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目光女神029 死兔子,玩兒得可真花……
第29章 目光女神029 死兔子,玩兒得可真花……
這一天的行動, 在轟然倒塌的床/笫之間落下帷幕。
聞玉白花了将近一刻鐘的時間,對着面前這片廢墟,和門外此起彼伏的議論聲做心理重建。
在他自己靜靜的這段時間, 雪茸倒是半點兒沒閑着。
聞玉白眼睜睜看着他旁若無人地擡起右腿,手上動作毫無停頓, 徑直就要撩起裙邊。
已經有了心理陰影的聞玉白頓時警鈴大作,制止道:“你幹什麽?有完沒完??”
雪茸聞言, 一臉無辜:“?你在想什麽?”
接着他就“唰”地将裙子提到大腿處, 還沒等聞玉白慌忙收回目光,一圈皮革腿環便直映入眼簾。
腿環顯然是經過精心設計的,環周綁着一圈裝備口袋,不僅有隐約可見的短刀刀柄,還有用螺絲和齒輪聯動的, 作用不明的機關按鈕。
在功能性齊全的基礎上, 這皮環的造型還相當考究,聞玉白對服裝設計方面完全沒有研究, 只知道這墜着銀制配件的皮革環,戴在雪茸的腿上, 顯得非常好看。
剛意識到失禮, 想要撤回目光,便對上雪茸似笑非笑的眼。
聞玉白有些煩躁地“啧”了一聲, 此地無銀三百兩般背過身去。
雪茸沒有戳穿他,只是揚了揚眉, 娴熟地撥動腿環上的兩枚黃銅旋鈕。“嗒嗒”兩聲, 卡槽處便彈出了一根短小精致的鋼筆,和一枚硬幣大小的金屬蛋。
旋開鋼筆的筆尾槽,裏面放着的是一卷巴掌大小的牛皮紙, 雪茸低頭在紙上寫了什麽,接着摁下那枚金屬蛋上的按鈕。
“咔咔”幾聲細響,金屬外殼順着表面的細縫展開,在彈簧裝置的作用下,迅速變形成了一只巴掌大小的機械飛鳥。
聞玉白被這一通操作吸引回了目光:“這是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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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信啊。”雪茸将寫好的紙條綁在機械鳥的腿上,“你說得對,我穿成這樣不方便出門,得喊小貓過來幫個忙才行。”
聞玉白看着他捧着機械鳥來到窗邊,擰動鳥背上的發條,機械鳥便扇動起翅膀,帶着紙條飛了出去,忍不住問道:“它能送信?”
“對,但畢竟不是活物,所以只能送給特定的人。”雪茸笑道,“或者說,只有我的小貓能收到我的信。”
每次雪茸誇贊自家的“小貓”,都能讓聞玉白感到明顯的不悅,但他根本沒心思細細揣摩——案件還沒解決,他的時間不能耽誤在這種事情上。
他轉身,開始整理淩亂的上衣。
聞玉白的身材很好,一張不近人情的冷臉配上筆挺的制服,看上去相當禁欲,可偏偏這家夥腦袋上頂着的狗耳朵、臉上戴着的金屬口籠,手腕上纏繞的鐵鏈,都在告訴旁觀者,眼前站着的根本就是個野獸。
人模狗樣的,雪茸靠在牆邊毫不避諱地看着他:“一會兒小貓收到信就會過來,等他幫我換套衣服我就跟你出去。”
聞玉白沒作聲,只是默默穿好了衣服——經過剛剛那一遭,現在這家夥可算成了個真正的“危險品”,門外不知多少雙眼睛盯着他看,沒個靠譜的在旁邊守着,可真是容易出事。
沒一會兒,窗口傳來咚咚的敲門聲。一只叼着手提箱、通體烏黑的貓出現在了門口。
雪茸小跑過去開窗,黑貓卻只是站在窗臺上,十分戒備地看着房間內的聞玉白。
貓狗天生磁場不合,雪茸也能理解,但他還是簡單地緩和了一下氣氛:“進來吧梅爾,不用害怕,聞先生很溫柔的。”
大抵是沒想到會被人用“溫柔”來形容,聞玉白有些不自然地別了別獸耳,跟梅爾點了點頭以示招呼,便轉身推開門:“我去外面再找找線索。”
門外,不出所料,還有一堆人探着腦袋想看熱鬧。
聞玉白掃視了他們一眼,怕他們趁虛而入,只能硬着頭皮恐吓道:“她現在要好好休息,任何人都不準進去打擾。”
他沒有說什麽否則,沒有說任何忤逆他的後果,可就光着淡淡一句話,便沒有人敢胡作非為了。
那一堆躍躍欲試的腦袋戰戰兢兢縮了回去,身後的門縫裏,傳來一聲雪茸沒繃住的嗤笑聲。
“砰!”門被狠狠摔上,聞玉白咬牙切齒,帶着他的屈辱快步離開了這一層。
本以為離那兔子遠些,會讓自己的處境稍微變得好過,但當聞玉白發現自己一路被人遠遠盯着議論紛紛時,他才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輿論傳播的速度。
“這就是剛剛把床都搞塌了的那個吧……?”
“……老天爺,這得多大勁。”
“殺人兇手找不到還有心思在這裏搞女人,不愧是公家的飯桶。”
“真不要臉啊!”
……
好在這些家夥也只敢背後議論,聞玉白一個眼神,便都吓得不敢多嘴了。
在衆人窺探的目光中,聞玉白咬着後槽牙,強裝松弛地來到了舞池前的客桌坐下。
和他一同坐在觀衆席的,還有不少衣着顯貴的有錢人。他們的面前擺着各種各樣的高檔酒,一邊搖晃着杯子,一邊興致盎然地望着臺上。
臺上,十來個衣着暴露的姑娘站成一排,在主持人低俗下流的解說詞中,她們挨個兒排隊向臺下展示着自己的身體,就像是商人在向顧客拼命展示手中貨物的價值一般。
此時,臺上的姑娘正展示着自己如何使用魔法,讓自己全身任意部位變得滑膩水潤。
微弱的魔法在人群中相當普遍,就像是會噴火的蜥蜴、指尖能開花的樹精、可以獸變的獵犬黑貓……幾乎人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特長”。眼下這樣的魔法,放在別處,顯然也只是平凡且無用的類型,可在這裏,顯然是将價值發揮到了極致。
眼看着面前的少女在顫抖中化出一灘水來,整個觀衆席的氛圍達到了巅峰——有人興奮地爬上桌子,有人激動得面色沸紅,有人直接半脫下褲子原地解決。
觀衆們象征性地朝臺上扔出了一些銅幣,少女彎腰将它們一個個撿起,此時身後的一位富人直接喊出了一個價格,少女便彎彎眼睛,主動下臺,走到了富人的身邊。
像是完成了一場拍賣。聞玉白坐在桌前面色嚴肅,在一衆潮熱的尖嘯聲中,顯得像塊誤入熔爐的冰山。
吧臺前的酒保看他空着手,便湊過來主動遞上酒杯。聞玉白皺起眉,推開了那杯刺鼻的酒,也推開了那敞着前胸貼過來的酒保。
他擡起頭,繼續看向臺上。然而他完全沒有注意面前火辣的表演內容。
此時此刻,聞玉白正在屏氣凝神,認真地分析那舞臺上,留存的或近或遠、或新或舊的男男女女的氣味。
他這一趟來,是特意為了确認菲比提供的線索——他确實嗅到了一絲淡到幾乎不存在的,屬于奎爾·布朗的氣息,以及屬于另一個人的、因為幹擾和陌生,暫無法百分百确認的氣味。
如此大體量的氣息逐個分析,是件相當費神的事情,等聞玉白有些疲勞地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的桌邊,不知什麽時候坐了一位穿着警員制服的黑發青年。
青年正撐着腦袋,笑吟吟看着他:“看聞長官欣賞得這麽投入,我一直沒忍心打擾。”
聞玉白的表情又垮了下來——不用開口也知道,這家夥就是那兔子。
不得不說,他家那位黑貓管家的化妝技術了得,只是這麽一小會兒的工夫,就把一位我見猶憐的美麗少女,變成了一位面孔青澀、五官溫潤的年輕警員。
而且大約是本人底子極好的緣故,這人不論是扮男還是扮女,都出落得十分好看。
聞玉白上下掃視了一眼雪茸,最後目光定格在他那身警服上,狐疑道:“衣服哪兒來的?”
雪茸攤開手:“管他的,小貓自有小貓的辦法。”
一聽這家夥說“小貓”兩個字,聞玉白就被膩歪得渾身不爽,但他沒表現出來,只是有些疲憊地捏了捏眉心——分析那一堆氣味,确實讓他消耗巨大。
雪茸見狀,從一旁的茶壺裏給他倒了一杯熱茶。聞玉白确認了氣味無害之後,終于是緩緩喝下了。
雪茸也看向臺上,問:“怎麽樣?确認了嗎?”
“奎爾·布朗有百分之九十的幾率來過這裏,當然不排除我誤判的可能。”聞玉白頓了幾秒,說,“還有一條線索可能會有幫助,但時間太久,不能百分百确定……”
雪茸笑起來:“你也太嚴謹了,這樣不累嗎?”
聞玉白并不喜歡這樣的“不确定”,但看着雪茸帶着期待的目光,只是輕輕“啧”了一聲:“我們剛剛那間房間的主人,可以肯定至少有兩個月沒有回來了,離開之前應該也在這個舞臺上表演過……”
雪茸當即作出判斷:“很重要的線索!看樣子這位小姐也是案件的受害者,而案件的發生,和這個舞臺、這家店都脫不開關系……看來我們這回是真來對地方了!”
過于思維發散的純想象式推理,是聞玉白不能接受的,但他懶得和這種伶牙俐齒的人辯駁——他知道自己根本說不過他。
臺上的表演一浪高過一浪,雪茸也很快融入其中,一邊揮舞着手裏的帽子,一邊跟着大家一起鼓掌歡呼。
真像個流氓似的,聞玉白有些不爽地蔑了他一眼——或者說,這家夥本來就是個流氓。
聞玉白冷笑:“看樣子你挺享受啊。”
雪茸從面前的果盤裏剝了塊糖塞進嘴裏,無所謂道:“湊個熱鬧罷了。”
短暫地接觸下來,聞玉白明顯感覺到,這人的道德感和同理心并不強。他做的所有選擇和決定,都是絕對以自己的利益至上,至于他人的苦難,似乎根本沒法觸動他的情緒,也從不在他考慮的範圍之內。
确實天生就是做通緝犯的料。
中場休息的時候,菲比再次一不小心從他們的面前路過,雪茸笑着招招手,讓她坐到自己的身邊來。
本來風姿綽約的姑娘,坐到他們中間空出來的位置時,動作正經得像個三好學生。
雪茸裝起不正經來極其專業,他擡手的時候,聞玉白以為這人要把菲比摟進自己的懷裏,還沒來得及皺眉,就發現這人的臂膀只是虛虛搭在椅背上,沒有半點兒碰到女孩的身體,但借位相當成功,不仔細看,确實像是像在進行非常親密的肢體接觸。
還挺有分寸的,聞玉白睨着他的手臂,看這人如此松弛自然的動作,又想到了之前在奎爾口袋裏發現的那枚硬幣。
出于某種微妙的心理,那硬幣的來由,聞玉白一直沒有過問,只不過看着眼前這人如魚得水的模樣,他便又一次對那人的品性産生了鄙夷。
死兔子,玩兒得可真花。
玩得花的死兔子從不在意自己的風評,一邊非常自然地推诿掉圍過來的莺莺燕燕,一邊壓着聲音對聞玉白道:“問吧長官,聲音小一點兒,其他人聽不見的。”
聞玉白做不到這樣跟人摟摟抱抱,即便是借位也拉不下這個臉,于是便只能佯裝低頭,伸手遮住半張臉。
聞玉白:“我們剛剛那間房間原先是誰在用?有多長時間沒回來了?”
菲比:“是露娜,大概有兩個多月了,她們說她搬走了……”
聞玉白:“她走之前有沒有在這裏表演過?”
菲比:“好像有過,沒記錯的話,表演的是脫衣秀。”
聞玉白:“有記得當時被誰看上了嗎?”
菲比:“記不清了,來這裏的客人确實太多了……”
聞玉白:“那你之前提的,看上奎爾·布朗的三位客人,有其中之一嗎?”
菲比:“那肯定沒有,如果是這樣的有錢人,我一定會記得很清楚。”
聞玉白:“這些表演是誰組織的?達到什麽标準可以登上舞臺?大家都是自願來的還是被迫的?”
菲比:“這裏的表演都是翠絲一手組織起來的,也是這裏的招牌,因為這裏是整個車厘街最大、最有名氣的舞臺,來的客人也很多出手闊綽大方,所以大家都搶着要來表演。為了保證演出質量,一般情況下,翠絲自己會過一遍表演的內容,只有她覺得符合要求的才能被允許上臺。”
聞玉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奎爾·布朗應該不是你們店裏的員工?也就是說,外來的表演者也是可以登臺的嗎?”
菲比:“嗯……這種情況比較少吧,或許是翠絲确實很喜歡她。”
聞玉白又問了她一些關于案件的線索,問話結束的時候,兩個人都不免松了口氣。
正在菲比打算起身逃離的時候,一旁一直忙着吃水果的雪茸突然起身,非常紳士地牽起她的手:“小姐,借一步說話?”
聞玉白沒料到這人想支開自己,立刻警覺起身,低聲問道:“有什麽事情還得把我支開說?”
雪茸彎起眼,轉身把他摁回了座位上,用周圍人都能聽得到的音量調侃道:“聞先生剛剛都已經和艾琳小姐玩了那麽久了,就休息一下,給我和菲比小姐一點獨處的時間吧。”
在周圍嗖嗖刺來的目光之中,聞玉白耳尖一陣赤紅,拳頭忍不住緊握起來。
雪茸變本加厲地拍拍肩膀,将他的身體釘在原地:“別太累了,持續疲勞對身體不好。”
在聞玉白幾乎能吃人的視線裏,雪茸牽着菲比,來到了後臺一個隐蔽處。
“別緊張,我只是有個問題想問你。”
雪茸松開女孩的手,氣場也在一瞬間和她拉開了這個距離。
菲比小心翼翼地抓緊了裙邊:“嗯?”
“怎麽樣才能登上那個舞臺?”雪茸回過頭,看向前場那歡呼的觀衆席——
“我要上去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