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目光女神016 想喝點什麽,比如咬斷……
第16章 目光女神016 想喝點什麽,比如咬斷……
同一時間,在他們的目的地附近,聞玉白剛剛結束初步的現場勘查,終于脫離了滿是血腥味的現場。
同行的牧師給他端上了一杯金盞花水:“長官,要不要喝點兒?”
“不用了。”聞玉白是半點兒都喝不下。聞了那麽久的高濃度血腥味,這點東西當然潤不了嗓子,他現在只想喝點溫熱的——比如咬斷一只兔子的大動脈。
這樣的聯想讓他渾身都開始煩躁得發熱,在決定開口前,聞玉白想了想,又吞了一粒抑制藥——今天已經超出劑量兩倍了,過量服用會讓他失去嗅覺,也許是讓他丢掉了破案的法寶,但對他本人來說,卻是如釋重負。
過于靈敏的嗅覺,對他來說早就是一種無比沉重的負擔了。
吃完藥再擡頭,聞玉白便覺得整個人冷靜許多,思路也被打通了。
他捏了捏鼻梁,發現真的什麽都聞不到了,便開始梳理起線索來:“首先是死亡時間,根據屍僵可以判斷,差不多是在昨天夜裏十二點以後、淩晨三點之前。”
聞玉白雖然态度懶散,但工作效率頗高。他低頭看了眼自己做的筆記,分析道:“根據屍體的狀态來看,兇手應該有絕對壓制性的力量,可能是一個身形高大的成年男子,也不排除團夥作案的可能性。”
“從屍體身上的刀痕還能判斷出來,兇手應該熟練使用刀具,并且精通人體結構。”聞玉白思索片刻,道,“可以重點查一下這段時間新來埃城的外科醫生、屠夫,其他具有以上特質的人,也應該納入篩查範圍。”
小警員一邊聽一邊記錄,說實話,這只獵犬雖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樣,一鼻子就能嗅出兇手,但跟他在一起工作,确實很踏實、很有安全感。
“具體的分析,回頭讓人寫一份報告出來。”聞玉白合上本子,“現在帶我去走訪一下被害人的社會關系、順便再去看看那位病倒的牧師。”
“好。”警員點頭,給他帶路,“都在不遠,死者生前工作的地方就在案發現場附近,牧師就住在旁邊的舊教堂,都順路,步行就到了。”
不久之後,空蕩蕩的車厘街內,一隊警督獵犬浩浩蕩蕩湧了進來。
畢竟發生了命案,自然直接影響到了大家的生意。狹小幽長的巷道裏,平日人來人往的小路此時一下子冷清了很多。
面對這門可羅雀的蕭條,暫時沒有生意的姑娘只能站在店門口,朝着偶爾經過的行人竭盡所能地抛着媚眼、搔首弄姿,恨不得把“虧本清倉大甩賣”挂在胸前,貼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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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也是這類人頻繁出事,但又從來“不知悔改”的原因——誰不知道幹這行下作、危險,又有誰寧願頂着命案的晦氣也不願缺勤一天?畢竟想要生活,就得好好賺錢。
聞玉白仔細觀察着周邊的街區環境和人員成分。
這裏有人類也有獸人、有窮人也有富人,平時身份差異巨大的種族階級,在這一方小小又腌臢的天地裏,毫無芥蒂地交流融合了。
聞玉白身材高大、穿着體面、長相俊朗,還是個從沒見過的陌生面孔,自然成了這條街上的搶手饽饽。
有姑娘掐着蜜似的聲音喚他,還有人朝他勾着長尾巴嬉笑,但卻沒人敢正經走上前去的——這人看起來有點兇,一些拉客慣用的小伎倆,倒是有些不大敢使出來了。
跟在聞玉白身後的警員瞪着眼,指着她們的臉發出警告,帶頭的聞玉白到好像是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聽見似的,目不斜視、面無表情地穿過街巷,來到被害人奎爾·布朗平時工作、居住的地方。
這個地方藏在巷子很深處,門口挂着一張舊褪色的簾幔,簾子後是黑洞洞的房間。
這裏沒有牌匾,也沒有任何标志,只是藏在這種地方,所有人都對它的存在心知肚明。
推開簾幔的時候,聞玉白就慶幸自己暫時關閉了自己的嗅覺——髒亂的沙發、靡亂的男女、四處紛飛的衣物……
光是看這些畫面,聞玉白都覺得有些微微頭痛起來。
配合問話的是奎爾·布朗的“同事”和“老板娘”,統共也只有堪堪四人,因為命案的事情,大家顯然早沒有心思做生意了。
面前的姑娘們一個個面色蒼白,早晨起來妝此時已在臉上一片斑駁,顯然有人是痛哭過的。
警官以為是姐妹情深,看到好朋友去世難免悲痛,但仔細一問才知道,大家更多是對自己的處境感到擔憂,對這位潛伏在她們身邊的殺人犯感到恐懼。
“這、這日子還怎麽過……”一位姑娘一開口,豆大的淚珠就卷着斑駁的底妝,撲簌簌流淌下來,“誰知道下個是不是就輪到我?”
情緒的傳染能力很強,不一會兒姑娘們就哭成了一團。聞玉白不擅長應對這些,只能硬着頭皮将他們一個一個帶到隔壁單獨問話。
奎爾·布朗生前就是在這裏的一家店面工作。據了解,她并不是本地人,大約在遇害前一個多月才從南方城市搬來埃城,在這裏從事着廉價se情服務,還沒跟大家熟絡起來,就已經出事了。
“幹我們這一行的都這樣,來來去去的,根本留不住人。”店裏負責拉客的老板娘聳聳肩,說,“尤其是埃城,沒有多少人能接受每天被‘盯着’,所以能待得住的人很少,你問我我也答不上來什麽。”
換句話說,就是老板娘想撇清責任,不願過多回答關于奎爾·布朗的相關問題。很顯然,她也教過其他女孩兒不要亂答,問來問去,得到的答案都是如出一轍的糊弄。
聞玉白就當沒聽見,繼續問道:“你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麽時候?當時她有沒有跟誰有過接觸?”
“我只聽說她被人看上了。”老板娘說,“他們有錢人就喜歡這種水靈的。”
“被人看上了?”聞玉白問,“是誰?”
“不清楚啊,我也只是聽說。”老板娘道,“那丫頭長得好看,聽說又會跳舞,本身就是搶手饽饽,我們這種小地方留不住很正常的。”
聞玉白:“小地方留不住?她是去別的地方了?”
老板娘開始不耐煩了:“我不知道!我都是聽說的!她都好一陣子沒回來了,你問我我能知道什麽!”
老板娘拒不配合的态度讓同行的警官很不爽,聞玉白卻頗有耐心地點點頭,說:“所以她昨天晚上不是在店裏,對嗎?”
“是啊。”老板娘說,“少說也有半個星期沒見着了。”
聞玉白回頭看了一眼随行警員,他的目光裏沒有多少情緒,可那人卻感到一陣毛骨悚然,緊張地站直了。
“所以,雖然被害時間是昨天晚上,但是并不能肯定是昨晚遇襲、失蹤的,對嗎?”聞玉白問。
“是……是!”警員緊張地吞了口口水。
“不是我說,這丫頭出事我一點都不意外。”老板娘嘆了口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性格怪孤僻得要命,沒幾個錢還嫌這嫌那的,店裏的房間她不住,自己賺那幾個錢估計都不夠交房租的。”
聞玉白問:“她自己租房子?”
“對,不遠,就在街對面。”老板娘說,“講究着呢,從來不帶客人回去,我進去看過,打掃得幹幹淨淨的,哪兒有幹這行該有的樣子。”
聞玉白看了老板娘一眼,看得出來,這人雖然嘴上說着嫌棄的話,态度也在竭力表達着無所謂、不關心,但看到她通紅的眼角,聞玉白便知道,她打心眼兒裏還是很心疼、很喜歡這個孩子的。
“那麻煩你帶我去一趟她家。”聞玉白起身說。
奎爾·布朗的廉租房和車厘街隔了一條正街,那條川流不息的主街橫跨在中央,像是把整個埃城劃分為了泾渭分明的兩個世界,聞玉白一邊梳理着案情,一邊漫無目的地掃視着這座小鎮。
因為命案的事情,今天馬路上的人流量顯然比前幾天大上不少,轟鳴的機械聲遮蓋了人群的喧鬧,反倒是顯得空氣寂寥又抽離。
聞玉白冷漠地打量着人群,點點剝離着自己尋找的對象——
他嘗試着站在兇手的角度,迅速地審視着路邊可能被盯上的人,他飛速整合着她們的特征,腦海中回憶起“午夜劊子手”先前的作案對象。
一直到身邊傳來一串慢悠悠的馬蹄聲——哪家達官貴人乘着馬車來這種地方?聞玉白下意識擡起頭,正對上馬車,一輛被黑貓獸人駕駛的馬車。
窗外,輕紗似的幔簾被人撩起,下一秒,一個金色長卷發的少女微微探出臉來,她似乎是想看看路邊那臺正在做着爆米花的氣流膨化機,卻不想,目光正巧對上了路邊的聞玉白。
看到那雙眼睛的時候,聞玉白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這大概就是“午夜劊子手”做夢都想挖走的那種眼睛,宛若被水洗過的澄澈天空,幹淨透明、沒有一絲雜質。
少女的容貌也是無可挑剔,輕透的妝容将她的面部線條軟化柔和,看起來只叫人覺得舒心喜歡。
但聞玉白不是那感到舒心的一類——看到少女的那一瞬間,那強烈的熟悉感讓他的心率都加快起來。
聞玉白蹙起眉,此時,他恨自己吃了過量的藥,聞不到半點氣味了。
似乎是看到了死死盯着自己的聞玉白,少女先是微微一怔,很快又彎起漂亮的眸子,輕輕朝他揮了揮手,禮貌致意。
聞玉白沒有作出回應,就這樣死死地盯着少女的臉。
雖然聞不到氣味、雖然不管是性別、長相、裝扮、氣質都完全颠覆,但聞玉白還是危險地眯起了眼——
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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