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朕今日雅興大發要看幾本……
第 66 章 朕今日雅興大發要看幾本……
第66章
天塌了, 裴辛用自己的故作淡然頂着。
黑暗中,他和顧放之無聲地對視:“……”
再過半晌,裴辛幽幽道:“啊, 朕知道了。老師原來是這樣想的,應該早些告訴朕,朕才有機會改善。”
說話時臉繃得很緊,顯然話語中的寬宏大量全都沒有出自真心。
而且, 裴辛其實不知道怎樣才能改善。
顧放之嫌他力氣大,他也可以溫柔些。
但他總不能拿锉刀把自己挫小一圈吧?
活爹,提什麽要求不好?
雪球從兩人中間呼嘯而過,裴辛別過頭去, 不看顧放之。
顧放之坐回到龍床上,稍微靠前一點的位置, 恰巧将後背貼在裴辛胸前靠着。
裴辛往後挪了挪。
顧放之跟着往後挪。
裴辛再往後退了退,顧放之便也跟着往後退了退。
再移動了兩次, 裴辛不動了,顧放之将大半個身體的重量往後靠, 裴辛移動了一下肩膀的位置,讓他靠得更舒服些。嘴上卻道:“老師可當心些, 省得朕一開心, 老師等下還要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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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放之抓起裴辛的手,将他十指展開, 平鋪在自己掌心。
裴辛的手型清隽, 手指修長。但因常年握兵器,掌心和指腹都有厚重的繭。
顧放之用食指戳戳他食指指腹,再戳他中指,無名指……
戳了個遍又倒着往回戳, 到第三遍的時候顧放之聽到身後裴辛忍不住笑了一下。
但那笑很快就止住了。
裴辛嚴肅的聲音:“沒有這樣哄人的。孫太師給朕寫的賠罪折子都有十幾頁,雪球做錯了事都知道舔朕一下。”
顧放之問:“那陛下是要臣的折子還是要臣的舌頭?”
緊靠着的胸膛猛地起伏了一下。
裴辛裝似淡然道:“老師覺得呢?”
唉,唉,真是小孩。
顧放之彎着眼睛,側頭親親他嘴角。
裴辛:“……”
就這?
他不滿,正要說話,顧放之再貼上來,親親的力度比方才大了不少。
裴辛:“…………”
嗯哼。
這還差不多。
只是消氣歸消氣,辦法也總歸是要商議的。
既然不能用锉刀锉一圈,便只能再去尋其他方法。
裴辛道:“老師不是有那種書嗎?”
時至今日他仍然記得,自己第一次去顧府的時候,在顧放之的床褥下發現了那本冊子的震撼心情。
顧放之:“臣早就扔了。”
開玩笑,那時候他光是想一想給裴辛看春宮圖都會跳BE結局,哪還敢冒着再被裴辛發現的風險再留着那本冊子?
裴辛“嗯”了聲。
不過顧放之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思路:“要麽,就多看兩本書,學一下,也行。”
“有道理。誰去買?”
裴辛問:“是朕和楊祿海說,‘那個誰,朕今日雅興大發要看幾本春宮圖,男子與男子的,你去買幾本回來’,還是老師和那個名叫阿奇的小厮說‘本官興致高漲,難得想看幾本男子與男子裸露交往的畫冊’?”
顧放之:“…………”
好、好問題。
他二人都是無比在意面皮之人,自然不會吩咐別人去為自己買那樣的書。
偏偏原主的幾本已經全被他丢了個幹淨。
【恭喜玩家達成be結局——書到用時方恨少】
顧放之:“……”
他讀了個檔,回來的時候聽到裴辛道:“朕必不可能一個人去買書,若要讓老師一個人去也是朕在欺負人。不如兩個人一起去。”
兩個人一起,丢人丢雙份的,是吧?
不過顧放之還是同意了。
倒不是為了買書。
“從西域來了表演馬戲的隊伍,這幾日京城正熱鬧。臣還沒和陛下一起出去玩過呢,正好趁着這次,一起出去逛逛。”
裴辛不語,反倒是安靜了許久的雪球突然仰頭雀躍地叫起來。
-
翌日下朝後,雖說好了和裴辛出去,但顧放之還是先回了一趟顧府。
何讓送了他一盒不知道叫什麽名字的點心,涼涼甜甜,帶一些牛奶味道,像是現代的布丁。
顧放之嘗了一口,驚為天人。
他怕不新鮮了,緊趕慢趕給滿滿和顧懷玉送了回去。
顧懷玉出去跑生意了不在,顧放之只能含淚和滿滿分吃了顧懷玉的那份。
東西确實很好吃,顧放之讀檔吃了四遍才過瘾。
他揉揉滿滿腦袋,再起身去找裴辛。
他和裴辛約定了在隔了皇宮不遠處的兩條街角見面。
還離得老遠,顧放之便看到一人披着玄色披風,站在暗處。
裴辛雖然做了僞裝,可周身的氣度怎麽看怎麽都不像是普通百姓。
估計今天去買了書,明天就有人會街頭巷尾地傳:哎呀哪家有個公子偷偷去買了春宮圖!
顧放之将自己的顧慮一說,裴辛卻早有對策:“朕就說自己名叫葉保。”
顧放之:“……”
聰明,實在是太聰明了。
就是有點缺德了。
“那臣呢?”顧放之問:“臣總不能說自己是秦小将軍吧?”
裴辛擡手敲敲顧放之額頭:“只有一個人說名字名字還不夠麽?若是問朕,朕說自己是葉保。若是問你,你也說自己是葉保就是。”
顧放之:“……”
合着就裴辛這是打算就可着葉保一個人來坑。
他忍笑,和裴辛并肩出了小巷。
身後的暗處裏,有影影綽綽的人影跟着,應是裴辛安排的暗衛。
二人計劃是先去買書,再去酒樓裏吃些飯,最後去觀賞來自西域的馴獸人的表演。
本以為最難的買書環節倒是很快結束了。
這歸功于顧放之。他偶爾會來這裏買一些話本來看的時候,眼角餘光總能瞥見有人躲躲藏藏地走向某個角落。
想不到今日走向那角落的人正是自己。
今日人少,但顧放之和裴辛都不敢仔細看裏面的內容,随便拿了幾本便去結賬。
書肆老板很貼心地為書包上了封皮。
直到拎着書走出店門,兩人長松了一口氣。
卻聽身後有人叫自己:“二哥?”
顧放之回頭,來人正是剛和人談完生意,喝了些酒的顧懷玉。
“這位是?”
顧懷玉醉眼看不清人,走近後才發現顧放之身邊那人竟然是裴辛,頓時連酒都吓醒了一半。
他忙道:“爺。”
怕吓到自己這位小舅子,裴辛盡可能地釋放善意:“無需緊張。”
顧懷玉回府的路和顧放之二人要去的地方有一段重合的路線。
顧懷玉哪敢乘轎,跟在顧放之旁邊走。
不遠不近的地方忽有油香氣傳來,是炸糕出鍋。
裴辛看了一眼:“幼時倒是偶爾會吃。”
顧放之問:“要吃嗎?”
裴辛思索了一下,點頭。
顧放之便上前,買了一只回來,遞給裴辛。
顧懷玉幽怨地說:“哥,你都不問我要不要吃。”
顧放之道:“知道你不喜歡吃這個,不然三文一只五文兩只我為什麽不買?何大人今天送來的奶凍你沒吃到,我讓他們給你做了涼粉,你等下回去吃。”
顧懷玉眼中幽怨褪去。
哄孩子,他還是在行。
顧老師看看裴辛再看看顧懷玉,驕傲地挺起胸膛。
-
待顧懷玉迫不及待地走後,顧放之和裴辛沿着長街再逛了逛。
道路兩旁有小販擺古董出來賣,顧放之看那花花綠綠倒是頗感興趣。
裴辛撇嘴:“還沒瘋狗歲數大的東西,也好意思叫古董了。”
頓了頓又道:“不如朕——不如我送老師個年頭長的。”
“什麽?”
一個東西被塞到顧放之手裏。
顧放之攤平手掌,一個通體潔白瑩潤的圓環靜靜躺在顧放之掌心。
側邊深深刻着“天下第二”四個大字。
“這……”
他知道,這戒指對裴辛有特殊意義,是他父兄尚在的時候由他親手所雕,那個“二”字還是他二哥搗亂刻上去的。
顧放之怔了怔:“這太貴重了,我——”
裴辛以為顧放之要說的是:“我不能要。”
卻見顧放之彎起一雙桃花眼:“那我好好地收下了。”
裴辛感到了欣喜。
他突然特別想捧着顧放之的臉,很響亮地在他臉上親上一口。
-
華燈初上,兩人已用過晚餐,看過馴獸人的表演。
春風輕柔地吹拂着,裴辛趁着夜色別人看不見,用食指勾着顧放之的小指,再去摸顧放之中指上曾經屬于他的戒指。
走至小橋上時,裴辛道:“老師先回吧。”
——剛剛有暗衛來報,兩個王爺掐架,竟直接進宮來找他評理。
裴辛不願顧放之摻和這些無聊的瑣事,還不如讓他回家去探望兩位舅哥。
顧放之嗯了聲,裴辛又板着臉道:“明日再和老師一起看書。”
哎,看個春宮,說得好像約圖書館學習一樣正經。顧放之再紅着臉嗯一聲。
只是這裴辛口中的“明日”卻拖延了一日又一日。
兩人不知怎麽突然就忙碌了起來,不是使節來訪就是禮部有大宴和科舉考試要準備,接着又是即将到來的春獵。
顧放之這天回了家,渾身疲憊地往後一倒,指尖探到床縫裏,摸到了奇異的觸感。
顧放之翻身去看,狹小的縫隙裏,安靜躺着一個方方正正的錦盒。
這是驚蟄那天他生日,裴辛送他的禮物。
只是那天兩人黏糊得太厲害,這盒子從袖子裏滑出去,不知道去了哪裏。
竟是掉在了這裏。
他和裴辛說起的時候,難免愧疚和好奇,裴辛卻從不肯告訴他裏面的禮物究竟是什麽,只道:“丢了就丢了,反正朕把東西給出去了就行。”
顧放之将錦盒打開,瞧見了裝在裏面的東西。
是一塊印章,掌心大小,很高,上雕刻着獸頭還是什麽、花團纏繞。通體黃金的顏色,觸手沉甸甸地重量,手感卻奇異地溫潤;金絲的紋路正在燭光下閃爍着漂亮光澤。
下方則刻着許多篆書字體。
這是,什麽?
官印?也不是吧?
顧放之倒是隐約有了個猜測,但他也不知道自己猜得準不準,想了想,存了個檔,拿着錦盒出門,去找顧懷玉。
顧懷玉正對着賬本噼裏啪啦地打算盤,衣服沒穿整齊,連簪子也沒用,一根毛筆随便取代了簪子,松松垮垮地挽住頭發。
這幾日正是鋪子盤點的時候,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DDL在等着他。
見顧放之來,顧懷玉道:“四九六六取四……二哥你怎麽來了?”
“二哥問你個事。”等顧懷玉算完這組數,顧放之把錦盒推到他面前:“你認得這裏面的東西嗎?”
“什麽?”
顧懷玉随手打開,顧懷玉睜大眼,顧懷玉合攏錦盒。
顧懷玉眼睛瞪得比方才還大地再打開錦盒,又“啪”地一聲關上。
錦盒再被打開了兩回後,顧懷玉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這——”
顧懷玉總算能說出話來,他不顧形象:“這他娘的是皇後娘娘用的鳳印啊!”
耳畔,響起了裴辛曾說過的話,是極随意的語氣。
“老師一定很喜歡那種又清閑,俸祿又高的位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