾察覺,只是虛弱的倚着椅背,不多時竟昏睡過去。
而李琉風與李辭年被龍家平安送回崮南府與李牧儲修彙合。
木濯華帶三萬人馬逼近龍城,龍女絲毫不懼,守軍有條不紊的搬運弓箭備戰。
乞顏赤納被外間的殺聲震醒,走到城牆上一看,木濯華正在城下叫嚣。
這幾日的屈辱在乞顏赤納心裏炸開,她挽弓搭箭,滿弓而發。
木濯華急忙拉過人擋在自己面前,利箭穿出壯漢的胸膛,只殘存箭羽在體內,可見這一箭力道之大。
木濯華挑釁的望着城牆上的乞顏赤納,只見乞顏赤納連開三弓,每弓三箭,利箭破空而來,木濯華這才知道怕,轉身便逃,可其中一支仍射中她的臂膀透肩而出。
“好!阿納姐姐射的好!”
龍女在一旁助威,眼看着木濯華逃到三百步外才敢停住。
乞顏赤納與這個可恨的女人對視着,她遲早會親手殺了她!
最終木濯華見戰況不利,悻悻撤兵,乞顏赤納在精兵護送下離開龍城,甚至顧不得與龍女敘舊。
在來至滇南的那日她便将自己的手鏈扔在龍家産業的茶攤上,這是龍女當年告知她的,若來滇南遇難,便将這條手鏈扔在綠旗茶攤上,便會有人禀報她前來相助。二人相識還是當年龍女去草原游玩,不曾想被野狼圍困,是乞顏赤納救了她的命。後來得知龍女竟是滇國四大家族之一的龍家獨女,家族勢力絲毫不遜于皇室木家,便親自招待龍女在乞顏部落小住幾日,發覺性情相投,便結交為姐妹。
李辭年甫一回到崮南府,便命人将崮南府夷為平地,可明裏暗裏總是有薛宗昌的人作亂,反賊不可怕,可怕的這些人是神出鬼沒四處作怪,偏偏抓不到人,一點法子都沒有。
焦灼幾日後,李辭年越發狂躁,李琉風卻欣喜的跑來告知她一個好消息。
“阿姐,我今日遇到一人,正可解燃眉之急。”
李辭年看向李琉風身後器宇軒昂的年輕人,身材高大,劍眉星目,是大多女子懷春渴望的郎君模樣,難為他穿這一身馬夫的破衣爛衫也穿的有幾分野性氣質。
“隴西陳鶴鳴是你什麽人?”
年輕人答“是卑職祖父。”
“三十年前,陳鶴鳴是這崮南府知府,在任時鐵面無私多次打退滇國派來的小股勢力,扣壓十萬兩走私黃金破格升遷,在京都做了承天門守将,而後因貪污受賄處斬,一家老小男丁充軍女眷為奴。幼時我總愛在承天門外等父皇下朝,與陳鶴鳴有過幾面之緣,你與你祖父長得極像,故而我才能一眼認出你,聽長寧之意是你有主意破這崮南府之局?”
馬夫道“這些人平時混在百姓裏,尋常人根本分辨不出,卑職以為可引蛇出洞。”
李辭年漫不經心的轉着手上的玉戒揮手道“賜座,上茶。引蛇出洞衆人皆知,但願你的法子不會讓本宮失望。”
面對李辭年的禮遇,馬夫受寵若驚卻也不曾畏縮,坐下後侃侃而談“只需二位殿下撤離,并下令屠城,并且捉走一批人佯裝斬殺,薛宗昌定會大肆宣揚反叛拉攏民心,那時擊殺他輕而易舉,且下令屠城之後人心惶惶,別有用心者生事,殿下也可看清人心朝向,塵埃落定之後再将人放回安置。此乃不破不立。”
李琉風本以為李辭年會發怒,正欲美言之時,李辭年卻笑着起身走到馬夫身側拍了怕他的肩頭。
“叫什麽名字?”
馬夫答“陳延業,字興光。”
“好,陳興光,你倒是膽子大,難道不知此舉或許會讓本宮擔千古罵名?”
陳興光只答“殿下會怕區區罵名麽?二位殿下并非尋常女子,與以往公主也大不相同,入朝參政,代為南巡,哪件也并非小事,今日得公主賞識,卑職也願随公主搏一搏前程。”
“好你個陳興光,也罷,若事成本宮會向陛下為你請封,也算你振興家族榮光。”
待陳興光謝恩退下後,李琉風道“我去尋儲修時看到他在與其他馬夫閑談,正聽見他提起此計,覺得可行,便帶來請皇姐定奪。”
李辭年理着袖子,面上已看不出情緒,李琉風也不知她這位皇姐是何時變的喜怒不形于色的,只能更為小心的猜測着她的心思。
果然,此令一下,随着公主儀仗出城,城門關閉,頓時引起波瀾。
百姓紛紛扛着鋤頭要和士兵拼命,李辭年當即命人帶走這批人揚言在城外活埋。果不其然,不出半日,就有人穿梭在大街小巷鼓動全城百姓暴動。
化做百姓打扮的陳興光趁亂抓了兩個活口,審訊出了薛宗昌的位置以及崮南地道圖。三千人分布在各個出口守株待兔,一日之內薛宗昌一幹反賊盡數落網。
李辭年将扣押的百姓放回,且以厚禮彌補,贏得一片贊揚。陳興光也以親兵身份近身守衛,前程明朗。待新任崮南知府上任後,李辭年一行便再次啓程。
在繞路東海北上返京便輕松的多,不過是些貪官污吏,罪證多的已不用費心去搜集,拔出蘿蔔帶出泥,這些地方官員也都是朝中重臣的門生,來往書信,禮單,賬目經不起細查。
李琉風一連看了一個月,只覺得看的頭昏眼花,此時距京都不過三百裏,李琉風也算是松了口氣,這南巡一趟歷時四月,事情辦的妥當,她只想盡快回到京都睡個三天三夜。
此時乞顏赤納也已回到庫倫,她的宮殿是除皇帝外最為華貴的。她不在的這段時日裏乞顏赫魯登基稱帝,年號永泰。冊封乞顏赤納為靖安公主,冊封魯紮為骠騎大将軍,紮渾為撫國大将軍。至于納蘭,待大婚之日冊封皇後,主管皇城內務以及輔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