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親他個大頭鬼!
我捏着拳頭,差點就要揍他臉上去了。
這才交往第一天,親吻什麽的,輕浮!
我的耳朵發燙,被他打亂了我的思緒,說話不經大腦:“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庭廣衆,衆目……”
除了頭頂的攝像頭,好像也沒幾個人注意到我們現在站的這個角落。
“總之就是有傷風化。不可以!”我義正言辭地拒絕了霍司鈞。
霍司鈞盯着我的耳朵,看了好一會兒,又收回視線,說:“哦。”
又“哦”了!他反對我的表現就是不直說好或者不好,而是用這種模棱兩可的态度對我。
“不可以‘哦’。”我說。
霍司鈞抿了抿唇。
“也不可以‘嗯’。”我立刻補充。
霍司鈞的唇角微揚,牽起我的手,像是在給我順毛一樣,安撫性地晃了晃我的手。
“我只是想想,難道想想也不可以嗎?”
“可以啊,那你別說出來。”怪害臊的。
霍司鈞輕哼了一聲,沒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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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按照路線逛完海洋世界,也差不多到晚上了。
原先霍司鈞還想和我去外面餐廳吃飯,但大概是他發的那條動态過于炸裂,經理找不到霍司鈞的人,給我發來了通訊。
“雲清,你知道霍隊在哪裏嗎?十萬火急!如果有他的行蹤,立刻告訴我!”經理急得嘴上冒泡。
我看了一眼坐在駕駛位上哼歌的霍司鈞,打開降噪模式,讓光腦只能識別到我的聲音,對面也只能聽到我的聲音。
我說:“好。如果我知道霍司鈞在哪裏,就讓他給你回消息。”
車子在餐廳的地下車庫停了下來。
“謝了啊雲清。”經理主動結束通訊,應該是去聯系其他人找霍司鈞了。
我收起光腦,旁邊傳來霍司鈞的聲音:“你不告訴他,我就在你旁邊嗎?”
“你不也沒告訴別人,今天要和我出來嗎?”我理所當然地說。
我也不傻,霍司鈞這個舉動不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今天的行蹤嗎?不然的話,霍司鈞發了這條星博,知道他行蹤的人,肯定就知道他和我在一起啊,還用得着聯系別人?
“這怎麽能一樣?”霍司鈞的聲音稍微提高了一點,引來我的側目。
他對上我的視線,又放軟了語氣,說:“我想問的是,你不想公開我們的關系嗎?”
我揚了揚眉,身體向遠離他的那一側偏了偏,裝作驚訝的樣子,說:“不公開你還不高興嗎?你在想什麽?”
霍司鈞攥着掌心,濃眉壓低,定定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一個解釋。
我以前對霍司鈞沒什麽耐心的,反正就算鬧矛盾了,最後他也會來找我和好。
但現在不一樣了。
我真的長大了,我會認真地、耐心地向霍司鈞解釋。
再也不會讓他有機會像四年前那樣抓住我的錯處,給我記賬。
我側着身子,幾乎是正對着霍司鈞,拉過他的手,将他攥緊的拳頭一根根手指掰開。
霍司鈞看起來對我有怨,輕抿嘴角,但還是任由我動作。
我說:“分不分手都是我說了算,到時候我和你分手了,要是還在一個單位上班,大家都知道我倆的事情,肯定會在私底下蛐蛐我倆啊。
“如果還有什麽團建之類的活動,怎麽安排我倆的房間和座次都是個問題,就不給人家添麻煩了吧?”
霍司鈞反手攥住我的手指,不讓我再動作。
我擡起頭,望見他的眼睛,卻發現我說的話不僅一點沒有安撫住他,反而還火上澆油了。
霍司鈞的眼眸冒着火光,好像要把我點燃。
我的手被他攥得生疼,想要往回縮,卻被他用力拉了回去,我整個人的身子都要倒向他了,只能用另外一只手撐在我和他之間的島臺上,強行穩住了身形。
“幹什麽?”我也開始生氣了。
霍司鈞短促地笑了一聲,聽起來更像是嘲諷。
“為了別人就要委屈我嗎?卓雲清,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愛‘為別人着想’。”
他的語氣明顯是開戰的前兆,如此熟悉,我曾聽過他用同樣的語氣對我說話。
就在四年前。
預感到矛盾即将爆發,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像是高速運行的列車,帶着我的靈魂脫離軀殼,回溯到四年前。
列車喧嚣而過,我的耳朵聽不見其他聲音,開始耳鳴,緊接着在列車穿過隧道的同時,我的身體跟着顫抖。
然後是止不住的顫抖。
眼淚大顆大顆地滴落。
“……卓雲清?雲清?你怎麽了?”霍司鈞突然開始慌亂,手足無措地在車上找手帕紙,捧着我的臉,小心翼翼地揩掉我的眼淚。
我還以為我變成了一頭怪獸,讓他吓成這個樣子,原來只是在哭而已。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那樣說你的。對不起……”霍司鈞抱着我的身體,似乎以為只要他抱我抱得足夠用力,就能讓我冷靜下來,不再害怕。
我哭得脫力,沒辦法再支撐自己的身體,只能靠在他的胸膛上,恨自己在他面前如此狼狽。
“我、我不想哭的。是、是沒有、辦法控制……”我甚至無法将完整的句子連成一句話,胸口壓着的石頭讓我喘不過氣來,用了百分之百的努力地去向他解釋。
“好。沒事的,沒事的。呼吸,你先呼吸啊!”霍司鈞緊張得好像快死掉了,不斷地替我順氣,撫拍着我的後背,笨拙得像在哄小孩。
我渾身發冷,指尖發麻,幾乎要給他跪下了。
好恨我自己,為什麽要在他面前露出這樣醜陋的一面。
他會怎麽看我?還會覺得我為了讓他心軟,在裝哭嗎?
霍司鈞調整座椅,将我從副駕駛的位置抱到他的懷裏,雙臂圈着我,像是試圖用他的體溫溫暖我。
“霍、霍司鈞,我、我沒有裝可憐。”我不是裝的,真的很難受。
霍司鈞将我的腦袋按在他的胸膛上,任由我的眼淚擦到他的昂貴襯衫上。
“對不起……”他好像除了這三個字就不會再說別的了。
也不知道我哭了多久。
車內逐漸只剩下我小聲的抽泣聲,和霍司鈞的心跳聲。
我坐在霍司鈞的腿上,撐着身子坐起,低頭不去看他。
很可怕吧。
我這個樣子。
因為他一句無心之語,我就好像世界末日了一樣,哭得天崩地裂。
我很想控制的。
可是沒有辦法,我一聽他提“以前”,一聽那個熟悉的語氣,我就想到了四年前,想到他是怎麽離開我的,想到以前的我對他有多不好。
霍司鈞什麽都沒有問,只是沉默地任由我離開。
好像我怎麽對他,都是他活該。
其實他沒有做錯什麽。
是我發病了。
我垂着眼睛,将掌心放在霍司鈞的胸膛上,感受他的心髒跳動頻率。
“難受嗎?霍司鈞。和我這種人在一起。不知道說了哪句話,就踩了我的雷區。”我問他,聲音還帶着殘存的哭腔。
他的心跳一下追着一下,跳動劇烈。
“比殺了我還難受。”
霍司鈞的話好像一把刀子插進了我的心髒。
我在折磨他。
卻沒有大仇得報的喜悅。
我曲着雙腿,跪坐在座椅上,想要向後挪,從霍司鈞的身上下來,稍一動作,後腰差點撞上方向盤,又被面前的人橫臂一撈,重新按回他的胸膛。
我怔怔地看着霍司鈞。
霍司鈞眼眶微紅,直勾勾地盯着我,聲音沙啞:“讓我看你掉眼淚,不如殺了我。”
他攥住我的手,牽引着我,将我的掌心貼在他的臉上。
我觸碰到他臉頰的淚痕,好燙。
像是一道疤。
“告訴我,我錯在哪裏,我再也不會犯了。”霍司鈞認真地注視着我,神情如此虔誠,就像是在向他的神明祈求,寬恕他的罪過。
“……你沒有做錯。”我說的是實話,是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
霍司鈞做了個深呼吸,像是在克制着什麽,最終向我低頭,無力地靠着我的肩膀。
“求你了。雲清,不要對我心軟,也不要折磨你自己。”
我張了張唇,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說起。
心髒一陣一陣的抽痛,有些醞釀了整整四年的話,好像可以宣之于口了。
“那個……車厘子,是我愛吃,沒有別人愛吃。”我幹巴巴地解釋。
霍司鈞緩慢擡起頭,望着我的眼睛,好像沒反應過來他聽到了什麽,眼神有一瞬的怔愣。
我咽了一口唾沫,繼續解釋:“我……以前是讨好型人格,習慣讨好所有人。”
霍司鈞眼眸閃爍,攥緊了我的手,就像是攥着失而複得的至寶。
這個解釋,我欠了他很久。
我顫抖着呼吸,回想起這四年裏,總在我和他的回憶中反複煎熬的夜晚。
難道我以前就沒有哪一瞬間察覺到,他可能也許大概對我有一點點超出友誼界線的感情嗎?
也許有,但付出方不說,既得利益者為了保持現狀,就視而不見。
我重新更正:
“我仗着你對我好,就覺得不管我對你做什麽,你都永遠不會離開我,所以從來沒有好好對待過你,一直在讨好除了你以外的所有人。
“對不起,霍司鈞。”
對于我和他來說,說對不起的那個人反而能夠更快得到解脫。
話已至此,幹脆一鼓作氣,直面那個我從來不敢問他的問題。
我問他:“和我當朋友的這十六年,是不是很辛苦?
“現在……你的心裏還有我嗎?”
霍司鈞緊抿着唇角,眼眶越來越紅。
我終于得以窺見,四年前的霍司鈞是用什麽樣的表情在和我通話。
他的痛并不比我少。
我承認對他的感情視而不見,我承認我是個不合格的朋友,我承認讓他痛苦了這麽久,我無法割舍他對我的好,又不想理清楚自己的感情,是我不夠成熟。
他很好。
是我心理有問題。
如果他現在已經不喜歡我了,也是不能強求的事情……
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正要低頭,後腦勺卻被霍司鈞的大掌按住。
下一刻,屬于他的熾熱氣息覆了上來。
霍司鈞吻住了我的唇,像翻湧的浪潮,勢不可擋,瞬間吞沒了我的全部。
他吻得很兇,啃咬着我的唇瓣,舌尖撬開唇齒,纏着我索取,像是要把我們空白的這四年,要把那些後知後覺的愛意都融化在這片潮熱之中。
狹小的空間逐漸升溫,一切都變得潮濕起來,呼吸紊亂,喘息聲與心跳聲交織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整個世界好像只剩下我和他。
漸漸的,理智和情感回籠,他松開了我,靠着我低低地喘息,調整呼吸。
我坐在他的身上,感受他身體的變化,像在海裏航行的小舟,随着他的呼吸起伏而上下浮沉。
“雲清,我一直……都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