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了,頭疼
第1章 穿越了,頭疼
柳萍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蛋花湯,來到屋前後,她輕手輕腳地推開一扇木門。
床上歪斜坐躺着一名女子,銀盆似的臉面更是顯得蒼白與恹恹然,讓柳萍感到一陣心疼。
她繼續端着那湯碗上前遞去,口吻安慰道:
“珠兒,餓了吧?先喝碗湯暖和身子,墊補墊補。”
手上是熱的,可剛才感受到的四肢卻是冷冰冰的,自己的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差沒蹦出來了。
但眼下她能回話還知道餓了能吃食,她真是想多念幾句佛。
而那被稱作珠兒的女子頓了頓,伸手接過了那碗湯,似是餓極了,仰頭就喝,吓得柳萍連忙勸道:
“這才出鍋不久,慢點喝,當心燙!”
她說完,依舊是忍不住略帶埋怨道:
“傻孩子,你說說你,你要實在不同意這門婚事,讓你爹去和你那徐大伯多講講不就行了?大不了我們多湊些,咱将那聘禮雙倍賠還回去,你何苦糟蹋自己,昏迷了兩三日,把村裏的楊仙姑都請來了,要是你就此去了,你讓我和你爹怎麽過呀……”
丁寶珠嘴裏還殘留着餘味,聽着眼前婦人的絮絮叨叨,一聲不發,心裏反而不是個滋味。
她哪敢說話?因為她根本就不能算是這婦人的女兒了!
她明明記得自己當時正在電腦旁熬夜剪視頻,結果剪着剪着眼前花白,卻沒想到竟是猝死并加贈一套穿越服務,再睜開眼,她就來到了這種莫名的地方。
上方是一片有着結構的木頭房梁頂,旁邊四周盡是粗糙暗淡的夯土,家具雖是擺放得整整齊齊的,可一看就是用了許久的老物件,就連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上面也打着不少補丁。
頭上一片火辣辣的,還巨疼,好不容易伸手碰了碰,卻只摸到一層厚厚的裹布,這可能就是她來到這裏的原因之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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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輕婦人并一位老婦離去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丁寶珠仍舊感覺渾身無力,只好閉目養神,在平靜後竟然也大概理清了腦中遺留的原主記憶。
原主的名字就比自己多一個字,名喚丁寶珠,剛剛那個雙眼通紅的婦人就是原主的母親,姓柳,單名一個萍字。
而原主的父親此時大抵還在外頭做事,名叫丁宏,作為丁家的大女兒同時也是長姐,她身後還有兩個妹妹寶珍和寶琴——就這麽組成了一家子。
不過像這種經典的古代家庭,這一家子,可能不只是一家子……
丁寶珠渾渾噩噩的感到一陣惝恍,然而就在這時,原主的母親柳萍就推門進來了。
這回她不但進來,手裏還拿着一碗什麽東西,甚至在散發着袅袅熱氣。
而身為美食博主的丁寶珠抽抽鼻子就知道,那一定是芝麻油天然的香味。
再深吸一口氣,她立時覺得胃裏咕咕叫了起來,想來是這具身體昏迷許久不曾進食了。
所以柳萍才遞來那湯碗,她就迫不及待地接過喝下,竟是連溫度也顧不上。
那碗所謂的湯裏實際上半碗都是水,只有表面上漂浮着幾縷黃白色的蛋花,還有幾小點淺棕色的芝麻油,以及數粒青蔥,雖是碗蛋花湯,卻足以稱得上是清湯寡水,頂多比白開水有點味道罷了。
丁寶珠估摸着裏面應當只敲了一顆蛋,而且在沒有高科技的加持下,那蛋的個頭恐怕也是小巧得多。
可不知為何,她就是對這碗熱氣騰騰的蛋花湯忍不住垂涎三尺。
柔滑的蛋花好像一股腦兒就從嗓子眼鑽了進去,再配上芝麻油和青蔥這兩種只用些許就能吊出香氣的材料,才喝了半碗,就覺得渾身暖乎乎的。
只可惜沒有加鹽,牛飲大半碗,結果嘴巴裏幾乎沒有一絲味道。
這原主大概只有腦袋受傷了,其餘卻沒有什麽大礙。柳萍仍然在唠叨着,但同時給她又是掖被又是墊枕的,滿臉關切,令丁寶珠心裏暗暗嘆息一聲。
這穿越過來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點五都是回不去的,那就只能嚎一句标配話語——既來之則安之了!
“和你說了那麽多,你究竟有沒有聽進去?”柳萍見丁寶珠一聲不吭,以為後者還在生着悶氣,無奈且有了幾分恨鐵不成鋼,不悅道,“我平常還真是太縱你了,啥都随你的性子來,現在鬧出這麽大的事,等你爹回來,看你咋……”
誰知話音未落,卻聽門外乍然傳來一陣激烈的話語聲,一聽就是故意往這方向再講出口的:
“就為了一個不成器不聽話的女兒,至于又是請大夫又是請仙姑的麽?還真當塊寶了?好不容易能為老丁家做點貢獻,鬧得這樣亂糟糟的,老二還真是找了個好媳婦,生了個不要臉的好女兒!”
“這找大夫治病不要銀錢啊?雞子是你自己下的啊?我都攢着舍不得吃,也該緊着孫兒,倒是便宜了那個賠錢貨!”
“反正不管咋樣,這親已經是訂下了,下回不管你是撞牆還是跳河,我都要把你捆着送過去,你就死了那條心吧!”
這聲線聽着較為衰老了,撒潑斥責的口吻卻是一等一顯現出來,那嗓音也是尖利,估摸着不止是這屋,四鄰八舍那兒都要聽見了。
柳萍聽得清楚,那臉色瞬間就變了,橫眉微微倒豎,抿抿唇卻什麽也沒說,反而是丁寶珠蹙起眉來。
這就是原主另一半記憶的內容了。
門外明裏暗裏都在抱怨責怪還上升到怒罵的人正是柳萍的婆婆,丁宏的母親以及丁寶珠的祖母蔣氏。
這蔣氏一開始也沒有那麽讨厭丁寶珠,還是之後才改變的。
這所謂的老丁家,長輩是蔣氏與她丈夫丁進,也是自己的祖父,膝下則有個女兒,還有三個兒子,如今是成了丁家裏的三房。
而這三房內丁宏雖排行第二,卻是頭一個娶妻生子的,所以丁寶珠不只是二房的長女,也是他們頭一個孫輩,所以那時還是喜歡的。
喜歡她的也不僅是他們,丁宏和柳萍對于這第一個孩子也歡喜得緊,從小寵溺,就養成原主嬌蠻肆意的性格,慢慢在蔣氏眼裏就成了個釘子。
再加上蔣氏後來生的又都是女兒,反倒是大房三房接連添丁,于是這蔣氏非但不喜丁寶珠,連帶着柳萍也一塊兒嫌棄起來,沒少給她使過絆子。
不過在原主的記憶裏,事實上蔣氏起初就對這個二兒媳婦不滿意,所以柳萍就算真的為丁家添丁,估計也還是不會扭轉态度的。
倒是這原主,任性也有被溺愛的緣故,但很多都是為了她這個任打任怨的包子娘,村裏的人又不會太去區分誰對誰錯,所以漸漸的,她在村裏的名聲就開始變差,是個有名的刺兒頭了。
不過柳萍也不是一開始就是包子性格的,可以說是嫁進丁家後才慢慢被磨平了棱角,原主又被染成了一副在外人眼中沒大沒小的樣子,自然就看不慣。
至于那後半段話,原主竟然沒什麽記憶了,看來是完全不想追憶的事。
但丁寶珠此刻占據了原身,所以最後依然是梳理了出來。
這原主今年竟然已經雙九年華了,這年紀放到村裏其他女子身上都能當娘親了,但二房的關系和蔣氏一直很緊張,村裏媒婆也清楚這丁家大女兒什麽德行,不想接這筆單子,拖着拖着就到了現在。
可人們沒想到的是,那丁宏竟然私自給原主訂過一門娃娃親!
只是娃娃親的關系到底來說比較薄弱,不過是兩方互送一份信物罷了,所以雙方還約定——若是今後有對彼此更加适合的親事,那就取消這門娃娃親。
這不巧了,直到目前為止,兩家孩子竟然都沒有定下婚事,于是接下來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這不就在五日前,那準親家送來了聘禮,據說是聘餅、布匹、上好的茶葉,還有一對大雁、獸皮和肉幹,看得蔣氏喜不自勝,雙眼都眯成一條縫兒了。
這些聘禮在整個村中幾乎能說是頂配了,這要是傳出去,對他們丁家也是極有臉面的事情。
然而這原主就是要和蔣氏過不去,至于原因嘛……
丁寶珠不禁扶額長嘆。
當然是因為原主有心上人了!就是這麽狗血!
原主一直都喜歡村裏木匠的兒子小木匠,但她「威名」赫赫,自身條件又不行,那小木匠壓根對她沒興趣,平常見着了都是躲開的。
後果可想而知,五天後這原主竟然用這麽個激進的法子來抗議,也就香消玉殒,換成了現在的丁寶珠重活一世。
雖然活下來了,可一睜眼就要嫁人,丁寶珠仍舊是感覺有些猝不及防。
但丁家早已是收下了所有聘禮,蔣氏絕對不會再吐出來,也不會管這件事對丁寶珠有什麽影響,保不齊還想讓她早點嫁過去,自己好有個清靜。
柳萍瞅了眼丁寶珠,嘆氣道:
“珠兒,你奶奶的話左耳進右耳出就好了,至于那門親事……現在聘禮也收了,就等着來迎親了,所以你……”
這麽聽着,看來柳萍也是希望丁寶珠能嫁過去的,畢竟她年齡實在是大了,還不一定有人要娶,再加上那邊的條件大約還要比丁家好上一點,在她眼裏看來這的确是門不錯的親事。
可她也沒想到丁寶珠竟然能那麽抗拒,差點就沒命了,幸好最後醒了過來。
而丁寶珠又能說什麽呢?她一個外來住民,怕是只能順着這狀況展開了!
她頓了頓,才張口小聲問道:
“我知道了,娘,不知那邊什麽時候來迎?”
柳萍一愣,倏忽發覺眼前的女兒散發出了一種陌生的氣息。
因為跟着她爹做事,逐漸就養了一副大嗓,平常也乍乍呼呼的,根本沒見過這麽柔和平靜的模樣。
難道這腦袋一撞,還把人都撞變了?
正不可置信着,卻又聽見院裏傳來了別樣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