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忽視心理壓力
忽視心理壓力
八月下旬,兩人的錄取通知書陸續寄到,寄放在距離村裏半個小時腳程的集市裏的郵政點,還是李奶奶去取的。
程祈安聽說李奶奶那天從出門到回家,嘴角就沒下去過,沿途認識的人都說她好福氣,以後就等着享兩個大孫子的福。
李奶奶不附和,只小心地拿着用布衣仔仔細細包了兩層的兩張錄取通知書,無聲地笑,腳步蹒跚地往家走。
肩膀上的蛇皮袋裏撿的瓶瓶罐罐裝得四分之一都不到,以往這是會令她憂愁半晚的事情,可那天她完全沒有。
滿打滿算兩個半月的暑假工,程祈安和林期攢的錢是遠夠他們半學期的生活費的。
他們買了三個最便宜的智能手機,他們和李奶奶一人一個。
在這之前,他們三人有兩個二手老年機,程祈安和林期兩人共用一個,李奶奶一個,互相聯系。
老年機只能打打電話發發短信,介于李奶奶不識字,發短信的功能都顯得多餘。
現在不一樣,大學離家遠,除了寒暑假和過節放假,他們基本沒機會回來,再加上林期耳朵聽不見,智能手機的視頻通話功能對于分隔三地的他們來說,必不可少,尤為重要。
但對一個勞作一輩子又不識字沒接觸過智能産品的老年人來說,操作智能手機的複雜程度堪比登天。他們往往還沒試,就已經因為自己想象中的困難而對此産生退縮排斥心理。
程祈安和林期為此費了好些力氣才說服教會李奶奶使用智能手機。
“哎呀,這是不是很貴啊?你們怎麽浪費錢給我買這個,我用不上。”李奶奶心疼得不行。
“不貴,二手的,百來塊錢。”程祈安和林期對視一眼,笑着說道。
“這、這我也不會用,這上面的東西我都——哎呀,我這是碰到什麽了?”李奶奶顫巍巍的手觸摸了一下屏幕,點開了一個應用軟件,“這沒被我弄壞吧?”
“沒有沒有,這是觸屏的。”程祈安連忙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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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弄不來這玩意兒。”李奶奶連連擺手,“我不行,我不行。”
“奶奶,到時候我們去上學了,你不想我們嗎?”程祈安放低嗓音柔和地說,“我還好,你可以給我打電話。林期怎麽辦?他耳朵聽不見的呀。”
“你們……這……”李奶奶擡手指着林期,視線在程祈安和林期之間來回,啞口無言。
“這可以打視頻,您可以看見我們的臉欸,您不想嗎?”程祈安表現得興奮之餘還有些失落的樣子。
“我怎麽會不想你們呢?”李奶奶摸了摸程祈安的臉,為難地說,“我、我學不會怎麽辦?”
“這其實一點都不難,就是個熟能生巧的事。”程祈安信誓旦旦,“我絕對教會您。”
接下來幾天,程祈安和林期的主要任務就是教會李奶奶使用智能手機。
在幾方的共同努力下,在開學之前,李奶奶終于是掌握了接打視頻電話。不過為了保險起見,程祈安還是給李奶奶備了個老年機以防萬一。
大學開學時間都是差不多的,程祈安和林期計劃是一起出發去車站,然後分別。
在出發的前一天晚上,兩人難得的失眠了。
林期白天就悶悶不樂,像是剛被撿回來離不得人的小狗,程祈安走哪兒他跟哪兒。
現在躺在床上也是,緊緊摟着程祈安,将他逼得都恨不得貼牆上了。
“松松。”程祈安拍了拍林期搭在他腰上的手示意。
林期不說話,反而将手臂再收緊了些,勒得程祈安都有些喘不上氣來。
程祈安嘆了口氣,無奈在林期懷裏掙紮轉身和他面對面,輕聲問:“不開心?”
林期還是不說話,只一雙漆黑的眼睛長久地凝視着他。
就在程祈安要再開口安慰的時候,林期突然猛地靠近,嘴唇落在程祈安的側頸上,輕吻兩下後,便開始用牙齒碾磨着脖頸上脆弱的皮肉。
濕濡灼熱的唇舌和輕微的刺痛感,讓程祈安脊背發麻,像是被吸血鬼咬住動脈,受制于人無力反抗。
林期在程祈安頸間磨蹭片刻後,急促的吻沿着程祈安流暢的肩頸線落在他肩膀上。
深深喘息幾秒後,隔着衣服,一口咬住了程祈安的肩膀。
“嘶——”程祈安猝不及防,冷吸口氣,下意識想躲,又硬生生忍住了。
林期一頓,咬合的力道松了些,不過也就一瞬,他就重新加重力道,像是要活生生咬掉程祈安一塊肉似的,直到見了血才松口。
随後,他拉下程祈安肩膀上的衣服,舌尖小心地舔舐着滲出的血跡。
“你要吃了我嗎?”程祈安疼得生理性眼淚都出來了,眼眸在黑夜中被水光濯得亮晶晶。
林期看着程祈安,一臉認真地說:“你咬回來。”
程祈安有些愣住了,他仔細打量着林期的神情,望向他深沉漆黑的眼眸。呼吸相觸間,程祈安感覺自己好似捕捉到他眼底某些快要沖出來的東西。
程祈安喉結滾動,緩慢靠近,嘴唇試探地咬上林期的肩膀。
“用力。”林期的呼吸打在耳畔。
程祈安加重力道。
“不夠。”林期将程祈安攏進懷裏,繼續說,“再用力。”
程祈安徹底放下猶疑,照着林期剛才的力道,死死咬下。
“你不疼嗎?”程祈安咬完沒聽到林期發出一點疼痛的聲音,眉頭跳了一下。
“疼。”林期聲音發啞。
“那你這是突然發什麽瘋呢?”程祈安不解。
林期只看着程祈安,又不說話,就在程祈安等得都有些尴尬的時候,林期吻了上來。
這一吻像是打開了什麽奇怪的開關,林期跟瘋了似的,沒完沒了,一晚上就摟着程祈安親個不停,什麽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兩人在李奶奶依依不舍淚眼婆娑中出發趕往火車站。
林期依舊和昨晚一樣,緊緊跟着程祈安,程祈安的車比他早半個小時,他就一直将程祈安送到檢票上車為止。
按照日歷,九月十五是中秋節,連着周六日總共是四天假,然後十月一是七天國慶長假。
程祈安本來打算在十一的時候突擊去找林期,既給他一個驚喜,又可以實地了解他在學校的生活,誰知學校将軍訓時間調整到國慶長假期間,程祈安的計劃就此落空。
“我本來打算十一去看你的,沒想到要軍訓。”程祈安坐在宿舍書桌前的椅子上和林期打着視頻。
“沒事。”林期眼角耷拉,嘴唇微抿,沒精打采的。
“怎麽?心情不好嗎?”程祈安有些擔心,“學校住得習慣嗎?和室友相處得怎麽樣?”
“沒有,和室友相處得挺好的。”林期悶聲說着,“就是想你了。”
“哎呀哎呀,程祈安你在跟誰說話呢?”
林期話音剛落,剛從衛生間洗漱完的室友就打趣地探着腦袋往程祈安這瞄。
“我男朋友。”程祈安自然地脫口而出。
室友擦着頭發的動作一頓,不知是被程祈安的性取向給震驚了,還是被程祈安如此自然坦蕩地透露自己的性取向所震驚。
不過很快他便調整好表情,竭力想要表現自己對此表示尊重,可又實在笨嘴拙舌地犯結巴:“哦……我理解理解,啊,不是,呸!我的意思是我沒什麽意思,就是……那個、哎呀,你明白的。”
程祈安被對方這一通舌頭打結的操作逗笑了,也因為對方對此釋放的善意和理解感到暖心,笑着接了室友的話:“不用多說,我明白。”
随即視線重新回到手機屏幕上。
“那是你室友嗎?”林期問。
“嗯。”程祈安點了點頭。
“你好你好,我叫秦揚,是祈安的室友。”秦揚聞聲湊到屏幕前做了個自我介紹就走開了。
程祈安對着林期聳了聳肩,意思秦揚就是這樣開朗外向的性格。
林期眼神閃爍,嘴角扯起一個勉強的淺笑,故作自然地說:“不早了,你快去洗澡休息吧,我也要睡覺了。”
程祈安看見林期的表情,只當他是在為十一不能見面而失落,安慰道:“我們可以每天打電話,如果你想的話。”
林期嘴角盡力揚起,笑着答應:“嗯。”
在這天以後,林期還真就開始一天一個電話,短信若幹條。
電話程祈安從不漏接,只是有兩次上晚自習不能當場接,程祈安下課以後立馬就回過去了。
林期在這之後要了程祈安的課表,調整給他打電話的時間。
短信程祈安挑着回,因為林期發得非常零散,像是把他當成文件助手在記錄自己的日常。
有些消息沒頭沒尾的,程祈安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回,好在林期也不像是每條都要他回的樣子。
程祈安在迅速了解大學生活後,就開始有計劃地參加社團及其活動,他這麽做并不是他喜歡,而是因為獎學金是按綜測成績排名發放的,除了考試卷面成績,各種社團活動、競賽、證書也可以加分。
程祈安要盡可能加更多分,減小在争取各種獎助金時發生意外的可能。
這樣一來,程祈安的大學生活到沒比高中輕松多少。
從心理上來說,壓力甚至更大了。
不過這時的壓力是伴随着對他和林期以及奶奶未來生活的希望一起存在的,這個希望就像吊在拉磨的驢前的胡蘿蔔,吸引了程祈安此時全部的注意力,以至于他暫時忽視了身上的重壓,或者說是無暇顧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