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晚上還沒收工，何佳隽提前回到自己的房間翻找媽媽強迫塞進她行李箱的紅花油。當時她還萬般地不情願，又不是去打架帶那玩意兒幹嘛。
沒成想，如今還真派上了用場。
等何佳隽回到拍攝現場，劇組已經收工了。
她在休息棚裏轉了一圈也沒看到付思淵的身影，想來應該在卸妝了。
她坐在折疊椅上等了好一會兒，付思淵才慢悠悠地從裏面出來。
“喏，給你。”何佳隽将手裏的紅花油遞到他的面前。
付思淵正拿手機打字。
方才剛收工的時候就不見她的人影，還尋思着她究竟跑到哪裏去了，正要給她發消息，就突然出現在面前。
看着女孩遞過來的紅花油，他下意識地将握着手機的手往身後放。盯着她的模樣笑着說道：“你剛剛是去幫我拿藥了？”
“嗯。”何佳隽應了聲，對上了他的視線。
周圍是鋪天蓋地的吵鬧聲。
對方目光炙熱，何佳隽仿佛已經與外面的世界隔離開來，她只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似乎下一秒就要從胸口中跳出。
她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卻仍然故作鎮定道：“那我這不是不小心把你下巴都撞青了嘛，今天還能用粉底遮一遮，這明天要是腫起來影響拍攝不好。”
付思淵長“噢——”了一聲，滿臉笑意地低眼看着她，沒說話。
何佳隽的心虛感愈發濃烈，正準備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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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晁的一只手搭在李岩峰的脖子上，步調懶散地從化妝室走了出來，身後還跟着幾個今天一同拍戲的演員。他吊兒郎當地朝着付思淵站着的方向走去，道：“我說你怎麽一卸完妝就沒影了，原來是出來接人了，嘿嘿。”
何佳隽莫名生出一種高中被學校教導主任捉到早戀時的牽手現場的感覺，一時間語塞。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胡說什麽。”
賀晁接着說道：“剛開始還在找你們呢，發消息也不回。我們剛商量一塊兒去吃串串，一起走啊。”
“我回酒店泡個方便面吃就好了，正好背背臺詞，你們去吃吧。”被賀晁用一只手搭在肩上的李岩峰率先說道。
“那不行。”賀晁摟着李岩峰脖子的手緊了緊，道：“一開始說好了的一塊兒吃。從開機到現在什麽聚餐你都沒參加過，這下新來了個編劇妹妹，還沒給人家整個歡迎儀式呢，說什麽你都不能缺席。”
說完又轉頭對何佳隽道：“是吧妹妹，你吃不吃串串啊？要是不吃的話咱們換一家。”
何佳隽見大家興致極高，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太能吃辣。”
“你不能吃辣？你是哪裏人呀？”賀晁問道。
“硯州。”
“你也是硯州人？”李岩峰語氣震驚。
何佳隽點點頭。重點落在了那個“也”字上，他們倆兒竟然還是老鄉。整個硯州就那麽一點點大，說不定他們還有相識的朋友呢。
她正想問問李岩峰高中是哪個學校的，賀晁在一旁撓撓頭，一臉疑問地問道：“硯州...是哪裏啊？”
李岩峰低下了頭，顯然他也不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問。
何佳隽自然也不是第一次碰到這個事。
以前和爸媽報旅游地的旅行團，參團的人員都是來自全國各個城市，他們自然也會被問到是哪裏人。當他們說出“硯州”這個地名的時候，對方首先都會一臉震驚，然後皺着眉頭眼珠子朝上擺出一副正在腦海裏搜索硯州這個地名究竟在地圖上的哪個點的神情，最後一臉疑惑地問道：“硯州靠近哪裏啊？”
但自從上了大學，她也沒再被人這樣問過。
何佳隽正想着要如何描述她家鄉所處的尴尬地位。
付思淵嗤了聲，道：“回去好好翻翻高中的地理課本吧。”
賀晁似乎意識到了氣氛的不對勁，撓了撓頭，嬉皮笑臉說道：“不好意思啊妹妹，我從小學習就不好，家裏還窮，長這麽大就沒見過什麽世面嘿嘿嘿。不過你和李岩峰這也算——”他頓了頓，接着說道：“那句話怎麽說來着——異鄉遇老鄉。”
何佳隽翻了個白眼，道：“是他鄉遇故知。”
“哎呀，差不多差不多。”
賀晁怎麽說也算是個本科生，自然也不願意表現出自己十分沒有文化的樣子，他扯開話題道：“這破地方實在沒有什麽吃的了，我記得附近有家鴨血粉味道不錯，走吧走吧。”
說完揮了揮手，示意大家跟着他走。
其實賀晁從小不愛學習在何佳隽第一天來劇組就知道了。
從他進組以來逢人就說自己從小就沉迷于游戲，硬是被父母在讀書這條路摁着頭皮往前走。整個高中三年沒有一次成績超過了三百分，沒想到居然在高考的時候撞了個狗屎運考了366分，順利地通過藝考這條路進入了本科。
劇組的其他人被他念叨地煩了，他也漸漸消停了起來。但何佳隽這個新面孔的到來又燃燒起他內心熊熊烈火。
何佳隽不厭其煩，每次賀晁談起他的高中往事的時候她都聽得津津有味，甚至到後面還會主動來問他高中的那三年經歷，然後流露出一種新鮮又好玩的神情，這一度讓賀晁開始懷疑面前這個女孩究竟有沒有讀過高中。
終于又一次他趁着何佳隽周圍沒有人，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妹妹，你現在還在讀大學嗎？”
“對啊，大三了。”何佳隽回答道。
“噢——”賀晁想了想，之前他中考結束之後也夠不上讀普通高中的分數線，本想着讀個中專破罐子破摔算了，反正三年中專兩年大專讀完自己20歲就能財務自由了，還能比那些正經讀高中讀大學早畢業兩年呢。
他默默地掰手指算了算，感慨道：“那你今年才18啊？好年輕啊。”
何佳隽正喝着水，當聽到18這個數字的時候她差點噴了出來。雖然被人說年輕她還是很高興的，但是聽到一個人已經大三的時候，正常的反應應該是已經二十一歲了吧。
她還沒來得及問，在不斷的咳嗽下嗆在她喉嚨裏的水變得越來越灼熱。
賀晁突然在旁邊開始念叨起他的心靈雞湯：“其實我覺得吧，學歷并不能代表一個人的能力。我覺得你現在就特別好，找到了自己的興趣愛好，寫小說也寫出名了，這就說明成績并不是唯一的出路。我們以前拿好成績考高中考大學也不就是為了能夠找份好工作好好賺錢嘛。”
何佳隽拍了好幾下自己的胸口，終于緩過神來了，說道：“哥哥，我20了。”
二十？那豈不是留了兩年的級？
賀晁愣了愣，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半晌後還是硬着頭皮開口：“我覺得年齡也并不是很重要，哪怕你身邊的同學比你年紀小好幾歲，但你也是他們當中最厲害的。”
“啊？”何佳隽覺得莫名其妙，她眨了眨眼，道：“我身邊的同學都和我一樣大啊，二十歲讀大三不是正常的年紀嘛。”
賀晁問道：“啊？你在哪個大學讀書啊？”
“北大啊。”何佳隽一臉雲淡風輕。
“北...北大？”賀晁的腦子有點短路，結巴道：“是...是我知道的哪個北大嗎？”
“你知道的是哪個北大？”
看着女孩一副無辜的神情，賀晁全然懵了，他還屁颠屁颠地跑去安慰別人，自己才是最需要安慰的那一個，方才的一系列操作仿佛就是個小醜。
他靜默了許久，帶着一聲“卧槽”突然站起。
何佳隽被吓了一跳。
“等等，我先去靜一會兒。”賀晁說完便朝着休息室走去。
那一天賀晁異常地沉默。
但在第二天，何佳隽是北大大三學生的消息立刻傳遍了整個劇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