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子舟啊,大過年的就別忙……
第三十四章 “子舟啊,大過年的就別忙……
屋內詭異安靜了好半天, 宋觀清慢條斯理把東西收好,茶泡上放到宋钰手跟前,他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
“阿姐, 你怎麽不早些告訴我!”宋钰懊惱揪住頭發,就說為什麽青九相貌與他們不同,對些再尋常不過的問題都表現的懵懵懂懂, 是妖那一切就說的通了。
宋钰起身又坐下,幹脆一把抓起趴在棉窩裏睡的正香甜的倉鼠好一通揉搓毛發,後悔地拉攏眉眼, “我要是早些知道, 就能問問青九做妖是什麽感覺?是不是跟話本裏描述的那樣會變法術?”
“你要是好奇, 現在也能問。”宋觀清。
“回來了嘛!回來了嘛!”宋钰左右沒在門口看到青九的身影,郁悶地指腹揉了揉倉鼠軟乎乎肚皮,“我以為你說的是……”
忽然宋钰聲音一頓, 讪讪低下頭和胡須都在抗拒的白毛倉鼠對上了眼, 大眼瞪小眼片刻後, 尖叫一聲猛地将手裏的東西甩了出去。
只見一團白絨絨的玩意圓潤地抛向空中, 四肢短小的爪子騰空撲騰了兩下, 落地大片白霧散開。
一位白發少年揉着屁股跌坐在地板, 秀氣的五官皺起, 疼的嗷嗷直叫喚。
“這只老鼠也是妖!!!”宋钰再次刷新了認知, 阿姐身邊哪裏來的那麽多妖精。
宋觀清上前扶起元宵,拍了拍他衣裳, 向宋钰解釋道, “他叫元宵,是我回京的路上偶然遇見,就一直跟着我了。”
宋钰仔細打量着眼前活生生的妖怪, 冷靜下來後摸着下巴疑惑道,“鼠精都長的那麽像小孩子嗎?怎麽連我高都沒有。”
倉鼠,“……”
矮矮的元宵墊着腳尖抱住宋觀清,生氣的腦袋一埋不願意搭理宋钰了。
好聲好氣的道歉外加上剝堅果賠罪,才讓倉鼠對宋钰稍微改觀了些,但也只是稍微。
平日沒事就喜歡握着倉鼠來回揉捏的宋钰是徹底不敢了,也不清楚是從哪兒聽來有鼠大仙的說法,要不是宋觀清攔着差點拜上倉鼠,給倉鼠也吓的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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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後時間過的飛快,酷寒降臨,霜飛滿地,天地銀裝素裹漂亮極了。
越靠近年關縣內的年味越濃,金佩操持着府內外打點喜慶,河堤建成後的第一個新年,可不得熱鬧慶祝清河縣迎來安穩,慶祝大人解決心頭大患。
紅燈籠、紙窗花、吉祥對聯以及挂在門口的一束象征着來年大豐收的金燦燦麥穗。
前兩年是宋觀清回蓮花鎮陪着父母一起過,今年宋鎮長兩口子來縣上陪着她過個人氣年,把清冷的府邸熱鬧起來。
來自然是不能空着手來,宋觀清什麽都不缺也不需要她們添置些什麽,于是宋泊榮連夜把後院地裏種的大白菜拔了拔給帶了過來,要晚上煮鍋子吃。
棉絮般的雪悄無聲息落下,不知不覺院中的鵝暖石路上積了一層白雪。
屋內暖爐燒的火旺,暖黃的油燈分外溫馨,圍坐着打趣日常瑣碎,好不熱鬧。
蹲在鍋邊等候的宋钰小臉紅撲撲,聽着鍋子咕嚕嚕冒泡樂的美滋滋,歪着身子往江知然肩膀一靠,撒嬌道,“爹,我新年的壓歲錢呢?”又拽了拽宋泊榮袖子,“娘的呢?”
“少不了你的。”宋泊榮掏出準備好的紅包遞給宋钰,又看向推門進來的宋觀清,招手道,“姑娘來,給你的壓歲錢。”
宋觀清動作一頓,“我也有嗎?”
“你們不管多大,在爹娘眼裏都跟個孩子似的,當然得有。”宋泊榮笑着把紅包塞進宋觀清手中,“你們倆姐弟好好的,我和你爹就放心啦。”
“給你的,就收着吧。”江知然拉着宋觀清在身側坐下,小聲透底道,“你娘半個月t前就盤算以什麽方式把紅包給你了,就當是了卻她一樁心事了。”
小時候會期待每年過年會收到多少壓歲錢,長大後發覺送紅包的人比紅包本身要重要的多,更加期待一家人圍聚團圓的溫馨氛圍。
“開了!開了!能吃了!”宋钰盯着沸騰的鍋饞的口水直流,食物的香氣更增一分滿足,催促着其他人拿起碗筷道,“餓的肚子咕嚕嚕叫喚,吃飯吧,吃飯吧。”
江知然點了點宋钰腦袋,“我看你呀,是徹底被你阿姐寵壞了。”
歡聲笑語下宋觀清起身給趴在窩裏的倉鼠抓了把堅果,順帶着揉了揉它的小腦袋。溫馨的氛圍讓倉鼠也格外放松,大臉盤子搭在棉窩邊緣,露出兩顆大板牙惬意啃着瓜子。
宋觀清從袖中掏出了早已準備好的紅包,上頭用金墨勾勒出一條活靈活現的小蛇,一點朱砂成了靈動的眼睛。
她妥帖地将東西放進了小匣子裏,裏頭還存放着兩個未開封的紅包。
宋觀清還在等青九回來,每年的春節會為青九準備一份禮物,希望等他回來收到禮物時,也能感同身受此刻的熱鬧。
“阿姐!快來吃!不然肉全被我挑去了,你就只能吃娘帶來的大白菜喽~”
“大白菜是好東西,你個小孩子不懂其中滋味。”
“子舟啊,大過年的就別忙活了。”
宋觀清展露笑顏,應聲道,“哎,來了。”
夜空繁星點點,天邊炸開耀眼花火,爆竹聲中一歲除。
希望來年清河縣能風調雨順,希望能早日盼得故人歸。
春天的到來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一陣風吹綠了清河縣,吹出了山野間的生機盎然,吹出了萬物複蘇。
光禿的枝頭不知不覺中冒出嫩芽,化冰的池中鯉魚歡快游動,上巳節的到來預告着新一輪的祝福。
與此同時的府衙內衆人卻無心感受春季的美麗,緊張嚴肅讨論河堤建成後第一次的梅雨季節。
不僅是清河縣的百姓期待着建造長達三年之久的工程,周邊的其他縣百姓也同樣等着一睹河堤功效,這也是宋觀清回京述職需要向聖上着重說明的部分。
一切關乎着建造河堤的判斷是否準确,流程是否合規,是成為利民的工程,還是變成無法控制的安全隐患。
宋觀清信任工匠們的技術,相信監督者的負責,卻還是忍不住為即将到來的梅雨季擔憂。
憂愁伴随着第一場雨落下抵達頂峰,對淅淅瀝瀝的降雨清河縣以及周邊縣已經見怪不怪,百姓依舊為各自生計奔波,為小家的幸福努力。
府衙內的氣氛格外沉悶,大家夥的目光緊盯着每日來回彙報水流情況的衙役,這是每年梅雨季節必不可少的工作,檢測降雨量的多少,再對比往年的數據分析。
河堤相當于柳雙上任以來接手參與的第一個重大工程,簡直比宋觀清還要緊張,沒事就盯着窗外落雨發呆,仿佛瞪着瞪着就能給瞪停了似的。
小半個月斷斷續續的降雨徹底讓柳雙坐不住了,提意道,“不然我去西嶺那邊看着河壩,您去留意河堤漲勢。”
宋觀清低頭看着公務沒答,上官朝歌出手将情緒激動地柳雙拉坐下,倒了熱茶慢聲細語說道,“現在還不知道降水量的具體情況,再說河壩上有魚琦和戎卿雲看着呢,你去那裏府衙便少了人。”
柳雙莫名感到一陣不安,如實告知道,“可我真的很擔心,不親眼見見總覺得心裏七上八下的。”
“這......”上官朝歌看向宋觀清,指望着她能拿主意。
宋觀清吐出一口氣,墨色的眼睛看不出眼低情緒,語氣卻出奇的堅定,“半月的降雨量明顯比前三年要多,如果送回的數據持續大幅增長,我們得考慮撤離百姓的計劃了。”
“您的意思是,這次很有可能發生危險?”上官朝歌蹙起眉頭,當年清河縣受災的慘烈她看在眼裏,着實害怕在關鍵的梅雨季節聽到不利的消息。
“是。”宋觀清垂下眼眸,拽了張幹淨的宣紙提筆,“我初步拟定的計劃是......”
老天故意跟她們開玩笑似的,當晚暴雨傾盆,大顆的雨滴砸在身上生疼,宋觀清窗前枯坐了一宿,熬得雙眼布滿了血絲,沒能等到雨勢有半分緩和的跡象。
天一亮,宋觀清當即穿上蓑衣冒雨離去,抵達時府衙書房沒已經吵得不可開交,一個要上山,一個要等宋觀清拿主意,一個要先疏散百姓,争論不休。
嘈雜的雨聲遮蓋了腳步聲,宋觀清脫下濕淋淋的蓑衣推門進來,屋內瞬間安靜了下來,像是看到了主心骨,紛紛注視着宋觀清希望她能拿個主意。
宋觀清擰了擰濕透了的衣擺,即便是此刻臉色不佳,往人群中一站,衆人的目光還是不自覺聚焦在她的身上,那獨有的魄力和氣質,是無人能比。
“五年前清河縣的災難不能重演,大家争論的先後我心中大致知曉。要上山,上山去帶村民下來。要疏散百姓,盡快撤離山下的百姓。要去查看河堤,了解承受的極限在何處。”
宋觀清眼神無比鎮定堅毅,無形安撫着焦躁的衆人。
“所有人都能慌亂害怕,唯獨我們不能,我們需成為保護百姓最堅固的一道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