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份妖物待定名單
一份妖物待定名單
話音未落,言可使符便往那處甩去,符紙正貼于女孩腦門,它停下腳步,瞳孔黑漆,逐漸暈染至全眼。
言可未言語,只是靜靜盯着少女,看着她那本透亮光潔的皮膚一點點剝落,快速衰老,直至最後只剩副蒼老面容,竟像是活生生抖落了層皮下來。
“一直都是您吧。”言可微笑,單手将那張通緝令抖開,放于其面前,“您應當知道這東西是怎麽一回事。”
老婦人不語,只是憤憤盯着她,忽地卻是跟着大笑起來,“你們出不去的,你們注定要成為這貢品中的一員,還是少費些力氣的好。”
“要你回答什麽你便回答什麽,還是惜些命好。”言可瞬間斂起笑意,手中匕首直架對方脖頸。
老婦人幽幽:“我們都是祭品,本來便是要同歸于盡的,這說的未免也太過自以為是了吧?”
“回答我第一個問題。”言可未理,只是道。
老婦人戲谑地望着,情緒莫名平靜了些,“姑娘有何疑問。”
言可:“什麽祭品,你們到底想要換取什麽東西出來?”
老婦人:“這個嘛,我猜你應該心中已有答案了罷。”
言可蹙眉,不語。
以目前走向,她所能得出的結論,便是這殺人幼蠍。
但這個想法已經被她否決了,一為這殺人蠍正處于幼體狀态,不可能有後代。
它所吸食妖丹的第一個受害者,便是它的父母,作為它的親人,怕是對其避而遠之。
二為,這殺人幼蠍是她親手斬殺,妖丹早已碎成了灰燼,再無恢複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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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您話中之意。”言可擡眼,“還請解釋一二。”
可這話才落地沒多久,便見這婦人忽地妖力大增,周身彌漫黑霧,倒像是同那蠍子精一般。
言可眼疾手快,本欲再接一張,卻是為時已晚,那婦人已然伸出手,直朝她胸口掏來。
言可閃身而避,只覺着可笑,“就你?”
反擒将那手用力打落,言可抓着對方右肩,将其反扣至地。
雖說她如今也只能拿出半分功力出來,對方妖階不高,憑借符咒,她還是能夠将其勉強制服。
“把這陣說清楚。”踩着老婦人肩膀的腿逐漸用力,骨骼發出幾聲咔嚓,言可卻仍舊面不改色。
“将死之人……”
咔。
于孟雲樂瞪大的雙眼中,她幹脆利落将婦人的右臂卸了去。
“第一次機會。”
身下的慘叫聲愈發尖銳,言可俯身,“你不想也沒有第二條胳膊吧?”
婦人的笑聲先是悶于胸膛之中,而後放聲大笑:“我本便是将死之人,你就算現在把我殺了,也……”
言可幹脆利落将她脖頸扭了去,婦人緩緩滑落至地,雙眼微突,死死瞪着她。
“那便祝您好夢。”言和深呼口氣,挪開視線。
如今這番場面,怕是怎的也無法于這婦人口中得出信息,對方已處于一個魚死網破的狀态,與其留此禍害,倒不如早些處理幹淨的好。
看來……這村,不完全出自系統之手啊。
系統不會這麽無緣無故讓他們二人死于這莫名其妙的陣中,若真死了,他們的死便是對劇情毫無意義的,無法填補此案劇情。
鬼蛛的出現便是在誤導兩人将重點放于其上,不再往京城查去,将此蛛的行為軌跡查清,再死于後一任宿主手中,便是形成了一閉環。
系統想要她辦的便是如此簡單。
她所擁有的任務便是将此還原,若是死于這陣中,且先不說源頭是否尋找到來,便說這村,又是新的一大謎題。
總而言之,便是系統不會讓兩人死得不明不白,更不會讓他們毫無意義地去送死。
若是說此婦人忽地将此謎一五一十托出,這才是系統潛心安排兩人進入此村的原因。
再結合先前系統一直催促的逃離村子的任務……
它怕是根本沒想到兩人會誤打誤撞地進入此村,它并不是有意将兩人引入此村,相反,它是在引他們二人避開此處。
那麽,此村巧合出現有關于多年前殺人幼蠍的痕跡,或許并非系統安排,而是……有關于百年前剜心一案的真正線索,或許便藏匿于此處。
“你幹什麽?!”孟雲樂大步上前,拽着婦人那已軟趴趴的四肢,可話才剛出口,便被言可捂住了嘴。
“噓。”言可厲聲,“有東西來了。”
黑暗中,冷風倒灌,一陣陣寒意湧上,似有什麽東西窸窣動着,言可起符亮于那處。
……一只體型龐大的死蠍,腹部卻是緩慢蠕動,鼓鼓囊囊,什麽東西似要從中鑽出。
“先前你說這百年前殺人蠍一案與十年前那起剜心案相連同,如今此村再現這殺人蠍,這村中定能尋着此案動機,也能夠讓我們成功判斷這兩起案件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孟雲樂壓低聲線。
言可并未理會,而是低頭畫着符。
如今也不必再往是否遠處會再起燈籠,她現在幾乎可以肯定,這便是此陣陣眼,也是獻祭之處,供奉之人複活之地。
他們現今重點應在于知曉這獻祭應是如何獻,流程又是如何走,只要知曉此點,同上一站點一般,打亂其中一環便可。
言可望着四方,藥爐,卧鋪,茶杯,來來回回不過幾個物件,沒有異端。
望着望着,卻是朝廚房那處看了去。
如今只餘此處,他們從未進過,觀其全貌。
從外往廚房裏往,是幹淨整潔的,并未讓人覺着年久,可進了此處,這才發現,門外一角,僅限于門口那處。
鍋竈處,柴火擱置區,皆是厚重蛛網,潮濕,陰冷。
忽地,言可猛然拉過孟雲樂,蹙眉盯着其原先身後那石櫃間。
那處泛着的幽幽紅光,她直扔了把匕首出,伴随着一聲玻璃破碎聲,液體緩緩于櫃間留出,亮起時,言可清晰見着軟趴于櫃間的本體。
——那是,她的本體。
不僅如此,再往櫃中深處照去,是無數玻璃瓶罐,裏面裝着的,是各類妖種,其中眼熟的,便有蠍子精與笑面鬼蛛。
這些僅是标本體,并非妖物真身,但與其說是标本,更像是待确認的一份……妖物名單?言可舉着符往後踉跄了幾步。
她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為何她總會将此事源頭冠于系統有意幫其隐瞞之上?若換種思維,将位置掉轉,不是系統于其達成何種交易,幫其隐瞞,而是此案漏洞源出在幫系統隐瞞着些什麽。
或許便是這村中有着掌控人物的能力,而這系統便是同其幫助之下,完成掌控世界線的能力。
它們至少也是平起平坐的地位。
所以……這案件的源頭當真是殺人幼蠍?
她總覺着哪處不對,若真如此,那百年前她斬殺的又是何物,而這殺人幼蠍就算法力再通天,也無法得知這系統存在與掌控人物。
正當她沉思之際,一雙布滿斑痕哭皺的手幽幽伸出門內,于廚房門前那油燈照射下,投影地細長。
它摸着冰冷鐵門,用力敲了幾下。
清脆的聲音回蕩,老婦人嘿嘿一笑,探出扭曲詭異的頭,露出那空蕩牙龈,右臂耷拉于身側,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
劍光中,言可借力孟雲樂右臂朝那婦人移去,符咒貼于對方身上時,明顯起了火光,而這婦人卻毫無所察,仍舊朝兩人發起攻擊。
言可被那尖銳指甲撓了好幾處,倒也是惱了,但卻仍舊小心用着每一張符。
她怕這是局,等着婦人将她法力消耗得差不多時,便将陣起,僅憑孟雲樂一人怕是難以支撐,一網打盡,還真是打得一手算盤。
同其每一次交手,言可心中疑惑恐懼便愈發放大。
這老婦人,分明妖丹已碎,脖頸間也無标記記號,不是宿主,那麽她又是如何再次複活,朝兩人發動攻擊?
“她背後有符!”孟雲樂大喝一聲,“是那符!”
言可眼疾手快,直攻婦人後背,可匕首還未碰着,她人便重擊彈飛,砸落牆角。
因被法術攻擊,那符陣逐漸亮起。
這老婦人的後背,竟是被人用刀,硬生生戳劃下了一道陣法,這陣是嵌入皮肉之中的,便就是說,她竟是以她自身為陣!
“別動她。”言可大喝道。
孟雲樂只是一味閃躲,他似乎對着符陣有所了解:“這是一種極端秘術,以人血肉為貢品,自身為陣,當陣起,将貢品困于陣中,負陣之人便将貢品一點點吞食,最後再将自心挖出,供奉所喚之人。”
“而這負陣之人,所擁有的便是不死之身,直到将心髒挖出的那瞬,才能夠真正死亡。”
“解決之法。”言可透支着法力,不斷瞬移着,吸引那老婦人注意。
孟雲樂顯然被這話問得一噎:“我哪知道,這東西邪門的很,我看的這本已經是介紹得最全面的書了。”
言可凝視着那陣,頭腦風暴運轉着。
她先前說何來着。獻祭換人出,如今便是喚醒之物,負陣之人,以及“貢品”這三樣于此陣中。
喚醒之物他們難以摸着,這負陣之人擁有不死之身,那麽……或許他們的突破口便是在于這“貢品”上,就在他們自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