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裴氏新品上架
第19章 第十九章 裴氏新品上架。
在“話不多說就是幹”的二哥的支持下, 裴景書這天如願以償啃到了香噴噴、味道不輸于某味鴨脖的美味雞爪鴨掌。
親媽出品,質量果然有保障!
她還記得博主們的教程都是鹵好的食材,要浸泡在鹵汁裏六個小時以上,才能真正入味, 她不能直接告訴他們, 便拐彎抹角提醒道, “今天鹵了好多雞爪鴨爪呀, 也不能一口氣吃完,要不然先盛一碗出來,剩下的泡在湯汁裏,這樣既入味,還不容易壞呢。”
擁有豐富經驗的苗紅旗接受她的建議,并馬上舉一反三,“說的不錯, 這鍋湯料裏下的都是好東西, 等把爪子吃完過濾下重新保存, 應該能存放一段時間,有機會可以用這湯鹵點別的。”
裴景書聽得目瞪口呆, 又把閃閃發亮的星星眼送給老媽。
她的美人媽媽果然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教程有說這個鹵料保存得當可以重複利用,自己還沒想好怎麽不着痕跡提醒, 媽媽就已經發現了這個問題。
不行, 她太崇拜媽媽了!
裴景書連雞爪都不啃了, 圍着媽媽不停吹彩虹屁, “你好聰明啊媽媽,這麽棒的主意怎麽想出來的?一般人哪裏知道還能這麽做呀!”
被閨女不要錢似的吹捧,還吹得這般真心實意, 苗紅旗臉色也難免露出些自得,嘴上卻在謙虛,“這有什麽,你媽不過是節儉慣了。看看給你們鹵這一鍋不下飯的小零嘴,花的香料錢可不少,如果料汁不能重複用,外面那些賣熟食的能有多少賺頭?”
她以前太過單純善良,對那些個體戶們口口聲聲“真的沒開價,我們就是賺個辛苦錢”的統一話術,将信将疑,當真以為他們辛苦幹這個、還要給人賠笑臉,也就比在廠裏賺得多點,她想着不能不給人家賺頭,每每這時候都不好意思再往下還價。
直到自家孩子也開始幹這行,見識到其中的暴利,苗紅旗簡直眼淚掉下來,對她曾經的單純無知感到羞愧。
如今,苗女士不吝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別人,看誰都像奸商。
或許這一行真有踏踏實實賺點辛苦錢的,那絕對不包括這些賣熟食的老板們。
目前市裏賣熟食的商家,兩只手的數得過來,競争小可客流量卻不小,尤其是小孩,最愛啃雞腿鴨翅這些東西,但凡推個車子去學校門口賣鹵味,放學時間分分鐘被搶光。
那麽問題來了,大家都知道幹這個生意好,為什麽卻沒幾個人跟着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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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學不了,根本學不了一點。
熟食原材料是最難弄得。
要是跟菜市場的屠夫們打好關系,人家或許願意把豬耳朵豬頭肉專門留給你,可一個菜市場每天才殺幾頭豬,那點東西夠開門做生意的嗎?至于小孩子最愛的大雞腿鴨腿,那真是捧着錢都沒地方買,畢竟市面上只有整只雞鴨賣的,沒聽說誰跑去賣一只雞腿雞翅的。
所以熟食這一行,必須有點門路才幹得起來。
而動用到了關系才能做的,其中利潤必然也不是他們普通人能想象的。
苗紅旗覺得,或許最悶聲發大財的,就是這些熟食店、熟食攤子,自家老二老三賺到盆滿缽滿,到人家面前也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裴景書不知道親愛的媽媽已經想得這麽遠,她還跟小狗一樣,媽媽腿邊瘋狂打轉搖尾巴,一門心思跟明明可以靠臉偏要靠才華的媽媽貼貼。
她不在意,自有人把苗紅旗的話牢牢記在心裏,斟酌開口:“料汁還可以反複用?那等晚上收攤,我想着去張大哥他們兄弟倆家各送一份鹵爪子,他們嘗着也好吃,說不定以後還會繼續送呢。”
裴景書舉雙手雙腳贊同,“不錯不錯。菜市場好像也沒有專門雞爪鴨爪的,以後還想吃,确實要指望人家幫忙。”
此時此刻,二哥在她心裏再不是無利不起早的形象,他明明是高瞻遠矚、運籌帷幄!
然後,高瞻遠矚運籌帷幄的二哥對她說,“晚上你跟我一起去東西。”
他是直接要求的語氣而非詢問,裴景書猝不及防的瞪大眼睛,“我?”
“小囡你一定要去,因為法子是你琢磨出來的,伶牙俐齒如你,才能繪聲繪色描述出這份美味的來之不易,令人打從心底信服。而且你這麽讨人喜歡,有你跟着一起去,我心裏才最踏實。”
平日裏幹什麽都穩如泰山的二哥,突然一臉沒有她加入他搞不定一點的樣子,成功讓裴景書飄飄然起來,當場應允他的請求。
然後,搬了一天磚,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家,前腳放下東西,後腳又馬不停蹄跟着二哥出門交際,終于抵達第一站——張屠夫的家,眼睜睜看着二哥跟人談笑風生、親熱得仿佛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壓根沒有她插嘴的餘地。
裴景書終于意識到,她又雙叒叕被他忽悠了。
雞賊如二哥,一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他一張嘴把別人一家老小哄得眉開眼笑,哪裏有她的用武之地?
他指定是見不得她在家舒舒服服休息,非得讓她跟他一起加班才舒服。
真是可惡啊。
不過她确實很受歡迎,尤其是張主任一家,他們夫妻只得了兩個兒子,張主任的妻子一看到裴景書這樣漂亮伶俐的小姑娘就歡喜,上來就拉她的手笑道,“上次太忙,都沒好好和你說上話,以後可要常跟你哥來做客呀。”
連帶着看裴安和這個好哥哥也順眼了,主動邀請道:“你們家手藝真好,味道比外面買的都香,正适合下酒,不如就留下來陪我們家老張喝兩杯吧。”
裴安和還想客氣兩句,卻看到張主任眼睛亮了,瘋狂用眼神暗示他,“沾你的光,難得你嫂子肯讓我喝兩口,小裴,咱們上桌去。”
張大嫂不是客氣,天氣熱東西本來就留不得,她直接将這盤鹵爪子一分為二,男人們下酒吃,另給配了一碟子炸花生米,還順便叫大兒子去請他爺爺過來。
餘下那份則是他們幾個看電視劇的小零嘴。
裴景書不知道二哥他們數着幾粒花生米有什麽好侃的,她正目光炯炯坐在沙發裏看電視。
電視機呀,大嫂娘家都還沒舍得買的奢侈品,這輩子第一次看,哪怕只是劇情普通的抗日片,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旁邊,母子幾個使勁邀請她啃雞爪,裴景書擺擺手,“你們自己吃,我在家裏啃得夠多了。”
照張大嫂這個分法,平均每個人啃兩只爪子,她是來送東西的,再饞也不能搶人家這點啊。
他們邀請幾回終于放棄了,裴景書眼睛始終黏在電視上,沒注意過了多久,一只小手開始不停往她懷裏塞零食,麥麗素、火腿腸、樂百氏、火腿腸……這些對于生活在糖果廠從來不缺零食的她而言,也是炫不上幾次的奢侈品啊。
哪個這麽豪氣,一股腦兒把它們往她懷裏塞?
裴景書終于舍得把視線收t回來,擡頭,就看到張主任六歲的小兒子朝她咧着嘴笑道,“姐姐,請你吃零食。”
不愧是你,小孩哥。
裴景書深深看了眼人不可貌相的小孩哥,趕緊道,“夠了夠了,我就吃這些,剩下的你拿回去,我吃不了這麽多。”
她就在小孩哥的慷慨支援下,邊炫零食邊看追劇,美得很。
要不是明天還要早起搬磚,裴景書都不想回家了。
= =
禮物果然沒有白送,又過了兩天,裴安和去肉鋪進貨的時候,再次收到對方的回禮,他接過掂了掂,這次的量足足有七八斤。
裴安和詫異的看向張屠夫,對方咧嘴笑道,“家裏孩子自從吃了你們的鹵雞爪鹵鴨爪,一直念念不忘,自己家裏燒的都不香了,索性把我們家分的那份也送你們。”
“也行,侄子侄女喜歡吃,我們鹵好了再送過去。”
張屠夫爽朗道,“我不客氣,你也別太講究,還跟上次送一碗就行,夠他們啃半晚上了。”
這年頭誰家也不富裕,尤其是對好吃的,只有嫌不夠吃的份。張屠夫這麽說,分明是不想占裴安和便宜。
他們都吃得出來,要把沒丁點肉還一股腥味的爪子,做成比大肥肉還美味的模樣,除了費時費力,錢也不會少花,得下很多香料調料把味道逼出來。他也不能老是白拿人家好吃的。
張屠夫為人爽快大方,裴安和是知道,這次的爪子他也另有用途,便點頭,“那我就收下了,晚上還給你們兩家各送一份。”
裴安和滿載而歸,沉甸甸一袋子的雞鴨爪,看得苗紅旗一半歡喜一半憂,“這次送的雞爪鴨爪多了不少,裏面還有好些帶肉的雞翅鴨翅。可就是太多了,上次剩的料汁遠遠不夠,還得再調配一份才行。”
裴平洲今天休假,想着母親每天幫弟弟妹妹幹活,還要幫他們帶小兒子、給幾個孩子做一日三餐,他好難得不上班,總不能在家睡大覺,遂從吃早飯就留在這幹活了,一直幫忙到現在。
見母親煩惱,笑道,“反正他倆也不要我去毛紡廠幫忙,那我在這給您搭把手。”
苗紅旗對老大點點頭,“不讓你去是為你好,安和他鐵了心要下海,景書一個學生也沒壞影響,但你得踏踏實實上班,萬一讓認識的人瞧見你也在那兒,再鬧起來,這可怎麽收場?”
裴平洲覺得母親有些杞人憂天,但也沒反駁,好脾氣道,“您說的是,我在廚房幫忙就行,雞鴨爪要怎麽處理,先剪指甲是不是?”
裴安和也積極表現,“媽,今天的鹵汁我來調,您在旁邊看看步驟是否正确。”
他倆都圍着這倒出來裝滿整個洗菜盆的爪子忙前忙後,裴景書無所事事,搬個小馬紮蹲在旁邊圍觀,漸漸開始幻想起來,“這麽多爪子,還有翅膀,又不能留到明天,那不得從中午啃到晚上,我們是不是還要一邊擺攤一邊啃?”
冷不丁聽到妹妹暢想的裴平洲:……
忙着熬鹵汁的裴安和這時也忍不住回頭,“想的真美。這麽多雞翅雞爪,正好拿一部分出來回饋顧客。”
“你是說要免費送顧客?那不就虧本了?不行——”裴景書再遲鈍,細品之下也意識到了問題。
她二哥根本就不是這樣無私奉獻的人,生意好好的突然要回饋顧客,指定是想着更大的利益。
想到這裏,裴景書靈光乍現,大聲質問,“二哥,你之前那樣積極的幫我說服媽媽鹵雞爪吃,根本不是為了我,而是你那時就惦記着可以賣鹵雞鴨爪了,是不是!”
好家夥,這真是下了好大一盤,他還沒當上事業型大佬呢,就先得了大佬的毛病,在自家人跟前也玩花花腸子,雲山霧罩把人都繞暈了,才顯出他最高明?
虧她那麽感謝二哥的拔刀相助,終究是錯付了。
裴景書憤憤不平,殊不知苗紅旗已經在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她了。
估計全家人都看出老二的用意,這丫頭還滿心沉浸在好吃的裏面,腦子都被那點東西糊住了。
裴安和好笑道,“你教我們鹵出來的雞鴨爪,比外面賣的熟食都更香,不僅我們自己覺得,但凡嘗過的都誇特別好吃,越啃越上瘾,那說明是個商機啊!而且這鹵味不像鹵肉飯,只要調配好鹵汁,上手是很快的,我學個兩回大概也能出攤,不至于給咱媽添太多負擔,我們自己就能忙得過來,搭配鹵肉飯一起賣,多增加一份收入,不好嗎?”
在賺錢這種大事面前,裴景書是很能屈能伸的,當下換了副面孔,小小抱怨了句,“是挺好,可你為什麽不能一開始明說,把人當傻子哄有意思嗎?”
她自我感覺已經很善解人意,裴安和卻只覺得巨冤。
他根本沒掩飾過這份意圖,她沒看出來,也不知道多問兩句,這都能怪到他頭上?
算了,這是如假包換的親妹妹,古靈精怪還能帶他賺錢帶他飛,就當財神爺供着吧,點頭,“都怪我,主要是當時也不确定這門生意能否做成,市面上根本買不到雞爪鴨爪,張主任隔三差五送兩斤給我們嘗嘗鮮也就罷了,要做生意的話,至少每天得準備上十來斤,這不是小數目,我先要确定能不能走通這條門路,才能跟你們透氣,否則若是不成,不就讓你空歡喜一場嗎?”
聽着二哥字字句句為她着想的好意,裴景書輕松被哄好了,眨着大眼睛好奇問,“那你現在能确定了?”
“差不多吧。”裴安和還沒正式跟對方聊這個話題,但彼此心照不宣,他覺得已經十拿九穩了。
他說的自信,裴景書可就目瞪狗呆了,“發生了什麽,不就給對方送了幾回鹵雞鴨爪,這就把生意談妥了?”
是她把做生意想得太高端複雜,還是二哥這個注定要擁有存在感的小說男配,劇情偷偷給他開了挂?
看她一副想破腦袋的樣子,裴平洲好心安慰,“想不通就別想了,反正這些事有老二去操心,別為難你自己。”
裴安和點頭,“大哥說得對。你今天去大嫂娘家嗎?去的話,順便幫我捎一份鹵好的雞爪,我想着也給許廠長他們嘗嘗鮮。”
“又不是很遠,去是可以去一趟的,但這些雞爪,你不是說要帶去毛紡廠送顧客,還要留兩份送給張主任兄弟,剩下的夠用嗎?”
“夠用了,我們最多帶兩三斤去擺攤,反正是免費的,每人送一個就行。”
裴景書也聽勸的原地放下想不明白的事情,思緒跟着他們的話題走,在旁邊點頭,“不錯不錯,點到為止,白送太多,別人還以為我們不值錢呢。”
二哥果然是天生做生意的料,這就掌握了饑餓營銷的精髓呀。
裴平洲覺得他倆說的很有道理,便一口答應下來,“行,我幫你跑這趟。”
裴安和卻還沒完,“許廠長這兩年對我的關照頗多,出來後第一次去老領導家探望,就送一份鹵雞爪也不合适,正好上次托朋友買白酒,多要了一瓶,大哥待會把酒也帶上吧。”
裴平洲打趣道,“你送這麽貴的茅臺,我都不知道要跟給老丈人準備什麽了。”
裴景書給他支招,“你帶上小寶呗,許伯伯許伯母見了他指定眉開眼笑,比送什麽禮物都強。”
大兒子,小孫子,老頭老太太的命根子。
大名裴遠江的裴小寶,目前是裴家最小的孩子,放在許家也同樣如此,他小舅舅的小女兒都比他大半歲呢。
最為最小的孫輩,裴小寶在爺爺奶奶、外公外婆跟前受寵程度可想而知。
不僅如此,他還特別會長,他倆哥哥從小長得像爸爸,已經有了劍眉星目、挺拔如松的小少年模樣。許母先前最喜歡這倆大外孫。
許家幾個兄弟姐們,也不能說長得醜,但就是身高很一般,男的勉勉強強一米七,說好聽點是南方标準個頭,其實就是矮,許向華當年第一次把對象領回家,裴平洲那高大挺拔、精神帥氣的外表,就把許家一衆親朋看呆了。
親友們當着他的面,就紛紛打趣恭維他們夫妻有福氣,撿了個萬裏挑一的女婿。
許母自己也很滿意,每每看到女婿陪閨女回娘t家,她內心不知道有多羨慕親家母苗紅旗,怎麽就能生出這樣哪哪都出挑的孩子。
親家母還不是生這一株好筍,她是生了一窩好筍,一株比一株郁郁蔥蔥吶!
好在她閨女也争氣,挑了個高大帥氣的丈夫,又給她生了倆如小白楊般精神挺拔的大外孫,有了這兩個大寶貝,許母再也不用眼饞別人家的優秀基因了。
沒想到隔了好幾年,争氣的閨女又給了她生了個小外孫,這孩子隔代遺傳到了奶奶的五官輪廓,生得那叫一個唇紅齒白、眉清目秀。
這孩子三歲以前沒長開,一團雪白樣兒,帶出門經常被人認成漂亮的小妹妹,他一來外婆家,周圍三姑六婆都要放下東西來捏玉團子的小臉。
許家八百輩子沒出過這樣漂亮的孩子,許母對這個小外孫的稀罕程度,連裴景書這個傻白甜都看得出來。
她難得出了個靠譜的主意,裴平洲煞有介事點頭,“确實,該早點帶小寶回趟外婆家,不然等他再跟着哥哥們瘋玩下去,曬成黑團子,他們外婆也該不那麽稀罕了。”
去年裴遠山哥倆放暑假,裴小寶還是個走路不穩、動不動求抱抱的小團子,哥倆可怕被他纏上,為了甩開他好出去放風,每天都要鬥智鬥勇。
而今年,他成功進化成三歲半的大可愛,不哭不鬧、一門心思跟哥哥們貼貼,大哥從一開始的勉為其難,後來發現帶着條小尾巴,一點也不影響他們在這條街稱王稱霸,于是每次出門都主動拉上他了。
雪白漂亮的白團子,也不可避免曬黑一大截。
他底子好,現在還有點精致可愛的模樣,但再這麽曬下去,早晚會變成黑黝黝、渾身上下只有兩排牙齒能見人的野孩子。
順着大哥的話想象了下那畫面,裴景書毫無長輩風範,噗嗤嗤笑出聲。
話是這麽說,裴平洲還是對苗紅旗道,“媽,晚上不用準備我們幾個的飯菜,我下午幫忙就帶三個小子去外婆家,應該會吃完晚飯直接回去。”
苗紅旗,“好。”
裴平洲替裴安和趟腿上了回老丈人家,可以說是有始有終,還給他帶回了來自老領導的親切鼓勵和肯定,許副廠長住祝願他再接再厲、鵬程萬裏。
當然就算沒有這份美好祝願,裴安和裴景書兩人也是這麽做的。
裴景書搞不清楚二哥究竟用什麽方法搞定張主任,她反正是躺平了,二哥有需要她的地方好好配合,用不上她就安心等坐享其成。
于是又過去幾天,他們正式開始賣鹵雞鴨爪和翅膀。
第一天上新品,裴安和延續保守風格,拎回十斤雞鴨爪,另有雞翅鴨翅各一斤。
當然,他能搞到雞鴨翅,就已經是意外之喜,誰也沒嫌少,苗紅旗甚至難得有些忐忑,“安和,張主任第一天給了這麽多爪子和翅膀啊,會不會太打眼了些?”
裴安和笑道,“不是張主任給的,這些是我通過他從屠宰場花錢買的。市面上活雞要一塊多一斤,這些爪子沒什麽肉,他們便宜算我七毛一斤,雞翅鴨翅就貴些,都算一塊錢。”
他那樣積極走張主任的門路,只是想打通進貨渠道,可沒想過要薅公家的羊毛。
裴景書一聽,趕緊拿了紙筆在旁邊寫寫算算,“鹵味進貨九塊錢……”
裴安和提醒她,“張大哥天不亮去屠宰場進貨,順便我們要的東西也帶回了菜市場,我額外給了他一塊錢感謝費。”
她果斷把這一塊錢添上去,沒對他大手大腳的撒錢行為表示任何抗議,反而信心滿滿,“沒關系,上次的鹵汁還能用,鹵這麽多食物過于勉強了,還要再調配一些,但統共也就十來塊錢的成本。只要能都賣掉,收入還是很可觀的。”
裴安和對此表示樂觀,“肯定都能賣掉。上回吃過我們免費鹵雞爪的顧客,這幾天老纏着問呢,十來斤的量,單單他們就能包圓了。”
裴景書點頭,手上繼續不停的打草稿。
創業至今已有近二十天,飛速成長的不只有二哥,她也同樣進步很大呢,二哥和老媽已經馬不停蹄開始處理食材了,她也負責核算成本、初步定下新品的價格。
裴景書一邊算一邊講給他們聽,“之前稱過,一斤生的雞鴨爪,鹵熟也就堪堪八兩重,我估摸着雞鴨翅也差不多,要把這個也算在成本內。不過市面上也有鹵雞鴨翅賣,他們的價格在兩塊到兩塊三毛不等,我們可以說第一天試賣,暫時定在兩元一斤,後面漲不漲價看顧客反應。”
苗紅旗裴安和母子倆都是一心多用的聰明人,這邊手上動作如行雲流水,那邊裴景書的嘀嘀咕咕也沒錯過。
乍一聽閨女的定價,苗紅旗是吃驚的,想勸她悠着點,賣太貴很有可能全砸自己手裏,那這十多塊錢可就打水漂了。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插話,裴景書已經考慮到這個問題并提出了解決辦法,“一斤鹵味兩塊錢,沒買過的肯定會猶豫,我們加起來也就弄了兩斤,鹵熟都不夠賣兩次。我的意見是拆開來一個個賣,散的賣肯定比稱斤貴,一斤雞翅也就六只,如果一只賣四毛錢,豈不是一斤就多賺四毛錢?”
閨女還是心裏有數的,苗紅旗這才放松下來,看看對面的老二,更是神情舒展,眼中是掩飾不住的驚喜和認同,“小囡這樣安排确實很好,外面熟食價格擺在這裏,他們還最少半斤起賣呢,我們直接零散賣,必定是不缺顧客的——我覺得雞鴨爪也可以按只賣,這樣買的人越多,以後回頭客也會更多,你說呢?”
裴景書比了個“OK”的手勢,“翅膀定價沒問題了?那我繼續算爪子。”
生雞爪一斤大概十三個,鹵熟那就大概要十五個才能湊夠一斤,“我覺得一斤鹵雞爪定價一塊六差不多,半斤九毛錢,按個賣那就收一毛三分錢吧,買得越多越劃算……”
“景書,按照這個定價,我們将有多少利潤?”
裴景書飛快計算道,“雞爪鹵出來大約八斤重,取個中間值,就按半斤九分錢來算營業額,雞翅太貴,大概率要散賣,那這些鹵味全部賣出的話,營業額将在二十元左右。”
也就是說,增加的新品,也将給他們帶來将近百分之五十的利潤,而且相比現有的産品,它操作還簡單,等他們打開這塊市場,就可以增加備貨量,利潤超過鹵肉飯和糯米飯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裴安和表示很滿意,“這個利潤很可以了,等我過兩天上手了,就請張主任多進點貨。”
裴景書随口接了句,“可不麽,要是顧客都願意買單,我們進多少貨都行,只要核心技術鹵水掌握在自己手裏,忙不過來還可以請人手呢。”
當然,他們現在就一個不起眼的小吃攤,別說固定店面了,連個操作間都沒有呢,還擠在家裏做飯的小廚房束手束腳,都沒地方讓他們擴大規模的,說什麽錢請工人幹活,就更是天方夜譚了。
因此裴景書也就随意提了這麽一嘴。
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
裴安和目光炯炯的看了妹妹一眼,已經把她的話牢牢記在心裏了。
但也只是先默默記下。
就像妹妹說的,他們的東西要有顧客願意買單,才可以一點點擴大規模、做大做強,而廣大的顧客基礎是用心經營出來的,新産品要用心,先前的老産品也同樣不能敷衍一點。
于是在他倆一如既往的用心經營下,這天晚上的鹵肉飯順利售罄,鹵味更是在他們出現的第一個小時就被一搶而光,導致好些老顧客興致勃勃從家裏帶着飯盒過來,卻只看到一桶滿滿當當但是連骨頭渣都撈不出來的鹵汁。
裴安和耐心地給每一個乘興而來的老顧客展示空空如也到的漏勺,笑容熱情但不谄媚,“不好意思呀,真的賣完了,沒想到大家這麽捧場,明天同一時間,我們還會準備一批鹵雞鴨爪的……能不能多備點貨?不好意思,這個有點困難,大爺您也知道,市面上是沒有單獨的雞翅鴨掌賣的,我們會盡最大努力去多準備些,為了保險起見,明天可以早點過來。”
“另外,t為了感謝各位長期以來的關照,明天的鹵味,繼續保持這個優惠價格。”
這時,一個吃完飯,和兩個老姐妹從家屬院溜達出來散步消食的老太太,路過熟悉的攤位旁忍不住放慢腳步,正好聽見裴安和的話,忙湊過來确認,“小裴,你們說的這什麽優惠,一共優惠多久?”
這位毛紡廠老同志鐘阿姨,退休以前是廠工會的一位領導,她負責的一部分工作內容是組織單身青年聯誼,也就是組織大型相親局。
退休以後,鐘阿姨也将這份事業發揚光大,每年都能撮合成好幾對。
最近,她的目标放在來廠門口擺攤的小裴兄妹身上。
鐘阿姨慧眼如炬,一開始只看上其中的妹妹。
這姑娘生得太好了,盤靓條順、唇紅齒白,她自诩活到入土的年紀,都沒見過比她更标致的女孩。
自從這對兄妹過來擺攤,廠裏那些年輕的男孩女孩,一個個也跟着躁動起來,到了下班時間就拎着飯盒往廠門口跑,生怕來晚了一分鐘,他們想見的人就會飛走一樣。
要說兄妹倆的讨喜程度,其實是不相上下的,他們紡織廠裏女工也是占大頭。
但鐘阿姨覺得,小夥子想成家立業,最基礎的一點要有正式工作,不然憑什麽養家糊口?
她看兄妹倆年紀輕輕,酷暑天的卻搬着許多大家夥,每天來往他們廠門口好幾趟,為了生活辛勤奔波,但凡有個工作,也不必這樣辛勞了。
因此兄妹中的哥哥,一開始就沒能進入毛阿姨的“客戶”名單,長的再好、再招小姑娘稀罕也不行,她撮合新人是講良心的,沒工作的小夥子絕不能外介紹、坑別人好姑娘。
但他妹妹就沒關系了。
不是所有女人的必須養家糊口的,現在也不是困難時期,不講究這些。就她先前撮合的一對,女孩只是他們廠的臨時工,因為長得漂亮性格好,被街道主任的小兒子相中,人家幹部家庭,也沒嫌棄女孩工作不夠體面,兒子喜歡就成,訂親的時候他父母還說婚後要給女孩辦轉正。
只是女孩進門不久懷孕,醫生說懷相不好,就一直在家休養了,前些天鐘阿姨聽說女孩連小兒子都生了,也沒有要回廠裏上班的跡象。
可見那些真正有家底的人家,并不在乎兒媳婦有沒有飯碗,在家生兒育女才是重點。
鐘阿姨想着,上一個高嫁的幸運女孩,遠沒有廠門口這個擺攤女孩來得令人驚豔。
小姑娘長着張完全可以用鼻孔看人的漂亮臉蛋,卻是特別大方讨喜的性格,不管買不買她家吃食,上前搭話都是笑盈盈脆生生的,就沒見兄妹不耐煩的時候。
另外,在這個天氣,一天到晚出門做生意,很多要養家糊口的中年人都免不了抱怨幾句,小姑娘頂着張嬌生慣養的臉,卻不怕苦不怕累,從沒因為辛苦而退縮過。
就沖這份吃苦耐勞的心性,鐘阿姨真是越觀察越喜歡,覺得哪哪都好,要不是她家沒有适齡的男孩,她都不舍得把人往外說。
後來借着一次買鹵肉飯的機會搭上話,她才了解到,小裴看着高挑颀長,原來還是個學生呢。
而且是重點中學一中的學生。
這個消息,讓鐘阿姨半是歡喜半是遺憾,歡喜的是她沒看錯人,小裴果然是個百裏挑一的好女孩!遺憾的是人家還是學生,至少還要兩年畢業,如果考上大學,那就不知道還要再讀多少年。、
她想給人家介紹好對象,真真是遙遙無期了。
不過,鐘阿姨親沒能說成,借口搭讪光顧過兩回兄妹的生意後,不知不覺被征服,成了他們的忠實顧客,隔三差五都要買點回去哄孫子孫女。
再後來,她看裴安和這個小夥子也順眼了,琢磨着他只是沒正式工作,但是能吃苦、會賺錢、長得好,這一手做飯的好廚藝也算是安身立命的本錢,這麽多的優勢,足夠彌補沒工作的劣勢了。
鐘阿姨決定可以先幫哥哥介紹個對象,等妹妹畢業了,她再好好給妹妹尋摸。
總之,裴安和沾妹妹的光,成為鐘阿姨名單上的備胎,裴景書才是她心心念念的白月光,這會兒老阿姨問的是裴安和,目光卻炯炯有神看着裴景書。
裴景書還不知道鐘阿姨對她有多厚愛,面對這位老顧客的視線,她看似熱情打招呼,實則慌得一批。
這個所謂的優惠要持續多久,她也想知道哦。
好在二哥演技驚人,明明毫無準備,卻擲地有聲、一副他們早已計劃好一切的口吻回道,“五天,新品前五天都優惠,對我們家鹵味感興趣的請不要錯過。”
裴景書給及時站出來救場的二哥點了個贊。
鐘阿姨也對他的回答很滿意,對旁邊的老姐妹說,“明天我得早點來買,剛才給孩子買回去的兩個鹵翅,我跟老伴也切了小塊嘗嘗,味道一點不比劉記的差。”
老姐妹之一忙問,“就是那家兩塊三一斤的劉記?當真跟小裴他們這的味道差不多?”
“可不是,老頭子都說再不去劉記排隊了,以後就認準小裴他們。”
問話的阿姨點頭,“行啊,明天我也買點嘗嘗,鐘姐出門記得叫我。”
“還有我,也叫我一聲。”
老姐妹們一邊閑聊着,一邊悠閑的繼續往前散步,她們的對話,卻點燃了現場氛圍,人們紛紛上前打聽裴景書他們明天幾點出攤,也有沒買上鹵味的顧客,繼續堅持把飯盒遞過來,“來都來了,那給我打份鹵肉飯吧。”
“好的!”裴安和接過飯盒開始打飯,裴景書也高高興興收錢。
上輩子跟風玩過梗的,突然就成了她現在最喜歡聽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