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懿旨生波瀾 有人欺負你兒媳婦兒,你管……
第34章 懿旨生波瀾 有人欺負你兒媳婦兒,你管……
金烏西沉, 昏黃的日光将整個建京皇宮籠在其中,就在此刻,慈寧宮中。
“可寫好了?”太後端坐桌案旁邊, 手中輕輕抿了一口熱茶, 随後淡淡擡眸,掃了一眼一旁正在代筆的書官。
那書官聞言, 頓時加快了手中揮毫的速度,再一回神, 便已将狼毫輕輕擱在一旁, 接着,又小心将寫滿字跡的明黃色懿旨展開, 一字一句将上述內容念與太後聽了,才恭敬站至一旁,靜靜等着太後吩咐。
略一思索懿旨內容,太後含笑點頭:“不錯,就這般吧, 秋莘, 勞你親自去鎮國公府走一趟。”
“這...”秋姑姑打眼望了眼外間的天色, 才微微扭過頭道:“可是現在便去?”
太後知她在憂心什麽, 只淡淡站起身道:“你放心吧,皇帝今兒個同哀家耍了好大一通威風, 眼下不過是個小小的懿旨,他不會說什麽的。”
更何況, 太後令秋莘立即将懿旨發出的目的,便是篤定了待此事塵埃落定以後,皇帝也定然不會打她的臉。
無論如何,天下最尊貴的母子二人, 總不能在天下臣民的面前表現出不和來。
思及此,太後微微揚起下颌,又蹙眉問起另一事道:“蓁蓁今日可用過膳了?”
秋姑姑微微搖頭,眉目含愁:“郡主自昨夜回來,便滴水未進,眼下整個人昏昏沉沉,只口中念着要叫虞娘子...”
她話未說完,可太後自然也猜得到是什麽意思,當即便擰了眉頭道:“那你還不快去虞家宣旨,還在等什麽!”
“是是是!”秋姑姑連忙捧了懿旨躬身領着人退下。
太後這才輕輕嘆了口氣,轉身進內室中看望容昭。
簾幔低垂,偌大的內室中飄着股淡淡的松香,牆角處的鎏金蓮花紋三足香爐正徐徐往外吐着青煙。
太後腳步極輕,床榻之上,容昭依舊面色慘白地躺在上面,雙眸緊閉。
Advertisement
待太後走近,她才輕輕睜開眸子,淚眼盈盈地瞧着太後。
“你這冤孽啊!”太後聲帶哽咽,語氣中是滿滿的恨鐵不成鋼與心疼。
她難道不知容昭次次提起武義王,便是妄圖叫自己心軟麽?
可是人這一生,本就有所偏愛,蘇紹這個兒子陪她最多,最聽她的話,她自然也最疼寵蘇紹。
他尚在人世時,自己便恨不得将這世上一切好的都捧至他面前,只可惜他英年早逝,就留下這麽一點骨血。
容昭雖是頑劣不堪,可這麽些年,也卻是她一人日日陪在自己這個老婆子身邊,便是她做錯了事,自己又如何狠得下心對她放任不管呢?
聞言,容昭極輕地顫了顫睫毛,随後輕輕展開眼,瞧着太後無力道:“是孫女兒,讓您失望了。”
此話一出,太後更是老淚縱橫,當即便坐在容昭床邊,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雙手,卻又不敢觸碰。
容昭順着太後的視線撇了眼自己包成粽子的手,輕嘲道:“真臭。”
太後搖搖頭,一派和藹道:“祖母吩咐人給你拿些清粥小菜進來,可好?”
容昭自嘲一笑,随即轉了轉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床帳上的重瓣芍藥花,聲音輕乎:“皇祖母,蓁蓁不餓。”
見她這毫無生氣的樣子,太後才重重哼了一聲:“哀家已經下旨,令虞歸晚明日進宮了,你還是不肯吃飯麽?”
“當真?”太後話音一落,便見容昭眸中有了亮光,頓時便欣喜起來。
虞歸晚啊虞歸晚,等你到了宮中,我看你還怎麽跟我鬥!
到了那時,我定要将我受的苦楚百倍千倍的施于你身上,不過念及虞歸晚那身詭異的功夫,容昭偏了偏頭,對太後撒嬌道:“皇祖母,您再給我派幾個侍女吧。”
她皺着鼻子:“那空碧一點用都沒有,虞歸晚就是當着她的面生生将我的手擰斷了!”
太後本想一口回絕,可聽及此也不由得動了心思。
是啊,容昭雖是一時沖動,可若是空碧得用,至少不會叫她吃些無端的苦頭。
太後略一思忖,便颔首叮囑道:“明日哀家便去尋皇帝撥兩個禁軍的女衛過來,只是你得記住!”
“為了你,哀家可算是費盡了心思,只盼着你能長些記性,莫要再這般肆意妄為。”
“往後虞氏進了宮,你便是磋磨她也要有個度,她畢竟是未來太子妃,你若真的将她逼急了,惹怒了你三堂兄,可有你好果子吃。”
太後不輕不重地戳了戳容昭額頭,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笑出了聲。
容昭撒嬌道:“有皇祖母在,便是三堂兄我也不怕。”
見她一臉信任,太後面上輕啐她一口,實際心中熨帖極了,這麽好的一個孩子,她怎麽舍得不護住她呢。
容昭到底是多轉了幾個彎,歪頭道:“皇祖母,我能請姒太傅家的娘子進宮來麽?”
“姒太傅家的?”太後微微蹙眉,沉吟片刻才道:“如今正值給各位皇子選妃,還是暫且過了這陣吧。”
不然又平白惹出些風波來。
與此同時,領着太後懿旨的秋姑姑也正巧到了鎮國公府門口。
虞家衆人正在靜瀾苑圍着衡陽郡主逗樂,聞言皆是眉心一皺,秋姑姑,她來作甚?
虞雲清微微垂下眸子:“太後身邊的人,只怕來者不善。”
誰不知道容昭郡主最大的依仗便是太後娘娘。
虞山一聽,恍然回神,只粗着嗓子道:“那老太皮身邊的人,能有什麽好鳥!”
“依我看,不若叫她就在那處站着,咱們便是當沒聽見,繼續該做什麽做什麽!”
衡陽郡主沒好氣地橫他一眼,才轉頭問冬雲:“可說是為了什麽事?”
“奴婢不知。”冬雲恭敬道:“只是那姑姑瞧着面色不虞,又帶了太後的懿旨來,說是請女郎接旨。”
與永平帝親下的聖旨不同,太後的懿旨,僅僅只能下達給府中的女眷。
如今衡陽郡主不便活動,叫虞歸晚接旨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虞家衆人面面相觑,只覺得心下頗為不安。
虞歸晚卻是扯了扯唇角冷笑一聲:“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投!”
“阿母放心,女兒去去就來。”
她倒要瞧瞧,容昭又有什麽幺蛾子使出來了。
說罷,虞歸晚當即便直愣愣地起身,提步往外走去。
見狀,衡陽郡主連忙給虞雲清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上。
杳杳沖動,若是真将她惹急了,誰知道會不會把那個秋姑姑也揍一頓。
虞雲清會意,自是立刻提步跟上。
至正院門口,秋姑姑瞧着便是在此候了許久,一張臉鐵青的緊,見虞歸晚腳下生風地過來,張嘴便刺道:“虞娘子真是好大的威風,不過是從後院到前院,娘子竟是走了兩盞茶的功夫。”
“這鎮國公府果真是一等一的勳爵人家,真真兒的貴氣。”
虞歸晚擡眸便對秋姑姑翻了個白眼,也不顧面上功夫,頗為不虞道:“這位姑姑聽說是太後身邊的?”
“您也不必話裏話外說我們鎮國公府有錢、豪橫,姑姑若是對此有異,不妨去聖上面前告我虞家一狀,再請禁軍來抄家得了。”
“您若是沒這般的本事,就別在我面前這麽陰陽怪氣的了。”
秋姑姑何時遇見過這樣的刺頭,當下便怒斥一聲:“放肆!竟敢對太後不敬!”
“太後?”虞歸晚正愁心裏氣兒沒處撒,當即便仰天大笑道:“姑姑何時聽見我提及太後她老人家了?”
“是你聽見了?”虞歸晚輕輕上前兩步,走至秋姑姑身後跟着的一宮人面前,輕飄飄問道。
那宮人自是不敢答,将頭垂的更低。
“你沒聽見,那便是你聽見了?”虞歸晚不屑一笑,扭頭又問了另一個宮人,她那架勢,竟是不依不饒起來。
秋姑姑見她竟這般難纏,本想挫挫虞歸晚銳氣的打算也頓時打住,冷冷瞥她一眼便轉身将懿旨抖開,掐尖了嗓子道:“鎮國公府虞歸晚接旨!”
虞歸晚輕輕扯了扯唇角,不情不願跪下去,淡淡道:“臣女虞歸晚接旨。”
“奉太後娘娘懿旨,虞氏女歸晚,既為未來太子妃,言行德工,關乎皇家體面,理當更為出衆。”
“然觀其近日所為,諸多行事欠妥,言行尚缺穩重,德行未顯高厚,女工亦不夠精湛,實難符皇家兒媳之風範。”
“今特命虞歸晚于明日進宮,于宮中接受悉心教養一段時日,以學宮規禮儀,磨砺心性品德,精進女工諸藝,期能脫t胎換骨,成為堪當太子妃之賢良女子,欽此。”
語畢,秋姑姑捏着聖旨的一手微微張開,眼含睥睨道:“虞娘子,還不接旨?”
與此同時,一旁跟随的侍衛們都緊緊捏着腰間佩劍,以防虞歸晚突然發難。
怎料虞歸晚卻忽而笑開,眸光由下轉上,唇角笑的肆意:“臣女,虞歸晚,接旨。”
她還嫌容昭是個縮頭烏龜,竟是躲去了宮中,不好下手,如今她親自送上門來,如此好意,她怎可辜負。
伸手将那懿旨穩穩捏在手中,虞歸晚不陰不陽地瞥了秋姑姑一眼,轉身便走。
“你!你你!”秋姑姑氣的話都說不出來,直在原地發顫,一旁的宮人連忙上前将其扶住。
虞歸晚狀若未聞,只唇角的笑意越勾越大。
待轉過正院的牆角,虞歸晚才瞧見立在月色下的虞雲清,忍不住歪頭道:“阿兄?你怎會在此?”
“阿母怕你受欺負,特意囑托我來瞧瞧。”虞雲清立在月色下,眸光落在虞歸晚身上,溫柔極了。
虞歸晚上前與虞雲清并肩,慢悠悠往靜瀾苑走着,口中輕笑道:“那阿兄怎得沒來?”
虞雲清輕笑一聲,語氣頗為寵溺:“咱們家杳杳,可是一頂一的女将軍,區區一個惡嬷嬷罷了,自是不在話下。”
他雖是并未出現,可在暗處也将那懿旨聽得分明,見虞歸晚面上一片愉悅,虞雲清忽的停下腳步,轉身問虞歸晚:“杳杳不怕?”
“怕?”虞歸晚噗嗤一笑,随即揚了揚下颌:“該怕的,是容昭才是。”
她眸中神色漸冷:“她既然敢将我招進宮去,我便有一萬種法子,能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揍她一頓!”
“哦?”虞雲清狀似驚訝:“那咱們杳杳可是太厲害了。”
“那當然!”虞歸晚揚揚頭,彎了眸子笑的得意。
見狀,虞雲清心下忽然軟成了一汪春水,伸出手揉了揉虞歸晚依舊毛茸茸的頭頂,溫柔道:“此次進宮,一切莫怕。”
“無論誰想欺負你,都給阿兄打回去!”虞雲清眸光幽遠,清瘦的身姿在月色下站的筆直:“便是惹出事來,大不了,咱們一家舍下一切,去雲游四方。”
以自家杳杳的武力,便是天底下守衛最森嚴的皇宮,他也相信她能進出自由。
怎料虞歸晚聽後卻是抿了抿唇,像個小大人般踮起腳尖拍了拍虞雲清的肩,裝的老成道:“阿兄,你在家,可要好好照顧阿父阿母。”
“尤其是阿父,他這個人笨笨的,老是惹阿母生氣,你可要好好盯着他。”
見她一張嬌嫩的小臉裝的老臣,就連虞雲清也忍不住一笑,輕輕點了點她的小腦袋瓜:“你這丫頭。”
虞歸晚見他笑了,眸中即刻盛了滿眼的笑意,極為順手地将虞雲清的胳膊抱住撒嬌。
月色下,兄妹二人一路說說笑笑往靜瀾苑而去。
鎮國公府門外,一道黑影忽的起身,腳尖一點便朝皇宮的方向飛快移動,只留下樹葉在原地微微搖曳。
東宮,太子閉着眸子靜靜聽完了手下的彙報,才輕輕展開眼點點頭,随意揮手道:“孤知道了,下去吧。”
話音甫落,他便輕輕起身,随意披上一件披風,口中吩咐月明道:“随孤去一趟坤寧宮。”
坤寧宮中,皇後原本便要歇下,忽然聽得巧月腳步急急,掀了簾子便道:“娘娘,太子殿下求見。”
太子?這個時辰他怎得來了。
皇後心中擔憂,頓時便站起身去了前廳,打眼便瞧見太子端坐在桌案旁,悠悠飲着一盞熱茶。
見她過來,先是淡淡瞧了眼她周身的宮人們。
皇後會意,立即便吩咐衆宮人都退下,才關切對太子道:“明安,怎得這個時辰過來了,可是有要事?”
這個兒子的性子她最清楚,瞧着溫柔矜貴,實則冷心冷清,疏離極了,若非有要事,定是不會在此時前來擾她。
與皇後設想中有些不一樣,太子微微一笑,便擡眸問道:“有人欺負你兒媳婦兒,你管是不管?”
皇後一怔,有些不确定道:“杳杳?”
因着怕皇後擔心,昨日永平帝去過東宮後,并未将太子受傷一事告訴皇後,因此便是到了現在,皇後對大慈悲寺一事也全然無知。
太子輕輕放下手中茶盞,唇邊笑意愈深,眸中卻是一片冷色:“太後娘娘方才下的懿旨,說咱們家杳杳諸多行事欠妥,言行尚缺穩重,德行未顯高厚,女工亦不夠精湛。”
他一字一句将太後懿旨上所書內容緩緩念來,至最後早已笑意淺淡。
“便是因此,才要叫杳杳入宮學習規矩,以便将來如何當好一個太子妃。”
“荒唐!”皇後素手重重在桌案上一拍,氣的口不擇言:“如此一道懿旨下去,還叫京中貴女如何看待杳杳?”
随即,皇後皺了皺眉:“杳杳與太後素無交集,她此舉是為何?難不成...”
皇後腦中一轉,忽然想起個極有可能的答案,扭頭問太子:“可是容昭?”
“哼。”太子冷冷一笑,連眼皮都不擡道:“昨日在大慈悲寺,容昭拿了太後手中的陽魚古佩,下令截殺衡陽郡主和杳杳。”
“她瘋了麽?”皇後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眸子,随後壓低了聲音道:“容昭平日裏便膽大妄為,此次竟敢同衡陽郡主與杳杳下手,真是...真是...”
皇後怒急,竟是想不出個形容的詞語來,忽而才轉過頭問道:“你是如何知曉的?”
太子不慌不忙,面不改色道:“若非兒子湊巧碰見,只怕今日衡陽郡主不死也傷。”
“湊巧?”皇後眉心擰在一起,頗為打量的瞧着太子:“你不是向來不信鬼神之說?”
什麽湊巧,只怕是這小子想見媳婦兒,眼巴巴跟上去的吧。
太子摸摸鼻子,鳳眼微眯:“話兒子是給您帶到了,至于幫不幫您兒媳婦兒,您就看着辦吧。”
“呵——”皇後輕嘲一聲:“本宮若是不幫你那心尖尖,也枉費你如此大費周章地跑來。”
不過,思及陽魚古佩,皇後蹙眉道:“那些人下手慣來沒有輕重,可有傷到你?”
“放心吧,死不了。”太子輕輕勾唇,将飲了半盞的茶盞放回至桌案上,起身便要往外走。
至門檻時忽的腳步一頓,回頭望着不明所以的皇後一笑,溫聲道:“你那兒媳婦兒喜歡漂亮的衣裳首飾,母後可要多備下一些。”
他說這話時,腦中便浮現出虞歸晚明媚張揚的樣子,眸中溫柔極了。
見他這般,皇後心中原本的擔憂散去,連忙揮揮手道:“行了行了,本宮知道了,自然委屈不了你家杳杳。”
太子唇邊笑意加深,口中反複喃喃道:“我家杳杳,呵呵。”
見他笑的春意蕩漾,月明也不敢說話,只小心翼翼跟在太子身後往東宮去。
坤寧宮內,皇後無奈一笑,微微偏頭便将巧月喚了進來,溫聲吩咐道:“你去将我的私庫打開,多挑些顏色鮮亮的首飾,不拘是否貴重,只要瞧着有新意的,好看的,通通拿出來備着。”
“是!”巧月盈盈一福身,面上滿是笑意:“娘娘可是給虞娘子備着的?”
皇後莞爾:“就你這丫頭是個鬼靈精。”
“明安難得對一個女郎這般上心,我這個做母親的,可萬萬不能拖了他的後腿才是。”
“更何況,虞家那小娘子,我瞧了也是歡喜的很。”
一張小臉笑起來,真真是好看極了。
皇後溫柔一笑,才扶着巧月的手緩緩往內室中走去。
與此同時,宮外,京中鐘家的菡萏齋可是亂成一團。
“快!攔下她!”鐘夫人尖着嗓子叫道。
劉嬷嬷原本不利索的身子拼盡全力往桌腳一攔,随即便被一股大力狠狠撞在地上,摔了個結結實實的屁股蹲兒,只覺得站都站不起來。
而就在她對面,尋死失敗的鐘幼安通紅着雙眼,滿面淚痕道:“叫我嫁給他,你還不如叫我去死!”
鐘夫人心有餘悸的回過神,頓時沖去鐘幼安面前,狠狠打了她一巴掌,才抱着她哭起來:“你這個天殺的冤孽啊!你是要了阿母的命啊!”
鐘幼安狠狠将鐘夫人推開,面帶恨意:“當初你明明要做那樣的事,為何不攔着我,竟還敢帶我同去?”
“既是帶我同去了,為何不做好萬全的準備,竟是讓...讓那小人...yue!”
說及此,鐘幼安俯下身便是一陣嘔吐,直将鐘夫人吓得不輕。
“幼安!幼安,你怎麽了,你可別吓阿母!”鐘夫人滿面淚水,忙不疊去輕拍鐘幼安後背,一顆心全撲在她身上。
卻t不料,鐘幼安剛剛緩過一些,擡手便用力一推,将鐘夫人狠狠推在地上,口中啐道:“不要你假惺惺!”
見她這般情緒激動,鐘夫人一時也說不出何話,只無力痛哭。
鐘幼安忽而冷靜下來,盯着鐘夫人的眸子質問道:“我讓你殺了鐘幼安和那譚軍,你為何不殺?”
“女郎,您真是誤會夫人了。”劉嬷嬷再也看不下去,掙紮着便從地上起身,滿臉悲傷道:“女郎,昨個兒出了事後,夫人便将自個兒身邊得用的人全用去追殺那兩人了,只是不知為何,竟是叫他二人逃了去。”
“今日譚夫人又不依不饒地上門,又用您的名聲威脅,夫人沒了法子,這才應了下來。”她一邊哭訴着,一邊伸了手要去扶鐘夫人。
卻見鐘夫人輕輕推開她的手,幽幽看着鐘幼安道:“你是阿母的心頭肉,在阿母心中,這世上再無人及得上你重要。”
“若是有可能,阿母恨不得代你受過!”
鐘夫人輕輕從地上站起,眼神一滞,觸及桌邊的茶盞便伸手一拿,狠狠朝地上摔去。
動靜之大惹得旁人皆是一驚,鐘夫人卻是不以為意,輕輕蹲下身去,從中撿起枚碎片,擡步走至鐘幼安身前,一字一句道:“若是你現在說,你恨阿母,阿母便是用命相抵也是值了。”
“你說,你恨阿母麽?”
鐘夫人一雙眸子直直盯着鐘幼安。
鐘幼安自小便同鐘夫人親密極了,眼下也是胡亂發脾氣,哪裏真的會願意鐘夫人去死,當即便吓破了膽子,抱着鐘夫人嗷嗷大哭起來。
鐘夫人見狀,手下一松,碎片咣當一聲掉在地上,母女倆抱頭痛哭起來。
良久,鐘幼安才幽幽擡眸,不甘道:“阿母,我當真要嫁給他麽?”
正在這時,外間傳來一陣雜亂且急速的腳步聲,随之而來的還有男人氣怒的呵斥聲:“譚氏!你給本官滾出來!”
而菡萏齋外,鐘令嘉滿意瞧着鐘俊浩滿臉怒氣地踏進鐘夫人的院子,紅唇輕輕一勾便要離開,卻冷不防被拽進一個帶有涼意的懷抱中。
男子身上好聞的木香瞬間充斥在鐘令嘉的口鼻中,她正要掙紮,便被一張大掌死死捂住口鼻,随之而來的,還有男子噴灑在她脖頸間的濕意,以及低沉喑啞的聲音:“我救了你,你該拿什麽來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