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月上柳梢頭
第27章 月上柳梢頭
同鐘曉的惡交逼迫着楊媚開始尋找新的盟友,這樣一看,溫柔又毫無攻擊性,甚至看起來有些柔弱的曲明月就成為了最佳人選。
一般來說,但凡有點姿色的姑娘,都不會願意走在曲明月這樣的頂尖美人身邊作陪襯的。但楊媚不一樣,在她極端自信的心裏,只有曲明月的這樣有着明豔容貌、殷實家世的人,才配與她一起。因為她覺得自己也是那樣的人。
于是每日來曲明月這裏“報道”的人從江南變成了楊媚,令她簡直是哭笑不得,好好體驗了一把什麽叫做作繭自縛。
更令人惱火的是,江南雖然虛榮且愚蠢,但是畢竟頂着個軟萌的人設擺在那裏,怎麽怼也都是好好脾氣的模樣,但是楊媚就不同了,那是個十足的瘋狗,說不準什麽時候瘋病就要發作的,經歷過孟春雨那一遭,曲明月不想再在辦公室裏和人有什麽沖突。
好在楊媚雖然來找她,但自負如她,基本也都是自說自話,她壓根不想了解曲明月,所以也就不在乎對方給出了什麽回應。
于是楊媚的基本情況裏的內容也飛快地充實了起來。
楊媚來上班時送她的那個男友是她在健身房認識的,已經35歲了,比她整整大了有十歲,不但離過婚還有個小孩,兩個人見面後就幹柴烈火滾了床單。只是從日本回來後,這個老男人就成了前男友,她火速又換了一個33歲的,依舊是離過婚,有一個小孩……曲明月本來以為她可能是從小缺乏父愛的緣故、尤其好這口時,她便又于一周後分手,換了個希臘大使館工作的外國人,這回倒是個小鮮肉。
只不過沒有堅持一周,朋友圈裏便又發了失戀公告。
一個月換三個,曲明月覺得楊媚對于男友和炮友、喜歡和想上是不是有什麽誤解。
話雖如此,眼前的女人戾氣如此之大,她不想節外生枝去反駁,只能硬着頭皮忍受她長篇大論的洗腦:“你就該趁着年輕找個年紀大的,有錢,會疼人,視野開闊。這些都是年輕的男人給不了的,而且和他們相處,也可以從他們身上學到很多東西,比那些愣頭青不知道要好多少倍。要我說,你就是在浪費時間……”
只是這樣喋喋不休的話,曲明月自己放空大腦想點放假去哪玩倒也沒什麽。
可是——
“我還把我手機裏美女的照片給我男朋友看了,他看了一眼就說沒意思,人家可是見過太多美女了,一般的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曲明月聽她這樣說,心裏明鏡一樣,笑得極冷:“你該不會是把我的照片給他看了吧。”
“……”楊媚明顯哽住了,随即滿不在乎道,“就是說着玩,你別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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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是惡心!把自己的照片給那種低端的男人品頭論足,還有臉拿出來當做談資和自己說,真是當她軟弱可欺麽?
“這種男人,太劣質了,還好意思對別人品頭論足麽?白給我一百個,我也看不上。”曲明月笑道,“追我的每一個都比他強太多了。何況我自己家裏就很有錢,何必要出賣肉體去找老男人呢?對吧。”
“當然不是出賣肉體了!而且他可是一個外企的主管,年輕有為……”楊媚蹙眉,但是沒料到一向溫柔的曲明月會說出這麽尖銳的話來,竟然一時不知該反駁哪一句,“是正常的戀愛,我這麽年輕又不着急結婚。”
曲明月聳聳肩,表示十分不care。
本以為楊媚會就此罷休,可是想來是她的人緣太差,第二天又沒事兒人一樣照常找了過來,曲明月身處于這樣沒完沒了的座談簡直感到絕望。
尤其這一個月,通過了試用期的楊媚差不多已經認全了公司的人,一下子火力全開,罵鐘曉“傻b”,罵江南“賤貨”,罵其他部門員工“廢物”,活脫是條暴躁的羅非魚,行走的髒話機,其他部門對她惡劣态度的投訴層出不窮,曲明月索性中午去健身避免她的糾纏,不想被同事們誤以為她和這種人的關系有多好。
她受不了,與之天天相對的鐘曉更受不了——管了不聽、批評她會被罵回來、罵了別的部門的人她作為領導要去道歉……可是受不了也沒辦法,公司內人員調崗是非常敏感的事兒,人是她從劉思齊那裏要來的,不管劉思齊态度如何,她終歸是欠了個人情的,再加上寧致遠看在她過往的功勞上幫了忙,現如今總不能說,是她鐘曉識人不清,請了個瘟神在組裏?
她後悔得抓肝撓肺,總算是尋了個由頭,把楊媚弄去杭州出差了。
“小月,”臨近下班,鐘曉竟然破天荒地主動來找她,“你覺得楊媚這個人,怎麽樣?”
“嗯,是個比較直爽的人。”她委婉地說道,随即裝出不解的樣子來,“怎麽了鐘姐,為什麽這麽問?”
“沒什麽……”鐘曉顯然被楊媚折磨得心煩意亂,強笑道,“你們關系不錯?”
這個問話是個陷阱。曲明月想了一下道:“還好,她倒是沒得罪過我。不過再怎麽說,她來得晚,和她的感情,當然比不上和咱們老員工的深。”
鐘曉聽了很是感動:“你是這樣想的?”
“對啊,她才來了幾個月啊,又是那樣的脾氣。”曲明月笑眯眯道,“你怎麽啦,今天怪怪的。”
“就是随便問問嘛,小丫頭,公司裏啊,也就是你,我還能說上幾句話了。”她這一句小丫頭,語氣大不似以往,很是親近,她一低頭看到曲明月堪比雜貨鋪的桌子,笑道,“哎呀,你看看你這桌子,還能更亂點麽?寧總沒說你?”
“怎麽不說,老說,可是我亂慣了,他也只好當沒看見。”
“有空還是收拾收拾的好,下班啦,快回家吧!”找到了盟友的鐘曉對她十分親切。
曲明月心想,自己簡直成了二戰時的意大利,說不清到底是在幫誰了。
雖然鐘曉這樣的拉攏不知道能維持多久,但是終歸聊勝于無。職場裏,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仇人。
曲明月當年是眼看着鐘曉被提拔上去的,但她對鐘曉的判斷從來都是,可以做個好員工,但是做不了一個好領導,寧致遠從最一開始選擇她就是一個錯誤。
這倒是很符合寧致遠一貫的看人水準。
在車上的時候,她收到了媽媽的微信:晚上你小姨和你姑都要來吃飯,早點回來。
曲明月挑挑眉,心裏有點不舒服。姑姑倒是還好說,就是小姨實在是嘴碎得很,還總沒什麽好話。
到了家打開門,果然是一派熱鬧,她堆起笑容來,熱情地同姑姑和小姨問好。
“哎呀,我家小月真的越來美了。”姑姑笑着點頭,她老曲家也不知道上輩子燒了什麽香,生了個這麽天仙似的姑娘。
“都在一個樓裏上班,幹嘛像是第一次見似的。”曲父搖頭。
“不一樣~!”姑姑撇嘴,“樓裏那麽大,食堂那麽多,我上哪見去。”
“呦,明月,越來越時髦了。”小姨也從廚房走出來,“咋又是一個人回來的,年紀不小了,該找對象了。”
“我不着急的。”曲明月也端了一盆菜摘着。
“哎,怎麽能不着急呢,這女人啊,能美幾年,等你老了,一過三十,那可就費勁了!我們單位那個科長的兒子不錯,剛留學回來,回頭介紹你們認識?”
姑姑道:“你就別操心明月了,不愁嫁的。”
曲明月抿嘴一笑。
“嘿,你看你,我是怕她挑花眼!”
“說的是,明月有沒有中意的人啊。”姑姑笑問道。
曲明月臉上一熱,竟然沒有立刻回答。
“诶?看來是有了。”聰明如姑姑,一眼就看出來了端倪。
“嗯?有喜歡的人了?”一直不吭氣兒炒菜的曲母雷達瞬間開啓,十分警覺地問道。
“八字沒一撇呢。”曲明月急忙道,“廚房太擠了,我去客廳剝豆子。”說着逃一樣去客廳看電視了。
她還沒想好怎麽和母親說沈澤的事,叫她知道對方遠在日本,少不得要碎碎念許久。
正巧這時,曲父轉到了地方臺,正在播孟子初的案子,曲明月便專心看着。
姑姑端了菜出來也看到了,嘆了口氣:“這種人渣,活着也是浪費糧食,死了剛好。”
曲父搭腔:“诶,話不能這麽說,要相信法律。”
姑姑不以為然:“法律是判了他坐牢了,可是崔恒自殺了,這個事兒又怎麽算呢?何況他根本毫無悔過之心,遲早要再犯錯。”
“姑姑不是和孟家認識麽?這個案子怎麽樣了?”曲明月狀似無意地問道。
“聽說之前頂包的那個人其實看到兇手了,說是個瘦小的光頭,男的。這一會兒男的,一會兒女的,誰知道什麽是真,什麽是假。還說兇手是個左撇子,這天底下左撇子多了,和沒說一樣。”
曲明月隐隐聽到小姨說:“……孟子初的那個案子?哎,他雖然可惡,可是要我說,女孩本就不應該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那不是招人麽……”
她心裏越發煩躁起來。
沒來由想到當年網上對崔恒的評價——
“長得那麽騷,一看就不是什麽好女生。”
“還塗睫毛膏,我這個年紀連睫毛膏是什麽都不知道。”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她肯定平時沒少招惹男生,我身邊有這樣的,我知道。”
“孟子初家裏那麽有錢,他想要什麽樣的沒有,用得着強j她?價錢沒談妥吧!”
“哎呀,明月,你這是幹什麽啊。”姑姑溫涼的手握住她的拳頭,她才發現自己的手攥得緊緊地,滿手都是綠色的菜汁兒。
“哦,沒什麽,想事情想出神了。”她松開了右手。
晚飯熱熱鬧鬧地開始了,曲明月卻想,崔恒自殺前有沒有想過,她以後永遠也不能和父母一起吃晚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