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魂穿妖身
人魂穿妖身
言可随手拽下邊角蛛絲，握于掌心，打了張瞬移符，甩于孟雲樂後背，“走。”
“哎？！”對方似乎沒反應過來，指尖還未碰着言可衣袖，人就起飛了。
許婉兒忽地施法，擊毀孟雲樂身後那符，瞬間消失于兩人眼前，只留下句：“我探路。”
“師傅，為什麽有事你老推我出去？”孟雲樂皺巴巴道。
言可：“……或許事出突然。”
這話只說對了一半，緊急是一部分，剛會術法想使兩招是一部分，但更大一部分是，這蠍子精瀕臨走火入魔之際，比起大公子，原身這幅軀殼對那蠍子精的吸引力顯然更勝一籌。
她不敢單獨行動，于禦用捉妖師與公子哥中抉擇，多猶豫一秒都是對前者的不尊重。
畫符念咒，言可已經使得行雲流水，再擡眼，見着具被吸幹的男屍直挺躺于跟前，是大公子。
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貼于兩人身上的符咒逐漸黯淡，言可注意着于角落蹲坐的女主，然而等待數十秒，仍不見對方起身，言可又往前靠了幾步，卻被孟雲樂一把拽回。
孟雲樂一聲‘小心’欲呼，卻是不上不下卡于喉嚨口，硬生生咽了回去。
因言可已經拉起許婉兒一只斷臂，血肉模糊中，無數幼蠍蜂擁而出，密密麻麻，淺褐色的鉗子高舉着，尾部尖銳。
言可借着衣袖打落數只鉗蠍，眼前景物卻開始不斷放大，放大，扭曲歪斜，揉雜成一坨後又舒展而開，逐漸複原……那是張做法臺？
幾乎下一瞬，言可閃身，避開幾根細微毒針。
“鬼鬼祟祟做什麽？！”她拔高音量，“別躲了，我知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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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需要知道我在哪。”冷風吹散鬓邊碎發，言可瞬間繃直了身子，感知着周圍氣流湧動。
言可發問：“你很喜歡我這副軀殼？”
“不然呢？不然呢因為區區幾個低階捉妖師，便能奪我百年妖階之丹？”狂笑不止，刺耳尖銳，伴随着哀嚎，言可只覺着腦袋都快要炸裂。
……低階？女主是低階捉妖師？
她面色鎮靜，但眼底依稀浮現的猶豫卻是不斷将她內心恐懼放大。
女主不是禦用捉妖師嗎？難道系統給出點是錯誤指示？
忍着胸口那股悶痛，言可微扯嘴角，輕飄飄扔了句：“你還記得你的任務嗎？”
空氣停滞，言可目光随之右移，目光最終落于右肩，也是這時，左手迅速畫符念咒，“起陣。”
孟雲樂破開層層白霧，終于憑借着符咒上細微的幽光尋于此處。
陣起那瞬，蠍子精卻熟練将符解了去，于言可驚恐的目光下，直逼孟雲樂而去。
她幾欲拼盡全力，朝那團凝實的白霧擊去，那團霧氣卻也只是踉跄幾步，而後發出更為刺耳的咆哮，反倒是自身，被震得滾落幾米之遠。
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若蠍子精徹底喪失理智，他們三人，最有幾率降服這妖的人選便只餘許婉兒一人。
但若真如蠍子精口中所言，女主也只是一個低級捉妖師……
那麽便是，一個也跑不掉。
言可極速思考着，先是快步點了蠍子精幾處穴位，快速念着咒。
這不是捉妖師所使的符咒，而是言可平日清心養神的安穩之術，對付這種大場面，作用其實微乎其微，但言可沒法，只能博。
一張符咒被其擊飛至孟雲樂懷中，“顧好你自己，離遠點！。”
心肺似快将這股外來壓力給攆爛，掰碎了，言可眉頭愈皺愈深，一字一句于牙縫擠出，她望着那團白霧，“看着我。”
白霧逐漸轉黑，言可撐于胸前的手開始劇烈抖動。
“你真是如此，執意殘害人類？”說這話時，她的眼中明顯閃過絲紅光。
“若真如此，你便于百年前死于我劍下的那只殺人幼蠍沒有任何區別。”言可盯着它，不曾移動，“你應當知道那只殺人幼蠍。”
“我們所有百年妖都知道，這也是我為什麽執意留你一命的原因。”
黑霧愈發濃重，甚至開始朝言可兩側包裹而去，她欲掙，卻發現雙手死死被按于原處，動彈不得。
這蠍子精竟對百年前那場浩劫全然不知。言可似是怎麽也沒料到這步。
忽地，一把帶着晴天娃娃劍穗的靈劍于她身側快速掠過，幹脆利落地捅入那團黑霧。
“琬兒！”一聲凄叫聲響徹雲霄，一聲劇烈爆破，言可藏于香囊內的妖丹破碎，蠍子精真身逐漸消散，周遭恢複寂靜。
碧瓦朱檐，雕梁繡戶，牆角縮着位瘦弱女子，臉頰微微凹陷，面如黃蠟，唯獨一雙好奇大眼止不住打量着周邊的事物。
模糊的景，豔麗亮眼的色調，是每位妖臨終前凝結回憶碎片之處。
仔細辨認幾番，雖說言可與許婉兒相處時間不長，卻是大抵将其辨認了出來。
而這處……是孟府？！
女主不應早早便入皇宮訓練術法了麽？為何還會出現于此處？還是蠍子精的回憶碎片中。
言可一路跟着女主至井邊，最終，見女主拍拍井邊石地，蠍子精從裏竄出，手腕處玉石手镯磕至于地，發出清脆聲響。
兩人打鬧的場景于眼前一幕幕播放，言可的面色卻愈發不解。
看來這女主與這蠍子精是舊識啊……難怪每次與蠍子精正面交手時，女主要麽突然收手，要麽避而不見。既如此，蠍子精存活一事，她不是不知，而是裝作不知。
那麽女主又是如何會與這位百年大妖相識，作為捉妖師，理應好好待于皇宮，別說妖了，哪怕是人，都未必能談上兩句。
腦內忽地閃過什麽，言可垂眸，這蠍子精……好像會解符？
解符之人，需先識符畫符而後念符，若為妖族，哪怕再如何學，終究是道行不符，靈力相沖。
身為妖，能夠使用符咒的，無非只有兩種。
第一種便以言可為例，妖魂穿人身，能夠利用人身□□掌握使用符咒，而這第二種，便是将前者順序颠倒。
人魂穿妖身。
人魂能夠解符，卻無法使用靈力畫符，若真如此，此魂穿前必然是至少中級以上的捉妖師，低級所能掌握的，頂死便停留于布陣。
拼湊起來，中級捉妖師，與女主是重情重義之伴，除了同伴，言可很難再給出其他解釋。
這人應當是為禦用捉妖師，因為所謂的系統機制，穿越到了蠍子精的身上，女主得知真相後，常偷跑于孟府找尋自己這位昔日好友。
蠍子精說，低級捉妖師，也僅僅只是對她一人的評價吧。
她應當沒能想到許琬兒真會動手取她性命。
至于之後……為何女主同伴會突地化為無惡不作的妖物，為何會對原主這幅軀殼如此執着，想通這幾個問題，想來這案，便該平了。
言可于記憶碎片裏找尋良久，卻仍未發現此契機轉換的半分線索。
不因當啊，只要經歷過，便不會缺失回憶。
若不是經歷過的事與物……那便是回憶中無法窺探的存在，或者說無法進入回憶的存在。
“系統？”言可試探性叫了句。
數秒，無人作答，言可心中了然。
無法存在于回憶之中的便是系統這個外來者。
那也就是說，理應是這系統強制執行了些什麽，或者說了些什麽做了些什麽，才會讓她落此般地步。
若妖是壓入皇宮大牢，人會是什麽懲罰呢，死亡？失去摯愛？
查漏補缺系統，無論如何，最終的目的應當便是填補劇情漏洞。
忽地，言可愣住，任由記憶一場場被抽離而去，她站于原地，沒有動作。
對啊，填補劇情漏洞。
這蠍子精的存在所填補的漏洞，便是女主加入捉妖小隊前所缺失的劇情線，而她，便是查漏這條劇情線的“宿主”，也是下一個漏洞的犧牲者。
看似邏輯嚴密的劇情線，卻是一條條人命妖命搭建而成的奈何橋！
真是好一個查漏，好一個補缺。完成任務後，等着的哪裏是飛升，分明是斷頭臺。
而她對原身如此執着的原因……或許是人的身份？
“師傅？師傅？！”似乎有什麽人在耳旁大喊着，良久，她才得以回神。
【恭喜宿主成功查出一處劇情漏洞。】
【獎勵：初級捉妖師（300/1000）】
【請宿主再接再厲！争取再創光輝！】
言可沒搭理系統，只是望着不遠處喚回劍的許婉兒，此刻，她的眼眸平淡。
似注意到言可投來目光，許婉兒從兩人這處微微一笑，待走至她面前，似是自嘲，“言姑娘，善惡不分人妖，善便是善，惡便是惡，從未有原善原惡一說，這點，我可能早便該知曉了。”
“若來了京城，有需要幫忙的，直接來宮中尋我便是。”她換回那副開朗模樣，朝兩人擺擺手，“再會啦。”
大妖幻境破除，周遭瞬間明媚，樹葉仍舊沙沙晃動，風卷起言可腳邊薄棉紗裙時，她才恍若初夢。
言可憋着半天，只憋出句：“女主回京不用護了吧？”
【女主線暫且落幕，落幕後的角色不需要宿主實時保護哦。】
“師傅，我們為何不同許姑娘一同上路啊？”孟雲樂望着許琬兒遠去身影，半晌，目光投回言可身上。
言可微笑：“徒兒，我們出去睡大街，你覺着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