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大盛風雲
第62章 大盛風雲
話本素材确實是個好借口,穆珀立刻點頭,“女大王拐跑俊秀才。”
“……”祁玉佩服穆珀的想象力,“走吧,咱們只能騎馬去湖濱,到了恭湖那裏要坐船。”
湖匪,就是湖上的土匪,對于很多地方領兵來說,湖匪比土匪更難對付,土匪無論怎麽跑,老窩都在山上,而湖匪的老窩一般是在船上,甚至幾個大的木排上都有可能,他們流動性更強,隐蔽性更高,而且善水性,官兵圍剿必須乘船,乘船就會被鑿穿船底,不乘船就只能幹瞪眼。
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湖匪受地域限制,不是每個州府都有的。
“恭湖上有名的湖匪一共兩家,一家百裏浪,一家老木頭,這個時節老木頭應該帶人出去跑排了,他未必會在,做事的八成是百裏浪。”恭湖千裏湖澤,水脈數百裏,最深處據說有百十丈,更傳說二十年前,湖水裏巨魚打架,一條三丈長的大鯉魚翻了肚子,湖裏的漁民誰也不敢碰,在船上請了法師給念經超度,念了七天經,那魚才沉下去。
“一個湖匪,還去跑排?”跑木排可是個又危險又辛苦的活兒,而且傷病頗多,穆珀有點不能理解。
“老木頭做湖匪,屬于家傳……他爹是湖匪頭子,在岸上和他娘生了孩子後不敢露頭,他是先學的跑排的手藝,然後發現跑排的時候做事,可以把贓款藏在木排下,而賣了木頭也能換錢,一舉兩得。”祁玉簡單解釋了一下,穆珀窘然,“人才啊。”虧他還以為是個不忘本的,從某些層面上講,确實也不忘本。
“百裏浪原先是漁民,覺得自己辛苦打魚,大頭還要給船主,一怒之下帶着兄弟們躲進湖裏,直接做了湖匪。這幾年發展頗為迅速。”祁玉忽的一頓,這湖匪,是不是也在其中?
這幾年啊,穆珀也捕捉到關鍵詞,然後搖搖頭道:“生有反骨,即便船主給他多少東西也不會滿足的。”
“前面可以雇船,”穆珀指了指,“要不,你也換一身打扮?”
船篷簾子撩開,穆珀坐在船頭垂釣,看祁玉一身長衫,梳着學子頭,樂道:“別說,你要是不動,還挺像個書生。”祁玉自不是江湖莽夫,他也是詩書詳熟,六藝皆通之輩,只不過行動坐卧間不像讀書人的端莊,帶着習武之人的風雲雷動之色。
“現在府裏鬧得那麽大,你确定這樣能行?”他倆就是過來當誘餌的,但祁玉覺得略有那麽點倉促,好吧,是有點不靠譜。
“他們抓了頭名禀生,事情鬧大了,現在同科的秀才都去了府衙,一來是為了證明自己與這件事無關,二來也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至于那位劉禀生的安全與否,或許有人在意,但大多數是無所謂的。”穆珀分析道,雖說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但秀才們聚在一起要是真想做成什麽事還是有很多方法的,最無用也是耗時最久的,就是現在這樣霸占府衙。這些秀才要是去村裏鄉間,用自己的聲望聚集民衆,抗議剿匪,甚至用罷考來威脅,府衙早就動手了,當然這樣做的危險就是開罪與知府,尤其是萬一剿匪失敗,知府大人面上不說,心裏肯定恨死他們了。
“現在主動放了人,就是他們怕了,以後在恭湖上就再沒有立足之地。而不放人,眼瞧着事情僵持,要是往不好的方向發展,他們也害怕。”穆珀說着,看向不遠處的蘆葦蕩中,有船。“現在咱們以二換一,湖匪沒理由不答應。”
怎麽說呢,這個法子真的很有那些天真秀才的味道,但祁玉已經知道眼前出主意的這位不是什麽小天真,所以對穆珀隐瞞起來的那些更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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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家在船尾,又往前走了一會兒後提醒兩位客人:“兩位秀才公,進船篷裏躲一躲吧,聽說湖上的大爺們剛抓了個秀才。”
“船家,你現在才說這個話,怕不是晚了些。”穆珀對着船家,半哭半笑的喊道,聲音裏帶着些顫抖,“幾位好漢,我與兄長是過路的秀才,并不是此地人士,還望寬諒則個。”原來此時船頭已經出現了一艘用蘆葦做遮擋的小船,上面有三個大漢。
“秀才?”大漢根本不聽穆珀的詞,而是扭頭看了看另外兩個,“你,上船看着他們。”随手指了一個,那大漢也不含糊,原地起跳,一蹦就蹦到了穆珀他們所在的烏篷船上,船身不住搖晃,穆珀拉着祁玉兩人摔進了船艙。
跳船大漢根本不受搖晃影響,腳掌穩穩的抓着船板,見穆珀兩人狼狽哈哈大笑。
“老吳頭,跟着來領賞。”船家自然也是他們的人。這個節骨眼敢載着讀書人進湖的,不是線人就是湖匪,單純傻大膽兒的可能太小了。
“诶,诶。”老吳頭弓着腰,一副讨好姿态,跑到船尾穩住船,跟着蘆葦小船往裏走,穆珀和祁玉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祁玉想不到這麽順利,讓他有些懷疑穆珀是根據什麽确定出來的?
自然是根據他沒看到的證據,穆珀透過船篷看周圍,密密麻麻的蘆葦蕩,他們的方向根本沒法看清,出了蘆葦蕩又是一望無邊的湖水,雖然清澈,但也看不見底。
不要以為有蘆葦的地方水會淺,能夠劃船的蘆葦地,水深都是能沒過人的。
前面的小船帶路,船上的大漢拿出兩個髒口袋,把穆珀和祁玉的腦袋套上,随後穆珀就感覺到船停了,可是四周都是水,他們停在這裏做什麽?
“說吧,你們是什麽人,誰派你們來的?”大漢問道,“不說實話,就把你們都扔下去。”
“我,我會水。”穆珀當先道,“別扔我。”
祁玉閉着眼,任由穆珀發揮,這書生應該去演戲。
“呦,會水?那你就下去給咱表演一個!”說着穆珀的領子就被拉了起來,祁玉瞬間動作,一個翻身踢暈對面船上的兩個,又制住了烏篷船上的那位。
“我真會水。”穆珀無奈,自己摘下口袋,又給祁玉解開,看着他略顯懊惱的樣子嘴角勾起,直接在唇上印了個吻,“我家大俠真好。”
祁玉面色發漲,然後就聽穆珀道:“這口袋有點臭。”這時船尾傳來噗通一聲,開船的老吳頭跳船了。穆珀搖搖頭,他們又沒殺人。随即又是一聲,那大漢也跳湖了。
“回來,不然殺了你。”一枚銅錢打着旋兒進入水中紮在大漢的後背上,大漢身子一頓,默默掉頭游回來。“其實也不用他回來,把這兩個弄醒也行。”穆珀好心提醒,他說話的時候都沒看湖裏那個。
“我有用!”大漢見祁玉又在摸銅錢,立刻道:“我認識路,他們都不認識。”
“你看,我說我會水,你不是也不信?”穆珀蹲下來,看着扒着船的大漢,只要對方一伸手就能把他拽下去,但現在大漢不敢。
“老吳頭回去了,你猜他會不會報信?你們什麽都沒問出來,你猜你們老大百裏浪會不會審我們?你猜你們老大百裏浪,是相信我們的話,還是相信你們三個蠢貨的話?你猜我會不會說,我們是故意放走老吳頭的?”穆珀還想繼續,但大漢已經被這一連段的你猜給弄暈了,祁玉用船杆一抖,七十多斤的毛竹船杆離水,一頭指着大漢,一頭指着天。
“我真有用,我是這條船的領頭,剛才那個是假的。”大漢覺得這毛竹一落,自己再浪裏白條也得完蛋,趕緊說了實話。
“去前面撐船。”祁玉命令,大漢只得依從。還是小船帶着烏篷船走,穆珀靠在船艙裏,估計着船速和時間。
“你還有計劃?”祁玉低聲道。穆珀輕笑,“你在我身邊做一個冷面高手護衛就是了。”說着還摸摸祁玉的臉,有水珠,“去洗了?”
還不是你說口袋臭?祁玉抿着嘴,穆珀伸手攬住祁玉的脖子,補了一個長吻,“那就再臭一下。”
“你臉上,沒味道。”高手也有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祁玉心裏像是被這狐貍的爪子抓住的繡球一樣,靠在穆珀旁邊,裝高手。
船劃了半個時辰,到警戒哨的時候大漢本想呼救,但兩個銅錢擦着自己耳朵過來,他立刻閉了嘴。
就這樣一直到了老窩,大漢知道自己只有這一次機會了,接着停船的功夫大喊着“兵!!!”這時候多喊幾個字都能死,大漢死命的往前跑,一邊跑一邊喊,結果根本沒有銅錢飛過來。
這時候水寨的人也都拿着家夥跑出來,看着還停在水面上的烏篷船,其中一人吼道:“哪來的兵!在哪呢?”
“船上,兩個。”大漢喘着粗氣,撐了半天船,又急又怕,跑的時候是真玩命,他後背上還嵌着那個銅錢呢。
“挫!兩個人把你吓成這樣!”
“很厲害!”大漢只覺得口幹舌燥,遠處看百裏浪過來了,不理會衆人,又過去彙報。百裏浪聽說只有兩個人,還沒死人,“不是來攻打的,怕是來談判的。”
百裏浪帶人走到近前,“船上的朋友,我是百裏浪,請出來講話吧。”
穆珀和祁玉從船艙裏走出去,祁玉用手攬住穆珀,足尖輕點,從船板飛到了岸上。
兩人落地,穆珀便一臉嚴肅,“百裏浪,你還懂不懂規矩!”
百裏浪一愣,這人膽子也太大了?“你是什麽人?”
“廢物,紅衣未到,貿然行動,鬧得人盡皆知,你作何解釋!”穆珀半點不懼,上前兩步直視着百裏浪。
“找死!”百裏浪沒反應,他手下人可不幹了,一個個的往前湊,穆珀卻看着站在原地不動的那些人,顯然,這是知情的。
“住手!”百裏浪看穆珀眼神輕蔑,掃過幾人,心裏有些發憷,而且特使許久沒來,他需要知道情況。
殊不知,穆珀也松了口氣,賭對了。
別看他和祁玉武功很好,但雙拳難敵四手,而且只要跑了幾個,他們就有不必要的暴露風險。
“你們是來救那個秀才的?”百裏浪看着穆珀,質問道。穆珀卻看見他右腳在問話的時候向後撤了一下,這些人,心裏也沒底。
“他?也配我出手,也不看看他還值多少錢。”穆珀冷笑,“若不是你們往年辦事還算牢靠,我是不會過來的,言盡于此,好自為之。”
說完穆珀就要走,百裏浪手下人立刻圍了過來,一道寒光閃過,周圍一圈人的身前都缺了一塊布,正在心口的位置。雖然已經初暑,但被刺到的人只覺得涼風從心口灌進了骨頭裏。
“先生請留步!”百裏浪也是慌了,誰能想到穆珀身邊這位身手這麽好。“請入內詳談?”
“我沒有時間與你們廢話。”穆珀挑眉,“執迷不悟者,不堪造化。”
百裏浪皺眉,自己走上前來,“還請先生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