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走了走了,沒有那麽多手……
第 30 章 走了走了,沒有那麽多手……
第30章
顧放之再次宿在養心殿的事, 昨夜便在衆朝臣中傳開。
裴辛登基至今,鮮少有朝臣能和他多說幾句話,更別被裴辛喜愛。顧放之絕對算是一個。
這會兒, 顧放之甫一露面,就有人朝着顧放之匆匆走來,想向顧放之取經。
顧放之趕緊朝着宋景舟的方向走。
一般情況下,顧放之通常能用“和宋景舟聊天聊得正開心”這樣的情景阻止那些應酬。
可今天這方法卻好像行不通了。
幾個朝臣已經瞧出顧放之是在故意躲避, 不管顧放之把頭扭到哪邊假裝看風景都要迎上來。
顧放之:“……”
看來今天是躲不過了。
他讀回到了自己去找宋景舟之前的檔,這次選擇靜靜站在原地等那幾位過來。
幾位大臣纏着顧放之問了一會,中心思想就是一個——“顧郎究竟都做了什麽事,才能讓陛下如此喜愛?”
都說以誠待人準沒錯。顧放之選擇實話實說:“其實下官什麽都沒做。”
可誰知這幾人竟把顧放之的坦誠當成了糊弄, 說什麽都要再從他口中套點什麽出來。
顧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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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這年頭說實話都沒人信了。
他再讀了個檔, 這次,面對幾位臣子的提問, 顧放之道:“諸位。打鐵還需自身硬。其實下官也沒做什麽。就是不斷地提升自己。如果幾位大人也能像下官一樣,一手抓謀略, 一手抓态度,一手抓工作, 一手抓親人, 一手抓禮儀、一手抓課業,一手抓天下大事, 再留一手留意陛下喜好, 幾位大人也會深得陛下喜愛的!!”
幾人:“…………?”
走了走了,沒有那麽多手。
好不容易把那幾位忽悠走了,顧放之松了口氣,卻覺得有一道目光正在看自己。
他擡頭, 順着那目光看過去,見到了秦瑄。
二人目光相對,顧放之遠遠和對方行禮,秦瑄點頭,移開視線,目光中閃過思慮。
上次他還覺得顧放之脖子上的紅印是吻痕。
但那也只是他的猜測。
剛剛顧放之轉身時的動作大了點,秦瑄眼尖地注意到顧放之脖頸上的痕跡。
雖然淡了些,但還是能看出那痕跡很長。
除非裴辛的嘴像鱷魚那樣大,或是裴辛繞着顧放之的頸子吸吮了一圈。
否則應該不會留下這樣的痕跡。
想來上次,他是誤會顧放之了。
秦瑄心中浮現出一絲對顧放之的歉意。
可顧放之哈欠連連,看起來比往日困倦許多。
上朝時,裴辛面上同樣有倦意。
有朝臣關心裴辛,多問了一句。
裴辛閉了閉眼:“朕只是有些累。”
——方才上朝前他正在看雁門送來的密信。
上次他提到讓人扮成細作深入敵營的事已經差不多成了,手下的字跡都連帶着飄逸了許多。
裴辛也難得心情跟着輕松了一些。
只是密信最後又提到了,有一夥零散的蒼生教教徒一直在軍營附近散播關于大齊的流言,說大齊已不得人心,說裴辛暴虐殘忍。
裴辛:“……”
他?
暴虐殘忍?
一個月前要是有人這麽評價他,他絕對眼都不眨地認下來。
可現在……
他做過最暴虐殘忍的事是罵一個和尚禿驢,打了貪官十大板子。
裴辛微微垂眸,心中徘徊着的濁氣,不知道怎麽就沖到了嘴邊。
裴辛低低笑出聲來。
笑着笑着,他又突然停下。
冷着臉使勁把密信拍到桌上。
見他發怒,周圍伺候的宮人都吓了一跳,白着臉匆匆跪了一地。
裴辛狠狠呼出一口氣:“都起來吧。”
話音剛落,他眼前卻是發黑。
他的手再次狠狠拍在桌子上。
宮人又跪了一地。
裴辛:“……”
裴辛臉上的表情很淡定,是早有預料的冷靜。他道:“……都起來。”
宮人再次戰戰兢兢地爬起來。
下一瞬,裴辛的手再拍在了桌上。
裴辛:“…………”
手疼。
但比起疼,更多的是累,心累。
-
而下首,聽到裴辛說累,秦瑄皺了皺眉。
顧放之疲憊,裴辛也累。
昨夜守夜,能做什麽累成這樣?
這……
莫非他并沒有誤會?
秦瑄閉了閉眼。
他自認不是對別人私下裏的事感興趣的人,只是裴辛實在身份特殊,他的一舉一動都牽連着大齊命脈,顧放之又動機可疑。
唉。事情怎麽變得這樣麻煩。
-
傍晚。
忙完工作的穿越版牛馬顧放之回到匆匆回到顧府。
昨天他回來的晚,滿滿一直在等他,睡也睡得不安生。
這讓顧放之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便向裴辛提議,今日先回顧府把滿滿哄睡了,再進宮守夜。
裴辛回了一個字:“準。”
顧放之一進到滿滿的房間,看清眼前的景象後就是一愣。
前幾日滿滿身體虛弱得厲害,連吃喝都是在床上,今天竟然下了地,正站在桌前拿着毛筆練字,而顧雲川在旁邊看着。
聽到動靜,一大一小兩人一齊回頭,滿滿把手中毛筆一扔,朝顧放之撲過來:“放放哥。”
顧放之很驚喜:“滿滿,身體怎麽樣了?”
顧雲川道:“今天皇上派了太醫院的太醫過來,抓了兩副藥,吃下後就好多了。”
嗯?裴辛派人來給滿滿看病了?
這是顧放之怎麽都沒想到的答案,他驚訝地揚眉,同時又有些欣慰。
裴辛好像确實比之前成熟了些,都會知恩圖報了。
顧雲川示意滿滿繼續去抄帖,問顧放之:“皇上怎麽會突然叫你去守夜? ”
“皇上睡不着,我給他按摩。”顧放之也沒瞞着,問顧雲川:“大哥要試試嗎?”
“我倒不知道你還有這手藝。”看着躍躍欲試的顧放之,顧雲川堅毅的眉眼露出一抹笑:“好。”
顧放之指揮着顧雲川背對自己坐好。
顧雲川的肩膀比起裴辛的要更僵硬一些,顧放之很賣力地幫顧雲川按了後頸、左肩、右肩、左臂、右——右臂不用按。
一炷香後顧放之喘着氣停下,問顧雲川:“大哥,怎麽樣?”
顧雲川:“……?”
就。
特別普通啊。
力氣也不夠大,穴位也都是亂按的。
有哪裏特別嗎?
面對顧放之的提問,顧雲川十分善意地沉默不語。
顧放之敏銳地從自家大哥沒什麽波動的表情上讀出了一個字:“爛。”
顧放之:“……嘶。”
為了自己的名聲,顧放之讀了個檔。
這次他用處了自己渾身解數來給顧雲川按摩。
一炷香後顧放之喘着氣停下,問顧雲川:“大哥,怎麽樣?”
顧雲川依然保持了善意的沉默。
這次顧放之敏銳地從自家大哥沒什麽波動的表情上讀出了三個字:“特別爛。”
顧放之:“……”
顧雲川笨拙地安慰顧放之:“說不定……說不定陛下他……他就喜歡這種赤腳醫生的路子。”
顧放之:“……”
安慰得很好,下次還是別安慰了。
-
給滿滿講故事,把滿滿哄睡後,顧放之又趕往皇宮。
阿奇見慣了原主愛推卸事情怕麻煩的樣子,見顧放之臉上雖挂着疲态,卻什麽都不說、也不抱怨的樣子,竟覺得有點不适應。
他掀開車簾,給顧放之遞了一包蜜桔:“二爺,您累的話一定要注意休息。”
“不累。”
顧放之道。
顧放之說得是實話——他方才在自己屋子裏又看見了裴辛差人送來的一小箱金瓜子,這會兒正美着呢。
顧放之越想越開心:“……嘿嘿嘿呵呵呵嘿嘿嘿。”
馬車外的阿奇:“???”
待笑夠,顧放之讀了個檔,一本正經地對阿奇道:“能為皇上排憂解難,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
到了養心殿時,裴辛正在和一人談話。
裴辛掃一眼顧放之:“老師自便。”
顧放之給他行了個禮,坐在外面小床上,拿出阿奇給自己的蜜桔。
他愛吃桔子,卻不愛吃上面白色的脈絡,一定要把每一絲白色脈絡都剝得幹幹淨淨才行。
他這一剝,內殿的裴辛便聞到了濃郁的橘香。
裴辛向外面掃了一眼。
顧放之正慢吞吞地剝着桔子,細長的手指撚着那些白色的脈絡,一點點将其剝離。
細致又緩慢的動作,輕飄飄的,按在他肩膀上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陛下?”
面前的人叫了裴辛一聲。
裴辛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看顧放之的手看得出了神。
他擡眸,看向面前的人。
這人四十出頭,體型微胖,長相和裴辛有些相似,眉眼卻遠沒有裴辛淩厲。
此人名叫裴霁安,是裴辛堂兄,皇室宗親,封號為“寧王”。
裴霁安此人性格溫吞,喜歡字畫山水、不喜沖突,也不喜歡先帝與裴辛在戰場上毫不仁慈、趕盡殺絕的做法,所以一直守着自己的小封地,和裴辛關系遠遠說不上近。
他這次來是有事要求裴辛——
他的獨苗兒子如今二十八歲,卻一直都沒娶妻;如今他看中了自己的一位堂妹,這位堂妹卻另有心上人。
這位獨苗兒子吃不下飯睡不着覺,裴霁安情急之下找上了裴辛,求裴辛為他兒子賜婚。
裴辛:“……”
他倒不知道當皇帝還要兼職紅娘。
他嗤笑:“今天你因為你兒子娶妻來找朕,明天又有人因為買的菜缺了兩片葉子來找朕。朕到底是皇帝,還是村口負責調解的大爺?”
裴霁安漲紅了臉:“可,陛下……”
裴辛擡手:“對方已有心上人,朕賜婚就是拆婚。此事不用再提。”
裴霁安張了張口,還想再說什麽。
外殿卻突然傳來奇怪的動靜。
顧放之捂着嘴,整個人都弓起來,臉皺成一團。
見顧放之這樣,裴辛一顆心驀地往上提了提。
他手按着椅子扶手就要起身,卻聽顧放之哀嚎:“好酸——”
【恭喜玩家達成be結局——練過散打的桔子在你嘴裏打你把你打得栓栓的】
顧放之:“……”
也行吧。
反正他本來也打算讀檔來着。
他伸手,在每個桔子上都捏了捏,試探地挑了個看起來還不錯的,重新去剝。
而內殿。
裴霁安重新開口:“陛下,臣有一事想請陛下為臣做主。”
裴辛:“……”
好不容易聽完了,又要再聽一遍。
他疲憊地用指背撐着下巴:“說。”
待裴霁安洋洋灑灑、迂回白轉地說完了自己的目的後,裴辛言簡意赅道:“不賜。”
說過一遍的話,他懶得再說。也不等裴霁安的反應,直接想叫楊祿海來送客。
可下一瞬——
“好酸!!”
裴辛眼前又是一黑。
裴霁安:“陛下,臣有一事想請陛下為臣做主。”
裴辛:“…………”
都來請他做主,誰又能來為他做主?
他回頭瞪了一眼已經換到第三個桔子的顧放之,又将目光落在顧放之的手上。
但這次裴辛并非是在注意顧放之的手,而是在觀察他手中的桔子。
小不說,底部還泛着些青。
應該又是個酸得不行的。
既然已經提前知道顧放之要施展巫術,裴辛索性也放飛了自我。
“不賜婚。此事別再和朕提。”
裴辛揚着眉,使壞地對裴霁安道:“要是再提,朕就将你在外面偷偷買房養了一屋子貍奴的事告訴你那不喜歡貓的夫人。”
說完,裴辛眼中閃動着愉快的笑意,邊靜靜欣賞着裴霁安幾乎破碎的表情,邊等待顧放之再被酸到。
可……
時間一點點過去,顧放之那邊毫無動靜。
裴辛往外看了一眼,顧放之手裏的桔子已經吃到最後一瓣。
裴辛:“…………”
哦所以他現在又成了拿貓威脅別人的陰險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