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沙漠之國
第24章 沙漠之國
一年後,京城。
“老板,你這瓶子,是後來修補上的,我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沙魯摸着肚子自信道。
“怎麽說話呢,你個外邦蠻子,來壞人生意是不是?”周圍沒什麽人,擺攤兒的小販也強硬的很,畢竟這條街都是自己人,打架他也不怕。
“诶,此言差矣。”沙魯一口純正的大夏語,從自己的包裹中拿出一個掌心瓶,“我這兒有個東西,你看看。”
小販遲疑了一下,“同行啊,怎麽,你們也做古董生意?”說着直接伸手要接,下一秒異變陡生,那個精致的掌心瓶從兩人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摔的粉粉碎。
“啊!我的傳家之寶!”沙魯一聲哀嚎,一把抓住小販道:“你摔了我的傳家寶!你賠我!”
小販暴怒,訛人訛到他頭上了!正待伸手把這個外邦人收拾了,就見旁邊小巷裏轉出來兩個拿着狼牙棒的高大蠻子,那氣勢一看就不簡單。
“這位爺,您是高人,何必跟我這兒計較呢不是。”小販被胖胖的沙魯拎着前領子,開口讨饒,他是不怕沙魯,怕後面那倆。
“我不管,你賠我傳家寶。”沙魯咬死了這件事,“我那是高祖爺爺從你們大夏買回來的,幾百年歷史了!”
當然這話小販是一個字都不信,但現在形勢比人強,“爺,您要幹嘛吧,直說就是,我這把上下拾掇着賣了也賠不起您。”
“那就去找個賠得起的來說話,我就在這兒等着。”沙魯一甩,小販踉跄了兩步,扭頭就跑。
“沙魯,他要是跑了怎麽辦?”努克對這個小販并不大相信,主要是對沙魯的這個計劃很不相信。
“他的攤兒還在呢,要是跑了,咱們就拿着去再找一個。”沙魯撚撚胡子,嘿嘿笑道:“這樣連成本都省了呢。”
奸商,哈肯和努克表示鄙視,但什麽話都沒說跟在沙魯身後,殿下是要他們保證沙魯不被打死,這法子,他被揍一頓都是活該。
另一條街,撒切帶着一副憨厚的面容到了一家金樓,然後傻老憨兒一般的把自己懷裏的十幾個盒子都掏出來擺在櫃臺上,“寶石,沙毗利的寶石,很漂亮。賣給你們,換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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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樓的掌櫃打開,裏面竟然是大概切割過的,不是含有雜質的原石,即便加工簡陋也可以看出來這些寶石無論是色澤還是花紋都是上等貨色,這一排打開可謂上一句珠光寶氣,“先生,你想要賣給我們?”
“是的,賣給你們,換金子。”撒切繼續強調。
“這些寶石很好看,但是它們的品質算不上上乘,這您是知道的。”掌櫃的習慣性壓價,畢竟撒切這個樣子看上去像是陡然而富的,不像正經商人。
“你們不買?”撒切的語氣充滿着疑惑,掌櫃的笑道:“我們福林金樓多數時候只收上等寶石。”
“不買,我拿走。”撒切搖搖頭,似乎并不想多留,眼看着一個個盒子合上,這個傻老憨兒的懷裏又變成鼓鼓囊囊的狀态,掌櫃的一陣肉疼。
“等等,先生我們沒說不買。”掌櫃的趕緊讓夥計攔住撒切,“我們買,您是要用金子交易嗎?”
“交易?”撒切含糊的重複這個詞,疑惑的看向掌櫃的。
“我們用金子跟你買寶石。”掌櫃的換了一個說法,熟料撒切搖搖頭,“我拿到錢,去換金子。”
“先生您又何必多此一舉呢,我們這裏就是金樓,有很多金子。”掌櫃的可不想這麽多寶石被賣到同行那裏,笑着從櫃臺裏出來,幫着撒切把盒子重新擺在櫃臺上。
“不好,換沙毗利的金子,很好很好的金子。”撒切堅定的說道,“我需要可以換金子的錢。”
掌櫃的迷茫了,不過還是很快請來樓裏的師傅做進一步鑒定,按照寶石的價格把銀票和一些碎銀子交給撒切。“這些足夠你換金子了。”掌櫃的有些心塞,沙毗利的金子?很好嗎?
與此同時,在京城最繁華的街上,一個沙漠商會開始挂牌,商會會長賽羅正頂着一腦袋卷毛在大街上給人們介紹。
“來自沙漠,是的,我們願意接納所有來自沙漠的商人,我們會有很多商品,駱駝,是的,有很多的駱駝。”
“大家財源廣進!恭喜發財!”賽羅對着四邊拱手,來湊熱鬧的商人頓時歡呼了兩聲,這個同行很不錯。
沙毗利的商會,沙毗利的金子,沙毗利的奸商……咳咳,最後一個是沙魯的名聲,跟穆珀有什麽關系。
睿親王府,得到管家彙報的睿親王一點沒忘這位沙毗利的王子殿下,尤其是自己崽,回來之後一心向學,不鬧騰着去參軍了,讓他放了大半的心。
“那位殿下沒出現嗎?”有關于沙毗利王子在大夏境內的事早就上報給皇帝了,但人家出來不是以使者的名義,就是游歷,所以拜見這事兒也不好安排,大家也就是讓當地的州府盯一下。
“沒有,商會裏也沒有出現,不過,和沙毗利消息幾乎同時出現的,有一個人很可疑。”管家夏忠躬身道。
“風淩學院,新請了一位講師,據說是他們山長在常州訪友的時候遇到的,這位講師專授六藝,樣樣皆精。”
禮樂禦,射書數,這六藝連睿親王都不能保證樣樣皆精,畢竟,他哪裏需要親自記錄大禮程序,奏樂駕車什麽的,他懂得其中道理就夠了。
“你懷疑是這個人?”睿親王狐疑的看向夏忠,“你确定?”他第一次開始擔心夏忠是不是老了。
雖然他知道穆珀書畫雙絕,但君子六藝……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回王爺,我也不确定。”夏忠十分老實道:“只不過和沙毗利商隊同期出現,而且最不可能的人,就是他。”
“他教授君子六藝,手下人在做生意,那些書生沒說他有辱斯文?”睿親王還是不相信,主要是覺得有一種被挑釁的感覺。
“王爺您也說了,那是手下人,他又沒有親自下場。”夏忠無奈道,他也不相信,但其他的幾個都排查過了,除非穆珀提前了很久就到京城了。
“真是,這真是……”睿親王搖搖頭:“風淩學院那邊有什麽消息嗎?”
“五天後他們舉行賞月詩會。”再過五天就是中秋佳節了,京中也有不少來求官求學而無法回家的人,各大學院在這個時候舉辦賞月詩會是很正常的事。
“去找世子,問問他要不要參加。”睿親王手指點着桌案,去年的事他可沒忘,這位王子殿下幫了他不少,尤其是弄得沣驿內亂,這裏面有穆珀的一半功勞,還有軍費的事,今年戰事緩和,軍費消耗也少了,只是這戰事不可能一直這樣啊。穆珀會提什麽條件呢?
夏忠剛出了院子,就見王妃款款而來,連忙問安。
得知夏忠是去找世子,王妃擺手道:“成安不在家,你不要去了,我正要問問王爺知不知道呢。”
說着走了兩步,又道“想來王爺也不知道,這個成安,夏管家,夏青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麽?”
“回王妃,夏青跟着世子做事,我是從不會多問的。”夏忠立刻道,這是作為貼身心腹的規矩。
“你去外面找找,我去見王爺。”王妃讓夏忠出去,自己進了書房。
“愛妃,你怎麽過來了?”王爺看見王妃,臉上神色變得溫柔起來。“有什麽事?”
“我之前去找成安,這孩子又不在家。”王妃嘆口氣道:“他都十六了,雖說不能總在家關着,可他這出門都不跟你我知會一下,總是擔着心。”
“他都十六了,哪裏還管的住。”睿親王笑道,“之前我不讓他去參軍,差點離家投軍的事也不是沒幹出來。現在至少他老老實實的待在京城,在這個地方還能有誰惹了他。”
風淩書院。
“我要進去聽課,為什麽不讓我進?”旻梓琛在教室門口碎碎念,夏青在旁邊侍立,一點上去幫忙的意思都沒有。
“瑞爾古漢你太過分了!”旻梓琛憤憤起身,在門縫上往裏看。中間的辯論顯然十分精彩,然而自己不能參與,連看都不能看,太過分了!
“世子,你就放棄吧。”夏青看旻梓琛這樣子有辱家風,趕緊上前把人拽回來,“這是人家山長的示教課,規定如此,不是穆珀殿下不讓您看。”
“我就算不是睿親王世子,也是他朋友吧。”旻梓琛抗議,當然在夏青這兒沒什麽作用。
就是因為您是世子才不讓看的,夏青這一年跟着老爹也學了不少,這些學子們辯論的時候,難免對國事政事加以揣測和讨論,讓一個皇室聽去,怎麽敢?
“世子您過來也沒告訴穆珀殿下啊。”夏青哭笑不得,要是說了估計穆珀殿下就能給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旻梓琛喪氣,坐在走廊的欄杆處運氣,然後閉眼假寐,他就不信了,一堂課能上多久。
示教課足有一個半時辰,旻梓琛真的快睡着的時候,教師大門打開,從裏面蜂擁而出一大批學子,而穆珀和山長走在最後。
這位山長年紀不大,才四十歲上下,颌下三绺長髯,面容清隽,一身青衣,帶着幾分潇灑之意,他早年也是學富五車,書畫雙絕之輩。當年參加科舉的時候,更是是狀元的熱門人選。會試結束後,山長在京城遇到了以前的一個同學,同學鄉試就落榜了,而山長是當年的會元,相遇之下妒火中燒,從旁邊賣豬肉的攤位上抽出剔骨尖刀對着山長就砍了下去。
山長有些身手,但事出突然,只能堪堪用手掌擋住,好懸躲過了一死,右手的半個手掌卻被削掉,再無參加殿試的可能。
事後那位同學也在獄中因愧疚自殺,死前袒露自己對山長嫉妒已久,沖動之下犯下大錯,萬死莫贖,願意一死求山長原諒。
傷人者死了,事情只能到此為止,即便當年有不少人都覺得一個鄉試落榜的秀才突然出現在京城這事情透着蹊跷,但也沒法子再追查下去,尤其是另一個當事人已經永遠不能入朝為官的情況下。
山長本姓劉,出事之後便去了一家道觀裏修行,兩年後出山,道號風淩,自言此後再無劉會元,只有風淩先生。
他以前的座師給他牽線搭橋,開了這家書院,山長在道觀修行,練得了一筆左手字,左手劍,右手的半個手掌也能套上特制的皮具握筆,可以說除了不能入朝為官,他的一身本事一點也沒落下。
山長和穆珀有說有笑的出門,旻梓琛發現自己忽然很不高興,尤其是在看見穆珀說了什麽,那山長還佯裝動手,穆珀滑稽的閃身,兩人十分熱絡的時候。
等兩人走下臺階,旻梓琛面色鐵青,“他都沒看見我。”
夏青張張嘴,沒敢說話,他們又不是在正門口,剛才那麽多學子出來也沒看見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