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密謀(4500珠)
0069 第六十九章 密謀(4500珠)
皇家齋戒無外乎就是那麽幾件事,戒葷吃素、祭祀禮拜、誦經念佛……
白日裏朝臣們都要跟在昌惠帝身邊祭祀拜佛,而各府女眷們則需身穿素衣,前往偏殿聽寺中大師們誦經。
言清漓覺得昌惠帝這行徑簡直荒唐極了,史書記載的昏君行為他占了個全不說,還能額外創出更令人匪夷所思的行為。
春夏時節的大旱才過去沒多久,緊接着又趕上秋雨連綿,寧朝多處城池發生洪澇水災,百姓顆粒無收、流離失所,而一國之君在做什麽?
他竟有心思抛下朝政,奢靡慶賀五十大壽,帶領群臣百官誦經禮佛?
怎麽?莫不是以為齋戒祭天拜拜菩薩,寧朝便能風調雨順?
天底下就沒有比這更可笑的事了。
言清漓根本聽不進那群和尚喃喃念經,只覺得耳中嗡嗡作響,她見一旁的慕晚瑩已經打起了瞌睡,便悄悄起身離席,躲去了外頭喘上幾口氣。
她壓根就不信神佛,從前母親在世時,每逢初一、十五便要吃齋念經、抄寫經文,可那又有何用呢?楚家最後還不是落得個舉族覆滅的下場,哪裏有佛祖來庇佑他們?
佛祖救不了楚家,也渡不了她,她只能自渡。
金碧輝煌的慧覺寺中,巨大的金漆青龍八腳香爐伫立在前庭,手臂粗細的檀香插在香爐中煙霧缭繞,言清漓竟生出了一點興致,她走上前雙手合十,對着那香爐草草拜了三拜,在心中祈求佛祖早日讓昌惠帝暴斃身亡。
可她想了想又覺得不妥,寧天麟還未豐滿羽翼,昌惠帝若此時就暴斃了那皇位只能落到端王或宣王頭上。
于是她又趕緊拜了三拜,與佛祖說她方才是鬧着玩的。
言琛無聲站在她身後,被那少女反反複複的古怪行為逗的扯唇一笑。
“你這是作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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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清漓沒想到溜出來喘口氣的功夫竟也能碰見言琛,她轉過頭對上那雙能洞穿一切的冷目,讪笑道:“兄長也是覺得無聊,偷溜出來透氣的嗎?”
反正都是偷溜出來的,別想着教訓我。
“我是明目張膽出來的。”言琛冷傲的瞥了言清漓一眼,将她那點小心思看了個一清二楚。
他又何嘗不覺得昌惠帝此舉毫無意義,甚至有些荒謬,可他身為人臣,又非是那些谏言的文官,左右不了天子的想法。
“哦,那兄長來到此處,可是想我了?”
少女仰着頭,絲毫不懂“廉恥”為何物,笑的像個偷腥的貓兒。
言琛不由目光一軟。
“壽宴後,我便要返回西川了。”
前幾日言琛又忍不住同昌惠帝提出與朱妙琳退婚之事,壽宴在即,言琛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觸皇帝黴頭,昌惠帝當即大怒一通,可不知怎的,後來昌惠帝最後竟是準了。
旁人不知,言清漓是知曉的。
昌惠帝之所以同意言琛的請求,是有條件的——條件就是言琛要再兩年之內徹底招降九夷國,讓九夷國對寧朝俯首稱臣。
于帝王來說,命自己的将領東征西讨、開疆拓土也是理所應當,可昌惠帝竟然提出國庫空虛,要言琛的西川軍自行籌集軍饷。
臣子在為國賣命,帝王竟是分文不撥,真真是無恥。
言琛即将要離開盛京,這一去應當會是許久,言清漓知道此時她應該表現出一些傷感,于是她霜打茄子似的蔫了下來,落寞垂眸道:“我會去西川看你的,哥哥。”
言府與丞相府的親事黃了,二皇子腳跟不穩,三皇子又重新成了昌惠帝的眼中釘,她與寧天麟的籌謀正在按部就班的完成。
可言琛對于她的用處遠不能到此為止,她仍需維持住這份情意。
言琛被她失落的模樣取悅,從鼻子裏輕哼一聲,忍不住捏了下少女耷拉下來的臉。
“誰許你向外跑了?盛京離西川相距甚遠,安心在府中等我。”聽少女開始喊疼,言琛松了手,“我會留些護衛給你,若是有事也可去幕府請外祖幫忙。”
言琛在接下這份軍令狀時,也曾想過要将言清漓一起帶去西川,可他是去打仗的,不是游山玩水,将她帶在身邊難以時時護好她的安危,只能将她留在盛京最為安全。
許是與言琛相處久了,真産生了對親人的眷戀,言清漓也紅了眼眶,她一頭紮進言琛懷裏:“那我要給哥哥寫家書,每月一封,不,半月一封,若你敢不回我定要去跑出去找你!”
言琛輕咳一聲,拍了拍在他懷裏蹭腦袋撒嬌的少女:“清漓,這是外頭,莫要胡鬧。”
言清漓覺得這情感抒發的也差不多了,吸了吸鼻子離開言琛的懷抱,在他訓人般生硬的安慰中又溜回到殿內聽經。
與此同時,遠處高臺上隐在樹蔭下的兩名袅袅女子極不是滋味的看着這一幕。
“呵,看到了嗎?她定是與兄長有了私情,不然兄長為何要執意與你退婚?”言婉一雙美目中淬滿了怨忿。
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同為女子,又喜歡上同一個男子,言婉與朱妙琳在此刻反倒成了盟友,她們二人于乞巧宴上就看出言清漓與言琛之間的微妙。
原本言婉十分希望言琛與朱妙琳能退婚,可在發現言琛竟願意與言清漓那般親昵時,她又情願言琛還不如娶了朱妙琳,至少他不會對朱妙琳露出那樣寵溺的笑。
朱妙琳暗暗收攏五指,神情晦暗。
丞相府接二連三的出事,先是母親與外祖家出事,後言琛又與她退了親。
怎會這樣?
之前言琛明明是同意這門親事的,一切都是在這個言清漓出現後才變了的。
朱妙琳從出身起便是天之嬌女,如今被言清漓一個越州來的私生女搶了未婚夫婿自然咽不下這口氣,且方才那二人相擁的一幕又幾乎證實了她的猜測——他們之間定不只是兄妹之情這麽簡單。
“不知廉恥,竟敢對親兄長生出龌龊心思!還敢攪了本小姐的親事!我朱妙琳定不會輕易放過她!”
朱妙琳這一下倒是将言婉也給罵進去了,言婉咬牙瞥了她一眼,強忍住沒吭聲。
她要的就是朱妙琳的惱怒,只要朱妙琳一氣之下對言清漓出手,兄長就又是她一個人的了。
“哦?那朱大小姐打算怎麽不放過她?”
朱妙琳也不是傻的,自然猜到言婉是想借她的手除去言清漓,她可不會上這個當,就算要做,也得拉上言婉一起,誰也別想置身事外。
“我記得你說過你那位二哥言珲……是因言清漓才掉了手指的?”
言婉一怔,不明白為何扯上了言珲,她目光一沉:“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朱妙琳眼中盛滿精光,将自己的計策與言婉說了一遍。
言婉越聽眉頭擰的越緊,可心髒卻砰砰直跳。
“如何?你去說服你二哥,其他的交給我,這之後,保管言清漓那小賤人再也翻不了身。”
朱妙琳最後這句話令言婉徹底下定決心,她把心一橫,冷笑道:“那就這麽定了。”
朱妙琳與言婉走了後,一雙繡鞋從造型奇特的巨石後緩緩走出。
繡鞋的主人盯着那二人的背影看了看,妩媚的眸中閃過一層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