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混混(三)
第8章 混混(三)
大家登時爆發出一陣大笑來,“什麽情況,都沒敢下狠手呢!”
我也笑了,走過去,“嗨,你能不能行,這就尿了?”
周前抱着腦袋,一言不發。
我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你不是想出名麽?想讓大家都知道你厲害吧?我幫你一把!”我對小弟們說,“給他褲子扒了,叫他光着回去!”
“啊,有點惡心,”小弟們笑道,“萬一弄身上。”
“晚上帶你們去洗浴,麻利兒的。”
小弟們沖上去剝他,其中一個笑道:“天哥,這孫子穿得跟洋蔥似的,好多層啊!”我瞅了一眼,當真是校褲套毛褲,毛褲套線褲,線褲套秋褲,紅的綠的沒個盡頭了,我們都笑得直不起腰來,還沒到十一這孫子就給自己裹得跟個春卷似的,過冬不得裹被子。
周前一張黃臉黃裏透紅,死命護着自己的褲衩,但是挨了兩巴掌之後,也只得松手了,于是他光不出溜的捂着雞和蛋,萎靡在牆角,一臉的鼻涕眼淚。
“知道醜了?知道臊了?知道被人羞辱啥滋味兒了?”我問完還覺得自己頗有些正義之士的感覺,“你爸媽沒教好你,我替他們教。”
馬金強上前一步來打掉他的手:“捂什麽捂,給我們開開眼!”
“2.3公分!不能更多了!”
“哈哈哈哈,我外甥的雞兒都比他大!”
“別說你外甥,還沒我家狗大呢!”
我讓他們笑夠了,一巴掌拍在周前屁股上,喝道:“滾吧!以後給老子老實點!”
“天哥,還要他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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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擺擺手,“不缺這點錢。”看到周前還委頓在那裏,我氣不打一處來,“你小子還不滾,等着老子爆你菊花呢!”
周前在我們的起哄着,縮着腦袋,光着屁股騎上車跑了。
“什麽玩意兒!”我很是看他不上,“G中還有這種貨色呢!”
一個小弟笑道:“也就是成績好了,會背書,不這樣以後怎麽混出個人樣來,找老婆也只有被綠的份兒。”
“行了,不說了,走,今兒我請客,撸串洗澡一條龍!”
小弟們歡呼起來,簇擁着我走了。
我覺得自己是一個英雄。
我想,曲明月該會感激我。
如果她感激我,我該怎麽說呢,謙虛一下,還是順勢應下來,叫她做我馬子?雖然恨不得立刻就給她打個電話叫她知道我為她做了什麽,但是我還是忍住了,我覺得事情需要發酵,需要有一定影響了我再出現效果會更好。
就這樣我等了一周多,那個周前,真的是一夜成名了,他甚至還多了個外號,就叫2.3,真難為他們怎麽給這個名字散播出去的,想必這小子如今的日子也不好過。這樣也好,畢竟要想讓一個事兒過去,就需要新的爆點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何況這個周前倒黴得并不冤枉。
我特意挑了周三晚上給曲明月打了電話,時間還早,就算她的父母接了電話,我也可以假裝是問作業。
但是老天真是眷顧我,接電話的又是她!
“喂?”她的聲音不再沙啞,帶着一種蒸騰着水汽的溫柔。她該去做電臺的主持,可是,她若做了電臺的主持,便無人看到她美麗的臉龐,那又十分可惜。
“是我!你還記得我麽,孫齊天。”
“唔,我記得這個名字。”
“你最近還好嗎?”我盡量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松些。
“沒什麽不好的。”她語氣淡淡的,但是并沒有挂電話。
“我替你教訓了那個周前,”我終于還是忍不住獻寶一樣自己先說了出來,“這個家夥亂說,該教訓教訓!”
“那件事原來是你……”
“總該叫他知道,這樣的滋味不好受。你看,惡人自有惡人磨,我便是那個磨惡人的惡人。怎麽樣,你知道有沒有開心點?”
“我當然比任何人都知道這樣的滋味不好受,我既然知道,便不希望別人再遭受同樣的事。”
我有點愣住了:“你……你什麽意思,我感覺你在指責我?”
“我只是想說,以暴制暴,并沒什麽可值得開心的。”
“喂喂,”我簡直捉摸不透她,“你是不是讀書把腦子讀壞了,而且就算是書裏,壞人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兒吧!你怎麽還說起我來了!要不是為了你,我至于大老遠跑過去教訓他麽?”
“為了我?”她冷笑一聲,“等一下,我從來也沒叫你去教訓過任何人,我甚至都沒見過你,你莫名其妙說為了我,倒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這話聽來簡直氣人!我險些要氣得跳起來!“那你什麽意思?你是想說,我自作多情了?”
“難道不是麽?”
“你!你!”我真沒想到自己費盡功夫,換來的是她這樣的評價,“好,随你怎麽說,是,我是多情,但是好過你無情。”這個女人何止無情,說她冷血也不為過!她倒像是在為周前打抱不平似的,自身難保的人,為了別人教訓我,我簡直不知道該怎麽罵醒她才好,“我揍周前,不是為了你,難道是為了我自己?”
“你要是為了我,就該問問我要不要你這麽做,你做得這麽過火,為我我是不信的。但你要說是為了自己,我就明白了。”
“為我自己?我同他無冤無仇的!”
“沒錯,你也知道你與他無冤無仇,他逞口舌之快欺負人,你路見不平,罵他一頓也就得了,你這樣羞辱他,那你和他,有什麽區別?”
“你!歪理!我當然有區別,我和他區別大了!我……我說不過你們這些好學生!算我自讨沒趣了!我挂電話了!”
“再見!”她已經先把電話丢下了。
她竟然挂了我的電話,這個女人!我氣得大吼了一聲,“白癡!蠢貨!”也不知是在罵她還是在罵自己。
這時馬金強又打了來。
“有屁快放!”我吼道。
“額……”他吓了一跳,急忙報信道,“天哥,那個周前真的是有個在混的哥哥,就是一中的九哥。”
“九哥怎麽了,我知道,那個臉上有個刀疤的,那又怎樣?”這個九哥很是個愛打架的主兒,但是要我說他腦子似乎不好使,看上去總是蠢了吧唧的。他厲害就厲害在和人打架敢拼命,一般人幹不過他。
“九哥是周前的親哥,九哥是有點蠢,但是他家弟弟讀書好,全家人寶貝得跟金疙瘩似的。所以現在他知道了這事兒是咱們做的,說要約一架呢!”
我正是一肚子火氣沒出發的時候,嚎道:“約就約!下周這個時候,你跟他說,媽的,老子幹死他!誰不來誰是王八蛋!”
挂了電話,我發了一會兒呆,這時門響了,是爸媽應酬回來了。
我迎出來,想着打完架後少不得要帶弟兄們去唱唱歌什麽的,就和老爸道:“給我點錢,沒零花錢了。”
爸媽臉色蒼白地看着我,縱然我神經再大條,也覺得他們有些不對勁,我尴尬地收回手來:“你們怎麽了?”
媽媽想說什麽,但是爸爸制止了她。他從口袋裏拿出兩千塊錢給我:“夠麽?”
我數了數,詫異道:“怎麽這麽多!老爸你們單位又發福利了?”
“省着點花吧,以後別大手大腳的。”他平時同我說話總是十分沒好氣,如今倒是慈祥得很。
“老爸你是不是喝多了不舒服?去歇歇吧。”我遲來的孝心發作,看他臉色十分不好,忍不住埋怨,“媽,你為啥不看着叫他少喝點?”
老媽連忙答應着,扶着老爸進去了。
我又倚在門邊看了一會兒,覺得他們只是在為什麽事發愁,并不是真的身體不舒服,也就不擔心了。畢竟是他們成年人的世界,我沒必要跟着瞎摻和,何況我還有自己的事要忙。
轉眼到了約架那日,我在後腰別了兩個□□,帶着棒球棍,一放學便帶着馬金強招來的人去了公園的後山。我平時對兄弟們都不薄,他們都很願意幫我,所以一下子來了二十多口子人,那個九哥只帶了不到十個人,見我們這陣仗,明顯愣住了。
我拿着棒球棍在手心一下一下敲着,笑道:“怎麽着,打不打?現在認慫,跪地叫個爺爺我就放了你們!”
九哥臉上的刀疤都漲紅了,嚎道:“怕你啊!老子一個打你們五個!”
話,不能說太滿。尤其後來我看到九哥被五個人摁着打,只覺得很好笑。這一天的戰果斐然,我覺得其中一個小子一定被我一棍子下去撸得輕微腦震蕩了。
“行了,咱們撤吧!”我看他們打得差不多了,吹了個呼哨叫大家收工。
“天哥,一會兒去撸串麽!再不撸串天冷了。”小弟們大概是打餓了,着急要獎勵。
“明兒吧,你看都幾點了,我還得回去呢。”主要是我想到今天老爸不加班,回去晚了他又要念叨。
九哥掙紮着罵道:“孫齊天你個龜孫,老子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傻逼!”我掄圓了棒球棍給了他腦袋補了一下,看他像個破袋子一樣倒了下去。
我和小弟們撇下那群在地上嗷嗷□□的人,各自回家去了。
一進家門,我就看到老爸的房間門半開着,燈也亮着,心裏不由一咯噔,完了,這回被捉個現行,我開門的聲音又這麽大,少不得主動去說一聲比較好。
我磨磨蹭蹭推開門:“爸,我回來了!”
眼前的景象讓我以為自己在做一個噩夢!
我的父親拿着皮帶吊在暖氣管上,臉色青紫,四肢綿軟地垂着,像是沒有生命力的藤蔓,又像是一個失去了支架的傀儡!他的舌頭和眼珠暴突出來,口水長長地流了一胸口,把他的名牌襯衫濕漉漉地黏在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