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算朕求你了,顧放之
第 28 章 算朕求你了,顧放之
第28章
翌日顧放之上朝, 在前殿等待時,看到有幾人湊在一起小聲又熱烈地讨論着什麽。
顧放之不動聲色地靠近了些,豎起耳朵。
“聽說陛下喜歡年齡大的……”
顧放之的桃花眼忍不住睜大了點。
他腦海裏浮現出裴辛年輕鋒利的樣貌, 卻沒想到小皇帝竟然喜歡姐姐。
倒也不奇怪。
那幾人的話還沒說完:“……聽說陛下更中意男子。”
顧放之的眼睛又睜大了點。
哦,原來裴辛不是喜歡姐姐,是喜歡哥哥。
倒……倒也挺配,死小孩性格這麽差, 要是有個年齡大些的,以後能管着點兒他也不錯。
方才說話那人又道:“就是聽說,陛下看中那人歲數太大了些。有幾十歲了吧?”
顧放之的眼睛再再再睜大了點。
幾十?
原來裴辛喜歡的不是哥哥是dad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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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也不算意外。
畢竟他和先皇關系還挺好的,先皇又死得這麽早, 難免會有一些戀父情節。
再說了其實daddy也不錯。
年齡大點會疼人嘛。
另一人又神秘兮兮地答:“聽說七十了。”
顧放之:“……”
敢情小皇帝喜歡的不是daddy,是daddy的daddy啊。
裴辛這是要虐待老人啊。
支持今晚給裴辛加課, 讓孩子接受一下禮儀的洗禮。
又站了一會,顧放之聽了個過瘾後, 就打算悄無聲息地離開。
可那幾人卻像是注意到了顧放之一樣,突然齊刷刷地停下了讨論, 向顧放之的方向看過來。
顧放之:“……”
他被抓包,多少有些尴尬。好在存檔狂魔從來都是慣性存檔, 顧放之存檔讀檔一氣呵成, 時間立刻重新回到了幾分鐘之前。
這回顧放之看着湊在一起說小話的幾人,往遠處挪了幾步, 脊背挺直、雙眼直視前方, 誰看了不說一句真是清風朗月的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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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朝時,顧放之看着高臺上的裴辛,又想起剛剛那幾人的對話。
他知道這終究是別人口中的閑談,不能當真。
再說了裴辛是皇帝, 不管他喜歡男女還是老少,估計都沒有人敢說什麽。
不過就目前看來,裴辛好像對情愛沒什麽興趣的樣子。
顧放之漸漸出神,卻不知道裴辛也透過面前搖曳的珠簾瞧他。
從人群中找到顧放之的位置并觀察,已經是裴辛新養成的習慣。
找到顧放之以後,先對他翻個白眼,亦是裴辛新養成的習慣。
他不動聲色地睨着顧放之,臉色很是不爽。
倒不是因為昨晚他差點就把孫太師收為妃子,引得後世動蕩的事。
主要是因為昨夜他睡得不好。
白日裏忙碌了一天,他本來就累,晚上一閉眼,又做起了噩夢。
往常夢魇都已經成習慣了,胸口就算再沉悶難受,也能熟睡上一會。
可偏偏顧放之守夜那晚他竟睡了足有兩三個時辰的好覺。
有了對比,就覺得更難受煩躁了。
他幾乎怨恨楊祿海,雖然是他下令讓楊祿海告訴顧放之今晚不用守夜,可他竟真的沒把顧放之找來。
他也幾乎埋怨顧放之,平時一口一個為了他好,勸谏來勸谏去,也不知道主動進宮。
裴辛煩得不行,一揮手,打斷下方臣子的話:“下朝下朝下朝下朝下朝下下下下朝。”
裴辛:“?”
連想提前下朝也不行?
裴辛冷冷呵一聲:“天殺的顧……”
話說到一半裴辛才意識到自己把心裏面想的說出口了。
下方正在說話的臣子見裴辛突然開口,懵了一瞬:“……陛下?您說什麽?”
裴辛目光看向顧放之。
算朕求你了,顧放之。
用用你的神通吧。
但顧放之此時此刻正在神游天外,并沒能接收到裴辛求助的目光。
于是年輕的帝王再次領略到一個道理——
求人不如求己,人心冰冷可畏。
“天殺……”
裴辛板着一張俊臉:“……朕是說,朕想天天殺人。”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衆朝臣冒着冷汗互相對視,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明晃晃的幾個大字——
“當真是個暴君!!”
裴辛絕望地閉了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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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下朝,裴辛腳下生風,飛快離開了太和殿。
背影看起來有些狼狽。
為了散心,裴辛去了一趟演武場。
他換上一身輕便的衣服,拿上慣用的長槍。
銀槍在他手中像蛇一般靈活,或盤旋或橫掃,出槍精準而迅疾。
待裴辛終于過瘾,已是一個時辰之後。
他胸膛起伏着,額頭有微微的汗,連帶着幾絲頭發都貼在面頰上。
見裴辛停下,等在一旁的楊祿海忙上前:“皇上,寒風侵擾,陛下當注意龍體。”
裴辛擡着下巴,讓楊祿海為他系上披風。
在确認披風把裴辛裹得密不透風以後,楊祿海看着裴辛眼下淡淡的青黑色,猶豫了一下,問:“陛下,今日要請顧郎進宮守夜嗎?”
倒不是楊祿海想偷懶,可昨天夜裏他先是聽到裴辛翻來覆去,後來更是睡不着,起身枯坐了大半夜。
也不知道顧放之是怎麽做到的,竟然能讓裴辛安穩睡了那麽久。
面對楊祿海的提議,裴辛回答得很快。他沉聲:“不用。”
楊祿海張了張口,還想再說什麽,裴辛卻一個眼神瞪過來,楊祿海便不敢再說什麽了,只道:“陛下可要現在回宮?奴才去叫他們把龍辇擡過來。”
裴辛颔首。
楊祿海轉身,嘆了口氣。
裴辛知道楊祿海可能覺得他是在逞強,可裴辛卻有自己的考量。
顧放之巫術高強,面對這樣的人,他總要多防備一些,萬萬不可全然信任。
裴辛很堅定地這樣想。
直到晚上。
裴辛:“……”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他寝殿裏共有三百二十六塊磚石,每一塊都被他看過無數遍。
甚至裴辛還讓楊祿海去找了禦醫,想讓禦醫學着顧放之的樣子給他按一按肩膀。
但禦醫來了,裴辛卻根本做不到讓別人碰自己,只道:“回去吧。”
禦醫:“?”
大半夜的讓他跑步玩?
卻聽裴辛又道:“楊祿海,把西域供來的玉珊瑚給他送過去。”
禦醫:“……”
嘿,你說巧不巧,皇上怎麽知道他喜歡大半夜跑步?
送走禦醫後,楊祿海上前:“皇上皇上皇上皇上,要麽要麽要麽要麽還是叫顧郎顧郎顧郎顧郎顧郎顧郎過來吧。”
他一邊說,邊小心地為裴辛披上一件兩件三件四件五件六件袍子。
裴辛:“……”
活爹大半夜的這是幹嘛呢?
他要被衣服扇感冒了。
見裴辛沉臉不答,楊祿海輕聲問:“皇上?”
“明日再叫他來吧。”裴辛哼一聲:“顧放之運氣一向不好,別大半夜的遇到什麽歹人劫車刺客偷襲。”
萬一真遇到了,顧放之的死活暫且不論,他不得被折騰死?
楊祿海不知道裴辛的想法,聞言,面上露出了一些笑來。他贊嘆道:“皇上對顧郎當真是好。”
裴辛:“……”
那确實。
最疼自己的人還得是自己。
裴辛連着兩夜幾乎都沒睡,早已疲得厲害,和楊祿海說了會話,也覺得有些困了:“行了,朕要歇着了。”
楊祿海應了聲,悄然出了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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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傍晚,緊急忙完了禮部的事宜後的顧放之趕到禦書房,站在裴辛身側,和裴辛一起聽先生講課,也沒怎麽聽,主要是起到了一個裝飾的作用。
待熬到了下課,顧放之起身,和先生一起往外走。
守在外面的楊祿海卻上前:“顧郎,顧郎留步。”
教書先生見狀對顧放之擺了擺手,先走一步。顧放之問:“楊公公有事找我?”
楊祿海問:“顧郎今晚可有空閑?要不要再來宮裏睡一夜?”
這意思是再讓他給裴辛守夜?
顧放之看了一眼裴辛。
他坐在桌前,似乎沒注意這邊,只是把玩着修長手指的白玉戒。
養心殿的床很舒服,顧放之先在對守夜也沒像上次那麽不情願了。只是滿滿現在還病着,夜裏總會突然發熱,顧懷玉現在不在,滿滿最黏的是他,離不開。
下意識的,衣袖下的手指動了動。
裝作沒在意這邊其實一直在用餘光看這邊的裴辛立刻注意到了顧放之的動作。
裴辛知道顧放之衣袖下擺動的手指是什麽意思——那代表着拒絕。
顧放之不願為他守夜。
這個認知讓裴辛微微蹙起眉,原本還算可以的心情不知怎麽一下子跌落到谷底。
但他等了等,顧放之卻并沒有施展巫術。
“但是,臣有個不情之請。”裴辛聽到顧放之溫和清潤的嗓音:“臣的小弟最近生病,夜裏總要發熱,離不開人。臣能否等到陛下睡了後回顧府去?”
顧放之一向怕折騰,剛才也是下意識想拒絕。
但裴辛睡不着也挺可憐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偌大的皇宮竟然找不到一個按摩師父嗎?
顧放之的提問,楊祿海自然無法回答。
兩人一起望向裴辛。
裴辛瞧着顧放之,半晌不語,突然“哈”了一聲。
再過了一會,裴辛又“哈”了一聲,眼角似乎有微微上揚的,彰顯着愉悅的弧度。
顧放之:“?”
裴辛怎麽還自己卡bug了?
他回了個檔。
裴辛:“哈。”
三聲平靜無瀾的“哈”連在一起,莫名有喜感,一下子戳中顧放之的笑點。
他噗嗤一聲噴笑出來,抖着肩膀開始又讀了幾回檔。
裴辛:“哈。”
裴辛:“哈。”
裴辛:“哈。哈。哈。哈。”
裴辛:“…………”
不是這人有毛病吧?
他惡狠狠地看着面頰已經笑到緋紅的顧放之。
活爹是開心了。
他後半輩子再也不會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