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江姑娘可會為我擔心?……
第68章 第 68 章 江姑娘可會為我擔心?……
正當她想着要如何才能見到趙儀景的時候, 第二天,她就收到了鴻胪寺卿何大人家中發來的帖子,是他嫡孫的滿月宴。
時間定在三天後。
原本這貼子是送到了丹陽郡主的手上, 可是丹陽郡主有意讓她多出去與京中的夫人結交,所以帖子轉眼又從正院送去了澤蘭院, 到了江月凝的手中。
江月凝手中捏着那張燙金的帖子, 心知這也是婆母特意給她的。
以前在閨中的時候,她偶爾也會跟着衛國夫人去赴宴,加之新歲的那段時間, 她跟在丹陽郡主的身邊,也參加了各種小宴,所以對于赴宴一事并不陌生。
即便是沒有人帶着, 她也沒有絲毫的慌張。
赴宴那天她頭一次自己出門, 帶着禮去了何家,宴會上多是些世家大族和高門大戶的宗婦,有些年紀大的見了她,還拉着她閑聊,還拿她玩笑,說下次就該去喝她的喜酒。
給江月凝鬧得紅了臉。
這些夫人大多都沒有惡意, 只是見她年輕, 長得又很得長輩的喜歡, 加之又才嫁給謝铉不到半年的時間, 所以才會拿她開無傷大雅的玩笑。
唯一苦惱的只有江月凝, 面對這些夫人,臉都要笑僵了。
漫長煎熬的滿月宴結束後,江月凝一刻都不想繼續呆下去了,她與主家告別, 很快就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她安靜地坐在馬車裏面,想起那些夫人的玩笑話,下意識看向自己的平坦的小腹,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臉已經燒了起來。
她與謝铉還未圓房,她在瞧什麽。
馬車一路朝前行駛,為了走得平攤,速度并不快。
走到中途的時候,江月凝突然聽見有誰喊了一聲趙儀景,那聲音不遠,似乎就在附近,她忙掀開簾子,往方才那道聲音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見一道颀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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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身影背對着她站在一個賣糖人的攤子前,他的身邊站了一位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小姑娘正仰着臉去看對方,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江月凝愣神之際,又聽見小姑娘喊了他一聲,似乎想要他給自己買糖人。
身邊的青年無奈地笑了,轉而對着小攤販不知道說了什麽,小姑娘很快就高興地笑了。
江月凝心跳如雷,鬼使神差地,她叫停了馬車。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下了馬車,然後朝着青年所在的方向走去。
冬枝和夏星緊緊跟在她的身後,二人臉上神色凝重,她們伺候了江月凝這麽久,自然是知道她一直在找人的事情。
方才那位穿着紅衣的姑娘喚那男子的名字,她們兩個也是聽見了。
江月凝走了上前,看着眼前與記憶中有些變化的男人,小聲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手中正拿着糖人遞給身邊少女的青年,在聽見她的聲音頓了一下,等把糖人給了那姑娘之後,才逐漸轉身,對上江月凝。
青年的眼中一瞬間閃過一抹驚豔,但是很快又被疑惑給代替了,半晌之後開口問她:“姑娘認識在下?”
江月凝看着那雙眼睛,按下心裏強烈的情緒,點了點頭道:“你可還記得四年前在繇州救過一個小姑娘?”
話才問出口,他身旁的少女突然擋在了趙儀景的身前,眼中帶着敵意,她語氣不好地問道:“你是誰,不知道當街與陌生男子說話,有失體統嗎?”
少女一副老母雞護崽的模樣,倒是讓站在她身後的趙儀景有些頭疼,他對上那雙漂亮的杏眸,眼神微閃,溫聲道:“姑娘指的是什麽,四年前在下确實有段時間在繇州,那時候繇州有流寇出沒,在下救過好些人,不知道姑娘是哪位?”
江月凝見他皺眉,似乎在思考,便把當年他救自己的事情慢慢道了出來,最後問道:“聽說那年峪城城破之後你受了很重的傷,如今身體還好嗎?”
趙儀景聽着她說話,心裏就像是被春風拂過一般,直到她把話說完,他才露出恍然的神情,道:“養了三年,眼下已經好了許多,那時搭救姑娘只是随手的事情,沒想到姑娘記了這般久,倒是讓我有些受寵若驚,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姑娘就當是我在行善事,我從未想過要人報恩。”
最後一句話,倒是讓江月凝将眼前的青年與當年的少年重合在一起,她臉上露出笑:“對于趙公子來說可能沒什麽,可對我來說卻是重要,趙公子日後若是在京中有什麽麻煩,可來廣陽侯府找我,能幫得上的我一定會幫,就當是報恩了。”
“廣陽侯府?”趙儀景在聽到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适時露出不解。
冬枝這時候站出來道:“我們夫人是廣陽侯府的世子夫人,聽說趙公子也是不久前才來的京城,不知道也不奇怪。”
“你嫁人了?”趙儀景臉上露出錯愕,眼中的失落一時之間沒能夠收回去。
江月凝不知道他為何做出這副神情,只輕聲道:“沒想到我與趙公子還能再相見,趙公子住在陸家,想來是不缺什麽的,謝禮過幾天我會讓人送到陸家,希望趙公子不要推卻。”
她不想提已經嫁人的事,便岔開了話題。
話音才落,卻見趙儀景苦笑一聲:“我如今哪裏還住在陸家,兩位舅舅聲稱陸家沒有多餘的房間給我住,我如今住在外面。”
這是江月凝沒想到的,她從朔奚的口中知道陸大人的兩個兒子是不成器的混賬,卻沒想到能混賬到這種地步,連千裏迢迢趕來的外甥都不讓住府上。
一直聽着他們兩個說話的陸蘭終于找到了機會插話,她道:“我爹和小叔确實是不像話,表哥在京中除了我們家,就再無旁的親戚,表哥帶在身上的盤纏本不多,眼下只能住在七彎巷中。”
見到江月凝面上露出疑惑,她又解釋道:“七彎巷在城北那邊,因為遠離鬧市街道,所以租金比較便宜,表哥打算在京中住上一段時間,只能選擇在那裏落腳。”
城北确實離這裏有些遠,江月凝沉吟一會兒,開口道:“我在永安巷有多餘的房屋,趙公子如果不嫌棄的話......”
陸蘭打斷了她的話:“世子夫人這是要學謝世子一般金屋藏嬌嗎?”
語罷就被站在她身後的趙儀景敲了一下頭,他臉上一紅,看向江月凝的眼中帶着羞澀:“小妹不懂事,還請姑娘見諒。”
江月凝倒是沒有在意,她只是想讓自己的救命恩人住得好一些,才提着這個建議,只是聽陸蘭這般說,心裏一想确實是有些不妥,便道:“趙公子不要誤會,我沒有那個意思。”
趙儀景笑了笑:“無事,住宅的事情不勞姑娘費心,我其實還挺喜歡那裏,相比鬧市安靜許多,不吵鬧。”
既然對方都這般推辭,江月凝便也沒有勸說,只匆匆跟他說了幾句話後就道別。
看着遠處的背影,站在身邊的陸蘭收起了滿臉的天真,她見了盯着那道背影一動不動的趙儀景,嗤笑一聲:“怎麽,還真把自己當成她的恩人了?”
趙儀景臉上溫和的神色逐漸褪去,他收回目光,道:“這樣的美人,還當真是便宜了謝铉,若是真的能騙得她跟我走,豈不是賺到了。”
陸蘭眼中露出鄙夷,嘴上卻道:“等你真的能哄着這位素來端莊溫婉的大家閨秀與你私奔,再說這話吧。”
*
不出幾天,江月凝從自己的嫁妝中拿了一些東西出來,她覺得若是直接把銀錢給趙儀景,說不定他會不喜歡,便想着将一些玉器金器給他,若是實在缺錢了,拿去當鋪也能換不少錢。
最後又叫了小厮将這些東西都搬上了馬車,她跟着上了馬車。
她坐在馬車中,本以為時隔這麽多年,終于能見到趙儀景,自己會很高興,可是等她真的見了人,與對方說了幾句話之t後,那顆心卻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好像自己并沒有想象中那般激動,見了趙儀景,倒像是多年不見的好友重逢,就連當年的悸動都沒有了。
她只能将這種心情歸結為時間太久,心裏的那點情感被沖淡了。
從前她設想過很多與趙儀景重逢的場景,等真正相遇的時候,好像就連那點期待都消散不見,或許真的是因為時間過了幾年,再與趙儀景見了一面之後,所有的心思都沒了。
冬枝與江月凝坐在馬車裏,當年她被江月凝留在了府上,并未跟着她前往繇州,所以沒有見過趙儀景,不過夫人找了這麽久的恩人終于找到了,她心裏跟着高興。
只是希望世子不要發現夫人私底下,送了這麽多東西給旁的男人才好。
畢竟她們這些做下人都知道,近來世子開始對夫人好了,每天下值回來都會給夫人帶糕點或者一些姑娘家喜歡的小玩意。
所以夫人去見趙儀景的事情,她還是幫着夫人瞞下來才行。
免得世子知道了不高興。
馬車走了一個多時辰終于到了七彎巷,最後停下了一座老舊的宅子前。
宅子的大門破舊,看着搖搖欲墜,冬枝甚至都不敢用力地敲門,就怕使點勁那大門就會倒下。
輕敲了幾下門之後,趙儀景從裏面将門打開了,許是這幾天倒春寒,他身上穿了厚厚的衣裳,看見站在門口的江月凝後眼中一亮,只是還沒開口說話,就先咳了起來。
這時候江月凝才發現他身上穿得似乎有點多了,見他将一張蒼白的臉咳得紅潤了起來,才意識他似乎是生病了。
趙儀景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臉上有些羞赧,不好意思道:“抱歉。”
江月凝見此有些擔心:“趙公子生病了?可有看過大夫?”
趙儀景一邊将人請進去一邊回她:“身體不能和以前比了,自那一戰之後,傷了根本,遇到這樣的天氣生病也是正常,我早已習慣。”
說完又咳了幾聲。
江月凝跟着走進去後,發現他住的只是一座簡陋的小院子,裏面加上廚房一共就三間房,院中飄來藥香,她看到了煲着藥的藥罐子。
半晌後,她安慰道:“終歸是撿回了一條命,趙公子要愛惜自己的身子,不然關心的人會擔心。”
聞言趙儀景腳下的步子停住,他看向江月凝,問:“江姑娘可會為我擔心?”
“自然是擔心的。”江月凝沒有去看他的眼睛,不知為何,在面對趙儀景的時候,她心裏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趙儀景得了她的回答,眼中笑意更甚:“能得你的關心,是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