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陶迅昌要是認下這話, 改道把紅瓷瓶送給宴寧, 那康樂侯倒也無話可說了,但偏偏陶迅昌聽了這話後, 還是支吾着不肯改口, 又婉言勸康樂侯收下這紅瓷瓶,所以康樂侯就覺着不對了。
他甚至還想的更深了些, 猜想這是皇後想打垮成氏一族的手段,畢竟他的女兒可是皇帝身邊最寵愛的妃子, 背後還站着一個成太後。
于是康樂侯就把陶迅昌拽到宴寧面前了。
他哪裏知道陶迅昌不肯把紅瓷瓶獻給宴寧是因為他已經獻過一次了,而宴寧沒收下而已。
其實陶迅昌心裏也苦, 他其實在宴寧不肯收這花瓶後就打算先留着,等到三個月在太後的壽宴時送進宮裏,可誰能這花瓶居然這麽邪門。
他在今早天亮了後就讓仆從去把藏品屋裏的這紅瓷瓶拿去扔了,可不管扔幾次, 這花瓶都會莫名地回到遠處,扔也扔不掉, 砸也砸不碎。陶迅昌沒了法子,在最後一次出門扔花瓶的路上卻忽然碰到一個身穿黑色直裰的男人, 再一細看,陶迅昌才發現這個男人竟就是最開始在瓷器攤上和他争搶花瓶的那個男子。
陶迅昌見了他,心裏是無比後悔,暗罵自己那日為什麽不把這花瓶讓給黑衣男子, 這樣他就什麽事也沒了。
不過這會兒又撞見了他, 陶迅昌便想着把這花瓶送給黑衣男子好了, 反正他不是一直想要這紅瓷瓶嗎?但不等他開口,黑衣男子卻先說話了。
黑衣男子讓他來翩跹臺,把這花瓶送給第一個和他打招呼的人,如果那人不收,他要勸三次,如果勸過三次後那人還是不收,那這花瓶黑衣男子就會自己來取走。
當然陶迅昌也想過,要是這花瓶被那人接受了怎麽辦?
可黑衣男子卻勾唇道:“沒有人會收的。”
陶迅昌現在巴不得趕緊扔了這燙手山芋,聞言哪有不答應的理?于是立馬趕來這翩跹臺了,而康樂侯正是第一個與他打招呼的人。
可惜的是,陶迅昌才第二次勸說康樂侯收下這紅瓷瓶,就被康樂侯拖到宴寧面前了。
旁人不知道這紅瓷瓶有什麽貓膩,宴寧卻是知道的,更別說那日告訴他這是骨瓷的宇文猛正被他奉為上賓,就盼着宇文猛能幫他找到卞玉蘅。
宴寧聽完康樂侯所言,眉頭擰緊,正欲開口,宇文猛卻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勸道:“既然如此,王爺就收下這紅瓷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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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瞪大眼睛的不止是宴寧一人,陶迅昌看見宇文猛後也睜大了眼睛,但是這邪門紅瓷瓶能夠脫手他求之不得。本來如果是宴寧要收走這紅瓷瓶,他可能還會猶豫,畢竟如果宴寧發現這瓷瓶有鬼,那肯定會來找他秋後算賬,可一見了宇文猛,陶迅昌便覺得是宇文猛想要這花瓶,倒也沒太擔心了。
而宴寧雖然奇怪宇文猛為什麽這樣說,但康樂侯和陶迅昌都在,他就沒直接問,聞言只道:“好,那這瓷瓶本王就收下了。”
康樂侯人微醺着,也沒想到宴寧竟這麽爽快的收走了花瓶,嘀咕了兩句就走了。
陶迅昌也腳底抹油趕快開溜。
那紅瓷瓶被虞榮放到了屋內的圓桌上,宴寧看了一眼瓷瓶,問宇文猛說:“宇文道長,你為何要勸我收下這個瓷瓶,你不是說他是骨瓷嗎?”
漠塵還躲在屏風後面不肯不出來,宇文猛繞了彎去牽他,漠塵才貼着他緩緩靠近圓桌,但仍是不敢挨着紅瓷瓶坐下。
“對,這等陰邪之物,你身上的紅衣可護不住你。”宇文猛道,“那你帶着這瓷瓶回王府吧,今夜你的卞公子會來尋你的。”
宴寧聞言登時大喜,根本顧不上宇文猛前一句話裏說這花瓶是陰邪之物了,還對宇文猛說:“如果玉蘅今夜真能回來,我一定重謝宇文道長。”
宇文猛嗤了一聲,睨着花瓶開口道:“不用,王爺你把這花瓶送我就行了。”
宴寧點點頭算作了然,且宇文猛既已說卞玉蘅晚上會出現,此刻他再留在翩跹臺也沒什麽用了,便立馬讓虞榮将這花瓶好好裝起帶回王府,而他自己則是進宮見了太後。
宇文猛和漠塵沒有跟着虞榮一塊回王府,他帶着漠塵又去逛成衣店了,毫無疑問,當然是給漠塵買新衣裳的,這次顏色還是挑的赭紅色——為了順着漠塵在“成親”後想要穿新衣的念頭。
但是男式鮮少有人會穿顏色這樣豔的衣裳,所以成衣店裏根本就沒這個顏色的成衣,只能訂做。然而宇文猛已經答應漠塵這事一結束便要回博物洲了,根本來不及等成衣制好,便只能帶着漠塵在街上緩緩逛着,看到什麽新奇好玩的東西就要給漠塵買,哄他高興。
這要是放在以前,漠塵肯定會對這些新奇玩意感興趣的,可是現在他只對被宴寧小王爺帶回王府的紅瓷瓶感興趣,他扒着宇文猛的胳膊問:“将軍,為什麽小王爺把那個紅瓷瓶帶進王府,卞公子就會出來呀?”
宇文猛勾勾唇角,開口道:“因為他想保護宴寧。”
他反問漠塵:“你聽說一種魚,名為‘橫公魚’嗎?此魚生于石湖,約七八尺長,形如鯉而赤,晝宿于水中,而到了夜晚,便會跳到岸上,脫掉一身鱗殼,夜化為人。這種怪魚猶如磐石,刺之不入,煮之不死。偏偏以烏梅二枚煮之便會死去,食之可去邪病。”
宇文猛起初的猜想,是覺得卞玉蘅是水鬼,可是後來虞榮卻偏偏告訴他王爺遇刺後,穿着一身紅衣便可刀槍不入。
也還好那淬毒的匕首沒紮到宴寧,要是宴寧真中了無解的毒藥,宇文猛毫不懷疑卞玉蘅會煮了自己救宴寧。
漠塵微微怔住:“所以……那卞公子就是橫公魚嗎?”
“不然你以為,為什麽小王爺僅是穿了一身紅衣便能刀槍不入?”宇文猛笑着睨他,“那是卞玉蘅的鱗。”
卞玉蘅之所以不在白日見宴寧,恐怕是因為以他目前的法力來說,根本無法在白日裏長時間化作人形。
宇文猛這樣一說,漠塵便陡然明白了宴寧身上那一身赭紅的衣衫到底有哪裏不對了——那衣衫白日看着很正常,可是一入夜後,衣衫衣擺處繡着的暗紋只要得了一點月光的照射,便會折射出五彩的旖旎紋光。
他初次見到時還覺得他紋光顏色旖旎,猶如绮麗的雲霞,現在想來,那種光芒沒有雲霞絢爛,反倒類似魚鱗的彩光。
可是漠塵聽完宇文猛給他的解釋後,還有些擔憂,蹙着眉說:“可是他将自己鱗給了小王爺穿,那他就會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