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什麽時候還會同情別人了
第32章 第 32 章 他什麽時候還會同情別人了
疼痛讓江月凝看見了謝铉眼中毫不掩飾的厭惡, 她輕輕晃了晃自己的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可是身子裏的那股子躁動仍舊不斷地湧上心頭。
鼻間是若有似無的甜香, 她看向那博山爐上面袅袅升起的白煙,想到自己下午吩咐夏星不要将車錢子和菟絲子弄混的事情。
結合方才謝铉的話, 她反應過來大約是夏星把這兩樣東西弄錯了, 恰巧被冬枝拿來點了。
她擡起了手,奮力把旁邊的還燃着香的博山爐打翻在地上。
博山爐掉到地上發生悶響,驚醒了外頭值守的小丫鬟, 那丫鬟在門外忙在門口問朝着裏頭問道:“夫人有什麽事吩咐?”
江月凝眼中出現恥辱,她現在這幅樣子,要是被外人看見的話......
謝铉看到了她面上的不堪, 對着門外的人不耐煩道:“沒什麽, 下去!”
外頭的丫鬟聽了謝铉的聲音,愣了一下,接着忙退了下去。
謝铉看着她的動作,瞬間猜到了是那香的緣故,而江月凝自己就是制香的高手,如此更是印證了她想要用此香
她的手撐在貴妃榻上, 口中喘着氣, 忍住想要撲向他身前的沖動道:“世子若覺得妾身是那樣的人, 那妾身為何不直接給世子下藥。”
說着她細細喘了幾口氣, 又接着道:“我與世子同住在一個屋子, 有的是機會,我何必要蠢到給自己下藥。”
即便是軟綿無力的聲音,可是仍舊一字一句慢慢說完了。
說完她的頭突然一陣眩暈,再次睜開眼的時候, 雙目已經模糊,她忍住想要向謝铉貼近的沖動,感覺自己呼出的氣息都變成熱氣。
謝铉站在離她一丈遠的地方,對她的話仍是持懷疑的态度。
他居高臨下地看向她,卻瞥見她領口乍洩的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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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她跌倒的時候,領口敞開了許多,原先只是能看見小衣的系帶,眼下連小衣的一角都露了出來,更加襯得她裏頭的肌膚瑩白如雪。
他把目光移到她緋紅的臉上,輕嗤道:“賊喊捉賊的事情我又不是沒見過,這屋子裏的下人誰有膽子給你下藥?”
江月凝此時感覺自己的理智要被耗光了,再這樣下去說不定謝铉真的會将她給扔出去,謝铉諷刺的聲音落在耳邊尤其刺耳,她深吸了幾口氣,目光落在旁邊桌子燭臺邊的剪刀上面,然後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
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她站起來輕晃着走了幾步,拿起桌子上面的剪剪子,鋒利的刀尖在燭光下泛着冷光,拿着剪子的手有些發抖,然後緩緩舉了起來,對着擡起的右手就要刺下去。
她想要刺傷自己來保持清醒,但是剪刀落在中途的時候,手腕被人緊緊的握住了。
“你這是做要什麽?”
謝铉搶下了她手中的剪刀,他低頭去看江月凝,卻見她眼中僅剩最後一絲清明,沒想到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竟是要自傷。
他緊緊捏着她的手腕,差點被她方才的舉動氣笑:“好得很,你以為用自殘的方式我就會相信你嗎?”
本來手腕就因為方才跌倒撞傷了,如今被他這樣用力地捏着,她終于沒忍住呼出了一聲痛。
然後想要從中掙脫。
謝铉這時候才發現她的手腕上青紫了一塊,上面還破了皮,有血絲滲了出來,他立刻松了她的手,沒好氣道:“還知道痛,方才拿着剪子的時候怎麽不想想真要一刀下去會不會痛。”
說着他松開了江月凝,擡腳離開。
江月凝扶着桌子的一角,她暈暈乎乎地,身體上令人羞恥的難耐又重新席卷而來,她咽了咽口水,最終又悄悄想去摸被謝铉扔在另一邊的剪子。
然而還摸到,她的手臂被謝铉抓住,整個人被謝铉拉了起來,他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撬開了她的嘴,然後塞了一顆藥丸進去。
“吃下去。”他冷聲道。
江月凝下意識把藥丸吞了進去,她眼前像是蒙了一層紗,一邊喘氣一邊問他:“世子給我吃的什麽?”
“毒藥。”
謝铉睨了她一眼,見她眼中露出迷茫,冷哼一聲道:“你想要拿剪子自傷,不如吃這個來得快。”
不是的,她只是想用疼痛的方式讓自己清醒一點,她才不會傻到要用自殺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我沒有......”她剛想要解釋,可是意識卻逐漸朦胧。
謝铉靜靜看着倒在自己懷中的少女,半晌後又将目光落在了那把剪子之上,一雙鳳眸之中泛着不明的暗芒。
他攔腰抱起江月凝,卻在抱起她的一瞬間愣了一下。
她太輕了,輕得就像是沒有一點重量。
可就是這樣一具瘦弱的身體,在他們掉下斷崖他昏迷的時候,緊緊地将他護在身後,不想讓他人傷害他一分。
今晚确實是他的不是,他不該懷疑她居心不良。
他抱着她進了碧紗櫥,把人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榻上後,本來想離開,又回身拿了被子蓋在了她的身上。
可看到她露在外面的右手手腕時,又頓了一下,起身出了碧紗櫥,再回來的時候,他的手中多了一盒裝着藥膏的小圓盒。
他半跪在榻前,把她的袖子往上卷了幾分,手腕處除了青紫之外,已經腫起來一塊,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他呼吸一滞,心裏生出一點愧疚。
有了上一次給她上藥的經驗,這次他把藥膏抹在她傷處的時候異常溫柔,可眼角餘光還是瞥見她秀眉輕蹙。
“不是挺能忍的?現在知道痛了?”
謝铉兀自對着她道。
話剛說完,卻見她眼角有淚珠滑落,他愣住,皺眉道:“真有這麽痛?”
說着手上的動作又比之前輕了許多。
可是她的眼淚卻沒有停下來,到了最後還能聽見她在夢中細細嗚咽的哭聲。
謝铉放下她的手腕,傾身靠近她,想知道她做了什麽夢,能在夢中哭得這樣委屈,卻突然聽見她在夢中的呢喃。
“姨娘,皎皎好痛......”
謝铉面上一哂,還以為她是個沒什麽感情的人,原來她也會委屈,委屈到要找自己的娘親撒嬌。
手下意識擡起往她的側臉伸過去,在快到觸碰到的時候又驟然收了回去,他壓下心裏那股意味不明的感覺。
昏暗的燭光裏,他面上的表情讓人看不清,半晌之後他起身就要離開。
然而身後的江月凝又喚了幾聲:“姨娘抱抱皎皎,皎皎就不疼了......”
謝铉的身體一頓,回身去看她,發現她的眼淚已經打濕了身下的枕頭,鼻尖哭得通紅,委屈得好像天都要塌下來了。
她這是夢到了小時候?
早在栖夜之前調查江月凝的時候就說過,她從小就府上的姊妹懂事得多,教養她的蘇姨娘雖然愛她,可事事教她身為衛國府的小姐,要學會懂事,事事忍讓,不要動不動就哭鼻子。
所以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很少哭了,也很聽話乖巧,是除了江雪凝之外,衛國夫人最滿意的孫女。
蘇姨娘也跟着省心了不少。
所以,她便養成了事事不指望他人的性子,唯一一次想要周桁打消換親的念頭,卻因為對方的無情而失敗告終。
算t起來,還挺可憐的。
這個念頭一起,謝铉愣住了。
他自嘲一笑,他什麽時候還會心疼別人了,江月凝中了迷香糊不清醒,難道他也糊塗了不成。
不在管身後還在小聲抽泣的人,他吹滅碧紗櫥的蠟燭,徑直走了出去。
*
江月凝醒來的時候,就見夏星紅着眼蹲在榻前,看起來像是剛哭過。
見她醒了,夏星立刻認錯道:“夫人對不起,昨天是奴婢制香的時候不小心把車錢子和菟絲子弄混了,才會差點害了夫人。”
說着眼淚已經跟着掉了下來,今早世子的人在院中盤查誰動了夫人的香料,只說昨夜夫人用了那香身子不适。
夏星這才想起自己制的香惹出了禍,她鼓起勇氣站了出來,承認自己的過錯,領了罰,挨了板子,這才忍着痛前來房中等着江月凝醒來認錯。
幸而罰她的人念着她是夫人身邊的人,沒有用太大的力氣,不然她現在就該躺在床上,而不是還能在夫人的榻前等着夫人醒來賠罪。
看到江月凝手腕上纏了一圈的紗布,夏星便知道自己這回闖的禍不小,夫人纡尊降貴地教她制香的法子,想着等她日後出府了還能用它來安身立命,沒想到她一時粗心,導致害了夫人。
江月凝看出她挨了罰,只得嘆了口氣,道:“你也是無心之失,日後做事細心點就是了,這一次便罰你三個月的月銀,你身上也挨了罰,不宜伺候人,先下去吧。”
夏星還欲說什麽,卻被冬枝一個眼神給制止了,只得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江月凝知道昨晚如果不是謝铉給了她解藥,後果将不堪設想,那香的藥效她在外祖父留下的書籍裏見過,沒有解藥的情況,只能陰陽和合,不然無解。
可解藥也不是誰都能有的,她詫異為何謝铉會有這樣的解藥。
一時不明白他見自己中了迷香會這般生氣。
驀地她想起之前李妗同她說過的那件事。
大約當初的他就是被人陷害,昨晚才會那般生氣。
大所以他備有這樣的解藥。
等夏星離開之後,冬枝道:“夫人,世子給了奴婢這個,說每日要給你塗上。”
冬枝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藥膏,昨晚的事情她并不清楚,過了一會兒她才猶豫着問道:“昨天晚上,夫人和世子之間......”
聞言江月凝靠在床邊嘆了口氣,緩緩道:“昨晚的事情我記不太清楚,只知道自己聞了你點的香不對勁,後面的事情我也不記得了。”
其實她還記得自己想往謝铉身上撲的事情,只是這種事情太過讓人難以啓齒,幸好謝铉本來就厭惡這樣的手段,她不敢想會是什麽結果。
萬一他真的如外頭的人說得那般不堪,半推半就......
幸好,到底是沒有發生那樣的事情。
她的目光落在纏了幾圈紗布的手腕上,指尖放在上面輕輕撫了撫,問:“世子呢?”
昨晚的事情終歸是她的疏忽,為了徹底打消他心裏對她的懷疑,她覺得還是有必要再去同他解釋一番。
江月凝下床,在站起來,突然一陣眩暈襲來。
“夫人!”冬枝上前扶住她,“夫人身上還未好,還是先緩一緩,世子已經出去了,等他回來夫人有什麽事再找他說也不遲。”
又出去了嗎?
想起昨日她才向婆母保證自己會好好規勸謝铉的事情,她感覺自己的頭更暈了。
還有昨晚的事情她也需要同他解釋,以他的性子,萬一他覺得是她故意指使自己的丫鬟給自己點迷香,那她真的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只是他這一走,又不知道要何時才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