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歲的秦夏,根本不知……
第23章 第 23 章 23歲的秦夏,根本不知……
林家的律師團是昨天到的, 代表律師向包括陳茂元在內的A臺領導提了一點訴求:删除林慎在節目《我的舞臺》內的所有畫面。
過程中産生的一切損失,林氏集團願按三倍标準賠償。
此外,林家還請動電視臺的元老級人物從中轉圜, 抛出回報率極高的戰略合作方案。
到今天早上,基本跟A臺談妥。
剩下《我的舞臺》的多家合作方——學員們背後的各家娛樂公司。
真正的利益博弈, 從此刻開始。
節目錄了整整三期,明晚就是首播, 鋪天蓋地的廣告宣傳已經打出去了,現在你林家來撈玩票的少爺, 跟他同框的學員的鏡頭全部一剪沒, 這要怎麽算?
他走了,誰來頂替那個空缺?
标準立在哪裏?
總不能推翻重錄吧!
吵得天翻地覆。
……
下午兩點,許意知跟姚雯來到A臺。
走進主樓大廳的一剎,立刻感受到壓抑凝重的氛圍。
來往的工作人員面如土色, 交談是不可能交談的,一個兩個夾着尾巴走路, 生怕制造出些微噪音,擾醒淺眠的大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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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那麽誇張?
許意知不理解。
身旁,姚雯輕聲:“A臺那邊已經松口了, 只要林家能擺平牽涉其中的公司、工作室,乃至推送學生來參加節目的藝術院校,那麽明晚的首播将被取消, 節目重剪, 百名學員大洗牌。”
A臺當然清楚, 一旦開了這樣的先例意味着什麽。
奈何林家給得太多……
許意知不走心的嘆一句:“資本的力量。”
姚雯訝道:“你好像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出局?”
許意知木着臉:“我一個沒有話語權的小蝦米……”
姚雯一想,确實,忍不住安撫的摸摸她的頭:“放心, 你條件那麽好,以後還會有很多機會。”
許意知配合的點個頭,歸于沉默。
乘電梯去到21層,盡頭最大的那間會議室裏,濃烈的煙味兒混着持續不斷的劇烈争吵,從厚重的大門裏滲出來,漫得整條長廊烏煙瘴氣。
姚雯停在拐角發信息,許意知安靜的站在旁邊,默默打腹稿。
很快,門被掀開一條縫,秦夏從裏面移出半身,隔空跟姚雯比劃,叫她進去坐。
姚雯一臉拒絕,狂搖頭,讓秦夏趕緊出來。
秦夏只好讓她等等,自己又縮了回去。
門沒完全合上,會議廳裏的争吵傳到走廊,無比清晰——
“別的就不說了,第二期是組隊的,林慎鏡頭全剪,他的搭檔呢?莫非要跟他一起退賽?”
“劉總您別激動,今天把大家叫到這裏,就是為了好好商量。”陳茂元息事寧人的聲音。
不知代表哪家的劉總,為許同學慷慨陳詞:“許意知的實力有目共睹,她給林家少爺陪葬,你們忍心?!”
“有什麽不忍心的,實力那麽強,不趁這個機會送走,留着她淘汰我家藝人?”說這話的人,連裝都懶得裝,“一下子多出兩個名額,讓初舞臺淘汰的學員回來抽簽碰運氣也挺好。各位都是什麽表情?我說錯了嗎?難道都跟劉總一樣菩薩心腸?哦,你們怕是還不知道,劉總最近饞晏總手裏的IP,趕這兒做順水人情來的,哼。”
“放你的狗屁!”劉總暴起,怒喝,“晏何安,你就沒話說?”
咦,晏哥也在啊……
許意知腦子裏飄出他身着運動裝的清爽姿态,坐在一幹禿頂中年高管中間,以一己之力淨化室內渾濁空氣。
不如由他頂替自己的空缺,點燃這個夏天,C位出道好了。
晏何安四平八穩道:“我是這樣想的啊,既然林家表示會承擔所有損失,小孩子貪玩犯錯嘛,總要給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說完了,被人陰陽怪氣:“您可真有氣量!”
晏何安笑笑:“要不我委托您做我的代理人,您幫我跟林家談?”
那人又不吭氣了。
就連博年的褚涵都要賣林家的面子,講求一個和氣生財,在座各位算什麽東西?
馬前卒而已。
你以死明志,大義凜然的抹脖子,你老板躲得遠遠的,生怕被濺一身血,髒了鞋面。
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晏何安繼續道:“不瞞大家,許意知還小,家裏的長輩也不是很同意她入圈,眼看她總積分穩定前十以內,我心裏那個為難啊!不知道怎麽樣才能說服她主動退賽,回學校念書,今天這個情況——趕巧了不是?”
嗓門很大的劉總恍然:“合着這情況正合你意?”
晏何安一臉天真,話音清朗純澈:“對啊,我們家小知才17歲,她腦子好使,清北的料子!”
在場衆人,心裏的小算盤撥得噼啪響,面上紛紛應和:确實該好讀書,知識改變未來!
“是吧?”晏何安得到大夥兒的贊同,表态道,“我願意接受林家的提議,至于損失方面,我希望林氏用別的方式進行賠償,這個我們可以私下談。”
後面這番話是對林家的代表律師說的,對方也點頭同意了。
許意知在第二期跟他們家少爺搭檔,是被牽累的重災區,只要搞定君和文化,其他公司都不是個事!
短暫沉默,忽然有人冒出一句:“那許意知的空缺誰來頂上?”
“當然是我們家×××!!!”
“搞笑叻,你家藝人實力如何,你心裏沒點數啊?”
“這節目要真只拼實力,我家××能二輪游?”
“大不了重新錄!”
“你先問問陳導答不答應!”
又吵起來了……
走廊上,姚雯問許意知:“你同意?”
這都不是退賽,是悄無聲息的消失。
在大名鼎鼎的心理學教授&編劇面前,許意知壓根不做多餘抵抗:“這一行很有趣,但我确實對做藝人沒什麽興趣。”
姚雯輕微挑眉:“你打算轉幕後?做什麽?導演?制片?策劃?難道是編劇?”
許意知不想完全對她坦白,只好迂回說:“幕後是一個大方向,以我現在的知識儲備還遠遠不夠。”
姚雯想起晏何安說她是考清北的料子,點頭道:“學業為重是對的。”
話到這裏,秦夏拿起包包和水壺,離開會議廳的時候反手帶上門,将逐漸失控的争吵封印在身後。
她小跑着來到兩人跟前,一臉興奮:“走吧!”
許意知不明所以的看向會議廳:“去哪兒?不用我進去嗎?”
秦夏和姚雯詫異對視,很快意識到什麽,再整齊劃一的看她,噗嗤笑了。
許意知:“……”
許意知:“???”
姚雯先問:“你以為帶你回A臺是做什麽?”
秦夏接道:“站到A臺領導和多家公司代表前,指天發誓你自願退出《我的舞臺》,并保證離開之後絕不給組織添麻煩?”
許意知無語的垂了下眼皮:“倒也不必……”
雖然她默默開啓了備戰狀态,肚子裏也醞釀出一篇體面又完整的說辭。
秦夏都看出她懵逼了,明知這不是自己能搞定的局面,卻硬要把‘我超有擔當’寫在臉上,愈發好奇這孩子的成長經歷。
姚雯也打趣她:“且不說你能不能應付裏面那幫人,你就沒想過依靠我們這些大人嗎?”
曾經想過,現在不想了,大人都狡猾又靠不住。
許意知抗拒的皺起眉,沒把心裏話說出來。
秦夏姚雯見狀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女孩子根本不信任她們。
也是了,她們算哪根蔥?圈中的高級打工人而已,話語權都不在手裏,談何自信擋在她面前,為她出頭,替她扛下這場暴風雨?
她們根本抗不下!
意識到這一點,姚雯巧妙的轉了話題:“內景棚搭好了,帶你回臺裏是為了彩排。劇本以你和夏夏為核心創作,就算你無法繼續留在舞臺上,作為編劇,我還是希望能看原班人馬演繹一次。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小任性。”
對于創作者而言,作品就像自己的孩子,創造它、打磨它、愛惜它,是每一個作者的本能。
許意知都有一點感動了,再一想,不對,不是那麽回事!
“你在套路我!”她敏銳的指出,“故意讓我在練習室撿漏拽姐的劇本,就是為了來A臺實景彩排做鋪墊。”
沒錯,是故意讓她拿到的。
“劇本的紙質很新,排練了幾天的邊角會有磨損。末尾‘未完待續’四個字也是在給我下套,那根本不是完整的劇本。所以在食堂的時候你就期待我問了吧?後續劇情不是沒有,甚至你可能寫了好幾個版本,想根據我的反應給出你認為最合适的。”
許意知分析完畢,責難的看着比她年長十歲有餘的知名大編劇。
姚雯心虛得無顏面對,擡起手擋住自己的眼睛,又從指縫裏向秦夏打求救信號,苦哈哈地:“這孩子可太難糊弄了!”
秦夏哈的笑了:“畢竟是考清北的料子。”
許意知:“……”
詭計多端的成年人!
……
情況緊急,時間有限,許意知直接在秦夏的專屬休息室換演出服,蔣優優給她做妝發造型。
實景拍攝棚在5號演播廳,除了‘前夫’的演員缺席,替補天團集結完畢。
這時大家已經聽聞許意知和林慎面臨退賽的消息,雖然具體情況不得而知,但都把這次的彩排當正式演出來對待。
演員就位,場內燈光暗下,再亮起,表演開始——
對于許意知來說,全程零難度。
她安逸的躺在病床上,閉着眼睛,保持均勻平緩的呼吸。
如果她願意,甚至能開小差想想今晚到哪兒去吃一頓,以此慶祝她順利完成‘在二十年前展開新生活’的第一階段。
然後,不知不覺被秦夏的聲音吸引……
看不到秦夏的表演,聲音卻始終在耳邊。
秦夏用聲音就能表演。
23歲的夏夏意外穿越到二十年後,連毛孔都在表現恰到好處的驚慌、茫然和不安,卻又不經意間,流露出對未來的期待……
她見到了前夫(由場內男性工作人員代念臺詞),得知需要假裝43歲的自己喚醒昏迷不醒的女兒?
拒絕是一定的、本能的、必須的!
醫生都沒做到的事,她怎麽可能做到?
可43歲的夏夏不知所蹤,她得為自己收拾爛攤子。
在見女兒的閨蜜、同學、心理醫生和‘或許為暗戀對象’的過程中笑料百出。
因為她只有23歲。
她和女兒21歲的閨蜜更容易聊到一起,會在同學說女兒不合群的時候拍桌維護,會質疑心理醫生的分析,還會盯着可能是女兒暗戀對象的男孩一通打量,末了,堅信女兒不會喜歡他。
許意知‘聽’秦夏表演,入了戲。
她叛逆的回想那些不愉快的過去。
秦夏從不關心她在學校和誰交朋友,從未在同學面前維護過她,更不會追問她喜歡誰,又對誰動過心……
23歲的秦夏,根本不知道43歲的她作為一個母親有多糟糕。
讓她來演‘夏夏’,許意知寧願永遠都不要醒。
回憶繞在心頭,蠶食着躺在病床上裝死的她。
戲也來到劇本上的終章,23歲的秦夏走入病房,蹲在床前。
經過長達30秒的沉默注視,夏夏顫抖的、握住了小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