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明月何皎皎
第18章 明月何皎皎
縱然被頂頭上司給出了那樣的評價,然而曲明月畢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心裏萬般不甘,也只得先忍着。
過了三日,寧總沒回來,倒是等了來他老婆。
“寧致遠!你給我滾出來!”寧致遠的老婆殺到公司大鬧的時候,正是上午十點半、大家都昏昏欲睡的時候,她凄厲的一嗓子嚎叫,吓得衆人的瞌睡蟲屁滾尿流地跑了個精光。大家登時打了雞血一般,身未動,心已動,看似避之不及,又唯恐天下不亂,眼睛看着電腦做龜縮狀,餘光卻恨不能拐出個山路十八彎來看看什麽情況。
“寧致遠!你出來啊!”都說春雨綿綿如絲,可孟春雨一張口,便是雷霆暴雨之勢。
“哎呀,小雨啊,有話好好說,別在公司鬧啊。”鐘曉是與孟春雨相識的,急忙上來勸她,“這樣不好看啊……”
“不鬧……”孟春雨哽咽了,“不鬧,這個家就散了!”
大家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正在氣頭上的瘋女人是沒有理智可言的,大家正準備趕緊撤退,就聽孟春雨卻突然大叫道:“你!站住!”
被她指住的曲明月一愣,繼續往前走。
“我叫你站住!你沒聽見麽!”孟春雨沖了過來。
“你幹嘛啊,我要去廁所。”曲明月将将回頭,就被她死死地一把抓住了頭發。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這個狐貍精!騷貨!”孟春雨沒頭沒臉地打向曲明月的臉。
“你誤會了!我要去廁所!”曲明月尖叫起來,衆人紛紛圍上來,試圖拉開孟春雨。
可是孟春雨正是氣頭上,手攥得死死的,哪裏肯松開,“裝!還裝?不是你你跑什麽?恩?小騷貨!長得就一臉騷樣!你說,你把寧致遠藏哪了!”她還不解恨,尖利的手指甲呈雞爪狀去挖曲明月的臉,這還是她今日為了捉小三,特意留長的指甲。
曲明月縱然好脾氣,也沒有認人宰割的道理,急忙就要反擊。可是鐘曉卻撲上來抱住她拉偏架,大叫道:“好了好了!別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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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明月只來得及匆匆別過臉去,但孟春雨的爪子尖還是給她臉上刮破了一塊皮。
疼痛令她的憤怒高漲,走廊狹窄,她身子向後一倒,将鐘曉頂在了牆上,也顧不得自己穿着蓬松的裙子會不會走光,擡起一腳穩穩踹在了孟春雨臉上。
衆人嘩然,差點要給她鼓掌——她怎麽能踢那麽高的?
還來不及反應,她緊接着便又是兩腳,看那無影腳的速度,大家才恍然想起曲明月是練過舞蹈的,一個劈叉能越過頭頂,踹個人定然是不成問題
這三腳,她是下了死力氣的,所以雖然離得遠,孟春雨的鼻子嘴巴都中了招,一齊往外流血,人也被踹得腦袋發蒙了,像一個癟氣袋子一樣縮在地上。
“報警!快報警!”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大家這才回過神來,一面有人打電話叫警察,一面又有許多員工圍上來将兩個母老虎隔開。
曲明月掙紮了一下,才發現鐘曉還抱着自己。
她此時正是怒火焚身的時候,也顧不得什麽,一個肘擊在鐘曉肋骨上,趁對方痛得弓着腰,她又一肘擊在她顴骨上。這下她是徹底輕松了,心情驟好的她還不忘向鐘曉道歉:“鐘姐,對不起,我沒看清楚是你,對不起,我剛才正在氣頭上……”
“明月!”林小嬌焦急地呼喊道,“你的臉上滲血了!”她戰戰巍巍地舉着一張白色的紙巾想要遞給她,像是舉起了一面降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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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裏,曲明月臉上裹着誇張的紗布,哭得肝腸寸斷,對着警察抽抽噎噎道:“警察同志,我真的是平白無故挨打的,我自己清清白白的,每天就上班回家兩點一線,我覺得我的上司也是一個很正派的人,真不知道是誰造了這樣的謠……我們老板去出差了啊,全公司都知道,機票為證,那個瘋子非說我給他藏起來了。”
坐在她對面的是一個年輕的帥氣小警察,模樣雖然像剛畢業不久,但是做事倒是很老道,他一身張揚的銳氣,短短的頭發根根分明地支棱着,眼睛狹長而清澈,像一頭機敏又多疑的野獸。他看見曲明月哭得這樣慘很是不忍,安慰了兩句,遞了包紙巾過來,同時又開玩笑似的說:“我叫白啓明,你叫我小白吧。看你這模樣挺柔弱的,其實練過是麽?給人家鼻子都踹斷了,”他比劃了一下,笑道,“那女的鼻子是整的,你給人假體都踹歪了。我這原配抓小三的戲碼也看過不少,你這麽生猛的倒是頭一次見。”
曲明月急急道:“什麽小三,我是被冤枉的啊!我學過舞蹈,但是……當時她一直要抓我臉,你看我臉也被抓破了,我被人抱着又沒辦法,就只好上腳了,我也是,脾氣上來了……”
“恩,可以理解,正當防衛嘛。”白啓明給她倒了杯水遞過去,“我們也把機票給她看了,她也聯系上她丈夫了,确實在出差。我不了解你們背後的事兒,不過這件事确實是她不對在先,你打算怎麽辦呢?願意接受調解麽?”
“調解,不會是讓我賠錢吧?要賠也該是她賠我啊,我就算是和她打官司,也不給錢!她還損害我名譽了呢!”曲明月萬分委屈。
“你別急啊,”白啓明自認從來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人,此時聲音卻溫柔到自己都覺得詭異且惡心,“她傷得比較重嘛,我的經驗啊,最好別告來告去的,每次開庭你都得去,對方再來個上訴,耗一兩年,麻煩着呢。再說,這個事兒,錯不在你,調解的話,她賠償你也說不定呢。”
“那……”曲明月可憐巴巴看着他,“那好吧,我這邊的話,只要她去公司公開向我道歉,我可以既往不咎。”
“好,那你等着,我問問那邊。”白啓明說着起身,又突然轉回來拿起她的杯子,眼神閃爍道,“順便給你……嗯……再添點熱水。”
一打開門,外面偷聽的警察紛紛做鳥獸散。
白啓明臉一紅,急忙關上門,清了清嗓子:“有意思麽?沒見過女人啊!”
“有意思極了。”平日裏和他關系好的一個叫胡子的警察湊上來摟住他脖子,捏着腔調道,“哎呀,警察同志,你可要為人家做主啊!”
“滾!”白啓明推開他,“別耍賤啊!”
胡子完全不怕他,又湊上來,搔首弄姿地說:“哎呀,警察同志,你好好呀,知道人家這幾天來大姨媽,還給人家倒熱水喝~人家好感動哦~”
其他的小警察們都抑制不住竊笑起來。
“你想死是不是!”白啓明一張白臉漲得通紅,“信不信我拿開水澆死你!”
胡子大笑着跑開了。
曲明月聽着外面隐隐的笑聲,楚楚可憐的表情早已變得冷冷的。
她臉上的傷并不礙事,破個皮,沒幾天也就好了。可孟春雨的假鼻子卻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好呢。白啓明說得對,打官司耗時太久,是不劃算的,她把孟春雨招惹過來的本意,也不是為了打官司。
離開派出所的時候,白啓明一直給她送到大門口。
“吶,這是我的警號。”他殷切道,“有事再來找我。”
“我可不希望有事。”曲明月哭笑不得。
“對對,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就是說,你要是丢了東西,比如手機、錢包被偷了……呸!得了,算我沒說!慢走慢走。”白啓明臉紅了,覺得自己從來也沒有這麽智障過。
“好的,謝謝警察同志。”曲明月和他道過謝,拉着一臉三八笑容的林小嬌離開了。
白啓明倚在大門上,出神地看着。
“嘿!白大少!眼珠子掉出來了!”胡子端着一碗方便面,笑着擠兌他,“真是人民的公仆啊!送到大門口了都。”
“胡大屁股你不放屁能死啊!”白啓明擡起大長腿就要踹他。
胡子穩穩地躲過他的無影腳,手裏的方便面一點沒灑:“你看你,我是好意。你這明年就要去市局了,趕緊趁着人家還認得你的臉,聯絡聯絡感情,回頭走了更沒機會了。”
“你懂個屁!去市局又不是出家,還不都在一個市裏。再說,我可沒別的念頭。”
“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還沒別的念頭,騙鬼呢吧?我看你這下不舍得走了吧。”
“我舍不得走!笑話!”白啓明冷冷哼了一聲,“我憋在這都快長毛了!天天就是喝酒打架偷東西老三樣,我巴不得趕緊回隊裏,處理幾個大案子!”
“得了啊,就算是有白叔的關系在,就你這種傻小子,去了也是跑腿做筆錄的命。”胡子笑道,“再說,處理大案子,老刑警都不行,你就更差點事兒了。記得車源水庫的人頭案麽?五年了,那人頭是誰的到現在都不知道呢!”
“車源水庫那事兒我問過我師父,他說八成是幫派裏做的,幫派裏人都是早早出來混社會的,好些都是孤兒,無父無母,沒人報案,所以對不上。诶,我最近太忙了,你知道咱這最近有什麽新案子麽?”
“咱這沒有,別的轄區有,還挺吓人,你要聽麽?”胡子吃完了面,湯也喝得精光,把面碗扔進了垃圾桶。
白啓明眼睛一亮:“別賣官司,快跟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