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第 15 章 015
洛克菲裏,前任準蟲帝的獨生雌子,若非這位準蟲帝去世早,他就是名正言順的下一任蟲帝。
這位流着皇族血統的帝國将軍容貌精致冷豔、氣場強大無比,即便是在五大帝國的軍政高層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好看。
這樣威嚴強大的将軍,若是能在床榻上露出些許迷亂癡醉的表情……
雄寵托着酒壺凝視洛克菲裏,眼神簡直堪稱深情。
只可惜洛克菲裏對自家舅舅的贈與沒什麽反應,他遮住杯子語氣淡淡道:“陛下,工作時間不能喝酒,這位雄寵品貌俱佳,但我的确沒什麽興趣,您自行享用吧。”
空氣一滞。
雄寵失落地看了一眼蟲帝,蟲帝揮着手大咧咧道:“算了算了,不喝酒就不喝,不過這雄寵你可一定要收下,千萬不要辜負舅舅的美意!”
蟲帝嘴上雖這樣說,但他其實在說出贈與雄寵的那一刻開始便有些後悔了。
哈國蟲帝向來想一出是一出,經常嘴比腦子快,但其他貴族大臣都知道打圓場,給他面子,給他臺階下,唯獨洛克菲裏……
“舅舅的美意外甥心領了。”
洛克菲裏面色淡淡:“軍部裏軍務堆疊雜事繁多,我就不打擾舅舅悠閑了。既然軍費已批,等舅舅下午醒酒了,我再來找您簽字。”
說完這些,雌蟲起身施了個撫胸禮。
這意思是要走,等蟲帝準許呢。
小宴廳裏寂靜無聲。
蟲帝沒答話,哈代事不關己,雄寵抿唇心慌,大臣們裝聾作啞,侍者們恨不能當自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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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就來,想走就走……
都說長者賜不敢辭,蟲帝對洛克菲裏而言既是長者也是君主,他身為小輩卻屢次拒絕蟲帝恩賜不給蟲帝面子……蟲帝的悔意蕩然無存,怒氣反而升了起來。
“……這才沒說幾句,怎麽就要走了?”
蟲帝笑容僵硬面容緊繃,他右手攥拳緊捏沙發扶手,整個小宴廳的大臣和侍者目光都仿佛沖他而來,令他如坐針氈。
洛克菲裏微微欠身:“軍務繁忙,望陛下諒解。”
蟲帝呵呵兩聲不尴不尬:“……你軍務繁忙我自然是諒解的,但這雄寵是舅舅為你準備的禮物,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到了年紀的雌蟲總是有需求……”
白翰野聽得分明,他心說是麽?到了年紀的雌蟲有需求,所以他才會把我當成春夢?他經常做春夢嗎?他之前還夢到過誰?
白澤上神微微蹙眉……他心說那晚雌蟲親的好像挺熟練的,都是之前在夢裏磨煉的?
“舅舅,若非我真心鐘意,品貌再好的雄寵我都沒什麽興趣……”洛克菲裏捏捏眉心:“陛下,要是沒別的事我就走了。”
白翰野一頓:……真心鐘意?
“真心鐘意?一個雄寵而已,要什麽真心鐘意?”
蟲帝語氣不解、面色不虞:“這雄蟲斯文俊美、皮膚白皙、身材強健……我是你舅舅,看着你長大,你對什麽樣的雄蟲感興趣,我還能不知道麽?我賜你酒你不喝、賜你雄寵你也不要……你把我這個舅舅放在什麽位置?我說的話是放屁嗎?”
洛克菲裏的審美喜好被暴露個徹底,小宴廳裏的大臣們更是面面相觑。
真沒想到啊……
他們冷硬強悍的帝國将軍,竟然喜歡文質彬彬那一挂的,還真是令蟲大跌眼鏡。
白翰野莫名勾起唇角……
是麽,他喜歡我這樣的?
洛克菲裏無語嘆息。
一個雄寵而已,帝國正事兒不見蟲帝關心,這種爛事兒他反而能扯上半天,還有理有據……還要生氣?
雌蟲思忖了一下緩緩道:“舅舅,我雌父雄父去世早,您是我唯一的家蟲,您想着我的喜好,對我包容寵愛,我向來感激。”
蟲帝聞言,面色舒緩了不少。
“您贈與我雄寵,是寵愛小輩。我外出征戰收取土地,想輔佐舅舅成為兩國共主,也是我對舅舅的感激和孝心。”洛克菲裏微微欠身:“如今五大帝國新局勢未定,我若是在此時流連雄寵,難免會耽誤陛下的正事,這是不孝,也是不忠。”
這個……
蟲帝撓撓鼻子,跟成為兩國共主的誘惑相比,這個雄寵的确是一文不值。
“要不這樣吧,陛下。”洛克菲裏拿過雄寵手中的酒壺彎腰倒酒:“今天我便破戒一次,自罰一杯,跟陛下您做個約定。”
哈代忽然擡眼:“一杯怎夠?今天将軍多次出言不遜,您身為小輩,又是臣子,知錯就改是好事,但怎麽說也得三杯才算到位。”
洛克菲裏微笑:“好,那便如哈代閣下所言,三杯。”
他向來不在這裏喝酒,小宴廳裏的酒又是大家分着喝,應當沒什麽問題。而且他已經不想再廢話了,三杯酒買清淨,劃算。
蟲帝對一杯還是三杯都沒什麽所謂,他這個外甥既然願意喝酒,那就算是服軟了,他當然愉快。
蟲帝大笑幾聲欣然同意,緊接着他好奇地問:“你要跟我做什麽約定?”
洛克菲裏笑笑:“我們就約定,待舅舅成為兩國共主的那日,您再将這名雄寵當做賞賜賜予我,到時候我一定不拒絕,如何?”
雌蟲心道,等我成為蟲帝的那日,就把你的雄寵都送回老家去。
兩國共主……兩國共主!
蟲帝激動地搓搓手:“好好,準了,喝吧!”
哈國蟲帝喜用大杯,他說這樣飲酒豪爽夠味、喉嚨通透,只一杯見底便能體會到令星月搖晃的美妙微醺。
洛克菲裏端起大杯一飲而盡,酒液入喉辛辣甜膩,喉頭滑動,很快一杯見底。蟲帝拍手叫好,雌蟲笑笑立刻便給自己滿上第二杯。
他心說趕緊喝完趕緊走,否則他這個蟲帝舅舅還不知道又要搞出什麽幺蛾子。
琥珀色的酒液順着下巴往下滴,在水晶燈的照射下透出棕紅微粉的偏光。雌蟲蹙着眉心往下咽,另一只手在兜裏下意識捏住小獸的爪子。
一口氣灌三杯,還是三大杯。
洛克菲裏食管灼燒、喉頭作嘔,五髒六腑仿佛都要移位。漂亮的紅暈出現在雌蟲臉上,向來嚴肅的帝國将軍上挑的眼角和嘴唇上都是令蟲目眩的水光。
小宴廳裏的衆蟲目露驚豔,老臣哈代眯着眼睛暗自思索。
“陛下,我……”洛克菲裏一暈,當場晃了一下。
“您沒事吧?”雄寵身手攙扶,溫熱的上半身貼的極近,醇厚的聲音吐着熱氣近在咫尺。
白翰野幾乎能聞到這只雄寵身上的香味。
感知到小獸身體僵硬有些不安,洛克菲裏蹙着眉頭推開雄寵,連道謝都懶得張嘴:“陛下,若無要事我就先告退了。”
桀骜不馴的外甥破戒罰酒,兩國共主之位也即将收入囊中,蟲帝今天面子裏子都有了,因此他特別好脾氣地揮手道:“去吧去吧,好好休息。”
洛克菲裏聞言松了一口氣,他施禮退下,極力控制自己總想打晃的腳步,一步一個腳印地離開了小宴廳。
雌蟲離開之後,小宴廳裏的大臣們很有眼色的開始活絡起來,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歌頌蟲帝英明,提前慶賀哈國國力即将攀升,叱咤聯邦指日可待。
蟲帝被哄得見牙不見眼,又接連喝了好多杯,正在他打算遣散宴會重新享受新玩具的時候……
“哈代,你這是什麽表情?”蟲帝皺眉:“也算是半個大喜的日子,你怎麽哭喪着臉?”
哈代嘆氣:“老臣自然是為蟲帝陛下高興的,但是……”
“但是什麽?”蟲帝不解。
哈代輕咳一聲,揮退了侍者、雄寵跟前來敬酒的大臣。
“陛下,您別怪老臣說話難聽。如今的安斯克帝國一分為三任蟲宰割,這對我們來說,的确是再好不過的機會。”哈代又嘆了一口氣:“但安斯克帝國對我們來說,既是囊中之物,也是前車之鑒啊。”
“你這是什麽意思!”蟲帝面色不快。
哈代搖頭晃腦:“您想想,如今的安斯克帝國一分為三,是怎麽分的?”
“額……皇權、軍部和蟲怪組織……”蟲帝似有所悟:“你……你什麽意思?”
哈代低聲湊近:“對啊陛下,您看,皇室有皇宮近衛軍,軍部有軍雌,蟲怪組織有蟲怪,這說明什麽?這說明只要手裏有兵,就有自立、自治、自衛的能力!當初安斯克前任蟲帝尚在時,安國軍部對蟲帝俯首帖耳。後來安斯克蟲帝的侄子繼位,安國軍部便立刻自治,至今都不肯認可新任蟲帝。”
蟲帝迷惑:“聽說那個安國新帝心機頗深,是耍了手段才獲得帝位。安國軍部跟随前任蟲帝出生入死,自然……額……”
哈代笑笑:“陛下睿智,看得透徹。洛克菲裏為何年紀輕輕便能成為帝國将軍?他的能力固然出衆,又有皇室血統傍身,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他雌父威爾伯·哈芙霍爾的威名。威爾伯殿下十幾歲就在軍部出入,二十幾歲就跟着當時的帝國主将圍剿變異獸,軍部上下都對那位殿下愛戴極了。”
“陛下……”哈代看着蟲帝略顯蒼白的面色眯起眼睛:“威爾伯殿下受軍雌愛戴,他的雌子便掌控了整個軍部。您還記得今年在聯合軍演上的危機場面嗎?軍部的軍雌根本就對您的命令置若罔聞,一心只想去營救他們的将軍!皇子進入軍部歷練是傳統,等您有了後代,洛克菲裏将軍也有了後代,一個是皇子,一個是主将之子!您說這些軍雌是會服從皇子還是服從主将之子?”
哈代的質問越來越快,他抓住蟲帝的手腕問出最後一句:“陛下!到時候這哈國軍部,還會是您的軍部嗎!”
“這這……我……”蟲帝目瞪口呆,他向來只知道自己快活,哪想過這些關于後代的事情呢。
“陛下!老臣還有一問!”哈代語氣急促:“您讓他帶着軍雌征戰安斯克,若是安斯克真的被收入囊中……安國蟲民臣服于他,我國蟲民敬仰他,到時候,他真的甘心只做一個主将嗎?”
一字一句,振聾發聩。
蟲帝雙眼發直咽了一口唾沫,他心道,是啊,這樣的雌蟲,真的只甘心做一個主将嗎?
洛克菲裏的雌父是他的親雌兄,自己這位雌兄的才能他從小便看在眼裏。雌兄有野心、有抱負、有能力,唯一的不好就是命短,讓他占了便宜。
可這樣的便宜……他占得住嗎?
“我……我該怎麽做?”蟲帝反手抓住哈代的手腕,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蟲帝心說,他想要的其實不多,他只想安安穩穩的做一輩子蟲帝,如果真能坐坐兩國共主的位子那就太好了。
還有,他的子嗣也是要做蟲帝的,太久遠的後代他管不了,但他自己的子嗣,一定要繼續穩穩地坐在這個位子上。
哈代緩和語氣,笑着拍了拍蟲帝的手背:“陛下別急,軍部是匹烈馬,貴族便是您手中的缰繩。此時出手為時未晚,一切都将在您掌控之中。”
“怎麽說?”蟲帝側耳。
哈代輕聲道:“将軍年紀尚輕,未育蟲崽的雌蟲腳下便不會生根。征戰安斯克需做萬全準備,至少也要等個一到兩年,這時間足夠将軍産子收心了。”
“可是……我讓他收個雄寵他都推三阻四,他怎麽可能産子呢?”蟲帝苦笑。
哈代隐秘一笑,指了指洛克菲裏剛才所在的桌子:“要我說,陛下您就是天生帝星,冥冥之中自有蟲神相助,您看那是什麽?”
蟲帝擡眼望去。
哈代繼續道:“剛才那名雄寵心懷鬼胎,故意拿走了陛下您的助興酒,沒想到将軍沒着他的道,反而便宜了我們這些在後黃雀。”
蟲帝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當時只說喝一杯,你卻突然激他喝了三杯!”
“若非陛下有福,我又怎能等來這個機會?”哈代湊近道:“這助興酒往日您只喝一杯便情難自已,如今他一口氣喝了三杯……陛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只要蟲崽降生,您便有了手中的第一根缰繩。”
“第一根?那第二根呢?”
哈代眯起眼睛:“……他要犯錯,犯大錯,一個讓他不配為君的大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