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血引 求你愛我
第63章 血引 求你愛我
葉霁雨仰頭一顫, 閉眼癱成一灘爛泥。汗水濕噠噠沾在脖頸,太匆忙頭上發簪也沒卸,管不了那麽多, 她躺在床上一睡不起。
軟綿綿的身子不受控制, 任由江玄驅使。他緊抓她汗濕的手, 與她十指相扣。
即便床板嘎吱作響, 她聽得最清楚的還是那自上而下的輕喚。
“姐姐……”
“姐姐……”
“不要了。”她雙肩瑟縮,甩開他的手,想翻身,“不要了,不要了。我好累……”
她在颠簸中翻身, 肩頭松松垮垮的褙子滑下來,衣裙又被掀開,腿肉抓得發紅。
他俯下身, 輕咬她緋紅耳垂:“把腿擡起來好不好?不要夾……我扳不開, 越扳越緊。求求姐姐了, 好不好?”
她眼睫顫抖,聲音也顫抖:“擡不起來,漲。”
他擡手拭去她頰側熱淚,抓住她的胳膊,游離到腰間, 身子跟着那雙手慢慢往下。
她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啓唇嗚嗚咽咽說不出話, 淚眼汪汪,盯着桌上那壺未喝完的米酒。桌上酒杯毫無征兆地掉在地上,咕嚕地往床邊滾。
她吸了吸鼻子:“你真殘忍。”
他說的話含糊不清,她只覺有些涼, 又酸酸麻麻地動不了身。
杯中還有些乳白色酒液,杯緣晃晃悠悠似乎要溢出,又卒然頓住,裏面白酒震了震,生出些氣泡。
她擡手去夠地上酒杯,碰到杯壁時酒杯動了動,米酒溢出,沾了滿地。醇香酒氣席卷而來,帶了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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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閉上眼,鼻尖是滿溢的甜腥味。
“要沐浴嗎?”
她用僅剩的力氣搖頭,發絲黏在臉頰。
江玄擡手替她理了理,湊到她耳畔:“我抱你洗,不用動的。”
她沒有力氣,伸手摸他半敞的領口,鼻尖嗅到酒氣。那只手從鎖骨撫到脖頸,在臉頰落下一巴掌,灌鉛的手打出那輕飄飄的一巴掌後,極速墜落。
睡意在腦海中迅速彌漫,直至充滿。她也抛下一切睡過去。
本來風寒就沒怎麽好,又經這一遭,怕是第二天醒來兩人都燙成火娃。她忘了是自己提出來還是江玄提出來的,一開始的初衷好像是出汗,的确出了很多汗。
這股熱還未消退,悶熱又湧上來,她迷迷糊糊看見江玄抱着她,黑夜中那雙眸子閃光,看起來精神很足。
一直到後半夜,她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脊背的汗水被冷風吹得直冒寒氣,刺進肌膚,她在打寒顫時驚醒,發現肩膀露在外面,身旁仍有餘溫,人卻不見。
窗戶沒關好,冷風吹進來。
她起身去關窗戶,借着月光,她看清地板那道血痕,恐怖猙獰。
葉霁雨隐約有些不安,遲疑半天還是放心不下,穿好衣物提劍出去。
她去客棧後院找,清冷月光灑在她略有妃色的面龐。她用沙啞的喉嚨輕喚:“江玄,你在這裏嗎?”
“……”她合上唇。就在寂寥無人的後院找,把水缸和水井都看了一遍,一無所獲。
說明沒死。
她又去掀草叢。在牆角枯萎的爬山虎葉片上發現幾滴血跡,視線往上,是更多血滴,濺在灰牆。
她擡手觸碰葉片上的血跡,深紅色的血在指尖暈開,有鐵鏽味。
還未弄清楚是怎麽回事,她就被掉在腳邊的東西吓了一跳,扶牆看去。
穿夜行衣的女人擡頭與她對視。臉上糊了一大灘血,順着下巴淌在脖頸,眉心擰成一團,眸中晦澀不明。
一樣的臉,她們又見面了。葉霁雨蹲下身想去拉她,她也艱難伸出手,頭頂響動卻讓兩人的目光不自覺上移。
江玄半蹲在瓦當上,在三人對視時愣住。他的雙眸染上月光,雙唇微微翕動,那身白玉錦袍沾滿血污,手中那把劍還在滴血,啪嗒滴在瓦片上。
“快跑。”女人奮力甩開葉霁雨的手。
葉霁雨有些懵,看看牆上江玄,又看看地上的女人。
女人喝道:“快跑啊!”
葉霁雨才拔腿往後門跑。
她覺得頭重腳輕,跌跌撞撞地跑在長廊,四周寂靜到只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呼吸與心跳。
跑得越快,她就覺得越難以承受。緊繃的神經似乎下一秒就要斷掉,理智決堤。
不斷接近長廊盡頭,她心中絞痛就多幾分。撲通跳動的心髒仿佛充滿鮮血,這血是體內四面八方彙聚而成,一旦破裂就會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雙腿一軟,她直直跪倒在地。
比磨破膝蓋更痛苦的是脖頸的劇烈收緊,她彎腰捂着脖子,喘不過氣,整張臉漲紅。
她慌張地左顧右盼想尋求幫助,卻對上牆角男人的目光。
葉霁雨幽幽看他,直至承受不住倒在地上。
江玄驚慌失措地松開掐女人的手,疾首痛心。他眼裏帶淚,強撐着不讓其溢出眼眶,陰晦面龐的唯一血色也消失殆盡,只剩無盡懊悔與恨意。
女人撿起地上那把劍:“你該死。”
“要怎麽樣才能喜歡上我……”他看着遠處長廊,淚眼婆娑。
“你們之間的最大敵人,是她自身,真可笑。”女人自嘲一笑,“理智讓她無法愛上你,她又愛你愛到抛下理智。先有理智還是先有愛呢?”
“于她而言,二者不能共存。看樣子我還是來晚一步,她變了,變得優柔寡斷,全是因為那虛無的愛,算你贏。”她挑眉淡淡一笑,“希望在剩下的四十九次裏,你也一樣能贏。”
“祝你好運。”女人反手挑起劍,自刎而亡。
熱血濺在他的陰郁臉龐,黏在眼睫。他低頭去看腳邊屍體,擡手一揮,金黃色的光芒慢慢将其吞噬。
一滴、兩滴。他只覺身體不再屬于自己,強烈的悲傷與痛苦将他抽離。
冷風刮了一陣又一陣。等到牆角爬山虎被吹散,枯葉散落一地,他驅使僵直的身子,往長廊走。
離長廊盡頭的那人越來越近,他所含的悲傷便愈濃。他不受控制地哭出聲,三步并作兩步,兩步并作一步,仿佛在害怕那人陡然消失。
他如飛蛾振動翅膀,停在她的身邊,艱難俯下身。
“姐姐……”
“姐姐……”
葉霁雨睜開眼,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渾身顫栗。
她不知道該怎麽說,擡眸望向江玄,欲言又止。只知道事情愈發脫離自己的掌控,讓她覺得不安、無力。平靜氛圍之下殘酷現實仍在秘密奔湧,她想方設法忽略,無濟于事。
她咬唇看向他,千言萬語彙成一句:“你真殘忍。”
沒有他的殘忍,她這輩子都不會愛上他。她沒有殘忍,就不會接受他的愛。她為了他,殘忍地抛下一切,忽略一切,甘心被蒙蔽。
江玄止住抽噎,眼眶淚水溢出更多。葉霁雨的身影映在他的面龐,宛如一潭死水鑲了月光。
葉霁雨閉眼偏頭,不願去看他。苦淚強行鑽出閉合的眼皮,眼睑被浸得通紅。
悲傷占據欲裂頭顱,她承受不住再次倒下。
像被丢進冰冷池水,痛徹心扉。她翻不了身也動彈不得,任由水流将她抛向遠方,與海藻做糾纏。
“不要離開我……”
“原諒我t……”
小魚啃噬她的肌膚。她卻不覺痛苦,相反,是無盡的放松,放松到大腦放空,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只有自腦海傳來的虔誠低吟。
“姐姐,求你愛我……求你愛我……”
頭昏腦漲。
她從床上坐起,虛弱地扶牆走,坐在桌旁。
桌上放了套茶具。她擡手想去拿茶杯,無力的右手剛擡起就砰的一聲落在桌面,只能貼在桌上摸索,疲軟的指節終于夠到茶杯。
她恍惚看見手腕上的劃痕。
眼前物體皆是虛影,她只能努力觸摸茶杯,摸到杯口。又去夠茶壺。
她脊背一軟,癱在桌上,眉骨磕到桌面,連動眼皮的力氣都沒有。如一灘爛泥。
她看着門口,見門緩緩打開。
視線忽地變明亮,她的心中熱流奔湧。在一片模糊中,她清晰地看見門口的男人,慘白面龐上有幾分笑。
鬓邊發絲落到唇邊,葉霁雨揚唇,笑呵呵的,話裏帶着蜜:“你回來了。”
江玄手中端着藥,也傻乎乎地笑,薄如蟬翼的眼角撐開,生出血絲:“我回來了。”
他将藥放在桌上,又把上半身癱在桌面的葉霁雨扶起來,坐在她身邊,讓她靠在他的肩膀。
嗅到他發間清香,她目眩神迷,喃喃自語:“身上好香……喜歡……喜歡你……好喜歡你……”
他的肩頭興奮地顫抖,一手抱她抱得更緊,一手端起桌上藥碗。
“夫人,該喝藥了。”
葉霁雨如小獸般依偎在他懷中,慢悠悠擡起眼皮,去瞧身前那碗藥。
白瓷碗潔淨,碗緣光滑。碗中是一灘血紅,染得白瓷泛上紅光,讓她眼睫一顫。
她梗着脖子,看白瓷碗送到嘴巴。
她擡眸看江玄顫動的脖頸,下移到他胸口,嗅到血腥。她張開唇,任由那灘血紅灌入口腔,甜津津的。黏在食道,積成一坨,整塊下墜。
她覺得心裏燃了一團火。
葉霁雨擡起頭,雙手撫摸江玄顫抖的臉,撫摸細膩光滑的脖頸。
強撐着的意志在此刻崩潰瓦解,他激動地閉眼感受她的撫摸,左眼流出熱淚。
她直起身,伸舌舔舐他頰邊淚水,留下一串血印。
“我們休息吧。”她摟住他的脖頸,眸中叆叇。
“好……好……”他點點頭。抱着渾身綿軟的她走到床前,将其輕輕放下。
她一手撐在床單,一手去扒他的衣領。
他俯下身,拔掉她頭上那根玉釵,扔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連帶殘存理智碎裂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