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大盛風雲
第88章 大盛風雲
踏雲最喜歡的,穆珀的腳穩穩地放在馬镫裏,風聲掠過,駿馬揚蹄,一蹄子踹在對面那匹馬的腦殼上,勢大力沉,踏雲蹄大如碗,一蹄耳下,一蹄脖頸。“希律律!!”
對方落馬……
穆珀搖搖頭,“你還不如我的馬。”槍尖落地,兩邊一片寂靜,連大盛這邊都沒想到,穆珀很少展示馬戰,甚至有不少新兵都覺得穆珀是不是馬戰不精,只有老人兒知道,那是因為軍營裏沒有穆珀的三合之敵……現在,怕是沒有一合之敵。
“風!大風!風!大風!”反應過來的騎兵立刻唱和,一時間氣勢蒸騰。
“啧,踏雲這性子,越來越烈了。”馮瑞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前面,看着剛才的交錯一戰,啧啧有聲。祁玉看了眼馮瑞,壓下疑惑,緊盯着場內的情況。
“小兒休要猖狂!”不得不說,将領們都會幾句對方那邊的折辱之話,又一個将領打馬上前,手中舉得不是塔鞑常見的矛戈而是一把馬槊,槊鋒長約兩尺,四面八棱,可破甲可沖鋒,但是一杆好槊要想制成至少要三年時間,所用生鐵和其他材料不在少數,號稱馬戰之王,也是騎兵的心頭所好。
“呦,狐貍拿着打狼的棒子,也不怕斬了自己的尾巴!”穆珀冷笑一聲,站在原地不動,這是對對方表示輕視,哪怕對面拿着的是對沖鋒有加成的武器也一樣。
“啊!!!”怒吼加持,馬槊貼緊馬身,眼見着就要沖到對方身前,只等着一斬,眼前忽然沒了穆珀的身影。
再看只覺得心口一涼,一道寒芒從背後穿透胸口,他擡頭,正看見穆珀站在自己的馬背上,“兵器再好有什麽用?”
不得不說,是個猛将,而但凡人馬配合不夠,又或者沒有穆珀這般身手的,誰也用不出來這招。
人死,馬跪,踏雲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點也沒有尋常馬匹對血氣的閃躲。
武功在戰陣對決上,是決定性因素。
穆珀回到踏雲背上,也沒有打馬回圜,而是冷冷的看着對面,他目光所致,沒有人跟他對視。
“啊!!”
“呀!!”兩個同時從左右襲出,他們也不喊話了,免得再被打臉,兩把長矛,從斜刺裏沖向穆珀。
“以二打一。”祁玉咬牙,想催馬被馮瑞拽住,“稍安勿躁,将軍有辦法的。”
踏雲再次前沖,即便是正對着對方的武器也沒有退縮,穆珀長.槍打橫,一抖手腕整個槍就飛刺出去斜挑向上,借助着沖力将右邊那個的長矛敲斷,槍尖入喉,直接挑飛起來,随即借勢飛身,對方落地紮透,以其為錨點旋身踢歪了刺過來的矛頭,落地拔槍,旋身回馬。
槍身下壓,對着橫矛防守的對方翻轉槍尖,踏雲與之擦肩而過,猛地前剎,後蹄飛踹,踹斷了對方馬腿。
落馬,正好掉落在回轉來的槍尖上面,鮮血随之出現。
六杆将旗,只剩下兩杆了。
穆珀直接縱馬騎到對面,“将士們!你們的機會來了!上位成為統領,統率大軍!我看塔鞑的勇士們!哪個敢與我一戰!”
說完趕緊讓踏雲掉頭,踏雲也聰明的很,撒開蹄子狂奔,兩個呼吸的功夫就回到了己方陣營,而對面那些準備好的弓箭手箭在弦上,也只能被擋在重騎的盾牌之外。
遠處,山坡上。
“老祁,你這女婿的嘴皮子比打仗的功夫也不差。”顯然,是聽懂了穆珀剛才喊話,又看見他逃回去的人,跟祁文海打趣。
“想笑就笑。”祁文海對老祁這個稱呼都沒板正過來,現在也不指望板正岳父這個身份了。
“哈哈哈哈!太過瘾了這個小家夥,要是早知道他這麽有意思,我早點過來。”剛才說話的人一拍肚子,剛才擠眉弄眼憋住的表情一下子都釋放出來。祁文海淡淡道:“為時未晚。”
“你跟我多說幾個字能累死你是不?”來人是個光頭,腦袋上還有戒疤,一嘴的白胡子卻是飛毛炸刺,一點都不服帖,也沒穿着僧袍,在這邊關冷寒之地也裹着一身黑色的粗布麻衣,五大三粗,加上一個一拍響當當的肚子,手裏拎着酒葫蘆,袖子口還油膩膩的,顯然是個酒肉和尚。
“早點過來給你佛門讨說法?”祁文海多說了幾個字,把正喝酒的黑和尚噎住了。“這都多少年了,現在佛門往哪兒開我都不知道。”這和尚不是一般人,乃是大盛護國寺的主持師叔,在佛門輩分很高,大多數廟門的主持,都是他的後輩。
“再說,南安寺那群敗類,該殺,該抓,誰也不會說什麽。”黑和尚撇嘴,“咱們什麽時候動手?”
“戰場上,要聽他的。”祁文海恢複了那個面無表情,随即下了山坡,黑和尚拎着酒葫蘆灌了一口,緊随其後,別看胖,身法比祁文海也不慢。
這邊,穆珀回來,對着祁玉笑了笑,而後就看見馮瑞,“不在你位置上待着,過來幹什麽?”
“将軍威武,将軍英雄,”馮瑞呲着一口白牙,“末将過來時刻準備幫您扛旗。”
“回去,否則軍法處置。”穆珀笑笑,将人轟回去,馮瑞不是幫他扛旗,而是找機會幫他擋冷箭,即便已經是副将,即便穆珀現在的身手已經遠勝過他,馮瑞也沒忘了自己的使命,保護穆珀的安全,以及在穆珀出了意外時,把人救回來。
“是!”馮瑞退到一邊,也時刻注意着周圍。
“早知道他們如此不堪,就該溫一杯酒給你握着,我去出戰,回來的時候酒水尚溫。”穆珀開着玩笑,緩解祁玉的緊張。祁玉瞪了穆珀一眼,還沒等說話就聽見一陣朗笑,“哈哈哈哈哈,穆将軍這話十分有理!灑家不才,願為将軍溫酒!”
好深厚的內力,穆珀先聽見笑聲,才聽見兩人行近的呼呼風聲。
不消須臾,祁文海和黑和尚便站在了軍陣之外。
“煩請兩位前輩城牆上觀戰,此地不宜久留。”穆珀對着兩人拱手,見祁文海點頭,便不再關注這邊。而其他人則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兩人在城牆上只借力一下便翻了上去,要知道這時候城牆上還有厚冰呢,蒼蠅都踩不上去,這倆是神仙嗎?祁玉看了眼那個黑和尚,“是慧能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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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珀眨眼,這種和尚不應該叫什麽無戒不颠啥的?慧能,一個好有主持感的名字……不過此時,前方陣營中再次跑來一個小将,穆珀對祁玉道:“想不想試試?”說的十分自然,就好像在釣魚,問他要不要試試拿魚竿。
祁玉應聲,打馬向前。
“你是何人,在軍中何等職位?”對面小将說的不是大盛語,顯然是剩下那兩個揪出來的,他也不認識祁玉,祁玉穿的不是制式甲胄,而是像小兵一樣只帶了前後的護甲,畢竟他的武功路數還不适應甲胄的桎梏。
祁玉坦然一笑,蔑視的看了一眼對方,“等你死了就知道了!”他不會塔鞑語,但不妨礙他的态度氣人。小将怒吼一聲,馬上握着的是流星錘。
軟兵器可不好練,難怪會被揪出來。
祁玉的劍法走堂皇之道,攻其必防而不拘于形式,與那小将過了兩招,适應了馬戰的力度和速度,祁玉再次擦身而過的時候,手腕翻轉,仰面倒在馬背上,劍鋒劃過對面的脖頸,二馬錯镫,對面倒地。
“好!”大盛這邊士氣昂揚,對面的塔鞑卻是一片寂靜。
“當初誰說穆珀馬戰不行的?”僅剩的兩個統領心裏沒了底,其實還是他們沒有将情報合理利用上,在已知穆珀冒充書生辦案之後,對于情報裏穆平的表現沒有足夠的在意,否則,一匹戰鬥力強悍的戰馬,訓練它的主人怎麽可能不會馬戰。
“咱們的消息都是國師給的。”另一個語氣中有些嘲諷和無奈,主将身邊算上他們,現在就剩下四個統領了,穆珀不是那麽簡單的将領,他比穆家其他人都要厲害。
“若我是那大盛皇帝,有這麽個将領在手底下,我都睡不着覺。”前人冷笑,他們是不會出戰了,“再找人上去吧,我就不信,他們的力氣耗不盡。”現在的情況,即便是這話都有點色厲內荏,斬殺五人,最累的是祁玉那匹馬。
“真是無恥啊。”穆珀看着重新派上來的小将,車輪戰嗎。
“将軍,不行讓我們上吧。”馮瑞又湊了過來。穆珀搖頭:“這場仗不是那麽簡單的,我可不想讓你們都被摸個清楚。做好準備,見機行事。”
說完,穆珀打馬上前,與再勝一場的祁玉并肩而立,“想不想試試斬将奪旗?”
和剛才一樣輕描淡寫的語氣,祁玉扭頭看向穆珀,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穆珀悠悠道:“我也是第二次呢,一起?”
“好。”
話落,兩人直接開始催馬沖鋒,直沖着對面輕騎步兵環繞下的将旗而去,想打車輪戰,也要看他們答不答應。
臨近輕騎陣營,兩人棄馬飛身,腳尖踩着腦袋踏踏實實的借力,手中武器寒芒如星,直沖着那兩個僅存的将領而來。
“射死他們!”将領身邊也不是沒有親兵護衛的,見兩人沖殺而來如入無人之境,親兵立刻拉轉馬頭護衛着将領撤退,穆珀轉身橫塌,堅硬的旗杆被他一腳踏碎,手中長槍舞得密不透風,周圍的箭矢根本傷不到他,此時此刻,他嚴重只有那個往後奔逃的将領。
一擊命中,穆珀反手搶過失去主人的将旗遠遠一擲,旗杆如标槍一般紮在兩軍之間的空地上,城牆上八面大鼓同時敲響,馮瑞上馬,“進攻!!!”
不一樣的,長平的守将,長平的兵士,都不一樣,将官還在敵軍陣中,他們是防守的一方,卻悍然進攻。
“等待信號。”胡将軍看着開始沖的兵士,被身邊的斥候攔住,他們上場的時候還沒到。
陣營最前面,聽見戰鼓聲響起的兩匹戰馬也開始攻擊眼前的敵人,塔鞑人的馬也是毛厚蹄大的,但四肢沒有踏雲它們這些戰馬靈活高大,剛才踏雲之所以能直接踹到對面腦袋和脖子,也是因為它比這些馬肩高腿長。
祁玉也沒含糊,雖然戰陣之中難免緊張,但他武功高強五識靈敏,緊張反而很好的刺激了他,在穆珀完成之後也用手中長劍給對方抹了脖子,同時一腳踏斷将旗,借力飛身回到馬背上。
“一切小心,別走散。”穆珀囑咐一句,人影已經消失在人群之中,此時戰場上一片厮殺之聲,有将領指揮和沒将領指揮的差距顯而易見。
城牆上,祁文海看的真真的,剛才還在敵軍陣中分外顯眼的兩人立刻消失不見,而身邊的幾位軍師則只關注着戰場的情況,“請問,不知你們與穆将軍如何傳訊?”
“祁大俠不必擔心,将軍和祁公子都在前鋒騎兵的保護之中。”軍師何等人也,直接看破祁文海的意思,一句話安了他的心,黑和尚則無聲搖頭,老祁說話就是費勁。
“穆将軍,當真少年英雄。”這樣的戰場,當年穆珀經歷的,比此時怕還要慘烈,那時候他才十五歲,祁文海暗暗咬牙,扭頭看向曲清塵。
被姐夫瞪了一眼的曲清塵一個激靈,“姐夫,咱們今天先觀戰,穆将軍命令的。”
說着還看了看站隊有些犬牙交錯的江湖人士,祁文海淡淡的回頭,觀戰,明日,不,下午,他就會請命出戰。
塔鞑大軍的後方,千媚聽着前面的回報,臉色越來越白,“贏不了的。”
“你說什麽?”本就在前方失利中憤怒的主将看向千媚,“再說一遍。”
“你我,贏不過他。”千媚搖頭笑笑,起身寫了兩封信,在上面表明父親大人親啓,國師大人親啓。
“請将軍将這兩封信送到都城國師大人手裏,先讓他看第一封,等他下了決定讓他看第二封。”千媚想的很好,但她沒想到主将接過兩封信後直接撕開了,盡閱上面的內容。
“什麽叫好好活着?你們父女有什麽圖謀?”主将一把掐住千媚的脖子,怒視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