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
39、今天他又不開心
◎阿野的每一面我都喜歡。◎
劉瑾予是聰明人，看到韓星野出現面露驚訝但也沒有多問，只是找借口先回家，把時間和地方都空出來給他們兩個面色凄凄的人。
韓星野轉過身，擋住風吹來的方向，風口灌過來的凜冽被他遮擋得嚴嚴實實。他輕輕揉着阮棠冰塊一樣的手，低聲問：“手怎麽這麽涼。”
阮棠擡眸看他，熟悉的眉眼溫和至極，于是剛開口聲音就委屈地不像樣：“你怎麽沒給我發消息。”
韓星野：“……我，手機沒電了。”
阮棠眼圈瞬間紅了，她偏過頭，狠狠地抹了幾下臉，才又故作兇巴巴地轉過來，盯着韓星野看，似乎要從他身上盯出個洞，看看這人有沒有撒謊。
他的頭發被風雪吹亂，烏黑的眼睛在這冬夜裏溫柔地仿佛能融化冰雪一般，燃燒着溫暖的火焰。
點燃了阮棠。
她撲進韓星野冰涼的懷抱裏，悶聲說：“你怎麽來青榆了。”
韓星野把人抱得更緊了些，輕嘆：“要是不來，說不定就和別人相親談戀愛了，留我獨守空房，孤家寡人。”
“你好狠的心啊，棠棠。”
阮棠：“我沒有，我跟他說清楚了。”
“剛剛在遠處看見你們的瞬間，我甚至有點恍惚。”韓星野把頭埋進阮棠的頸窩，自顧自地說着，“我以為那才是你的生活，擁有一個正常的戀愛對象，在風雪夜送你回家，在人聲鼎沸中擁你入懷。不像我，和偷偷摸摸的小賊沒什麽兩樣。”
像是命運饋贈的寶物，韓星野只是個毫無反抗之力，等待施舍的囚徒。又像是童話故事裏淩晨十二點鐘聲敲響時消失的美妙歌聲和南瓜馬車，一切的一切仿佛被撥正到最終軌跡。
美夢終究會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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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想什麽。”阮棠擡起頭，撥弄掉韓星野眼睫上的雪花，“你不是有太極玉嗎？下次想我可以召喚我，這麽冷的天你是怎麽過來的？”
“我并不喜歡這樣的召喚。你不是小貓小狗，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什麽東西。我不想因為自己掌握着這樣的權利，就随意介入、影響你的生活。”韓星野無比莊重，一字一頓，“我想來見你，所以我自己開車來的青榆。”
開車？
從認識韓星野的時候開始，阮棠就沒見過他開車。即使是去舅舅家那次，他也是騎車前往的。
她記得小董說過韓星野因為兒時父母車禍去世有很嚴重的心理陰影，根本沒辦法開車……
阮棠這樣想着，問題不經意間從嘴邊說了出來。
她也是這時才發現，韓星野擁抱着她的手在抖。
“我不開車，但是也勉強考下了駕照。曾經坐在駕駛位置上時，我總能看見記憶裏父母被壓在車裏的模樣，滿頭的鮮血，痛苦的吶喊，以及竭力護住我的手。”
韓星野說得很慢，雪花落在他顫抖的唇瓣上，很快便化成唇瓣上的光。
“但是想到今天可能會失去你，我鼓起勇氣坐上駕駛位時，看到的是我父母鼓勵我的模樣。他們說，勇敢點小野，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
“我們沒有公開，沒有人知道我們的關系。我們平日的生活又那麽遠。”韓星野語無倫次，“你有很多機會遇到更好的人，給你充足的陪伴，穩定的情緒，無邊的關懷，還有溫馨的家庭。可我什麽都沒有。”
“我今天心一直跳得很快，有一種仿佛失去你的錯覺。我知道貿然前來可能會打擾你和家人的安排，所以我不會停留太久，只說了話就走。”韓星野聲音哽咽，“阮棠，我真的很愛你，我确定如果失去你，此生我不會有再愛的人了。”
京市到青榆，熟手開車也要一個多小時。他這樣冒着風雪，在心理壓力巨大的情況下，居然也開車來了。
韓星野惴惴不安，低垂着眼睫，不敢和阮棠對視。
人的眼神可以洩露太多的情緒，阮棠想起初見時在星光大賞後臺韓星野眼神中的冷漠，後來的不耐，頭頂上出現進度條時的憤怒、反感、悲傷……
以及後來他們接觸逐漸密切，她能逐漸在他的眼神裏看到，許多沒有宣之于口的情愫。
那首溫柔至極的《軟棠》，不就是他所有情緒的剖白嗎。
阮棠捧起韓星野的臉，溫聲說：“阿野，以後只有我這樣叫你，好不好？”
韓星野：“好。”
阮棠莞爾，溫聲撫慰：“我這次回家本就想和我爸媽攤牌，告訴他們我和大明星阿野談戀愛的事。沒有邀請你和我一起回來過年，是因為我爸媽他們還沒有心理準備，這樣突然地帶你回來，我怕我媽會激動地幫我們公開。”
“她是你的粉絲呢。”
韓星野這時才小心翼翼地對上她的眼睛，濕漉漉的，像只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流浪狗。
“這世界上有多好的人，都跟我沒關系。我也不只喜歡大明星韓星野，脆弱的韓星野、生氣的韓星野、憤怒的韓星野，阿野的每一面我都喜歡。”
阮棠踮起腳，一瞬不眨地盯着韓星野的眼眸，輕輕吻上去時。
“哎————老劉家的小子你幹什麽呢！！！！”阮庭芳的憤怒呼喊從韓星野身後傳來，“第一面見我閨女就啃嘴皮子！看我不打你這個小不正經的！！！”
話音剛落，一只男士磨毛雪地靴砸在韓星野後背上，他悶吭一聲，擡手擋住飛向阮棠的雪點。
棠月扒拉了一下單腳跳的阮庭芳，趕緊小跑過來：“哎呀小劉，你沒事吧？不用管你阮叔，他年紀大了老封建，你們小年輕談戀愛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诶，這，不是小劉啊。”棠月的目光在他們兩個之間打了個轉，“我怎麽看他有點眼熟。”
阮棠迅速把韓星野拉到身後：“棠女士我們回家再說，先回家吧外面太冷啦，你看我爸單腳跳着找鞋是不是太慘了點，你先幫他把鞋找回來。”
棠月還在盯着韓星野看，這次韓星野沒有躲閃，任憑她上下左右地看，站得筆直，像等待檢閱一樣。
“你是不是那個歌手，唱……”棠月眼睛一亮，“唱的是《沒有你名字的海域》？！”
“你是韓星野？！”
韓星野輕輕點頭：“阿姨您好，我是阮棠的男朋友。”
棠月激動地說不出話，把剛找到鞋的阮庭芳拉過來，奪過他手裏的鞋扔到單元樓門口。
“你快跑過去把鞋撿起來，上樓給我女婿開門！”
阮庭芳：“那你為什麽不讓我穿上鞋再去？而且這小子誰啊，算什麽女婿！”
棠月笑着推他：“你的脾氣我還不了解，要不是在這站着凍腳，你不得在樓下數落他們兩個一小時呀。”
阮庭芳氣哼哼地跳着過去穿鞋，沒想到剛跳了一半，韓星野已經邁着長腿走過去，把鞋拿到他面前，蹲下放好：“快穿吧叔叔，不要着涼。”
阮庭芳老臉一紅，踩上鞋哼了一聲，轉身進了單元樓裏。
“阿姨，您和阮棠先上樓，我給您帶了一些禮物放在車裏。”韓星野溫謹道，“我去拿一下。”
棠月愣了下，轉而笑開：“你太客氣了，讓棠棠跟你一起過去拿吧，我在這裏等你們。”
韓星野微微躬身，往停車的方向走。
阮棠走在他旁邊，忍不住逗他：“你怎麽一副在教授面前畢業答辯的樣子。”
韓星野：“第一次見你父母，确實是一場大考。”
當韓星野打開後備箱時，阮棠深吸一口氣：“你為這場大考，準備得是不是太多了點。”
美容護膚、保健養生、茶葉煙草、酒水飲料，國內國外，雨露均沾。像個小型的貴價百貨似的。
“多準備，總是沒錯的。”韓星野如是說。
果然，當兩個人把所有東西都拎到棠月面前時，阮棠感覺她媽眼睛裏已經不僅閃爍着見到喜歡的明星那種興奮的光，甚至還有點感動。
而當他們把東西拎進門時，阮庭芳已經脫了外套在沙發上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掃了眼韓星野帶來的大包小包，面色稍霁，仍是哼了聲：“拿那麽多東西幹嘛，浪費錢。”
韓星野手裏拎着的東西沒放下，有點無措地垂眸：“叔叔，我家裏人都不在了，我也不知道來看你們該帶些什麽東西，就去網上查詢，各樣都準備了一些。”
“我以為您會喜歡。”
阮庭芳：“……那你放下吧。”
棠月早就對韓星野喜歡的不得了，一直偷偷對阮棠擠眉弄眼，回來後特意把她帶到廚房洗水果，神神秘秘道：“你們在一起多久了，怎麽沒告訴媽媽呢！”
阮棠：“也沒多久，這不是帶回來見你們了嘛。”
棠月：“我說給你相親你一百個不願意，原來是心裏早就有人了啊。行，我閨女眼光不錯，這門婚事我同意了。”
阮棠：“？什麽就婚事了，棠女士，我們戀愛時間尚短，而且你不關心我們怎麽認識的？他對我怎麽樣？他家裏都怎麽樣？怎麽什麽都不問，就要我嫁給他？”
棠月哼了聲，掏出手機，點開屏幕上的黃色大眼仔，展示着超話等級：“我是他老粉了，韓星野的背景沒人比我更清楚，知根知底的，閨女你就放心談，要是覺得結婚早再往後延延也行。”
阮棠：“………………”
另一邊，阮庭芳和韓星野在沙發上坐着，兩人坐姿筆直，目不斜視地盯着電視裏的廣告。
廣告裏是一款最近很流行的酒，阮庭芳很感興趣，多看了幾眼，就聽韓星野說：“叔叔，這個酒都是貼牌貨，是前兩年很火的酒廠品牌把處理不掉的庫存都貼成新貨重新發售。請了流量明星，搞限量款噱頭。”
阮庭芳沒好氣：“你怎麽知道。”
韓星野：“這個廣告也找我了，但是我沒同意。”
阮庭芳：“價錢沒談攏啊。”
韓星野搖頭：“不是叔叔，昧良心的錢我不賺。”
阮庭芳眼裏閃過一絲欣賞，他咳了聲：“別以為你表面善良就把我們家人都能蒙過去，我可是當兵出身，退休前是消防隊的，你這小身板我一個打十個。”
“嗯，我知道。”韓星野盯着阮庭芳看了許久，溫聲說，“阮叔叔，從那天我被舅舅接走，我們已經好多年不見了。”
阮庭芳怔愣片刻，轉而激動道：“你是我從車裏拖出來的那個小男孩？”
韓星野點頭：“那天被舅舅帶走，沒能跟您道別和感謝。”
阮庭芳回想起那場慘烈的車禍，血肉模糊的父母和被保護的很好的小男孩。他把男孩拉出來時，他母親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甚至笑着說了聲謝謝。
阮庭芳顫抖着手伸向韓星野的頭，他立馬會意，低下頭讓阮庭芳拍了兩下。
“這麽多年，過得還好嗎？”
韓星野擡眸，看見中年人濕紅的眼眶，翻滾的淚意也席卷而上。
“經歷了一些波折。”韓星野啞着嗓子，嘴角扯出笑容，“但是兜兜轉轉遇到阮棠，又能見到您，我感覺上天對我已經足夠仁慈了。”
作者有話說：
韓星野：岳母攻略進度100%，岳父攻略進度100000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