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這些高清照片全都來自于霍司鈞的粉絲社區,随便一搜就能搜到。
我對複仇計劃十分自信,因為我足夠了解霍司鈞。
霍司鈞這人不經誇,特別好哄。
比如現在,他完全忘記懷疑我是不是還記恨當年的事情,紅着耳朵,問完我新的通訊號,就同手同腳地離開了。
霍司鈞。
一個只需我略施小計,就能拿捏的男人。
我眯起眼睛,像反派一樣,在昏暗的房間裏,對着幽暗的光腦,制定下一步複仇計劃。
光腦的懸空屏幕彈出一條新信息。
霍司鈞這麽多年都沒換通訊號,頭像也還是那個十多年前和我去河邊烤魚時,我給他烤的那條半焦的魚。
【霍:睡了嗎?】
我看了一眼右下角的時間,晚上11點半,一個可睡可不睡的時間。
我沒有打開他的聊天窗口,以免它顯示我“已讀”,但我的視線并未離開過屏幕上方,等待他的下一條信息。
【霍:明天一起吃早餐嗎?】
這話說的,好像回到了上高中那會兒。
我和霍司鈞高中分班分宿舍之後就不住一起了。以前我和他一直同班,還是同桌,說是形影不離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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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上高中之後,我們見面次數減少了許多,下午我們又各自有各自的社團活動,也就周末放假那會兒回家同路,待的時間長一點。
在我看來,我和他之間的感情并不會因為見面次數少就會消退,但霍司鈞卻相反,他好像特別擔心我會有了新朋友就不要他這個舊友了。
每次合班上體育課,霍司鈞都要找我們班打球。他12歲就測出A級體能,跟怪物似的,誰跟得上?搞得我們班同學怨聲載道。我不敢說是因為我,于是下半學期我就改修打太極了。
霍司鈞以為我在躲他,天天一下課就往我們班跑。
他的眼神特別兇,誰路過我的座位都要被他瞪,直到我和他約定每天三餐都和他一起去食堂吃飯,他才停止了這種幼稚行為。
說起來,為了和霍司鈞合上吃飯的時間,我沒再吃上食堂的限量鹵雞腿。
這一筆賬,我要算在霍司鈞頭上。
我點開RA戰隊經理發給我的隊員作息時間表。
他們6點就要起床進行體能訓練了。
我如果要對上霍司鈞的時間,就得和他一起6點起床吃早餐……
呵呵,我6點睡覺還差不多。像我們這種精神力高度活躍的機甲師,靈感來了,管他現在幾點,直接畫一晚上圖紙也是有可能的。
我假裝沒有看到霍司鈞發來的消息,打算先欲擒故縱,晾他一天。
【霍:如果睡了的話,約午餐嗎?】
你以為只要是你開口,我就會答應嗎?
天真。
【霍:明天午餐菜單有鹵雞腿。】
我“啪”一下就點進了聊天窗口。
反應過來已讀速度太快的時候,我恨得左手拍右手。
我這不争氣的手啊!
但是沒關系,我還能挽救。
【卓:好巧,我剛洗完澡出來,想問你明天要不要一起吃個飯,順便讨論一下新機甲的事情。】
我的消息剛發出去,那邊就已讀了,顯然是一直盯着聊天窗口。
【霍:好】
【霍:早點休息,明天見】
【霍:晚安】
可惡!居然被他搶先結束對話了!
我仔細斟酌自己剛才發出去的那條消息,開始反省。
下次字要少打一點。
或許是記挂着和霍司鈞約的這頓飯,我畫完圖紙躺床上,居然失眠了。
輾轉反側,直到天亮才睡着。
睡也沒睡多久,鬧鐘都沒響,就醒了。
我沒睡好,全怪霍司鈞。
【霍:我們上午的訓練11點半結束,你那邊也結束了的話,直接來訓練大樓找我就行】
我收到這條信息的時候,還在機甲廠替他的舊機甲做日常保養,想着我就算結束了,也不會提前去找他,顯得我好像特別迫切想要見到他似的。
暗紅色的機甲面板反射着光腦屏幕上的冷光,我曲起食指,敲了敲機甲面板,思索着要不要把新機甲的外殼做成磨砂質地。
我已經确定了這臺舊機甲就是我當年的出道作,一些沒有改裝過的零件的連接處還有我的精神力。
如果想要整臺機甲恢複到最開始出廠時的狀态,最好是把所有零件連接處都重新用同一位機甲師的精神力連接一遍,這樣駕駛員操作機甲的時候,會更加流暢。
我點開機甲的系統面板,上面記錄了這臺機甲的哪些部位曾經被改裝過。
霍司鈞在隊內的位置屬于近戰戰士,這臺機甲也非常符合一位半防守半輸出型戰士的要求,進可攻,退可守,生存能力和攻擊能力都足夠強。
當初……
我攥了攥掌心,不得不承認,這臺機甲确實是為了霍司鈞造的,只是為了更好賣出去,改了一些部件,容錯率更高。
現在經由別人的改裝,又把我改掉的部件加了回去,只是需要駕駛員有更好的技術來操作。
我記下日程計劃,打算在新機甲造出來之前,先把舊機甲的零件連接處重新用我的精神力連接一遍,也不算費事,就是需要一些耐心。
見時間差不多了,我便往訓練大樓走去。
一樓大廳的正中央便是虛拟戰場的局內投屏。
幾個穿着RA青訓隊隊服的少年站在屏幕前面,微仰着腦袋,正在讨論着這場對戰。
“這是主隊和二隊的混合對戰練習吧?用的都是公共機甲和武器,沒有顯示原來id,看不太出來誰是誰了。”
“這好認啊。除了霍隊,還有誰能用近戰型公共機甲打出這種輸出傷害?”
我跟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數據面板,上面根據輸出傷害順序排序,排在第一的是紅隊的遠程輸出,第二就是紅隊的近戰。
在來之前,我沒認真看過霍司鈞的機甲比賽,只是偶爾刷到一些機甲聯賽選手的精彩錦集,點進去看一眼。不過這種錦集一般都是把最精彩的放在最後,我要是沒什麽耐心看到最後,也看不到霍司鈞的操作。
屏幕裏的紅隊近戰戰士切出光劍,對着前排的戰士打出n連擊後,一個挑飛——後排的遠程輸出跟上了,炮彈命中藍隊戰士,系統彈出淘汰提示。
我回想起以前和霍司鈞打機甲戰場的時候,他每次給我讓人頭,十次裏我最多跟上五次,而且他這人打游戲特別認真,打輸了還要拉着我複盤,我就覺得特別沒意思。
我打游戲,一半是為了娛樂,另外一半是為了陪他。
後來複盤多了,我總覺得他話裏話外是嫌棄我玩得菜,就不願意和霍司鈞打游戲了,他還怪委屈的。
現在想想,那可是未來的聯賽冠軍在和我雙排耶。
又挺榮幸的。
“今天霍隊打得好兇,都沒等渡哥的控制冷卻結束就打完了。”青訓隊的隊員說。
“節奏好快。這才開局20分鐘,就淘汰了對面的近戰。”另外一人說。
我低頭看了一眼時間,11點35分。
按照虛拟戰場平均一局要一個小時,我估計還要等半個小時,幹脆去大廳旁邊的沙發上坐着等了。
說起來,以前好像都是霍司鈞等我多一些。
包括在四年前那段通訊裏,霍司鈞也滿腹委屈地說,每次約我,我就沒有哪次是不遲到的,遲到時間少說也是5分鐘起步,上不封頂。
嗯,我遲到很過分吧,難道他喜歡放人鴿子就不過分了嗎?
明明約好了周末要一起去打籃球/打游戲/看電影,我票都買好了,臨行前一天他突然問我有誰,問完之後就來了一句:“那你們去吧。”
……罷了。
陳年舊事不提了。
但這些賬我都會算在現在這個霍司鈞的頭上。
光腦的時間一分一分過去,數字不斷變換,局內對戰遲遲沒有打完,我都在懷疑霍司鈞是不是故意掐着點,開的這一局,讓我等他。
半個小時過去了,他們還沒打完。
青訓隊的那幾個少年倒是越來越興奮了,開始解說起霍司鈞他們的各種精彩操作,還加上了如果他們在這局對戰裏會怎麽操作的“幻想”。
我單手撐着下巴,隔着高大的觀賞植物,看向那幾個興奮的小隊員。
以前……我和霍司鈞有他們這麽二嗎?
對戰終于結束了。
青訓隊的少年們你推我攘的:“誰敢去問霍隊要個簽名?”
“誰能要到霍隊的簽名,這個月的夜宵我包了。”
“加碼,我包洗衣服。”
“這算什麽加碼?不就是把髒衣服拿到一樓洗衣房?”
“嘿嘿,烘幹、分類、折疊我也包了!”
我一邊覺得這些小朋友傻乎乎的,一邊又覺得……年輕真好。
從二樓走下一群人,一樓的小朋友們瞬間安靜了。
我擡頭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霍司鈞。他穿着RA戰隊的黑紅色訓練服,一手拎着領口給自己扇風,一手對着光腦敲字,表情看起來十分嚴肅。
贏了還這麽不高興?
“對不起,霍隊。這把是誤開,嗚嗚嗚,霍隊原諒我吧!”霍司鈞身後的小卷毛追上他,可憐兮兮地拉着他的衣角。
霍司鈞冷着臉,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後者連他的衣角都不敢拉了,默默退到隊伍的最後面去了。
霍司鈞走到一樓的時候,或許是因為臉色太難看,那幾個青訓隊的小朋友都吓得不敢說話了,只有為首一個比較高的少年上前,主動和他們打招呼,他身後的少年們才敢跟着喊“前輩”、“霍隊”、“x哥”什麽的。
我的光腦彈出新消息。
【霍:抱歉,有點事情耽擱了。你吃完了嗎?還在食堂嗎?我馬上來。】
他好像覺得我不會等他。
我從觀賞植物後面站起身,霍司鈞的步伐匆匆,差點要從我旁邊走過去,大概是餘光掃到我了,突然又站住。
他身後跟着的隊友一個接着一個,像追尾似的撞了上去。
但離他身後最近的那位隊友,硬生生地在霍司鈞身後距離一步遠的地方穩住了,整個人呈大字型蹲馬步站立,好像生怕撞到霍司鈞。
霍司鈞轉過身,用手臂撥開那些擋在我和他之間的隊友,朝我走了過來。
“等很久了嗎?”他的眼神柔和下來,像是沒想到我還會在這裏等他。
他身後的隊友、二隊成員、青訓隊的少年們,無數雙眼睛都落在了我和霍司鈞的身上。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髒重重地跳了一下。
這種明顯的區別對待,讓我變得奇怪,好像被人輕輕撩了一下。
“沒你以前等我久。”我自然地脫口而出。
霍司鈞愣了愣,視線從我的臉上移開,低下頭。
“去、咳咳,去吃飯嗎?”他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
看他這個樣子,我也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心髒在打鼓。
卻不想這麽快就随他所願。
我指向他身後,說:“那幾個小朋友好像想要你的簽名。”
霍司鈞轉過身,對上青訓隊隊員們期待的眼神,為首的少年已經雙手給他遞筆了。
他默了默,接過筆,給他們在衣服上簽名。
原先正在看八卦的隊友們小聲地交頭接耳:“我頭一回見隊長這麽乖。”
“霍隊很少給人簽名的。”
“外面霍隊的簽名賣10萬星幣。”
……
我有些驚訝,看向他們,他們像是感應到了什麽,立刻跑了起來,沒一會兒就不見人影了。
再回過頭來的時候,霍司鈞已經簽完名,站直身子,盯着我這邊看。
我想了想。
10萬星幣耶。
“走嗎?”他問我。
我朝他平舉左手,把手腕上的白色手環往前遞,“能給我也簽一個嗎?”
簽在光腦的表帶上,可以當周邊賣,價格肯定翻倍。
霍司鈞眸光閃爍,低下頭,盯着我的手看了好一會兒。
最後他用大掌包裹住我的手,滾燙的掌心貼着微涼的手背,把我的手拉了下來。
“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