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目光女神034 聞玉白的耳尖又忍不住……
第34章 目光女神034 聞玉白的耳尖又忍不住……
次日清晨, 沙維亞終于迷迷糊糊酒醒了,失蹤了一夜的梅爾也踏着晨光,輕輕推開窗門, 悄無聲息地來到房間、窩在雪茸腿邊。
雪茸伸手撸了撸他背上的毛,給所有人使了個眼色——大家都看出來了, 梅爾似乎确實心情不大好,于是便心照不宣地保持了緘默, 不敢多問。
看着衆人小心翼翼的樣子, 梅爾睨着那金黃的貓眼,把所有人上上下下掃視了一遍,然後頗有些不自在地抖了抖尾巴。
躲到牆角狠狠吃了一頓小魚幹之後,梅爾終于又變回了人形,滿臉疲态, 平時怠惰散漫的表情此時細看确實有些沮喪。
見沒人開口說話, 梅爾便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慵慵懶懶望向窗外:“他們這位‘女神’, 真挺能吃的。”
雪茸應聲跑到窗邊去看——他又一次看到了,成群結隊的馬車轟轟烈烈拉着菜肴駛往祭壇的方向, 到時間了, 大家該哄着女神吃早餐了。
來埃城若幹天,每個人也多多少少見到過這樣的畫面, 但不管見幾次,這樣挨家挨戶供奉食物的畫面, 還是讓人覺得非常怪異。
聽到窗外轟隆隆的馬車聲, 迷迷瞪瞪的沙維亞一個鯉魚打挺驚醒過來:“老天爺!我今天的貢品還沒做!!”
雪茸聞言,來了興趣,一把将他摁回床上坐好:“不上貢會怎麽樣?”
沙維亞眨了眨眼睛, 認真思考了一下,說:“我不知道,我每次都會給的,但是我猜牧師會跟‘女神’說我壞話的吧,總感覺不大好。”
“這麽多菜,全都放在祭壇的話……”萊安想象了一下,忍不住皺起眉頭來,“別說夏天了,就是冬天氣味也很恐怖吧……”
“不會啊。”沙維亞理所當然道,“所有的菜品放進祭壇之後就會被點燃之後,最後化為灰燼——你們來了這麽多天,也從來沒有聞到很過分的氣味吧?”
“點燃?”雪茸聽到這個詞,下意識想看向聞玉白,卻又怕暴露什麽,腦袋僵直在原地沒敢動彈。
聞玉白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查過,祭壇燃燒的都是普通的火焰。”
普通的火焰,能夠點燃這麽多的菜、并且全部變為灰燼?雪茸想象了一下,評價:“離譜,肯定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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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女神’是真的存在的嘛。”沙維亞道,“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發生了,就說明女神顯靈了。”
聞玉白看着門口經過的馬車隊,也好奇起來:“他們會挨家挨戶上門收菜?”
沙維亞說:“是啊,都是按戶頭收的,因為我是個孤兒,我家就我一個人嘛,所以每次還要單獨準備一份菜出來,說實話有點麻煩,而且很費錢,如果不是為了女神,真的很難堅持……”
說完,他就對上了萊安有些憐憫的目光,不受控制的淚腺就又開始失守了:“嗚嗚嗚你**的不要這麽看着我!!我**本來沒有覺得我很慘的!!”
于是萊安看他的表情便更難過了。
就在倆孩子即将抱頭痛哭的前一刻,雪茸伸手在他們之間打了個響指,打斷了他們失聲痛哭的前搖。
這時候,一直懶懶躺在一邊的梅爾伸了個懶腰,問雪茸:“老許也會給這個?”
雪茸這才想起來,自己的老師、某看起來像騙子的中醫許濟世,還因“違規兜售違禁藥物”,正在執行為期15天的拘役。
他偷偷瞄了一眼聞玉白——把老師關起來,他倆能占一人一半的功勞。
“老許不信這個,肯定不會給的。”雪茸肯定道,“別說他了,他們自己教堂的神父都跟他們割席呢。”
與此同時,舊教堂的門口,成車成車的菜品被馬車運送過來。偌大的祭壇邊,值班的牧師圍成一圈,挨個兒将菜品用吊籃送進祭壇中央。
祭壇足足有三層樓高,大小堪比一個正規的騎士錦标競技場,敞口的結構像是一張朝天張開的深淵巨口,從上看去,黑洞洞的喉管一眼看不到底,用吊籃送進去的食物,也在頃刻間就被徹底吞沒了。
教堂門口,莫裏斯神父看着大批大批的菜肴被丢進祭壇中,表情木讷。他拒絕參加每日的“進餐禮”,所以只能由教堂裏的其他牧師來代理。
這些日子,他的面色顯然是憔悴了太多太多。一旁有牧師看他正在發呆,便上前問道:“神父先生,您的女兒有下落了嗎?”
聽到這句話,神父有些呆滞的眸子顫抖了兩下,兩行濁淚瞬間沿着爬滿皺紋的眼角流淌下來。
“沒有,還沒有。”神父轉身,無力地向着正殿內機械之心的雕像祈禱着,“神啊,請您寬恕我的罪行,将我的阿麗塔歸還于我……”
身後的牧師聞言,嘲諷般輕嗤一聲,轉身跟同行的同伴道:“看到了嗎?這就是忤逆‘目光女神’的下場。”
……
供奉餐點的事兒,最多只能算是一些當地的奇怪習俗,既然和案件關聯不大,那必然不能因此耽誤太長時間。
吃完早餐後,雪茸便又趁着早上沒什麽人,匆匆抱着自己的貓貓化妝師回到了店裏。
經過昨天那一出亮相,再加上先前的塌床事件,雪茸風頭顯然出得有些過頭了,現在,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暗中悄悄觀察着他——臨近魚兒上鈎的關頭,必須要更加謹慎行事才行。
等梅爾像往常一樣幫他化好了妝,雪茸剛準備出門跟聞玉白會合,積極投入到營業狀态中,就聽見隔壁傳來物品摔倒的聲音和女孩子的哭聲。
雪茸的八卦之心再次燃起,當即放棄了營業,貼到牆邊偷聽起來。
兔子耳朵唯一的方便之處就是聽力超群,對面的一舉一動被他聽得一幹二淨——
“姐姐,我真的不明白……為了昨天的表演,我練了足足半年,這半年裏,我每天除了接客人就是準備表演,為了保持身材,我連一頓飽飯都沒有吃過,為了穿上那雙鞋,我都快把我的後腳跟給切掉了……我覺得我真的很努力了……為什麽還是不如、不如那個新來的……”
聽到最後,雪茸才發現,原來惹哭那姑娘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雖然并沒有公布明确的結果,那就昨天表演的現場來看,幾乎所有人都默認了,被挑走的一定是一襲紅裙表演鋼琴的艾琳小姐。
很顯然那姑娘現在滿身的怨氣,但即便如此,提到雪茸的時候,也沒有使用侮辱性的人稱代詞,只是咬牙切齒地提了一句“那個新來的”。
看來她很清楚自己被壓了一籌的原因,也知道這事怪不得雪茸,只能怨天尤人,怨她自己能力不夠。
很明事理的姑娘。因為沒有辱罵自己,雪茸對她的印象一下子好了起來。
一旁的好友安慰了她兩句,少女還是哭得厲害。
“姐姐,這日子我真是過不下去了……”少女哭噎道,“你知道,我家裏真的窮得揭不開鍋了,我掙來的錢都用來補貼家裏了……我真的好想帶我爸爸媽媽建一個不漏水的房子,想給我的弟弟妹妹買幾件新衣服,我做夢都想帶我的家人過上好日子,可是怎麽辦啊,現在我唯一翻身的機會也沒有了……”
聽到這話,好友的情緒也難過起來,聽她的話說,她也是被雪茸搶去翻身機會的一員。
“诶……其實我也很羨慕啊……雖然可能性很小,但是如果能被他選上,或許能把我的病治好呢?”好友道,“聽翠絲說過,以前也有跟我一樣得病的被選上了,他一定是有辦法治好的吧?”
少女:“姐姐,你的病情怎麽樣了?”
“不太好。”好友的語氣中帶着一絲無奈的笑意,“下面已經快爛完了,估計我也很快就要死了吧……除了永夜巷的那群雜種,也沒有人願意碰我了……你記住啊,那些不怕死的來找過我的,你都不要再接待了,會把病傳染給你的。”
少女一聽,又哭了起來:“姐姐,幹這行的,是不是最後都會得病啊?我以後會不會也變成這個樣子?”
好友沒給她保證什麽,只是說:“那你繼續加油啊,争取早點跟個好的金主,離開這裏,就不要回來了。”
……
雪茸趴在門邊聽了太久,以至于完全忘記了門外等他的聞玉白。
直到那人忍不住敲響了門,他才吓得一驚,收回兔子耳朵跑去開門去了。
“怎麽這麽久?”聞玉白皺着眉上下打量他,“我以為你換個衣服換出事了。”
雪茸沒好意思告訴他自己聽八卦聽得忘乎所以,只打起馬虎眼:“诶呀真是抱歉,都怪我,害我們聞長官擔心了。”
聞玉白最受不了他這麽陰陽怪氣地講話,他垮起個臉,唯一一點溝通的欲望都喪失了。
這兩天,他們要做的,就是不斷完善行動計劃,并且繼續在舞臺上進行演出,保證持續的曝光。
現場的觀衆也都很懂事,知道艾琳已經被這位獵犬包圓了,便也鮮少有人硬要在太歲頭上動土,跟他搶人了。
區區幾場演出下來,雪茸在聞玉白身上賺得盆滿缽滿,每次一回房間,他就迫不及待地當着聞玉白的面數起錢來。
“當獵犬這麽賺錢?”雪茸感慨道,“投錯胎了,下輩子就該當狗,金銀財寶應有盡有!”
聞玉白懶得理他,只看着他對這些錢愛不釋手的模樣,忍不住道:“你小心,回頭等案子結了,我就順着這些錢的味道去捉你。”
雪茸笑起來:“你放心,等案子結束,我第一件事就是找個店鋪,把這些金幣換成零錢,讓你無從下手。”
說到這裏,聞玉白忽然回想起自己先前在奎爾身上找到的,沾着兔子味的硬幣——原來是這麽回事兒?
聞玉白試探道:“這麽熟練,這種事不是第一次做了吧?”
“那當然!”雪茸彈起一枚金幣,又抓回到手裏,“作為一個逃犯,總得有點反偵察能力吧!”
看樣子,那錢确實不是PiaoChang資金啊。确定了這件事,聞玉白的心情便莫名舒暢了起來。
雪茸持續表演的第三天晚上,他繼續戴着那只仿造的手表,兩人如常完成了當衆交易,在衆目睽睽之下回到了瑪麗亞的房間。
不得不說,雪茸的鋼琴彈得真的很好聽,一直等回房關上門,聞玉白都還在忍不住回味那個旋律。
那是一首很神奇的曲子,它的柔和與溫暖似乎是具象化的,像是用手輕輕撫摸兔子絨毛的觸感。
兔子絨毛。聯想到這裏,聞玉白的耳尖又忍不住立起來。
“你彈的那首曲子叫什麽名字?”聞玉白問,“是誰寫的?”
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居然生生将雪茸問得一愣。他怔在原地許久,才回答了一句:“……我不知道。”
“嗯?”聞玉白問,“是你的原創曲?”
“不是,不是我寫的。”雪茸搖搖頭,眉毛也皺了起來,“應該是有人彈給我聽的,我記得這個旋律,所以就彈了……”
雪茸的腦回路獨特、關注點清奇,如果不是聞玉白問這麽一句,他大抵永遠不會思考,自己這憑着肌肉記憶彈出來的曲目是從哪裏來的。
他好像不知不覺忘記了很多東西,就比如,又是誰教會了自己鋼琴?
看他的面色逐漸凝重痛苦,聞玉白趕緊道:“沒事,想不起來就別想了,我只是順口一問。”
雪茸也不愛勉強自己,只揉了揉有些鈍痛的太陽穴,又笑起來:“嗯,想不起來了。你就當是我寫的吧,這首曲子的冠名權也給你好了,幫它取個好聽的名字,以後表演還方便報幕。”
突然收獲了一首曲子的冠名權,聞玉白有些哭笑不得,但卻也沒敷衍了事,而是鄭重道:“好,等我想到合适的跟你說。”
正當兩人有一茬沒一茬地聊着,突然有人敲響了房間門。
放在平時,就算喂了熊心豹子膽,也沒有人敢随便敲響獵犬長官縱享美妙春宵的房門,但這一回,敲門聲緊促又堅定,顯然确實是有要事緊急找上門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雪茸非常娴熟地搞出些叫人誤會的動靜後,聞玉白這才起身,把門打開一個小縫。
“聞長官!”敲門的是一個他并不熟悉的警員,“隔壁賓尼西鎮有緊急事務要您帶隊過去處理,上邊要求您盡快啓程。”
“賓尼西鎮?”聞玉白皺着眉,“那可不近,這邊的事情怎麽辦?”
警員說:“上邊說了,已經安排好其他警官負責接手,這邊可以不用您操心了。”
很好,不僅是把自己支開,甚至直接連案件的管轄權都給一并拿走了。
聞玉白回頭看了眼門後的雪茸,那人也了然地揚起嘴角——
終于,魚兒要忍不住咬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