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漠塵很久之後才想起骨墨把一根神骨丢給了他。
想起來後他連忙跑回岸邊把骨頭找了出來, 問宇文猛這真的是神骨嗎?
宇文猛看了一眼後就肯定地說:“是的。”然而他說這話時的表情卻十分嫌惡,還捏着漠塵的手讓他把這根骨頭丢遠些。
漠塵見狀十分奇怪,問道:“是神骨的話, 為什麽我感覺将軍你一點也不在意它呢?”
“因為它沒什麽用。”
“什麽用也沒有嗎?”
“可以用來泡酒?”宇文猛頓了會道, “其實神骨還好,可這是饕餮給骨墨的。”
漠塵更好奇了:“那又有什麽的呢?”
“你知道鎮魔塔是用什麽建造的嗎?”宇文猛看了眼漠塵,反問他, “鎮魔塔是用神骨做的。”
誰知道這根神骨是不是饕餮從鎮魔塔上啃下來的?
而一提及鎮魔塔的事,漠塵就想起骨墨和他說過鎮魔塔倒了的那件事,連忙又去問宇文猛。
宇文猛告訴他:“是倒了, 不過又被建好了,你怎麽這麽操心浮雲枝老窩的事?”說着, 宇文猛又要來揪漠塵的臉蛋。
但漠塵哪是關心有關鎮魔塔的事,他在乎的是宇文猛,不管宇文猛裝的再如何若無其事, 他總覺得宇文猛瞞着他一些事,可宇文猛怎麽也不肯和他說, 要麽就是在他問的時候轉移話題。
宇文猛見小狐貍整日貼在他身邊左嗅嗅東聞聞,怕他真的發現點什麽,就聯着樹非一起敲鑼打鼓地在妖精客棧裏的開始準備婚禮, 其實要不是鎮魔塔那邊出了點岔子, 這婚禮早就該辦起來了。而客棧裏因着在準備賞花宴裝飾得十分華麗, 宇文猛倒是覺得在這裏成親比去冷冰冰的天界好太多, 便讓謝席通知衆仙同僚婚禮是在博物洲舉行的。
那根神骨漠塵最後送給了樹非, 樹非也尋不出它的用,還真的交給朱大廚用來泡酒,在妖精客棧裏賣得火熱,所賺銀兩全數都交給漠塵。
Advertisement
不過漠塵卻沒要,畢竟等到他和宇文猛去天界之後,這些銀子都是沒有用的。
樹非一聽他的推辭就笑他:“你還沒上過天界呢,怎麽就想着以後的事了?”
漠塵聞言就有些蔫,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宇文猛至今都沒帶他回過一次天界,要不是他能感覺到身體和以前不大一樣了,還真沒一點兒成仙的感覺。
他讷讷地說:“将軍不帶我回去……說是等成親以後再說。”
樹非還覺得頗為在理:“唔,你嫁給他的話,等成親後去天界倒也說得通。”
“可是,他是嫁給我呀。”漠塵連忙解釋說。
誰知樹非又道:“那他嫁給你,也确實得待在客棧裏的才是,等你們成親後你陪他回門,再去仙界也沒什麽錯處。”
樹非看漠塵這小身板,心道到底誰嫁誰還難說呢,不過漠塵能在客棧裏多在幾天也是好的,畢竟以後就不能常見了,愛弟心切的樹非這次選擇站在宇文猛的這一邊。
不過他這裏對漠塵這樣半哄般敷衍的,私下倒把這件事和宇文猛說了,問他:“你為什麽還不帶漠塵回天界呢?”
宇文猛沉默了片刻,才清了清嗓子,緩緩道:“……雲采夜也在天界。”
“雲采夜?”樹非愣了一瞬,倒也立刻就想起這人是漠塵上一個癡戀的神仙,而當初漠塵為情所傷時他還出了不少損招。
于是樹非也不敢再繼續說這件事了,甚至還覺得自己弟媳的頭頂有些綠。
而宇文猛和樹非道別後就回天字房尋漠塵去了,走到半路,他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那是漠塵之前托他帶給雲采夜的,可是他一直揣在身上沒有送出去。
很明顯,宇文猛這是把錦囊昧下了。
他暫時不帶漠塵回天界的原因有二——一是因為他現在身體還未恢複,天界雲采夜、酒嶷、秦鶴這些人随便抓一個都能看出他沒了半個神魂,要是一時不察說漏了嘴,漠塵那邊不好哄;二嘛……當然是因為雲采夜。
雲采夜一般來說不會私自下界,所以漠塵在人間界一時半會還見不到他,可漠塵若是去了天界,那不就如同魚兒進了水?小狐貍要去見雲采夜他還攔得住嗎?
所以宇文猛還是得等漠塵和他拜過堂後才放心,到了那時候,小狐貍成了有夫之夫,想必也會收斂着點。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宇文猛從樹非居所回到漠塵的卧房時,還未進門一推門進去就看見了他最不想見到的那個人。
“采夜上仙!”
他的小狐貍還甜膩地喊着那個人的名字,黑漉漉的眼睛大睜,裏頭目光熠熠滿是濡慕,激動得就差沒直接往雲采夜懷裏撲。
“漠塵吾友,好久不見。”而雲采夜一身紫衣,眉目如畫,端着清麗無雙的笑容,也頗為高興地和漠塵打招呼,看見站在門口臉色黑沉的宇文猛還朝他點頭道,“宇文将軍。”
宇文猛每次見到雲采夜都沒什麽好臉色,雲采夜雖然不知道這是為何,可宇文猛見誰似乎都是這麽一副表情,所以他從未介懷過,更何況他這次來是為了參加宇文猛和漠塵的合籍婚典,更不會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
“采夜上仙。”宇文猛皮笑肉不笑,扯扯唇角道,“這還未到成親之日,你怎麽就過來了?”
漠塵雙腮紅紅地盯着雲采夜,聞言立刻替他回答道:“采夜上仙說他擔心我,便提前下界來看看我。”
雲采夜笑着附和道:“的确如此,我為你們帶來了賀禮。”
“哦,是嗎?那可真是多謝采夜上仙了。”宇文猛咬牙,“不過平日采夜上仙和你那小徒可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怎麽今日沒看見他?”
雲采夜的目光在宇文猛身上停留着,垂眸片刻又擡起,笑道:“他自然也是在着的,不過先前他在整理賀禮名單就沒和我一塊過來,我過去看看他整理好了沒有,一會再來和吾友敘舊。”
最後一句話他是對漠塵說的,說完他便揖首離開了房間,衣袂飄飄如雲離去,比起總是勁裝打扮的宇文猛,雲采夜看上去更像是一位真正的谪仙。
所以哪怕他轉身走了,漠塵也還是呆呆地跟着他一塊走到門邊,眼珠子牢牢黏在他的背影上,半點也舍不得挪開。
宇文猛看他就快在門邊站成望夫石了,頓時沒好氣地說:“你的采夜恩公已經走了。”
漠塵都沒發覺宇文猛對雲采夜的稱呼變了,聞言還跟着他一塊下意識地回道:“采夜恩公說了一會還會過來看我的呀。”
等到說完這句話,漠塵才發覺到不對之處,想起宇文猛總是不喜歡他和雲采夜太過親近的事,立馬噤聲悄悄觑了宇文猛一眼。
“你——咳咳……”而宇文猛被他氣得胸口發堵,血氣翻湧,又因着身上帶着傷張口剛想教訓一番小狐貍,卻被自己嗆到,于是不免咳了兩聲。
這樣的情形在以前從未有過,還在心底一直擔心着他的漠塵見狀吓白了臉,急急去扶他:“将軍你沒事吧!”
宇文猛根本就沒事,他休養了幾日,又有歩醫的仙藥療傷其實已經不像幫漠塵渡劫那日虛弱了,不過他看着漠塵緊張自己的神色,忽地就像是找到了和雲采夜“争寵”新法子似的,皺眉捂着胸口,又假咳了兩聲。
“将軍,我扶你去床上休息!”漠塵攙着他的胳膊,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
宇文猛卻巍然不動,杵着桌面低聲道:“無事,我只是有些胸悶。”
“我、我去叫柳掌櫃來給你瞧瞧?”漠塵急着都快哭了,但他要是再對宇文猛的脾性有着更深的認識,或是觀察得再仔細一些,就能發現宇文猛站在桌邊推都推不動,分明就是沒事的樣子。
宇文猛依舊皺着眉,假模假樣地“虛弱”着說:“柳掌櫃是妖又不是仙,他給之前的你看看還成,又幫得了我什麽?”
“你是不是之前受了傷,一直瞞着我?”漠塵紅着眼眶,宇文猛這樣虛弱的樣子幾乎證實了他心底的猜測——那樣猛烈的雷劫全都劈在男人身上了啊,怎麽可能一點事也沒有?
宇文猛既不否認也不肯定,只是捂着胸口道:“我真的沒事,只要你離雲采夜遠一……”
然而漠塵卻再也等不下去了,他想到柳掌櫃是妖沒法給宇文猛看傷,那采夜上仙不是還在這嗎?于是他不等宇文猛把話說完,就拔腿往外跑去:“将軍,你堅持一下!我去找采夜上仙來給你看看!采夜上——唔!”
宇文猛聞言就黑了臉,也不僞裝了,伸手就要去撈身邊的小狐貍。
但不知道是他沒了半個神魂有些虛弱,還是小狐貍成了仙法力有所見長,宇文猛這一伸手居然還沒捉到人,非得他運氣邁腿,才能追過去将已經跑到門邊上的小狐貍一把摁住。
只聽“呯”的一聲悶響,漠塵被宇文猛捂着嘴重重壓撞到木門上,但宇文猛不忘用手護住漠塵的後腦勺,随後低頭惡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小狐貍,放在捂在他嘴上的手掌,改為箍着小狐貍的細軟的腰肢,在他耳側咬牙切齒道:“你這狐貍精,雲采夜雲采夜!他一來你魂就跟着他一塊跑了,你就是要氣死我!”
男人的聲音這會又變回了以前低沉微啞的音色,攬着他腰肢的雙臂結實有力,哪還有之前虛弱疲憊的模樣?
漠塵怔怔地眨了兩下眼睛,頓時明白自己這是又被男人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