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目光女神037 “哥,你身上有兔子的……
第37章 目光女神037 “哥,你身上有兔子的……
籠子被打開的一瞬間, 雪茸就感覺到了一股力量将他從地面拽起,還沒等他皺眉,下巴就被人猛地捏住, 強迫自己擡起頭來。
那人的動作很粗魯,雪茸只覺得一陣生疼, 強忍着沒有表現出來。
但男人的聲音還是幽幽地從頭頂傳來:“別裝了,你醒着。”
很明顯地感覺到面前掀起一陣風, 雪茸猛地睜開眼, 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偏過頭——“砰!”
一聲悶響,拳頭幾乎擦着他的臉頰,直直砸到了身後的鐵籠上。
雪茸躲在籠子的角落,擡眼看見面前人的時候,微微睜大了眼睛——
不是約翰·托馬斯, 眼前的男人, 并不是那個綁走奎爾、又将雪茸送入虎口的牧師,而是一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巧的是, 前不久,雪茸剛看過調查他的檔案, 沒記錯的話, 他叫羅傑·斯特林,是埃城很出名的外科醫生, 也是菲比之前說的,那三位出高價打算帶走奎爾的權貴之一。
原來是他。雪茸的腦子快速劃過很多案件相關的細節, 很多都一一對上了。
但這樣的人, 配得上連德文公爵都費盡心思才弄到手的“幽火”手表嗎?
“他們說,你是個啞巴?還很會彈鋼琴?”羅傑收回拳頭,好好端詳起雪茸的臉, 突然笑起來,“可惜了,等沒了這雙眼睛,琴也彈不了了,連叫都叫不出聲,那可就真是個誰都不如的廢物殼子了。”
誰都不如的廢物?雪茸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下意識看向了四周的其他人——什麽意思?難道說,這群被挖了眼睛的女孩,還有什麽利用價值?
籠子外,大家聽到了男人的聲音,紛紛面露恐懼地縮成一團,有的人控制不住地顫抖,整個長廊內回蕩着鐵籠晃蕩的輕響,氣氛沉默,但極度緊張。
此時此刻,羅傑還在認真觀賞着雪茸的臉。和店裏那群男人直白熱烈的神情不同,羅傑看向他的目光中,不是帶着那種意義上的yu望,而是一種很純粹的、檢驗藝術展品的苛刻挑剔。
至少感覺他并不想上自己,雪茸心裏松了口氣。針對另一種情況,自己自然也是準備了相應的對策,當然最好還是不要遇到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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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省事的家夥。
雪茸又偷偷打量了他某處一眼,忽然産生一種猜測——難道他,根本就不行?
似乎是感受到了雪茸直白的目光,羅傑忽然變了臉色,一把摁住了他的脖子,大力地将他抵在籠子上,近乎暴怒道:“*的臭*子!!都這個時候了還想着你那些下三濫的破事兒!!!”
男人的力道非常大,雪茸一瞬間只覺得天旋地轉,完全無法呼吸。他的臉也在一瞬間憋得通紅,心髒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直到他的目光都有些渙散,男人才罵罵咧咧松開了手。
“咳咳咳……!!”雪茸跌回籠中,忍不住地咳嗽,生理性的眼淚挂滿臉頰。
但此時,他的心裏倒是沒有幾分恐懼和緊張——挖眼球一定是活體,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掐死自己。
而且,看他的反應,估計是真的不行。
哈,他不行。雪茸差點兒直接笑出聲來。
也多虧是不能說話,要是給他随意開口的自由,這句“哈哈你不行”一說出口,對方怕不是逆天而行也要将他徹底砍殺。
不過看穿他不行的秘密之後,雪茸對對面的恐懼便徹底消散了,無論對方表現得多麽暴躁恐怖,在他的眼裏都不過是無能狂怒的表現罷了。
此時此刻,羅傑怒目圓睜,看着眼前這個直接戳到他痛處的“女孩”,滿眼都藏着刀子。
雪茸就這麽乖巧地、帶着幾分兔子純天然的弱勢與可憐,擡眼望着那男人。
羅傑轉而死死盯住他的雙眼,半分鐘後還是敗下陣來,抹了一把臉不耐煩地轉過身去。
“明天一早。”男人咬牙切齒,強壓着怒火擡手看了一眼時間,“太陽升起的時候,就是你為‘目光女神’獻身的時候了。”
果然是跟“目光女神”有關。雪茸快速分析起他的話來——明天一早,太陽升起的時候。他低頭算了算時間,果不其然,就是他們每周做禮拜的日子。
“真好啊,世界上又要少一個用眼睛蠱惑人的惡魔。”羅傑冷飕飕地說完話,便氣憤至極地轉身離開。
看他的樣子,像極了某方面存在障礙、轉而對特定人群産生敵意的心理變态。這樣或許可以解釋他專門獵殺ji女的動機,但是雪茸這樣想着,卻總覺得哪裏好像有些沒有對上。
看着他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背影,雪茸立刻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裙子——說實話,醒來的時候,他根本沒想到自己可以衣着完整地看着對方離開。
他想起自己表演的時候,臺下那群恨不得用眼睛扒掉自己衣服的男人——也多虧了這蠢貨不行,雪茸心想,這世界上大抵沒有比不行的男人更安全的生物了。
正當他松了口氣的時候,他敏銳的耳朵聽到遠處傳來了一聲女孩細微的哭號。
如果不是這聲動靜,雪茸根本沒發現,這個地方的面積如此之大。雪茸的背上一下子爬起了雞皮疙瘩——被關在這裏的女孩,遠比他看到的、想象中的還要多得多。
他深呼吸一口,趴到籠邊,仔細聽着那聲音。
女孩子的聲音他并不熟悉,開口的男人也并不是那位不行的羅傑——果然,這裏并不只有他一個人。
“怎麽了?之前看到有錢人不是恨不得跪着往上貼嗎?”男人說,“現在客人都親自上門了,怎麽還害羞了呢?”
客人?親自上門?雪茸睜圓眼——什麽意思?難道是……?
“別他媽用這兩個黑洞給我哭!惡心死了!!”男人怒罵道,“滾!!我他媽可沒有這種怪癖!!”
少女的哭泣聲斷斷續續沒有停過,直到遙遠處,一扇門打開的聲音響起,男人的聲音立刻變得谄媚又柔和起來:“先生!這是您之前點名要的那丫頭,給您t教好了,這就給您打包送進去。”
雪茸屏住呼吸,想要聽聽這位“先生”的聲音——他會不會才是這裏真正的指使者?
可那人倒是相當謹慎,沒有露出半點聲音,便帶着哭泣的女孩,進了房間的門。
那房間的門應該很能隔音,兩個人的腳步聲進去之後便像一串暴雪中的腳印,徹底消失不見了。
可沒過多久,這樣隔音效果極佳的房間裏,還是傳出來一聲極其撕心裂肺的慘叫。
雪茸被吓了一跳,他根本想象不出來,那姑娘是經歷了什麽樣非人的遭遇,他只知道,如果她也是個稍有經驗的ji女,應該早習慣了有客人會玩一些突破下限的疼痛游戲。
因此,這姑娘此時的處境,就更讓人難以想象了。
雪茸輕輕吸了一口氣,轉身問隔壁的阿麗塔:“你知道那邊是什麽情況嗎?”
“什麽?”阿麗塔一臉懵懂,“哪邊?”
雪茸這才想起來,人類的耳朵根本聽不到那麽遠的距離,于是只能搖搖頭:“他把大家關在這裏是想做什麽?他剛剛跟我說的,為‘目光女神’獻身又是什麽意思?你這幾天有沒有看到過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阿麗塔搖搖頭,說:“我什麽都不知道,在你來之前,我和奎爾是最後被關進來的,所以我幾乎什麽都沒看到。不過我記得當時奎爾逃跑的時候,羅傑很生氣也很着急,說是再找不到她就沒辦法跟‘目光女神’交代了,現在想,可能也是在趕‘禮拜日’吧。”
看樣子,想要找到真相,還得離危險近一點、更近一點,必須要等到明天早晨、等到禮拜日上,自己為“目光女神”獻身的前一秒,自己才能親眼看見了。
也不知道聞玉白能不能卡準這個時間點。
一想到那個家夥,雪茸便很快安心起來——沒關系,以那家夥的性格和能力,一定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到最好。
昨天夜裏,另一邊。
聞玉白拎着行李,乘着馬車逐漸駛離埃城。掐指算着時間差不多的時候,他突然開口:“停。我要下車。”
他說話帶着強烈的、讓人無法抗拒的命令口吻,不僅是馬車車夫不敢造次,連拉着車奔馳的馬聽了,想都沒想就剎住了蹄子。
聞玉白拎着行李走下車,同行的警官才反應過來哪裏不對,趕緊跟下車來詢問他的情況。
聞玉白冷着臉,問:“到底是誰讓你們來帶我走的?”
前來接人的警官愣住了,站在原地回頭看他——這人剛剛還好好的,沒怎麽糾纏就跟上來了,怎麽剛走沒幾步就又想不開了?
他剛想着怎麽解釋,就聽聞玉白率先開口,有些漫不經心道:“我領導知道這件事情嗎?越級彙報可是職場大忌。”
跟長生不同,聞玉白一向拒絕稱呼聞風清為“主人”。能在需要的時候喊他一聲“領導”,對于聞玉白來說已經相當地纡尊降貴了。
警官無奈,再次出示了自己的證件:“聞先生,我們是代表皇家警衛部隊特別派遣您……”
“你們皇不皇家的,跟我有什麽關系?”聞玉白冷冰冰地打斷道,“我就是只看家狗,誰給我喂狗糧,我就只聽誰的話,這個道理很難懂嗎?”
雖然自己一向跟聞風清的關系極度僵化,但該他派上用場的時候,聞玉白從不吝惜讓他出場——聞風清是從東方大陸來的外地人,對當地的皇權并沒有絕對的服從義務,所以在這種事情上,聞玉白樂意把他牽扯進來。
“把他喊來。”聞玉白雙手一抱,靠到身後的牆邊閉目養神,全然一副不聞不問的姿态,“他不當面跟我說,我不會動半步。”
沒過多久,聞風清在同行人殷切的陪伴下,牽着大狗形狀的聞長生,一臉怒氣地摸着黑站到了聞玉白的面前。
說實話,看到他被自己大半夜叫醒、黑着個臉有氣沒處撒的樣子,聞玉白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好了起來——
他有點理解那個兔子為什麽愛捉弄人了,不得不說,這種事情雖然缺德,但能給人帶來的快樂,也是實實在在的。
一想到兔子,聞玉白又很快回過神來,快速進入了工作狀态。
“那邊的案子,到底是誰喊我去的?”聞玉白冷淡的語氣裏帶着些許尖銳的挑釁,“沒有您的批準,我可不敢随便行動啊。 ”
聞風清顯然還深陷在半夜被人叫醒的愠怒之中,開口也并沒有客氣:“頭一回啊,原來你眼裏還有我這個主人?”
坐在他腳邊的聞長生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氣,立刻擡頭用腦袋拱了拱他的手心。聞風清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眉頭微微解開了一些。
“你想多了,當然不是。我只是想找個拒絕的理由,想來想去還是你最合适。”聞玉白并沒有給他面子,态度松散又直白,“這邊的事情還沒辦完就要轉手,我前期那麽多努力,就權當是給別人做嫁衣?”
聞風清沒有作聲,手裏攥着狗繩,細長的丹鳳眼盯着聞玉白,似乎是想穿透他的皮囊,探究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聞玉白斜眼睨了他一眼,冷笑起來:“你也不爽吧?我要是拿下這個案子,功勞自然會算在你的頭上,結果沒想到都在這個節骨眼上了,居然被人橫着插了一手。”
這句話,顯然踩中了聞風清的真實想法——這人的功利心是出了名的重,這種事情必然無法忍受。
但等來等去,他居然還是咬牙忍着,硬是沒說出半個字來。
“怎麽說?”聞玉白一臉看好戲般望着他,“你只要開個口,我現在立刻就掉頭回去,把埃城的案子辦好。”
但聞風清卻皺着眉,許久許久才開口,頗有些不甘道:“沒辦法。這件事我決定不了。”
先前看他的表情,聞玉白便料到會是這個結果,看來對方的力度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大。
他挑挑眉,攤開手,沒有什麽情緒波動:“行吧,那沒轍了。”
聽到這句話,本就氣血上湧的聞風清,此刻氣得連後牙都快咬碎了,吓得聞長生趕緊嗚嗚嘤嘤,搖着尾巴安撫主人的情緒——他的好哥哥聞玉白,倒是很樂意看聞風清露出這樣的表情。
許久,等聞風清帶着一身怨氣轉身,打算帶着聞長生離開的時候,身後的聞玉白突然開口道:“對了,長生留下來,我有些事情要拜托他,沒問題吧?”
聞玉白向來沒有征求他意見的自覺和禮貌,聞風清回過頭,看着那獵犬銀灰色的眸子,又低頭看了看一臉清澈的聞長生,很快便心領神會,将狗繩遞到聞玉白的手裏:“行,你們單獨聊,我先回去休息了。”
借過身子,聞玉白低頭看了一眼咧着嘴瘋狂搖尾巴的長生,又回頭看向了正在一旁監視他的警官,開口道:“你放心吧,我領導放話了,一會兒我肯定跟你走。我就在這邊交代些事情,你們回車裏等我就好。”
警官猶豫地看了他一眼,剛想說不,就被聞玉白極具壓迫感的目光震懾了回去。
見人都回到了車裏,聞玉白帶着長生來到隐蔽的灌木叢後。幾天沒見哥哥的伯恩山犬興奮地扭着屁股搖着尾巴,聞玉白拿它沒辦法,撓了撓他的下巴、又揉了揉他的頭,這家夥才愉快地變回人形。
“大白哥!”聞長生興奮地喚道。
人形也跟狗差不多,聞玉白伸手又拍了拍他的腦袋表示安撫。
直到這人總算恢複了些許人性,這才明知故問地開口:“怎麽樣?兔子追到了嗎?”
“沒有!”聞長生搖搖頭,眼裏倒沒有半點兒低落或是憤怒,“哥你說得對,這個兔子真的很厲害,把我快耍得團團轉了!”
不知道為什麽,聽他這句話,聞玉白的心情莫名上揚了些許,但他還是努力克制着沒有揚起嘴角,而是裝作遺憾的模樣,再次摸頭安慰:“沒關系,慢慢來。”
聞長生嘿嘿笑起來,他的心态真的很好,聞玉白早就想過,但凡他能分一半的情緒穩定給他家主子,聞風清那厮也不至于天天這麽歇斯底裏。
聞長生好奇問:“所以,哥你喊我來有什麽事?”
聞玉白:“我想讓你暫時把抓兔子的事情放一放,幫我去頂個班。”
聽到要暫停主人的任務,聞長生的表情猶豫起來,兩只大片的棕色狗耳朵也向腦袋後背去。
“別擔心,剛剛聞風清不是同意了嗎?他是什麽意思,你明白的。”聞玉白說,“而且這件事情也是關乎他的面子問題……”
說到這裏,聞長生立刻擡起頭:“主人最在乎面子了!”
很上道。聞玉白欣慰地點點頭。
果然只要拿聞風清說事,他就不會說一個“不”字。
聞玉白跟他交接好了相關事宜,剛準備轉身,聞長生忽然叫住了他:“哥?”
聞玉白回頭看向他:“怎麽了?”
聞長生盯着他的眼睛——這孩子的眼睛很黑,眼仁也很大,直勾勾看着人的時候,乍感覺是亮堂堂的,但盯久了會覺得有些瘆人。
他說:“你身上有兔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