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皎皎,求你管一管我
第63章 第 63 章 皎皎,求你管一管我
可是想起她要給他納妾的事情, 謝铉的心又慢慢平靜了下來,他按在她膝上的手停了下來,垂眸去看她, 低聲問:“為何要給我納妾?”
江月凝對上他那雙含了她看不懂的情緒的眸子,心裏一跳。
那天明明只有她和婆母在, 他是從哪得知她有這個心思的, 且對方看起來似乎對她這個提議并不滿意,她默了一瞬,只得道:“母親知道我們二人還未, 還未......”
圓房兩個字她實在是羞于啓齒,她一個女子,總是說不出口, 然而眼前的男人卻在耐心地等着她說接下來的話。
見她久久沉默, 他皺眉道:“還未什麽?”
江月凝以為他是故意這樣問的,可是對上那雙滿是疑惑的黑眸,卻發現對方真的不知道她要說的是什麽。
總不能讓對方猜,她咬了咬牙,道:“圓房。”
臉上是一副豁出去的模樣,她的耳朵慢慢變紅, 頭微微低下, 一雙眼睛看着膝上那只修長的手, 不敢再去看謝铉的眼睛。
半晌之後,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 莫名的,她心中一惱,擡頭瞪了他一眼,“世子怎麽還笑得出來, 這種事情也不是妾身一個人能夠做的,世子不喜歡妾身,所以妾身才同母親提出要給世子納妾的。”
謝铉聽着她的話,面上的笑容停住了,他看着江月凝這張精致的臉,喉頭上下滾動,片刻後才道:“并沒有不喜歡你,納妾一事就此作罷,以後不必再提。”
江月凝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暗暗吸了一口氣,輕聲道:“世子若實在是喜歡梅苑的那位,妾身可以替世子求了母親,把她接回府中。”
膝上的手又繼續替她揉着,她藏在袖中的手慢慢握在了一起,等着他開口。
“誰說我有外室的,你那天在梅苑,可有見到我那位外室?”謝铉低沉的嗓音緩緩在她耳邊響起,他的語氣裏帶了不易察覺的煩躁。
當初為了掩人耳目,他才會放出自己在梅苑養了外室的傳言,那時他并未有娶妻的打算,所以故意讓這股風越吹越烈,沒想到今天卻成了江月凝推開自己的理由。
反正那些人一直沒有懷疑過梅苑的事情,索性今天與江月凝說開,免得她整天想着要把他那位不存在的外室接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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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他會這般直接的與自己坦白,江月凝愣了愣,道:“世子其實不必與我解釋的。”
謝铉對上她那雙有些閃躲的杏眸,沉聲道:“有必要,就連那些秦樓楚館的女子,我一個也沒碰過,你明白嗎?”
他的目光實在是過分熾熱,江月凝被他看得合起的掌心都濡濕了。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江月凝實在是想不通,明明他們二人之間一直都保持着距離,她也盡量不在他身邊礙他的眼。
眼下她雖然不讨厭謝铉,可心裏對他到底還沒到喜歡的地步,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恰逢馬車停了下來,謝铉沒有動,仍舊看着她,她別過開臉,輕聲道:“世子,侯府到了。”
謝铉見她沒有什麽要對他說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想要抱她下去,只是對方卻拒絕了:“妾身的膝蓋已經不疼了,方才多謝世子。”
說着她自己起身忍着膝蓋上的不适下了馬車,這時候夏星迎了上來,忙扶着她:“夫人,你沒事吧,畫扇回來找郡主的時候,說你被老夫人罰跪,奴婢擔心死了。”
江月凝回頭看了一眼馬車,發現謝铉還在裏頭并未下來,方才她拒絕他的時候,明顯地感覺到了他的不高興。
她轉頭不再去看馬車,道:“我沒事,母親可回來了?”
夏星搖了搖頭,扶着她往大門裏頭走去:“還未,夫人難道不是與郡主一道回來的?”
停頓了一下,夏星疑惑道:“世子呢,他沒有與夫人一起回來嗎?畫扇回來找郡主的時候,說在門口碰到世子,世子聽說夫人再衛國府被罰了,二話不說就騎馬t往衛國府去了,連身上的衣裳都沒來得及換下。”
江月凝沉默,怪不得他身上穿得是今早出門時的那件。
她忍不住又回頭看了門外停着的馬車一眼,見那車夫似乎聽見了裏頭的吩咐,很快調轉馬頭,往西市那邊去了。
怕是又要去那等地方。
果然男人的話不可信,明明剛剛還同她說沒有碰那些女子,那眼下他又往那些地方去做什麽,難不成只去喝酒?
江月凝在心裏嘆了口氣,幸好方才她沒有因為他的話而心動,否則她都要笑話自己。
輕輕搖了搖頭,她繼續往前走。
回去之後,她讓夏星去尋了藥來,自己則坐在軟榻上,把褲腿卷了起來,發現膝蓋上的青紫已經不明顯了,大約是謝铉在馬上的時候慢慢替她揉開了。
想到他用溫柔地手法耐心地給她按了一路的膝蓋,她沉默不語,夏星很快就從碧紗櫥裏拿了藥膏出來,她打開裝着藥膏的琺琅盒子,見江月凝默默地盯着膝蓋,以為她是痛的,便問:“夫人的膝蓋很痛嗎?”
這時候江月凝才道:“不痛了,就是還有點不舒服。”
說不上是哪裏不舒服。
夏星聞言松了口氣,笑着道:“不痛了就好,這藥膏還是上次夫人手背受傷的時候,夫人用着的,奴婢看着是頂好的,眼下還剩了一些,正好用來塗膝蓋。”
上次的?
江月凝疑惑地把視線移到桌面上,發現上面放着的琺琅盒子很眼熟,正是上次她不小心劃傷自己,謝铉給她的膏藥。
她一言不發,沒有接夏星的話,而是任由夏星替她上藥。
上完藥後,她盯着桌上的琺琅盒子出神。
“夫人,冬枝她們回來了。”夏星收了藥膏,才點好屋中的蠟燭,就聽見了外面傳來的冬枝和畫扇的聽聲。
江月凝回神,就看見冬枝二人臉上帶了笑意進來,見了江月凝,畫扇先冬枝一步道:“夫人回來得早,都沒見到郡主在衛國府正廳訓斥她們的模樣,可厲害了!”
丹陽郡主在府上聽了畫扇的話,立刻氣勢洶洶地讓人套了馬車往衛國府去,見了衛國夫人也沒有給對方面子,直說自己的兒子憑本事得來的官職,誰那麽大的臉要他讓出來。
還說她兒子十五歲中了進士的時候,周桁連個秀才都不是,這官職她兒子來得名正言順。
等衛國夫人提到江月凝,說她忤逆長輩的時候,丹陽郡主更是氣笑了,直言她在侯府孝順長輩,說誰知道是不是衛國夫人倚老賣老,先欺負自己的兒媳,兒媳不過是不願意被欺負,就說她忤逆長輩。
甚至還說自己的兒媳她都舍不得說重話,更何況是責罰對方,每天在侯府好吃好喝地養着,沒想到一回到衛國府,就被人糟踐。
她的兒媳還輪不到她們欺負,若是以後還敢責罰江月凝,日後衛國府遇到了什麽事,也別指望廣陽侯府能拉一把。
丹陽郡主父兄出身軍營,她又會武,身上自然也帶了一股淩厲,加上她郡主的身份在,這些人自然沒有人敢吭聲,就連衛國夫人即便被她的話氣得不行,可想到以後衛國府說不定還要仰仗廣陽侯府,只得面上賠笑。
最後在丹陽郡主把正廳的那幾位訓斥一通之後,還得客客氣氣地把人給送出去。
冬枝和畫扇跟在她的身後,腰背都挺直了不少,如今回想起來真真是解氣。
江月凝聽完畫扇繪聲繪色地描述那場景,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她在嫁入侯府之前,有諸多的顧慮,可是她如今發現,她的那些不安和顧慮,似乎都成了泡影。
“世子當真十五歲就中了進士?”她有些好奇地問。
畫扇驕傲地回答道:“正是,夫人從前沒聽說嗎,世子自小就聰明,學東西也快,擁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就連陛下也是經常誇贊世子,只是後來......”
後來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世子離家出走五載,再回來,京中的人早就忘記了曾經那位天之驕子,取而代之的是不學無術,玩世不恭的纨绔廣陽侯世子。
江月凝一時無言,曾經的謝铉到底是怎麽樣的,她似乎并未了解過,可那些事情過去了,現在再去念起,好像也無濟于事。
這一晚她的心情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只覺得心口處悶悶的,許是因為被罰跪的事情,又許是因為江雪凝徹底偏幫周桁的事情,又或者是謝铉的曾經,以及,他在馬車裏說的話......
她躺在榻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索性批了外衣起身走出碧紗櫥,眼下不知道是什麽時辰,謝铉還未回來。
外間的蠟燭還燃着,只是有些昏暗,她坐在軟榻上面,看着窗戶外面的月光出神。
須臾後,她聽見正房的門被人推開,有腳步聲傳來,她一轉頭,便看見謝铉走了進來,對方也發現她了,一雙鳳眸掃了她一眼,很快又收了回去。
二人之間雖然隔着有些距離,可是江月凝仍舊聞到了他身上散發出的酒氣,她眉心一皺,在謝铉要轉身的時候,問:“世子喝酒了?”
謝铉腳下的步子一頓,想起上次他靠着她的肩膀,她說不許再喝那麽多的酒了。
他今晚好像喝了許多酒,多到眼下腦袋有些昏昏沉沉,他擡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想要腦子清醒一點。
江月凝算是看出了,他大約是喝了很多酒,看他眼下的模樣,正是和那晚喝醉了一樣。
對方沒有回答她的話,只安靜地站在原地不動。
她心下了然,他是真的喝醉了,想了想,她到底是從軟榻上下來,回碧紗櫥裏頭拿了一瓶解酒的藥丸出來。
自從上次他喝醉酒之後,她就開始備着這解酒的藥丸,沒想到這麽快就用上了。
見謝铉仍舊站在那裏,她先是倒了一杯茶,然後端着走到謝铉跟前遞給他,又從瓶子裏倒了一顆解酒的藥丸出來:“這是解酒的藥丸,世子把它吃了,身體會舒服一些。”
謝铉盯着她掌心躺着的褐色藥丸,良久,在她的催促之下,才拿了直接吃下。
卻沒有接她手中遞來的茶盞。
江月凝見他吃了藥丸,安下心,便轉身走到桌子邊上把茶盞放下,回身的時候卻發現他跟在了自己的身後,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不解道:“世子可是要喝茶?”
“不必。”謝铉開口,嗓音低啞。
“那......”江月凝的話被他突然的動作止住。
謝铉不知何時圈住了她的手腕,逼近她:“你為何不問問我今晚在哪裏喝酒?”
說着圈住她手腕的手緊了緊。
江月凝覺得莫名,他去哪喝酒似乎和她沒什麽關系,于是便不甚在意道:“世子想去哪喝酒是世子的自由,妾身似乎無權幹涉。”
她的回答讓謝铉不滿意,他往前走了一步,“我是你夫君。”
江月凝看着他走近,下意識往後退,只是她退一步他就往前一步,直到背部抵上堅硬的牆壁,她退無可退。
她知道不能喝醉鬼掰扯這些,可到底因為他的步步緊逼而有些惱了,她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仰起一張臉看向謝铉,問道:“所以呢?”
“所以你可以不讓我去那些地方。”
他對上她那雙平靜的眸子,裏面沒有任何的情緒,也沒有因為他說的這句話而生出半點歡喜。
“可是妾身......”可是她并不在意他去那些地方啊。
“皎皎。”謝铉打斷了她将要說出口的花,眼尾泛紅,欺身靠近她,驀地把頭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脖頸之上。
江月凝身體僵住,怕他和上次一樣醉倒在她身上,這個時間青竹估計都已經睡下,她一個人可帶不動他。
她動了動被他攥住的手,對方察覺到了她想掙脫,反而攥得更緊了,肩膀上一輕,謝铉又擡起了頭。
他啞着聲音道:“娘說你之前曾答應過她,說會勸誡我,為何這麽久了,你都未曾勸誡過一次?”
提起這件事,江月凝有些心虛,她對上那雙不甚清明的鳳眸,張了張嘴,正要搪塞他,卻又聽見他重新靠在她的肩上,低啞地嗓音鑽進她的耳中:“皎皎,你真的不打算管我嗎......”
聲音裏莫名帶了一絲委屈。
江月凝愣了一瞬,轉而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世子,你喝醉了。”
看着謝铉踉跄地轉身離開,她抿t着雙唇不再說什麽。
方才他說的話,她只當是他不清醒時說的胡話,不會放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