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獨屬于她身上的茉莉香
第15章 第 15 章 獨屬于她身上的茉莉香
在臨華池除了宮宴開始前碰到二皇子,被他陰陽怪氣嘲諷之外,再無旁人前來打擾謝铉和江月凝,原因是晉王也在。
沒人敢明目張膽在他眼皮子底下,去招惹他的外孫和外孫媳婦。
晉王雖已經到了頤養天年的年紀,可身上仍舊帶有殺伐之氣,單是坐在那裏,身上的威嚴就不容小觑。
他對那些讨好自己的臣子沒有什麽好臉色,唯一對自己的外孫和孫媳才露出了好臉色。
還明說江月凝有空就去晉王府上坐坐,陪晉王妃說說話,解解悶。
讓江月凝有些受寵若驚。
她記得她與謝铉成親那會兒,晉王和晉王妃是沒有到場的,只派人送了禮物前來,她當時還以為晉王是因為謝铉的緣故不喜他們,連帶這晉王妃也沒有出面。
如今好像是她想多了。
倒是謝铉似乎對他這外祖父一般,面對和藹的老人家,他仍舊是吊兒郎當的模樣,甚至聽多了老人的唠叨,面上還顯出不耐煩來。
江月凝只好扯了扯他的袖子,畢竟這裏除了他們,還有外人在,他這樣下自己外祖父的面子,京中又不知道該怎麽在背後評說他了。
而且她覺得晉王看着人還挺和善,至少對他們二人是這樣的。
後者則給了她一個多管閑事的眼神。
回去的時候已經月上中天,才出了宮門,謝铉卻自己騎馬往另一條道離開了。
江月凝坐在馬車裏,讓車夫不必管,也不必跟着去,回府便是。
她坐在馬車裏,想起白日裏在含章殿裏那無惑香,當時她顧不上自己,比謝铉聞得多了一些,眼下身體因為那香的影響有些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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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铉說他會告知聖上,讓聖上處理,可到底是誰想要害他們,或者說是害謝铉。
從前他進宮的時候,是不是也同今日這般被人陷害過,不然為何今天他的表現這樣平靜?
還有二皇子說的謝铉曾經做的事,又是指什麽,這些她一概不知,或許是什麽皇室秘辛,罷了,她既然沒打算與謝铉做真夫妻,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得好。
免得深陷其中,受到連累。
*
謝铉在出宮之後,就收到了朔奚的消息,說是人被他帶了回來。
他立刻策馬往城外去。
守城門的守衛遠遠見到一男子騎着駿馬而來,因天黑的緣故看不清人,等人走近了才看見馬上坐着錦衣的公子,他正要将人攔下來,然而另一位守衛極有眼力見的制止了,對着馬上的人谄媚道:“原來是世子爺,這麽晚了還要出城,身邊也不帶一個人,還請世子爺小心。”
說着擡手放人出去。
馬上的人瞧了他們二人一眼,接着揮着馬鞭趕馬,很快就出了城。
那守衛不解道:“難道方才的那位就是廣陽侯世子?”
放人的守衛頭子笑得暧昧:“除了他還能是誰,聽說這位爺在京郊的一處莊子上養了外室,今天是中秋,我瞧着他這樣着急,怕是為了去與他那外室團聚。”
守衛聽得啧啧稱奇:“我之前還聽說不久前他才娶了妻,這樣的日子竟然抛下新婚夫人,看來那外室定是生得很不錯,只不過他那新婚夫人怕是要獨守空閨了。”
守衛頭子道:“據說這位外室是世子爺在外面帶回來的,還對他有救命之恩,所以世子爺這般在意。”
“那還真是一樁美談,只是為何他不将人接去侯府住着,卻要養在外面?”
“這就不得而知了,也許是丹陽郡主看不上一個鄉野女子......”
謝铉出城騎了大約半個時辰,最後在一處莊子的大門前停下,這莊子比普通的莊子還要華麗許多,看着像是別苑。
外面守了好些侍衛,足以見得莊子的主人有多重視住在裏面的人。
朔奚已經等候在門口,見到謝铉,忙上前道:“主子,人正關在裏頭,只是還在昏迷中。”
“你将人往死裏揍了?”謝铉一邊往裏走一邊問。
朔奚冤枉道:“屬下倒是想對他動粗,可是屬下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了,好像還有另外一夥人在尋找他,且要對他滅口。”
謝铉腳下的步子一頓,轉頭去看朔奚,眉頭一皺:“另一夥人?”
“是,他身上的傷口很深,看着像是剛被追殺,如果屬下晚去一步,怕是命不久矣,屬下拿藥吊着他的命,才将他帶了回來。”
聽完朔奚的話,謝铉沉默了,如果有人想要滅口,是不是意味着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麽簡單,劉三當初出賣情報給回鹘,其實是被人授意的,和他當初猜想的差不多。
否則為何他出賣了他們之後,沒有受到敵方的厚待前往回鹘都城,反而沒有離開大楚。
“主子,人在裏面。”
朔奚打斷了謝铉的思緒,開了門站在一旁。
房中燃着燈,謝铉擡腳進去,就看見榻上躺着一位胡子拉碴,身形削瘦,年齡約四十左右的男人。
此時他凹陷下去的雙眼正緊緊閉着,一張唇幹裂開,身上的血衣被朔奚命人換了扔在一旁,如果不是屋內還有血腥味,這人看起來就和睡着了差不多。
謝铉打量了榻上的劉三一眼,眼中厭惡痛恨毫無掩飾,如果不是留着他還有用,或許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就将人殺了。
只要等劉三醒來,或許距離當年的真相就會近一步,謝铉不禁想起當年峪城一戰。
眼前驟然出現火光沖天的場景,大楚軍隊的旗幟被敵軍砍斷,将士浴血奮戰,卻抵擋不住源源不斷的回鹘軍。
直到力竭而亡。
朔奚見主子久久不言,有點心驚膽戰地看了他一眼,卻見他雙目幽深,裏面似乎藏着驚濤駭浪,稍有不慎就會爆發。
怕主子再看下去會忍不住動手手刃仇人,他道:“錢大夫已經在路上,等錢大夫來了,或許劉三很快就能醒來。”
頓了頓,又道:“主子可要去瞧一瞧趙将軍,今天他似乎清醒了許多。”
“不必,讓人看好他們。”
說罷謝铉轉身離開。
回到侯府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碧紗櫥那邊早就熄了火,如果不是那兩扇雕花镂空的隔門緊閉,他都要生出自己其實還未成親的錯覺。
他從淨室出來的時候,屋內靜悄悄的。
才躺在床上,他一閉眼腦中又開始重現那天城破的場景。
驀地他睜開眼睛,雙手緊緊握成拳,手上青筋爆起,胸口處的舊傷傳來陣陣疼痛,那痛就像是身上的血肉被什麽被硬生生撕開一般。
黑暗中,他躬着身體,臉色慘白,紅着眼睛死死咬緊牙關。
明明吃了戚庭的藥,然而卻對這一次的疼痛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他冒着冷汗,想着以前也是這樣過來的,便沒忍住了再去拿一顆藥丸吞下的沖動。
只有這樣的疼痛,才能讓他不會忘記那天,以及那些用自己的性命救了他的人。
痛到意識混沌的時候,鼻尖突然聞到一股清新的茉莉香,輕柔而舒緩的香氣讓他清醒了一些,他睜開眼睛看向燃着香的博山爐,大約是江月凝重新給他調制的香。
這香和她身上的很像,獨屬于她身上的茉莉香。
還真是執着。
許是安神香和那止痛的藥丸逐漸起了作用,胸口的疼痛沒那麽劇烈了,他再次閉上了眼睛。
聞着柔和的茉莉香,睡意逐漸上來。
翌日。
江月凝起來的時候,謝铉已經不在了,她似乎已經習慣了他不在,用過朝食後就前往丹陽郡主的院中請安。
丹陽郡主此時正在院中練槍,沒想到會被江月凝撞見。
只見她幹淨利落地穿着一身窄袖短衫,手中握着一杆長槍,那槍江月凝目測應該很重,可是在丹陽郡主手中卻像是沒什麽重量一般,随着她的動作乖乖地舞着。
而廣陽侯則坐在一旁認真地看着她舞槍,眼中只有她一個人。
直到見到站在院門口的兒媳,才咳了一聲,拿着帕子站起來,一副要給丹陽郡主擦汗的摸樣。
丹陽郡主聽見了廣陽侯的提醒,忙收了槍,想要接過廣陽侯遞上前的帕子擦汗。
哪只廣陽侯似乎并不在意有兒媳在,自己低頭親自替丹陽郡主擦拭臉上的汗珠。
謝铉能有那樣出色的相貌,得益于他的父母,廣陽侯和丹陽郡主的相貌也是上乘,即便是已經過了不惑之年,仍舊掩飾不住當年的風采,t站在一起很是般配。
許是有兒媳在,丹陽郡主生出了不好意思來,沒想到自己這兒媳竟是起得這樣早,她瞪了廣陽侯一眼,等對方替她擦拭完,才強裝鎮定問道:“可用過朝食了,若是沒有,便同我們一起吧。”
江月凝假裝沒看到他們之間的互動,垂眸回她:“已經用過了,兒媳來給母親請安。”
丹陽郡主帶着人進了正堂,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出來後,見自己的兒媳的坐姿仍舊和她方才離開前一樣,沒有半點變化。
“阿铉呢,怎麽不見他同你一道來?”
“世子他一早就出去了。”
丹陽郡聞言忍住一拍桌子:“胡鬧,他已經是有家室的人,還這樣成天往外面跑,實在是不像話!”
江月凝被吓一跳,以為自己連帶着要遭殃,忙道:“世子或許是有什麽事。”
丹陽郡主覺得自己還是很了解自己的兒子的,除了去那些腌臜的地方,他還能去哪,整天不做正事,只知道尋花問柳。
想到昨晚下人說江月凝一個人回來的,謝铉去了城外,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等今天回來,看她不扒了他的皮!
但是一看低眉順眼的兒媳,又心軟了下來,她突然道:“那外室我是不會讓她進門的,你且放心,不如今天我陪你去找那外室,好好告誡她一番,也正好給你撐腰,讓她知道這侯府只會有一位世子夫人!”
江月凝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發展,她只不過是照常來請安,并不想去見那外室,她昨天還同謝铉說如果可以,就将人接回府上,眼下看婆母的樣子,怕是能攔住不去見那外室就不錯了。
若是真将人接回來,她覺得婆母很可能會将謝铉和他的外室一塊兒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