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蛇,你不能總是欺負小鼠……
第十六章 “小蛇,你不能總是欺負小鼠……
小倉鼠扭動被養的越發肥碩的身軀,眼巴巴捋着屁股上禿了一塊的毛,氣憤地一跺腳,小手空中來回揮舞控訴着。
“吱——吱——吱吱——”
宋觀清雖然聽不懂,但從肢體語言和快速的叫聲能猜出來罵的一定不好聽。
罪魁禍首小青蛇懶洋洋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趴在宋觀清肩膀處,長了許多的身體虛虛圈住了宋觀清脖子,被吵的不耐煩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
寒森森的獠牙後是藏着劇毒的毒囊,赤色的瞳孔豎起居高臨下瞥了眼倉鼠。
頓時馬車內安靜了下來,小倉鼠一屁股坐下蓋住了禿掉的地方,委屈巴巴地揉了揉粉嘟嘟的小鼻子,兩手一攤不說話了。
宋觀清眉眼柔和下來,指腹點了點倉鼠下巴,盒中抓了把堅果塞它懷中。
臉頰被輕輕舔了下,小蛇豎瞳恢複了可愛的圓形,蛇臉露出個大大的微笑,讨好地湊過來要蹭蹭宋觀清淺色的下唇。
這是小蛇最近喜歡上的玩法,爬到肩膀上纏住宋觀清脖子,再肆無忌憚地用信子和吻部貼着她下唇,每次成功焦褐色的尾巴總會控制不住快速抖動。
宋觀清偏開了些,小蛇錯了個空,蛇臉出現了片刻迷茫。
“牙齒上沾着小鼠的毛發。”宋觀清既無奈又擔憂,伸手扯下了黏在小蛇獠牙邊的白色長毛。
蛇吃鼠是天經地義的事,可兩個小家夥自願跟在她身邊,舍棄下誰宋觀清都于心不忍。
好在打打鬧鬧沒見血,小蛇也從開始對小鼠抱着濃重殺意,成了時不時欺負一下解解醋意。
宋觀清有時會恍惚不是養了兩只特殊的寵物,而是帶着兩個性格迥異的小朋友外出,需要她夾在中間當和事佬。
哄哄這個,摸摸那個的,偏心誰都成了她這位當主人的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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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春時離開的清河縣,再回來已是年後,融化的雪水北風一吹成了冰,孩童三三兩兩牽着手刺溜着玩。
清河縣的溫度要比京城暖和上一些,冷還是那樣的冷,卻并非是刺骨的寒意。
挨家挨戶門上挂着的金黃色稻穗未摘,空氣中隐隐能聞見麥子的香味,打眼看見宋觀清回來,一窩蜂的鄉親簇擁來詢問宋縣令路上受沒受苦。
宋觀清走兩步就得停下來回應熱情的鄉親,就這樣一路被送到了府衙,嘈雜的人群下躲在她袖中的蛇鼠難得休戰維持和平。
衙門不是什麽人都能進,大家夥自覺站在府衙門口目送着宋縣令進去,好半晌才散開。
守門的衙役愁眉苦臉瞧着地上擺着的雞鴨魚鵝和一框框雞蛋,做好百姓投喂的準備,還是被數量吓到。
“大人說什麽都不能留,咱們得一個個送回去。”
“哎呀,咱們大人收了也沒事嘛,都是t大家夥的一份心意嘛。”那人嘴上小小抱怨着,面上是掩飾不住的自豪。
宋觀清走的是大門,柳雙她們是從後門進來,早早在書房等着了。
起初柳雙不解沒做虧心事為什麽要躲躲藏藏,看到那麽多人水洩不通圍着宋觀清後,才知道不是躲着鄉親,而是躲着宋觀清免得被波及到。
真是甜蜜的煩惱啊!
離去大半年宋觀清的書房依舊幹淨如初,每日的公務由魚琦和上官朝歌妥善處理下,清河縣保持着穩定安寧,過了個熱鬧的年。
清河縣在宋觀清治理下有了一套符合當地的管理模式,任何人只要按照模式來就能守好清河縣,哪怕如此卻沒有一個人心生出想要代替宋縣令的位置。
書房內瑞炭燒的屋內暖烘烘,坐了不少人等着宋觀清講述此去京城一趟的成果,看到了護送的軍隊,大概猜到了結果,卻還是想聽宋觀清親口說。
小蛇和小鼠沒機會溜達出來,嘈雜的驚吓過後兩家夥面面相觑,小鼠扭頭就想鑽出袖子,小蛇尾巴輕松一卷将肥嘟嘟的倉鼠壓制的不敢動彈。
吐着信子無聲警告,倉鼠兩眼一翻幹脆暈過去裝死了。
上官朝歌翻看攜帶回來的賬目,緊蹙的眉宇舒展開,舒了口氣靠回椅背,“資金充沛,肯定能把河壩加固,順便趕在今年年前,把河堤完工。”
聽聞她的話,書房內其他人不約而同神情放松展露笑顏,銀子沒出問題就是最大的幸運。
宋觀清取出盒子裏保存妥善的谕旨,“這是陛下賜的诏書,可以調取周邊縣城的工匠前來加快工程進度。”轉而目光停留在魚琦身上,“勞煩魚縣丞跑一趟,先召工匠把西嶺上游的河壩加固,河堤的事可以等今年梅雨季節過後再行決斷。”
“是。”魚琦起身無異議。
接下來就是向宋觀清彙報離去後清河縣開展的工作內容,好在清河縣作奸犯科之輩一年到頭一只手就能數的過來。
去年年初更是開始扶持就業計劃,幫助找不到工、生活艱難的百姓尋另一條出路,大大減少了因為生活窘迫而産生的惡念。
出人意料的清河縣去年一整年沒上報過一件打架鬥毆、偷盜闖空門的案件。
臨近午時書房談事的衆人散去,宋觀清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冰涼的觸感劃過肌膚時神情一頓,差點忘記身上還揣着兩只小動物。
手剛伸進袖子裏,立馬被長長涼涼的小蛇纏住,宋觀清只得先将小蛇拿出來,再想去摸袖子裏小鼠時,小蛇毅然決然地纏着她手不給動作。
宋觀清眉頭一跳,長時間的相處下摸清了各種情況下小蛇奇怪的舉動,看樣子是做了什麽壞事。
袖子一抖一倒,一只圓滾滾、胖乎乎、毛發梳理順滑的白毛倉鼠滾掉在了桌子上。
小倉鼠僵硬着四肢閉着眼睛一動不動,乍一看跟斷氣了沒什麽兩樣。
“小蛇,你不能總是欺負小鼠。”宋觀清板起臉。
小蛇低伏身子緩緩游了過來,吻部親昵蹭了蹭宋觀清腕骨,讨好意味明顯。
前幾次小青蛇欺負倉鼠時宋觀清好好說過,奈何小青蛇最會撒嬌讨喜,每每能被糊弄過關。
蛇吃老鼠天經地義,小蛇和小鼠現在是宋觀清養在身邊的寵物,那就不能按照自然的規則來,況且宋觀清知道小蛇一定聽得明白她的意思。
裝死的倉鼠動了動粉紅的鼻尖,軟彈的兩只半圓耳朵抖了下,短短小腿搗騰矯健翻身,四爪落地直奔着宋觀清跑去。
長着指甲的小爪子牢牢扒拉住宋觀清袖子,圓圓的黑眼珠沁上一層水霧,可憐兮兮仰着腦袋看她。
“回去給你抓一把......”宋觀清看了眼倉鼠的體型,“半把堅果,就當是為小蛇道歉了。”
倉鼠騰出一只手,揪着宋觀清衣帶擦了擦眼下不存在的淚水,腦袋瓜點了下,手腳并用順着宋觀清胳膊爬上了肩膀蹲坐着。
嘴巴還貼着宋觀清腕骨的小蛇目睹一切不悅地豎起瞳孔,吐出的信子輕輕滑過肌膚,惹得宋觀清垂眸凝視。
小蛇立馬恢複了圓圓的赤色瞳孔,仿佛要跟倉鼠比誰的眼神更加無辜。
修建水利的銀饷充足,魚琦動身前往周邊調遣工匠,距離梅雨季節還有三個月的時間,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壓在宋觀清心頭的大石頭總算得已搬下來喘口氣。
為了給宋觀清和柳雙接風洗塵,晚上于宋觀清府邸擺了一桌酒席,來的皆是平日裏相熟志趣相投之人。
無人在意宴會裝點是否奢華有排面,廚房上了一桌子下酒的家常菜,更像是朋友間的小聚。
暖烘烘的屋內大家夥或站或坐或半躺,脫下了官服怎麽舒服怎麽來。
自家釀造的米酒度數不高,勝在格外香醇,每一口品出的是清河縣的鄉情。
酣然暢飲,宋觀清松弛放松地靠着三足憑幾,暖黃色的燭光映入她黝黑的眼眸,仿若墜入了耀眼星光,勾起唇角認真聽着酒桌上閑談趣事。
內側門在無人察覺時開了一條小縫,一個毛茸茸的腦袋率先探了出來,黑豆般的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
确認沒人注意到它們動靜,倉鼠幾個吃力的前滾翻滾去了屏風後,扭着肥碩的身體爪子擺了擺。
黑暗中游出來一條綠色有手臂長的竹葉青,晃動的燭影下油亮的鱗片泛着奪目光澤,腹部緊貼着地板悄無聲息。
噗——屏風後飄起微不可察的薄霧。
小小一聲響動不足以讓興頭正盛的客人們留意到,觥籌交錯間開嗓唱起了山歌,悠揚氣勢十足的歌謠最适合醉熏狀态下抒懷。
薄霧散去,小小一只的胖乎倉鼠成了一位膚若白雪透着紅潤氣色的少年,跪坐在地板上雪白的發絲鋪散滿地,巴掌大的娃娃臉上是一雙葡萄般靈動的眼眸,如廣寒宮上來的仙子。
不正是廟中突然消失不見的小道士。
“噓,我們只能悄悄地看,你不要說話哦。”倉鼠精忍着害怕攤開了細嫩手掌,小青蛇盯着它看了會,吓的倉鼠精直吞咽口水,解釋道,“你到我手上來,不然看不清楚。”
小青蛇這才仰着腦袋姿态高傲地游到倉鼠精手中,冰冰涼涼的觸感令倉鼠精渾身毛炸了起來。
有種要麽撒手把蛇甩出去,要麽就地倒下裝死的沖動。
倉鼠精沒有絲毫猶豫,捧着青蛇放在腦袋上頂着。
膽寒的觸感消失,倉鼠精長呼一口氣,不忘為自己解釋道,“你站的高點,才能把宋大人看的更清楚些,對吧?”
憨憨一笑。
小蛇沒搭理它,聚精會神盯着宋觀清的方向。
屏風距離酒席不遠,依小青蛇的視力能看個大概樣子。誰讓宋觀清不帶着它一起,害的它要借助這只蠢老鼠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