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噢我的上帝啊
第 50 章 噢我的上帝啊
第50章
裴辛道:“可以。”
顧放之沒想到裴辛會同意得這樣快, 眼睛都睜大了些。他立刻道:“多謝陛下!”
裴辛:“不必。”
顧放之道:“怎麽不必?臣的感激之心,如黃河水一般滔滔不絕。”
雖然和之前一樣,都很誇張的語氣, 但裴辛聽出來顧放之這次是真的在向自己道謝。
裴辛搖頭:“就算老師不說,朕也有這個打算。”
顧雲川成熟穩重,帶兵有方,有他這樣的人帶兵, 士兵只會更衷心。
這對先皇來說是雙刃劍,他恐懼顧雲川的能力,所以他收了顧雲川的兵權。
從在涼山見到顧雲川的第一眼,裴辛就看出了顧雲川對沙場的懷戀。他知道顧雲川和自己, 和秦瑄一樣,早就習慣了戰場上風沙和血腥的味道。
裴辛清楚顧放之的衷心, 自然不會像先皇那樣,忌憚顧雲川。
顧放之張了張口:“不論怎樣, 臣替大哥謝過陛下。”
裴辛突然擡起手,握住顧放之的手腕。
顧放之吓了一跳:“怎麽了?是按疼了?”
裴辛不答反問:“暖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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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放之:“……?”
裴辛:“老師覺得帳篷裏暖和嗎?”
顧放之道:“暖和。”
室外冰天雪地, 就算把自己裹成一個球走在外面,都很快被凍透。顧放之還記得那天自己和裴辛穿着同一件外套, 互相靠着趕路時候那種冷到骨頭都痛的寒冷。
不和那天比, 就是說和烏城的茅草屋比,都暖得不止一點半點。
“是從宣城運來的煤。”裴辛道:“多虧了老師, 将士們不會受凍了。”
顧放之一愣。
他知道裴辛是想告訴自己不用一直為了顧雲川道謝, 但這些話聽在耳朵裏實在是太有沖擊力了,讓顧放之突然覺得一切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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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辛兩夜沒睡,今晚是真累得很了,很快就犯了困。
聽他呼吸逐漸變得均勻, 顧放之給他掖了掖被子,悄無聲息地吹滅了蠟燭,躺在外面小榻上。
他反倒是有點睡不着了。
裴辛的話讓顧放之心裏充滿了成就感,燃燃的很燒心,光是想起來都忍不住嘴角上揚。
顧放之後悔自己那時候忘記存檔了,不然他肯定要切回去多聽幾遍。
他亢奮了半夜,翻來覆去的,後半夜總算是困了。
剛閉上眼睛,卻又突然想起來什麽,一瞬間,眼睛瞪得像銅鈴——
他被裴辛親了!
具體的細節顧放之已經記不清了。
只是依稀記得裴辛身上苦澀的藥香,按在他後頸上的手冰冷而有力;
還有就是,裴辛的嘴唇很薄,有些涼,有些幹燥。
越想腦袋越熱,顧放之在被窩裏打了一套軍體拳試圖冷靜。
【恭喜玩家達成be結局——只要你在熬夜後健身,你就會獲得健康的屍體】
顧放之:“……”
這系統還能不能行了?
不過這也提醒了顧放之。
他可以存個檔,去問問裴辛當時到底是怎麽想的?
顧放之存好了檔,朝裴辛的方向走。
他怕裴辛還掐自己,沒敢走得太近,還有一段距離就停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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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戰場上,裴辛反而不太做噩夢了。
今晚他睡得快,夢境也很祥和平靜。
卻突然聽到有人叫魂似的喊自己:“陛下——陛下——”
裴辛茫然地睜開了眼,看到顧放之一身雪白裏衣,披散着頭發,不遠不近地站在床前。
裴辛:“……?”
哇塞。
天殺的顧放之大半夜不睡覺鬧鬼玩。
被人從睡夢中吵醒的感覺并不好受,裴辛擰着眉:“老師有事?”
顧放之用食指撓了撓臉,沒好意思問得太直白,他含蓄地問:“……Why did you kiss me?”
裴辛:“?”
顧放之深吸一口氣,硬着頭皮不再含蓄:“陛下今天為什麽親我?”
裴辛一愣,胸口不爽的感覺驟然消散了。
所以,顧放之一直到現在都沒能睡着,是因為想到那個吻?
裴辛郁結的心情突然變得通暢。
他抓過軟枕墊在後腰,支起腿,手肘抵在大腿上,撐着下巴歪頭看着顧放之。
“想親就親了。”裴辛不屑說謊或掩飾,坦然道。
頓了頓,裴辛又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若老師想,現在也可以親。”
顧放之:“……”
什麽話!!
他扶額擡頭看天。
他絕不是想從裴辛口中聽到什麽“老師太帥了朕其實一直仰慕老師把老師當我的偶像”這樣的深情告白。
但也沒有想聽到“其實只是荷爾蒙作祟”這樣的話。
其實顧放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從裴辛口中聽到什麽,他只是沒法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畢竟是初吻,還初了兩次。
他的少男心實在是大亂。
但問也不知道要問什麽,說什麽都怪怪的。
……算了要不還是睡覺吧。
顧放之心累地讀了個檔。
裴辛:“……Zzzzz……”
天殺的顧放之,把人吵起來又強行讓人睡着。
龍,怒。
但可能是剛剛才和顧放之說過話,祥和的夢境漸漸變了個樣子,他竟夢到了顧放之。
他和顧放之肩并肩坐着,很暖的日光灑落在二人頭頂上,肩膀上;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掌心覆蓋在顧放之手背上。
龍,悅。
-
翌日天還不亮,裴辛就已經起來。
秦瑄派去烏城的人八個潛入了三個,雖然比預想中還要少,但也夠用。
前面裴辛、秦瑄和幾位将領在議事,他們後面不遠處顧放之正緊張地和顧雲川說話。
“大哥你一定要小心。”顧放之道:“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昨日裴辛說要讓人帶一隊兵從烏城後面繞過去,将烏城包個餃子。
這帶隊的人就是顧雲川。
顧雲川已經穿上了熠熠生輝的銀甲,铠甲反射着冷冽的光芒,連帶着顧雲川的面容都顯得更加堅毅。
他手掌在顧放之頭頂上按了一下:“不會有事,放心——你也要注意安全。”
顧放之道:“當然不會有事的,我也不會有事的。”
前方的裴辛:“……”
确實,都不會有事的。
顧放之的回溯只會傷到一個人,而那個人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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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
顧雲川兵馬就位的同時,裴辛和秦瑄也從東西兩側分別包抄。
漆黑的天幕下,騎兵最前,弓箭手殿後,四千精兵在黑暗中沉默地前進,像一張嚴密的天網,在夜色的掩護下,由裴辛率領着,逼近烏城。
在經過一座丘陵的時候,裴辛勒停戰馬。
他回頭看了一眼顧放之。
顧放之騎的是他特意讓人找的小馬,還不到他戰馬的腰高,和騎在玩具小馬上似的。
裴辛有些想笑,但忍住了,清咳一聲:“這裏地勢最高,從這,能看到幾乎整個烏城的布局。”
顧放之一愣,跟随着裴辛的視線向下方看去。
就像裴辛說得那樣,這裏是附近地勢最高的地方,視野開闊,幾乎沒有任何遮擋,足以将烏城的戰況收入眼底。
還沒來得及收回視線,顧放之聽到裴辛的聲音:“老師留在這裏。”
顧放之一愣。
他怕裴辛出事,主動提出要跟随,沒想到裴辛會讓自己留在最安全的地方。
顧放之本想拒絕裴辛的提議,但轉念一想,裴辛說得其實也不無道理。
就他這樣子的,馬都騎不好,上了戰場也只能是添亂。
這裏視野清晰,且離戰場并不遠,只要他仔細盯着,還是能把裴辛護全。
顧放之點點頭:“陛下一定要小心。”
話一出口顧放之才發現自己聲音都在抖——沒辦法,就算他能存檔讀檔,但上戰場還是第一次,他控制不住的緊張。
裴辛反而沒什麽感覺。
不論戰場有多兇險危機,顧放之是站在他這邊的,他知道顧放之一定不會讓自己有事。
像一面最結實的盾牌。
銀槍繞着裴辛的手腕轉了個槍花,裴辛道:“走了。有什麽話回來再說。”
裴辛留給了顧放之一隊死士,裴辛走後,顧放之就一直伸長了脖子向下看,幾乎裴辛走一步他就要存一次檔。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突然,遠處的空氣中劃過一聲像鷹啼的鳥叫。
下一個瞬間,巨大的爆炸聲從烏城的方向傳來。
幾乎是同時,五道沖天的火光劃破夜空,幾乎将夜幕點燃成白晝。
號角聲響,下方喊殺聲響成一片。
顧雲川的投石車從後面砸進烏城內,趁着混亂,裴辛從正面攻城,伴随着轟鳴聲,城門洞開。
裴辛長槍挑起一名士兵又将其甩飛,雙腿夾緊馬腹,率先沖進烏城。
這回輪到顧放之着急了——離得太遠,他開始看不清裴辛了。
顧放之懊惱地低聲罵了一句,翻身騎上小馬,招呼那一隊死士:“快快快和我走……”
剛從山陵上下來,顧放之眼角突然捕捉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他轉頭看去,看到葉保高舉長劍,面色沉沉:“所有人,随我沖鋒!”
葉保不是流民嗎?怎麽變成士兵了?
葉保的聲音傳入顧放之耳中。他道:“齊知天命,齊……亡于天命!”
等等。
這不是《開國皇帝》的開場語嗎?!
葉保怎麽會知道?
疑問從顧放之腦海裏一閃而過,突然,顧放之睜大了眼。
他想起自己給游戲主角起的名字。
……大雨瓢潑的雷雨夜總受發現老婆是個男人還給我生了寶寶……
夜寶→葉保
所以葉保就是游戲主角?!
顧放之想到自己來涼山的目的:保護裴辛的同時,幫助他擊垮蒼生教,并讓主角意識到蒼生教的邪惡。
然而裴辛和他潛入主角的城池後,當着主角的前用了一些不是那麽光明的手段,現在還強行正面攻城……
如果主角在這場戰役裏活下來,恐怕會加深主角對裴辛是個暴君的誤解,導致一年後悲劇再次發生。
噢我的上帝啊。
顧放之好想用靴子狠狠踹自己的屁股。
顧放之思考了很久,突然伸手讀取了2號存檔。
黑夜在一瞬間變成了黃昏。
喊殺聲消失不見,面前的火光變成了篝火。
時間重新來到兩天前,顧放之在茅草屋前看到葉保的時候。
不遠處,裴辛騎着不存在的戰馬,舉起不存在的銀槍,砍向不存在的敵人。
周圍的流民向他投來納悶的目光。
太丢人了。
戰争尚未開始,裴辛一敗塗地。
他板着臉環顧四周,不知道顧放之為什麽突然将時間回溯到了這裏。
正納悶,卻見顧放之快步朝自己走來。
“你……”
裴辛話才剛開了個頭,顧放之卻直接拉着他的手腕,将他帶到角落。
“今晚我們離開的時候多帶一個人。”
顧放之面色急切,整個人幾乎壓在裴辛身上,為了不讓人聽見二人的對話,他的唇瓣幾乎是貼着裴辛在說話:“就那個叫葉保的——咱綁架他!!”
裴辛:“……?”
顧放之語氣嚴肅,應該是有正當理由。
但裴辛記憶中,這應該是顧放之第一次為了別的不相幹的男人使用巫術。
裴辛啧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