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求和 朕想立你為皇後
第88章 求和 朕想立你為皇後
自從江玄告訴了葉霁雨那件事後, 她的想法變得有些不一樣,起碼沒那麽抗拒。她是真的記不起來那些事。
五六年前的事,記不住也是正常的。
江玄直勾勾盯她:“你當時偷看我洗澡。”
她別過頭:“我記不得了。”
“我還發了很多信息給你, 你一條都沒回。”他仍不死心, 靠她靠得越近, 幾乎是要貼在她的肩頭, “然後我就來找你了。”
她擡起頭:“什麽?”
“來找你。”他揚起一個若即若離的笑,“你掉了好多頭發,床上、地上、浴室裏……我都幫你卷好丢掉,也留了一小部分……”眼珠子直溜溜地轉,抿唇淺笑。
她腦袋有點懵:“什麽意思?我聽不懂。”
他輕靠在她肩頭, 把玩起她胸前發絲:“失憶了啊……”
“我沒有失憶,我只是記不得了。”她解釋道。
他小聲嘀咕:“還不如失憶。”
葉霁雨擡手推開他,挪動身子, 坐在馬車的角落裏。沒好氣地說道:“誰知道有沒有虛構的成分。”
他的眉梢立即垮下來, 難堪地感嘆道:“葉霁雨, 你怎麽這樣啊!”
“你別這麽大聲。”她晚一步捂住耳朵,睨他一眼,“有這麽對救命恩人說話的嗎?”
他咬牙不再說話。
他最喜歡撒謊,葉霁雨是知道的。所以對他聲淚俱下說的那些話,她将信将疑。
戰事仍在繼續, 兩人也跟着軍隊一路奔波。終于在連中聞人允的五次詭計後, 前線傳來昭雲國意圖求和的消息。
榻上的葉霁雨沒忍住罵道:“……這人有病吧?”
江玄合上奏折:“現在局勢是有利于他的, 不知又為什麽要求和……”
葉霁雨:“不求和怎麽算平均值和方差。”
龍椅上的男人擡眼瞧她。
她穿着睡袍,坐在床榻上。又撲通一聲躺倒在床,頭上發飾都沒取,扯起盤金絲毯蓋在肩頭, 閉眼假寐。
他拿起桌上面具:“我走了。”
她沉默半晌,吐了句:“其實無人在意你走不走。”
他放下面具:“……你怎麽這樣啊?”
她暗暗翻了個白眼:“你怎麽這樣啊~”
暖乎乎的被窩驀地被掀開,她睜開雙眼,與床邊的他對視。他手裏拽着盤金絲毯一角,手背緊繃,斜眼瞪她。
“你幹嘛?”
他又将那床毯子扔回床。
葉霁雨的臉被蓋住:“你左右腦互搏啊?還是第二人格……”
然後,她的手背被發絲掃過,從指縫到手腕骨頭的凸起,麻麻酥酥的,像一只小刺猬親呢地蹭來蹭去。
她擡起那只手,手背劃過稀稀疏疏的發絲,軟綿綿的,帶着清香。一手掀開臉上的毯子,還惺忪的雙眼對上那張臉。
“我想抱抱你……”
“好。”
就不該去看那張臉。她沒法反悔,男人已迅速環住她的腰肢,安靜地卧在她胸前,只看見撲閃的纖長眼睫。
他們怎麽抱一起了?
算了。
“你瘦了。”他聲音悶悶的。
“額……是啊。”她的腦袋嗡嗡作響,只聽見自己心跳如雷,呼吸止住。待在昭雲軍營裏的那些日子,她沒怎麽吃飯,提供給将士的餐食都是重油重鹽的,她不喜歡。
他的腦袋蹭了蹭她趨于平緩的胸口,擡眸見她雙眼微眯。
“我喜歡你。”
她困到睜不開眼,随意“嗯”了一聲。
他擡起頭,試探性地親了一口她的下巴,迅速埋回她的胸前:“對不起……”
她覺得下巴有些癢,以為是蚊子,擡手給了下巴一巴掌,什麽都沒打到:“嗯?”昏沉沉地睡去。
江玄貪婪地去嗅她身上香味。
他十六七歲的時候,完全是因為葉霁雨而活的。她說,不要去自殺了,他就這樣記了一輩子。當時他與她僅兩面之緣,可他卻不受控制地,瘋狂地迷戀上了她。
他一直是個瘋子。
唯一信仰是她。
她讀大學的時候,他在她常去的咖啡店上班,日複一日地在後廚切檸檬,每天都期盼聽見她的聲音,哪怕隔了一道門,哪怕他看都不能看一眼。
她的聲音,烙印在他心裏,永永遠遠。
他就像陰溝裏的老鼠。
會有人喜歡老鼠嗎?他不知道,只是呆呆望向門外,看那道倩影,稍不注意切傷手指,他會覺得,如果是她劃傷的手指該多好,如果是她,他被傷得遍體鱗傷也願意。
男人将那杯冰美式倒在他頭上的時候,他的目光沒在面前男人身上,而是坐在角落的那個人影。
葉霁雨看着男人的所做所為,嫌惡地皺起眉頭。這種仗勢欺人的男人,她就該一個眼神都不給,不然也不會被他煩成現在這樣。
然後,江玄笑了,哪怕只有一眼也足夠,哪怕自己是何其狼狽,哪怕……他離她最近的距離,是“江玄”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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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妄圖将某些從未發生的事與現實縫合,直至真假難辨。葉霁雨說得對,他的确撒謊成性。
他不瘋一點,怎麽從那麽多男人手中搶到她?
“姐姐……”他在她的鼻尖落下一吻,“我會努力去學的,你喜歡怎樣的男人,我就去成為那樣。求你不要離開我……除了你,我什麽都不在乎。”
他擱在她肩頭的手慢慢下移,紅着臉龐。
“對不起……對不起……”
葉霁雨的大腿莫名其妙破了塊皮,火辣辣很不舒服,走路都慢幾分。只能被江玄牽着走。
“怎麽了?”他皺起眉頭。
她覺得太尴尬,随意找了個借口:“……腳崴了。”
他的目光不自覺移向她腿間,輕咳一聲:“那……我抱你吧?”耳廓飛紅。
她瞟了一眼身邊的太監宮女,低聲道:“大哥,你覺得這合适嗎?你現在的身份是皇帝,這麽多人看着呢,我抱你都比這合适。”
“走快點。”她催促道,“早死早超生,況且別人還在等我們……”
雖然不是什麽重要人物。
聞人允坐在營帳之中,身邊是低頭剝葡萄的李凝如,兩人面面相觑。
“凝如,璟兄是不是對我有意見?”他皺起眉頭,“那我現在還找他求和,他遲遲不來,豈不是蹬鼻子上臉?”
“……蹬鼻子上臉是這樣用的嗎?”李凝如默默咬了一口葡萄。
“朕說的他。”
“……哦。”
“哎呀……”聞人允目光落在她唇角果肉,一拍大腿,“朕也想吃葡萄,可朕的手上還有批閱奏折留下來的墨水……該怎麽辦呢?”
李凝如t:“那不吃呗,還能怎麽辦。”
他不依不饒:“凝如是不是嫌棄朕啊……你心裏還是有你的那個哥哥嗎?朕哪裏不如他……如果是溫度,朕确實比不上。”畢竟李朝屍體都已涼透。
“……不是說好不提他了嗎?”她一手接過宮女遞來的手帕,擦幹指節後重新戴上護甲。她也不知道當初自己是喝了什麽迷魂湯,非要天天纏着李朝,現在看來純粹就是浪費時間,還有損名譽。
到底是誰把她和李朝的事告訴聞人允的?!
她找了七年,都沒有找到這個洩密者。
“噢……”聞人允點頭合上雙唇,給身後啞奴使了個眼色。
啞奴立即呈上一串珍珠項鏈,放在妝奁之中,那珍珠成色質地皆是極品,屬百年難遇。
他抿唇說道:“下個月就是凝如的生日了。這項鏈是朕派人緊趕慢趕制出來的,不知道配不配得上愛妃的青睐。”
“陛下……”李凝如瞧着那串項鏈,卻無多少欣喜,反而眉心緊蹙。
那串項鏈的規格,是只有皇後才有的。
十年間,聞人允的後宮從始至終只有她一人。
她剛來昭雲的時候,沒人與她說話,她便總是孤獨地坐在湖邊,将地上石子擲進湖泊,一邊擲,一邊罵,罵老皇帝,罵生母。
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宮中浴池,她悶悶縮在浴池一角,見對面沉寂許久的男人終于睜開眼。
他長得兇,即便眉眼帶笑:“這裏可沒有石子。”
“……啊?”
“萬事有不平,爾何空自苦。”他輕揚眉毛,“罵人可起不了多少作用。”原來他一直在灌木之後,看她一次次将石子丢進湖中。
他說她罵的很有趣。
“凝如沒有以前暢快了。”看李凝如皺眉,聞人允嘆了口氣,“朕也不似從前……我們都老了。”
李凝如拿起項鏈,放在手心仔細端詳:“一晃十年過去……我總是會恍惚,以為自己還是初見時的那個女孩。”
她将項鏈遞給他:“陛下給嫔妾戴上吧。”
他拿起晶瑩剔透的珍珠項鏈,繞過她的脖頸,扣好扣鈕後又細致理順。項鏈襯得她肌膚細膩潔白,光彩照人。
他驀地擡起濃密眼睫,眸中全是她。
“凝如,朕想立你為皇後。”
“皇上……”
“他們都說朕是鬼迷心竅,可是,凝如你值得這一切。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他緩緩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心中有恨,那我便與你一起,蕩平那個滿是瘡痍之地。”
“凝如不要回去了,就和我在一起,在昭雲,無人敢欺負你。”
她默不作聲,流下一滴淚,低頭望着頸上項鏈,是承諾也是桎梏。
聞人允,我還能相信你嗎?我分不清你的真情與假意。
身處異鄉,她能依賴的只有他。可誰知帝王心?她只能囫囵吞棗地接受他的笑與愛,不敢去仔細分辨。
母親說,要努力去讨好他。
“如果不是皇上,我們母女怎麽能團聚?他獨寵你一人,你可要趁機生下個皇子,說不定以後會是太子……”
“母親,”李凝如只是淡淡一句,“他不糊塗。”
他不糊塗。
所有的饋贈,都暗中标好了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