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新娘子我帶走了
第5章 第 5 章 新娘子我帶走了
江月凝出嫁這天,江雪凝最終還是來踏進了她的院子。
幾個婆子丫鬟正替江月凝穿戴好大紅的喜服,就聽見門外傳來幾個姊妹的聲音,今天是衛國府大喜的日子,就連出嫁的大姑娘也回來了。
而江雪凝就夾雜在一堆姊妹之中,她本來因為換親的事情心中對江月凝有愧,所以這半個多月以來一只都刻意避開素來性子溫柔地二姐姐。
看着一身喜服,姿容妍麗的二姐姐,江雪凝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既松了口氣又隐隐有些擔憂。
她擔心二姐姐這樣好的人嫁給了謝世子會吃虧,聽說那謝世子在還未說親前就在京郊之外養了一位外室,不僅如此,他還常常流連在秦樓楚館中,若不是有丹陽郡主在管着,說不定二姐姐嫁過去之前庶子庶女都一堆了。
她開口喊了聲二姐姐,可是聲音被周遭姊妹們的玩笑聲掩蓋了下去,而江月凝似乎并未聽見她這一聲,仍舊抿嘴笑着聽其他妹妹說話。
看着被衆姊妹團團圍住,面上露出淺笑接受着衆人祝福的二姐姐,江雪凝心中更不是滋味。
她比不得二姐姐,不能接受自己未來的夫君是這樣不堪的人,二姐姐是庶女,能夠因為她嫁入侯府中,成為丹陽郡主的兒媳,或許于二姐姐來說是一件幸事。
聽說二姐姐得知要嫁給謝世子的時候,并未有任何的不滿,說不定二姐姐是願意的。
江雪凝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心裏才好受了一些。
但是她想岔了,任誰要嫁的人t是一個纨绔,心裏都不會高興,江月凝只是習慣了在人前藏住自己的情緒,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若是她面上露出一分不快,被人瞧了去,定然會說衛國府的不好,屆時傳到廣陽侯府中,不知她未來的婆母丹陽郡主又會如何想她?
既然改變不了這樣的局面,那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總不能鬧得太過難堪,讓衛國府和侯府之間生出龃龉。
她這幾年來,總是太過聽話,而她也漸漸習慣。
循規蹈矩,安分守己。
“吉時到了,二姑娘出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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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娘從門外進來,将一把繡了合歡花的團扇塞到了江月凝的手中,在衆人的笑聲中,由冬枝和夏星一左一右攙扶着出了閨門。
才走出院門沒多久,江月凝就聽見蘇靈蘊在身後哽咽着喚她的小字,她一回頭,就看見對方拿着帕子拭淚,一雙眼睛早已經哭腫。
周圍的人面上都是喜色,唯獨她這位姨母面露哀泣,仿佛她即将要去的地方是什麽龍潭虎穴。
她先前強壓住下郁郁的心情,此時因為看見自己娘親眼中的不舍,突然間就壓不住了,她的雙眼微紅,強忍着不讓眼淚泛出來,給她梳妝的婆子說了,今日她不能在人前哭,要是哭花了妝容,是極為不吉利的,還會被婆家認為是不情願出嫁。
“姨娘這是高興過頭了嗎?”江月凝轉身往蘇靈蘊身前走去,狀似玩笑地說道。
她将手中的團扇給到身邊的冬枝,從蘇靈蘊的手中抽出帕子,然後仔細地替她擦眼淚:“今日是我出嫁的日子,姨娘喜極而泣,倒讓我有些難為情。”
蘇靈蘊知道女兒這是在提醒自己,可一想到女兒要出嫁,嫁的還不是良人,她心裏就難過,可她人微言輕,什麽都不能替女兒做主,思及此,眼淚又忍不住掉了出來。
她寧願女兒哭出來,也不願見她強顏歡笑。
“凝丫頭大喜的日子,好好的哭什麽?也不嫌晦氣。”
孫氏本就因為換親一事頗有微詞,眼下見蘇靈蘊哭得梨花帶雨,她的心裏不禁一陣煩躁,簌簌把嫁高門的機會讓給了江月凝,這對母女還作出這幅令人惡心的姿态,簡直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尤其是蘇靈蘊這個狐媚子,知道大爺喜歡柔弱的女子,天天就知道裝可憐來博得大爺的同情和憐愛,特別是這幅哭哭啼啼的樣子,讓人看得窩火。
因為孫氏的話,蘇靈蘊只得止住了眼淚,紅着一雙眼睛細細看着女兒的眉眼,最後才斷斷續續地叮囑她:“皎皎說得對,姨娘這是喜極而泣,只是你去了廣陽侯府,盡心伺候婆母的時候,莫忘了還在這裏的姨娘,姨娘希望你嫁入之後能夠平安喜樂,若是受了委屈,也別自己憋着,你素來......”
“行了,說這麽做什麽,凝丫頭是嫁人,又不是被賣了。”
孫氏不耐地打斷了蘇靈蘊的話,她朝着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喜娘使了個眼色,那喜娘立刻走到江月凝的身邊,從冬枝的手中拿過團扇遞到正在給蘇靈蘊擦拭眼淚的江月凝跟前,笑道:“哎呦,二姑娘這可是修了八輩子的福才能嫁給世子,蘇姨娘你就放心吧,郡主娘娘可是按着皇室的規矩來的,可見看重二姑娘,若是再誤了時辰,那可就難辦了。”
丹陽郡主的爹可是晉王爺,聽說聖上還有意要給封郡主為公主,這世子娶親可不就是皇家的事情嗎?
外頭的排場她看了都驚嘆咋舌,實在想不通這蘇姨娘為何這般傷心。
要是她的女兒能夠嫁給世子,別說是做正妻,就是做妾,她都覺得自己家的祖墳冒青煙。
江月凝最後勸了勸蘇靈蘊,才從喜娘殷切地目光下接過了團扇,這一回,任憑身後的蘇姨娘如何低聲喚她,她都沒有再回頭。
衆人的面上又充滿了喜色,特別是府上幾位還未出閣的姑娘,心道二姐姐即便是庶出都能嫁得這般好,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們日後也能嫁得好和二姐姐一樣好?
而知道廣陽侯府世子是怎樣為人的,都在心裏惋惜江月凝,好好的大家閨秀,怕是要被蹉跎一生了。
在心思各異的衆人的目光中,江月凝終是走到了衛國府的大門口。
鞭炮聲響在耳畔,她拿着團扇遮住自己的臉,透過扇面所到之處都是一片模糊的紅色,她垂下眼眸,安靜地站在原地,等着遠處迎親的隊伍來接親。
沒多久,鞭炮聲停了下來,遠處隐隐傳來鼓樂聲,是迎親的隊伍就快到了。
随着而來的卻是急急地馬蹄聲,她順着那漸近的馬蹄聲擡眸,透過扇面只看見一匹高大的黑色駿馬被人騎着往衛國府的大門疾馳而來。
直到那馬停在離她只有半丈遠的地方,揚起的馬蹄只差一點就能踩到她,馬上同樣穿着喜服的男子恣意風流,一雙漂亮鳳眸流露出一絲玩味。
顯然是故意要吓一吓着新娘子。
冬至和夏星見狀抽了一口氣,吓得下意識帶着新娘子往後退了一步。
謝铉雖是這般作态,可衆人還是被他那昳麗秾豔的臉驚豔到了,可一想到這人方才的混賬舉動,又紛紛都敬而遠之。
衛國公和衛國夫人知道廣陽侯世子一向玩世不恭,也知道不能得罪他,就算是因為他的剛才的行為心裏不快,可面上卻沒有露出任何不滿的神色,仍是與對方客氣了幾句話。
然而這位主兒卻是不喜歡與人客套,連敷衍的話都懶得與二老說,他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看向用扇子遮住臉的少女,微擡下巴道:“我這人素來不喜被規矩束縛,所以這成親得按我的規矩來。”
這話一出,江月凝心裏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她瞬間擡眸,努力想要看清馬鞍上坐着的男子的相貌,然而只有模糊的一個輪廓。
但從那輪廓也能看出這人大約是生得極為出衆。
就在她怔愣之際,謝铉已經長腿一擡利落地下了馬,快步走到新娘子身前,趁着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手攬過她的細腰,在一聲驚呼中将人送上了馬背,緊接着翻身跨坐在了馬背上。
“新娘子我帶走了,告辭。”
慵懶的嗓音在身後響起,江月凝這才反應過來她被謝铉撈上了馬背上,她暗地裏試探着掙紮了一下,卻被對方箍緊,那只結實的臂膀緊緊貼着她的腰側,帶着調笑的聲音在耳旁響起:“二姑娘若是不想出醜,就盡管動。”
這話帶着威脅,語罷江月凝果然不動了,謝铉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感覺到她的身體因為他的話而繃成了一根弦,他輕嗤一聲,在衛國公焦急地說出成何體統這四個的時候,雙腿一夾馬腹,帶着江月凝揚長而去。
留下驚疑不定地衛國夫人和杵着拐杖憤怒敲擊地面的衛國公:“豎子真是!”
江月凝雖說是庶出,可他們府上不管嫡出還是庶出的女兒,幾乎沒有區別對待,都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本來換親一事他們就有愧與她,以為能風風光光地将人嫁出去,好讓婆家不會看低她。
誰知道謝铉竟是狂妄到這種地步,不把衛國府放在眼裏,成親這天就這樣,可想而知二孫女日後在侯府的處境。
“算了,老爺,這都是凝丫頭的命數。”
衛國夫人看着那逐漸遠去的張揚的身影,仿佛當初答應丹陽郡主讓江月凝代替江雪凝嫁給謝铉的不是她一般。
才剛到的迎親隊伍在衛國府門口,只見衛國公和衛國夫人面色不善,不見新娘子和新郎官,這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當得知新娘子早就被新郎官帶走後,迎親的衆人接不到新娘子,只能請示衛國公。
衛國公氣得不想說話,這時候衛國夫人只好對着他們道:“新娘子和新郎官已經先行一步,諸位跟着去吧。”
這才是他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委實是奇事,早在新郎官抛下他們先行一步的時候,就該猜到這樣的結局。
而被強行帶走的江月凝,坐在馬背上,在心裏忍不住罵了謝铉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