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謝铉看着她纖細的食指放……
第14章 第 14 章 謝铉看着她纖細的食指放……
隔着輕柔的帕子,柔軟的掌心緊緊貼住謝铉的口鼻,鼻間原有的甜香被茉莉香取代,他看着離自己只有幾尺距離的少女,瞬間愣住了。
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擡手将她放在自己臉上的那雙手扯下,他頗不在意道:“怕什麽?宮中的人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明目張膽害你我。”
但是看見她眼中還未來得及收回的驚慌,他又将口中要嘲諷的話收了回去。
江月凝暫時沒想到這香的作用是什麽,可她聞着就是不對勁,聯想到宮中的陰私,她下意識就覺得有人要對他們二人不利。
謝铉見她秀眉輕蹙,雙唇緊緊抿着,只好從榻上下去,拿起桌面上的裝了茶的杯子走到那熏爐旁,然後揭開了熏爐的蓋子,将茶倒了進去熄滅了正燃着的香料。
“大約是哪位皇子公主的惡作劇。”
雖是這樣說,可只有他知道,這不是惡作劇。
宮中那些看不慣他的皇子公主不止一個,不過是因為他在皇帝跟前比他們受寵,從前也不會沒有出現過皇子公主算計陷害他的時候。t
他本以為發生那件事之後,自己離開這麽多年,這些人也該收斂了,沒想到不僅不收斂,甚至連他的新婚夫人也跟着一起。
江月凝走到那熏爐前,她趁着謝铉還未蓋上熏爐的蓋子,拿了旁邊放着的香鏟,從熏爐中舀出一點放在眼前細細查看。
謝铉見狀雙手抱在胸前,揚眉看着她,心想難不成她還能從中看出這香究竟是什麽香。
卻見她食指和拇指從香鏟上取了一些在雙指之間碾了碾,然後放在鼻尖聞了聞。
半晌之後見她娟秀的柳葉眉緊緊皺起,然後聽見她難得沒有情緒的聲音響在耳邊:“這種香名叫無惑,聞多了能夠使人致幻。”
這是她翻閱外祖父手作的書得知的,她聞着這香的味道覺得熟悉,方才拿起來查看發現正是和外祖父那本記錄了他從未見過的香料的書中,就寫了這香的味道以及用料。
熏爐裏面的香加了曼陀羅和栎春花的果實,這兩種香恰巧她都知道。
Advertisement
尋常人只需聞上一炷香的時間,就會産生幻覺,屆時就會不受自己控制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且這香聞久了會讓人上瘾,難以戒掉,長久下去就會消耗人的精神,人也會慢慢垮掉。
只是這曼陀羅和栎春花的果實産自西域且極為珍貴,這在大楚是明令禁止不能用的,為何宮中的人會有?
謝铉知道江月凝懂香料,卻不知道她知道得這樣多,他不太相信她,道:“你一個長于深閨的女子,又是如何得知曼陀羅和栎春花?”
這兩樣東西他曾經用過,因為曼陀羅和栎春花都有麻痹的作用,能暫且讓人忘記疼痛,可他也只用過一次,因為這兩樣東西用多了會上瘾。
江月凝被他質疑,可卻并未生氣,解釋道:“我外祖父曾經是做香料的生意人,他以前也去過邊境與西域的香料商人來往,這些大楚沒有的香料以及功效,他都記了下來。”
說話的同時她放下了手中的香鏟,從袖中抽中帕子細細擦拭方才觸碰過香料的手指。
她的指甲被修理的很好,圓潤的指甲泛着粉色,只是食指與拇指指縫中沾了點香料,她正要去找水洗掉,卻見謝铉端着一杯茶遞到她的眼前。
江月凝一愣,然後接過那杯茶,輕聲道了謝,然後細細地用茶水清洗食指。
謝铉看着她纖細的食指放在杯中輕輕攪着水。
他将目光從那白皙的指尖移開,難得正經道:“是我要謝你才對。”
這一聲說得江月凝沒忍住詫異地看向身邊的男子,清澈的雙眸中映出他的身影。
被她這樣看着,謝铉心中突然生出不自在的感覺,他睨着她,扯了扯唇角:“這樣看着我做什麽,難道你以為我是什麽狼心狗肺的東西?”
倒也不是,她只是有些意外,謝铉這樣的人,居然還會同她道謝。
見他耳尖變紅,江月凝突然起了逗人的心思,她露出一抹笑,彎起一雙好看的眼睛:“世子若是要謝妾身,不如去芙蓉糕坊替妾身買一盒龍須酥回來。”
說話的時候語氣帶着笑,誰都知道夫妻之間關系好才會這樣,認真算起來,她與謝铉還談不上夫妻二字。
她也不過是一時起了玩心,故意逗他的罷了,反正他肯定會拒絕的。
謝铉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那芙蓉糕坊的位置有些遠,倒像是在為難他,直到看見她眼中隐隐的笑意,便知她是在故意為難自己。
只是不知為何,看着她這張笑靥如花的臉,想要拒絕的話便說不出口了,他嗤笑一聲:“堂堂世子夫人,難道連龍須酥都吃不起,還需要我給你買?”
果然還是這脾氣。
江月凝權當他在拒絕,她沒有任何的失落,本來也不指望他真的答應,且讓他替自己買東西,也不過是自己一時興起的玩笑話罷了。
她并未因為他的話而産生負面的情緒,收起了臉上的笑意,道:“世子說得是,不過是一盒龍須酥,妾身還是買得起。”
見她又恢複了素日的摸樣,仿佛方才那個想要逗他的人是他的錯覺,他當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或許真的是因為他吸入了方才的無惑香,才會産生那樣的幻覺。
“世子,世子夫人,宮宴将會在半個時辰後開始,皇後娘娘讓奴婢請二位前往。”
外頭有人敲響了屋內的門,江月凝看了一眼那香,到底是沒有做什麽,這件事不是她一個世子夫人能處理的。
謝铉看出了她的心思,瞥了一眼熏爐,道:“這件事我會告知陛下,讓陛下找到兇手加以嚴懲。”
并不是不相信謝铉的話,只是能得到這種香的人,大約身份也不簡單,涉及到皇室中人,陛下再怎麽偏袒謝铉,為了皇室的臉面,也許不會重罰那人。
江月凝點了點頭,不再言語,跟着謝铉前往設宴的臨華池。
臨華池建在皇城的東南位置,是一處極大的皇家園林。
園子裏花鳥異獸諸多,遍植奇花異草,即便是在秋天,滿園的花也是争奇鬥豔地開着。
江月凝跟在謝铉的身邊,一邊好奇地悄悄打量着臨華池的花草,一邊暗自驚嘆皇家的生活奢侈。
不是她們這等普通人家可以想象的。
快到設宴的地點,她的手突然被一只寬厚的大掌握住,下意識想要抽中自己的手,卻被對方緊緊地攥住了。
“別動。”
她聽到這兩個字,不解地擡臉去看謝铉,卻見他看着前面,眼中閃過一絲陰沉,她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對上一雙溫潤的眸子。
那人見到他們二人,眼睛看到他們交握在一起手時露出了然的笑:“表弟,聽說你新婚,還未同你道賀。”
這人說話的期間已經緩步走到了他們二人的跟前,他穿着一身月白錦袍,頭戴玉冠,整個人散發着溫和的氣質。
“見過二皇兄。”
謝铉語氣帶着敷衍,握着江月凝的手一直都沒有要松開的意思,甚至連江月凝得知對面站着的是二皇子,想要掙脫他的手行禮時,他也沒有放開。
李稷似乎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無禮,他看了一眼被謝铉按着不能行禮的江月凝,後者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面露乖巧,跟在謝铉後邊喚了聲二皇兄。
他的眼神在她那張臉上流連了半晌,似乎在打量她的相貌,而後道:“早就聽聞過衛國府二姑娘,今日一見,果然與表弟般配。”
衆人都知道謝铉娶的是衛國府大爺庶出的女兒,皇室中人比尋常人家更注重嫡庶,所以他這話落在江月凝的耳中,已然帶着嘲諷的意思。
且不只是嘲諷她庶出的身份,連帶着謝铉也一起嘲諷了,嘲諷他娶了位庶出的夫人。
謝铉一向不喜歡李稷,他對着李稷勾唇一笑,看了一眼他空無一人的身後,道:“我那位二皇嫂呢,怎麽不見,莫非又和二皇兄鬧脾氣了?”
話音才落,就看見李稷的臉色變了一變。
京中其他人不知道,但是世家大族都知道二皇子李稷娶的是當朝太尉傅大人的孫女兒,傅二姑娘。
傅二姑娘在京中的名聲并不怎麽好,性格嚣張跋扈,脾氣一點就炸,許是從小被溺愛着長大,才會被家中寵這樣的性子。
就算是嫁給李稷後,性子也沒有怎麽收斂,經常與李稷一言不合就吵架。
李稷本是為了傅家而娶的傅二姑娘,想着先将她娶了,屆時再納自己喜歡的人為側妃,誰知道傅二的醋意會這樣大,他還未納側妃,就揚言不許他納妾,甚至他宮中略有姿色的宮女都被她打發走了。
一開始他還能哄着她,覺得她吃醋的模樣還是有些可愛的,可是時間久了,他就累了,不想哄了。
傅二見狀便拿此事同他吵,吵得他心煩。
如今被謝铉一提,他面上裝出來的溫和都快維持不下去了。
見眼前這兩位相貌同樣出色的人,他突然覺得刺眼,于是道:“聽聞表弟那位外室還在獨自住在外面,弟妹身為表弟的正妻,想來也是識大體的,不如早些将人接回來才是,要是因此讓人覺得弟妹善妒,便不好了。”
江月凝原是看戲的心态,冷不防被李稷提及,她柔聲道:“二皇兄多慮了,世子若是喜歡她,将人接回府中并不是什麽難事。”
沒想到江月凝油鹽不進,李稷冷笑道:“弟妹這樣識大體,要是知道當年表弟在宮中做什麽,大約也會原諒表弟的吧?”
江月凝不明白他指的什麽,正要拿眼神詢問謝铉,卻見後者仍舊是一排風平浪靜的模樣,似乎李稷的話并不能惹怒他。
“二皇兄說得話,我做了什麽,日後她自會知道,只是二皇兄這般關心我們二人,可是因為羨慕我們二人?”
李稷看着謝铉那張略帶嘲諷的臉,心裏不甘心,正要繼續拱火,結果看見不遠處的傅二,他道:“今日出來得匆忙,未來記得給t二位準備新婚賀禮,來日定會補上。”
他離開之後,謝铉松開了她的手,他打量了江月凝一眼,似笑非笑道:“倒不知道你有這樣的心胸。”
言外之意指的是外室的事情。
江月凝回以溫柔地笑:“方才的話妾身是真心的,世子若是真想接她回府,接回來便是,婆母那邊妾身願意說和。”
反正與她無關。
謝铉不相信地看向她,想要從她面上看出虛僞神色,然而卻沒有,她的眼中滿是真誠。
驀地,他心裏生出一絲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