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回信 哥哥接吻嗎
第47章 回信 哥哥接吻嗎
葉霁雨不是不喜歡小孩, 是不喜歡被吵,特別是被嗓子比成年人尖的小孩吵。
祁小八偏是個活潑好動的小女孩,還偏偏纏上她和江玄, 巴不得每時每刻黏在一起, 說着哥哥姐姐真好看就沖上來抱住腰了。
祁小八:“哥哥姐姐~我想和你們玩過家家, 快來陪我玩。”
兩人被拉到一堆玩具面前, 面面相觑。
葉霁雨看祁小八正專心擺弄玩具,便小聲對江玄說:“要不和她玩?畢竟賀氏和祁炆幫了我們,陪他們的孩子玩一下也是應該的,你小時候玩過這個嗎?怎麽玩?”
她小時候忙着學奧數,根本沒有玩具。閑暇時間就端起筆記本坐在床上沖浪, 看早期網友對罵。
江玄搖搖頭。
祁小八聽到了,擡頭向兩人解釋:“你們連過家家都沒玩過?大人真是無趣……過家家就是一家人過日子,葉姐姐是媽媽, 江哥哥是爸爸, 我是女兒。”
就是角色扮演吧, 她這樣想,牽起江玄的手坐下。祁小八坐在正中間,身邊有一堆供過家家用的玩具。
葉霁雨挑了把軟劍,江玄挑了把鍋鏟。
“這是個兒童劍啊……我還以為是真的。”她小聲念叨,去抓薄成一片的劍身, 随意揮舞。
輕輕一揮就揮到了江玄臉上, 他被突如其來的劍身吓得眼睫顫抖, 抓住葉霁雨握劍柄的手。
祁小八背上書包回頭看正琢磨的兩人,圓乎乎的臉蛋氣紅:“哎呀!你們好笨,拿錯了啊……”
她一把搶過葉霁雨和江玄手中的劍和鏟,給兩人做了調換。
葉霁雨一愣:“……有區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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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玄低頭将軟劍卷起, 重新遞給身旁的葉霁雨。
“當然有了,從前爸爸媽媽陪我玩的時候都是男主外女主內,爸爸在外行俠仗義,媽媽在家裏做美食佳肴,還會生一大堆孩子,就像我們家一樣……”
葉霁雨沒忍住,同一個小孩拌起嘴:“誰規定的?誰允許的?誰教你的?”
掌握了經濟基礎才能構建上層建築。而上層建築中意識形态的輸出影響着人們的思維方式,特別是心智尚未成熟的小孩與青少年t,他們更容易受紛雜文化的影響。
祁小八的想法不會憑空産生,肯定是父母給她灌輸的,葉霁雨更傾向于是祁炆。
老封建味特別濃。
祁小八被問懵了,眨巴眼睛不說話,恰巧賀氏進來。
“小八,快點來喝藥。”
“哦,好的媽媽……”
祁小八趁機飛奔出去,獨留葉霁雨和江玄坐着。
“她都不玩,我們也不用玩了。”她放下鍋鏟,舒展眉眼,“出去逛逛?園林挺好看的。”
江玄牽起她的手。
*
兩人在院子裏流淚。
葉霁雨用手帕擦拭紅透的眼睑,索性閉上眼睛:“……哪裏來的煙?”
被熏得夠嗆。
空中盤旋的煙霧像一面碎裂的鏡子,藍天被分成幾塊,裂隙又凝結成顆粒,飛進兩人的鼻腔,他們捂住鼻子不停咳嗽。
她受不了,勢必要找出罪魁禍首,拉起江玄穿梭于長廊,走過玉蘭花樹,扒開肅殺的樹枝,瞧見假山後的人影與密密麻麻的煙霧。
“唔……”
兩人悄悄走進假山。祁歌正跪在地上,不停往火盆裏扔紙錢,哭得淚流滿面。
“……你在給誰燒?”葉霁雨摸了下被熏得黢黑的樹葉。
祁歌瞪了兩人一眼:“祭奠我死去的愛情。”
江玄說:“真裝。”
“你這是在咒我妹妹知道嗎?”她邊翻白眼邊用腳踢火盆,“而且煙這麽大,熏人得很,不要燒了。”
再燒她就要有煙瘾了。
祁歌沒理睬,仍往火盆裏丢紙錢,煙塵迫不及待地從堆積黃紙溢出,灑在黑乎乎的假山。
兩人勸不動他,正想走,迎面撞上個女人。
女人看起來應該有二十三四,和葉霁雨差不多年齡,卻是一臉疲态。眼裏沒什麽光彩,梳理好的鬓角緊貼面龐,像是黃梅戲裏的青衣。
“啊……”女人并不認識他們,也不想去認識,只是點頭示意。
祁歌扭頭沖女人打招呼:“何姨媽好。”
何姨媽走後,祁歌沖葉霁雨和江玄擺手道:“不打招呼也沒什麽,我是因為母親讓我這樣做。何姨媽是我母親的遠房親戚,住在我們家也有兩三年了,從未收過她房租。”
“這就是格局。”
“你在那莫名其妙燃什麽?收不收房租又不是你說了算。”葉霁雨眼珠都要翻幹,“二手煙吸多了吧。”
·
夜晚收到葉嬌嬌的回信。
信中葉嬌嬌提及官員被查抄之事,她深感惋惜,并承諾自己會想辦法調查真相。自己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宮中沒什麽娛樂活動,她每天就繡繡花。
還說李朝過幾日就會回京,因為他帶兵帶得太差,連丢三座城池,老皇帝被氣吐血,最終以合約結束戰事。
她說老皇帝估計過幾天就死了。
還給葉霁雨寄了一小箱銀票。
“這麽多……怎麽帶走,扛嗎?”葉霁雨踢了踢地上木箱,自言自語,“山下應該有賣金子的店,全換成金條好了。”
她繼續坐在床上看書。
天氣越來越冷,空氣凍得手發僵,她便将手縮進被子裏,書架在雙腿上,扯了扯差點掉在地上的被子。
沐浴完的江玄穿了身绛色睡衫,差點被地上的木箱絆住,擡腿跨了過去。
葉霁雨擡眼:“我要喝茶。”
江玄搖頭:“不要喝茶了,晚上又睡不着就不好,我倒是願意整夜幫你揉肩,可熬夜傷身體。”
葉霁雨順勢說:“那我要喝糖水,中杯熱經典滿萃。”
江玄偏頭:“哈?”
自己在說些什麽……她尴尬地扣手:“在熱水裏加兩勺糖就好。”
江玄披上外袍出了門。
現在過得都是些什麽苦日子,飯是寡淡無味的,暖氣是沒有的,胭脂是汞含量超标的。唯一進步的是有人暖床。
一開始同他結婚純粹是為了任務,也很滿意那種各懷鬼胎貌合神離的狀态,對于如何演戲葉霁雨最熟悉不過。
可他卻讓她屢屢崩潰,臉上面具也不知何時被褪下,她不清楚,心裏起了一片霧。
愛情本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更不能被量化。那個所謂的好感增減已經許久沒有登場,他們的關系卻如星火燎原。
葉霁雨藏在被子裏的手在顫。
脖頸也縮進被子裏:“水蛭味鹹,除積瘀堅,通經破血,折傷可痊。水蛭味鹹,除積瘀堅,通經破血,折傷可痊……阿嚏!”
江玄推門進來,手裏端着一碗姜糖水,正好聽見噴嚏聲。
“風寒嗎?”
“不是,只是有點冷。”
江玄站在她面前,用勺子攪糖水,熱氣飄向下巴,俯身去喂她糖水。
姜的辛辣混雜甘甜,她覺得全身都暖和起來:“煮的姜糖水?”
“嗯……”他一遍遍俯身去喂,即便托碗的手掌被燙到發火,拿瓷勺的手又被凍膩,“不要感染風寒,不要生病。生病很難受,要健康要快樂。”
像是在說什麽臨終遺言,又或者是在許願。
葉霁雨看了眼又送到嘴邊的瓷勺:“你不會要讓我把這一碗都喝完吧?晚上想小解你幫我……”
江玄略帶疑惑,挑眉問:“把尿?”
“……………………點蠟燭。”
她冒冷掀開被子的一角,諷刺道:“某種角度來說是我天天給你把尿吧。進被子裏來,我說的是五個字。”
江玄放下碗鑽進來,完完全全纏住她,去暖那雙冰冷的手:“真的把尿也沒什麽啊,尿不出來還能幫幫姐姐……”
“那我下次幫你堵住怎麽樣?”她去掐江玄的虎口,皮笑肉不笑。
身旁人不再說話,愣愣坐在床上。她擡眼看江玄耳廓通紅,放下書慢慢靠近,将頭枕在他的肩上。
她不繼續背書了,擡眸對上他呆愣的雙眼:“哥哥接吻嗎?”
如涓涓細流的吻落下。
自己那雙手被他揉得溫暖,葉霁雨抽出一只撫摸他的臉頰,又下滑摟住脖頸。
床上那本書被壓住,翹邊的角被顫抖的脊背壓平。
門外傳來腳步聲。
她被吓得縮緊,江玄輕嘆一聲,兩人一齊看向門口。
“應該是值守的下人。”理了理她被汗水浸濕的發絲,扶住顫動的肩頭。
“……不要了。”她去踢他,“我好困,想睡覺。而且明早我還要陪賀夫人去山下逛街,不想頂眼圈去。”
江玄皺起眉頭,故作煩惱:“真的嗎?”
“問的哪一個?”葉霁雨一臉嚴肅,“我明早真的要陪賀夫人去山下,早就約定好了的。”
兩人笑出聲來。
*
湛湛青空,悠悠白雲。早晨的天氣不錯。
秉持絕不浪費時間的态度,葉霁雨早早起床,洗漱完就坐在院中看書。
她昨晚沒睡好,腦袋昏沉沉還渾身酸痛。但還是起來了,扒開江玄緊摟腰身的手,簡單梳了個發髻後披上外袍出門。
暖融融的日光照在她未施粉黛的臉上,透白肌膚上的青色血管隐約可見,特別是薄薄的眼皮。
還是沒撐住躺在躺椅上,舉在半空的書并攏放在胸前。她想就這麽睡一會好了,賀夫人應該未起床,過一會去找也不遲。
“……”
合上的眼皮止住顫抖,因面前的光亮被擋了大半,正放下心來,幹澀的嘴唇被覆上,她嗅到一陣樹木清香。
“回去睡吧。”江玄去抽她手中的書,又摸了摸她的嘴唇。
葉霁雨搖頭道:“我就眯一會,馬上要和賀夫人下山去了……睡過頭不好。”
“可你現在這個樣子,”江玄伸手撫摸她顫抖的眼睫,“怎麽和她去逛街?也怪我……你一過了那個時間點就睡不着,我還一直磨你……”
瞪了他一眼:“當時不這麽說,我只記得你一直拉我腿。”
“現在回去睡也沒用了,”她起身拔出腰間佩劍,理了理松松垮垮的發髻,“你白天應該要比晚上更精神吧?”
飄揚的發絲像青鳥的翅羽,他笑時眉梢微彎:“要試試嗎?”
頭上發帶被風吹得直晃蕩,兩人擦身而過,兩把劍交叉在一起,又迅速分開。樹葉迎風卷起,兩人又交纏在一起。
葉霁雨本以為和擊劍差不多,發現更難些,她的空間感不好,手的長度總是伸不對,讓江玄側身躲開好幾次。
她揉手腕:“再來。”
江玄忽地抱住她,頭枕在她的肩上,輕聲呢喃道:“你說的是練劍啊……”
“不然呢?”她擡頭去看靠在自己肩頭的那人,皺眉說,“你抱我幹嘛?別抱了,我要被你壓摔了。”
總是這樣。又不是小孩,這麽大的人直起身都可以當遮陽傘用,還要彎腰靠在她身上,碰瓷不成反把她壓成高低肩。
他轉了轉眼睛,将手中佩劍丢在地上,雙手緊抱住葉霁雨的腰,将重心壓到葉霁雨身上:“頭好暈……”
葉霁雨感覺快窒息:“我要你壓暈了。快點起來啊,不起來……我踹你t。”
剛擡起的膝蓋又被抵下去,外袍糾纏在一塊。
“……腦殘。”她不常罵人,罵人也不屑用這種直白的話語。稱江玄為這兩個字是因為他是值得信賴的人,面對不熟的人她可不敢這麽罵。
其實就是小情趣,他應該明白自己的意思吧?
江玄難以置信地眨眼,欲言又止。
“……”葉霁雨不明白他到底明沒明白,心中打算以後還是有話直說。
“謝謝。”他突然說。
“……”嘴邊罵人的話又咽了回去。
長廊響起陣陣腳步,緊接的是幾聲慘叫和此起彼伏的罵聲。
“大哥你能不能別搞你那張臉了,天天畫的跟個僵屍一樣,還好意思說我的花钿?”
“姐姐說得對,你整天游手好閑,沒餘錢不知道自己想辦法去掙嗎?多大的人了還偷用你妹妹的胭脂,想要就花錢買啊!”
最小的女孩跳起來打祁歌的腦袋:“我打死你這個小偷!”
葉霁雨和江玄松開,看着祁歌從長廊被打到池塘,再到松樹下,逐漸往兩人這邊跑。
祁歌叫苦不疊,捂住花臉:“哎呀!好妹妹們別打了,再打臉就腫了……”
幾個女孩在祁歌身後追着,葉江兩人默默替她們讓路,看祁歌在面前被打。
這男的槽點也太多了吧,自戀好吃臭美每一個都是葉霁雨無法接受的。她不懂為什麽會有祁歌這麽奇葩的人,完美踩在她的雷點上,唯一優點就是幫了她和江玄,讓兩人不至于居無定所。
這優點還是別人強行塞給他的。
葉霁雨一直好奇是誰的遺言。
祁歌見葉霁雨在面前,忙擡手叫喊:“啊啊啊,葉大美女救我!!”又很快被妹妹們捂住嘴,繼續按回去。
“……”她轉身牽起江玄的手,“回去睡吧。”
葉霁雨和江玄就這樣回了房間,坐在桌旁。外面此起彼伏的慘叫吵得她頭疼,索性趴在桌上睡覺。
明明穿了好幾層,那烏木桌還是硌得關節痛,只能隔一會就換個姿勢,這使她不禁回想起在公立高中上學的日子。
冬天的教室是暖烘烘的,殽雜的氣味也更濃重了些。
她獨自趴在桌上,依稀聽見那些竊竊私語。聊的是她的事,她知道,又能怎麽樣呢?
她沒有朋友了,她再也不想有朋友。
男生把她叫醒,去問睡眼惺忪的她:“葉霁雨,聽說你被老男人包養了,真的嗎?”
遠處的笑聲傳了過來,葉霁雨只能聽到耳中的嗡嗡聲。餘光看到那個女生在笑,嘆了口氣。
她沒有回答男生的問題,也沒去争辯,只是默默出了教室。
在辦公室,她找老師借了手機。
她給母親打了過去:“媽媽,我不想在這個學校讀了,我想轉校。這裏的教學模式不适合我,我适應不了,想自殺。”
“霁雨?!”冷竹青聽到葉霁雨的話愣了下,“……是發生什麽了嗎?”
“沒有,什麽都沒發生。”她不想把這些糟糕的事告訴他們,父親不會管的,只會說是她自己的問題,那就是她的問題好了,“我自己承受不了壓力,想死。”
葉霁雨一點都不想死,她寧願茍延殘喘地活,只要活着就皆有可能。
她初中一直接受的是家庭教育,高中後葉泊禹為了鍛煉她把她送到這所普通高中。她覺得是沒苦硬吃,并且這苦頭的确有點厲害。
最後這事情也只有她和家庭律師知道,律師建議她起訴,葉霁雨想了想還是算了。
律師問:“你不恨她嗎?”
“恨,但沒必要追究。因為她曾經是我的朋友,重點不在我們的友誼,是在于我知道她窮苦的家庭,和我忍耐了一次次的性格缺陷。如果我告她,她會永遠爬不出那個無底洞。”
“從前我恨她恨到整夜睡不着,哭到雙眼紅腫,我現在沒那麽恨了,我只是後悔自己和她成為朋友的決定。”
而且,如果按正常的軌道她們不會有交集。是父親執意讓她讀公立,又在入學前命她不要和別人談及家庭資産。
暖和的外套被披在肩頭,白狐毛撩過下巴,她睜眼後目光落在白狐裘上,餘光見面前那道青影翩然走來,凝神見那張咫尺之隔的面龐。
“冷嗎?”江玄擡手替她抽出狐裘下的發絲。
從前面對理應信任的父母她什麽都不願說,心中明白淡漠的親情是敗絮其中。而現在在異世,面對一個毫無血緣關聯的人,她卻有了家的感覺,也終于可以不再說謊:“冷。”
“葉霁雨”這個名字很奇怪,矯揉造作沒什麽意義,無非是文雅些。後來發現自己的人生總是在等雨停,可淅淅瀝瀝的小雨一直在下,慢慢也習慣了。
江玄坐在她身邊,将狐裘往上蓋了些,悄悄鑽了進來,兩人像蓋了層狐裘被。
葉霁雨被吓了一跳,瞪大雙眼盯着那個蹭她手臂的腦袋:“……你幹嘛?”
輕快的聲音回道:“夫人不覺得這樣很像躲雨嗎?雨天躲在檐下互相取暖,很美好。”
她覺得這樣很怪:“美好到下冰雹被砸死都不知道。”
“不會被砸死的,在此之前我就把你殺掉了,被冰雹活生生砸死該有多痛……我怎麽忍心……”江玄眸光一閃。
葉霁雨沒忍住笑出來:“原來還是個雨夜路遇殺人魔的故事啊,想殺我就多吃點飯,別到時候我用冰雹把你砸死了。”
兩個神經病莫名其妙蓋在一塊,又莫名其妙說一堆廢話。但葉霁雨覺得還挺好玩的,自己的困意也消退大半。
院中的打罵聲也沒了。
兩人互相依偎,葉霁雨本打算眯一會,江玄也企圖一直瞧她的睡顏。不輕不重的敲門聲打碎兩人的想法。
“葉夫人,起了嗎?”是賀氏在門口。
葉霁雨鑽出狐裘,将額前碎發捋順,推門見賀氏穿一身蓮紅襦裙。
回頭與桌邊的江玄對視,她溫柔道:“走吧賀夫人。”
賀氏十分自然地去挽她的胳膊。即便有年齡差也不影響氣氛,賀夫人比葉霁雨活潑,高興地與她邊走邊聊,她就時不時回幾句。
賀氏:“葉夫人多大?”
葉霁雨回:“ 二十四五。”
她不喜歡直接告訴別人自己的信息,有時甚至會對別人撒謊,即便那人沒有惡意或只是一面之緣。她不僅無法忽略潛在的危險,還會假想危險。
“我有個表妹年齡和你差不多,就住在我們家。”
“是何姨媽嗎?”
賀氏長嘆一聲:“是啊。”
“我們就在山下用午膳吧,我知道一家好吃的小攤。”
“好。”她點頭答應,被響聲所吸引,回頭見一排孩子跪在地上,扭頭去問賀氏,“……這是在幹嘛?”
“啊哈哈……”賀氏讪讪一笑。
她又回頭去看。那一排孩子中腰彎得最厲害的是祁歌,正害怕地伸出雙手,面前站着的是祁炆。
“啪——”
戒尺重重打在祁歌手上。
白鶴山下的縣城并不大,遠看像落在山間的一片枯葉,葉脈便是那清澈見底的河流。
賀氏租了只小船,葉霁雨和賀氏一同坐在船中,船頭是船夫在搖橹。小船在水巷中穿梭,河水碧波蕩漾。
遇上岸邊叫賣的攤販,賀氏讓船夫停住。
“你這驢打滾多少錢一斤?”
見有客人,小販連忙回道:“半貫錢一斤,都是今早起來做的,黃豆粉香得很。”
安靜坐着的葉霁雨摸了摸下巴。她不理解這個江南水鄉的風格為什麽又有賣東北驢打滾的,這種和醫院附近的沙縣小吃有什麽區別。
“貴了,而且你這一看就不正宗。”賀氏從荷包裏拿出一兩銀子,“我要五斤。”
葉霁雨擱在船檻上的腿落下來,有些愣神。
“……我們真的能提這麽多東西回去嗎?”她想起兩人是走路下山,現在還沒去幹正事就買了五斤結實糯米。
賀氏看她擔憂,擺手道:“沒事的,就要五斤。”
“……”
那五斤驢打滾放在船上,葉霁雨感覺船都沉了些,默默低頭将包驢打滾的繩子系好。
“不要憂心忡忡的,到時候東西一多提不回去就去酒樓坐坐,吃吃飯。天色一晚,你夫君一着急就下山來找我們了。”賀氏拍拍她的肩。
葉霁雨明白了,接過賀氏遞來的一小袋驢打滾吃起來:“賀夫人從前是山下居民嗎?似乎對物價很熟悉。”
“不是。”賀氏搖頭道。
“嗯。”她低頭慢嚼,嘴角沾了些豆沙粉。
賀氏閑不下來,又去問船頭的船夫:“還有多久才到?超時要賠付的。”
“哎呦……”船夫點頭搖橹。
“好吃吧?”賀氏回頭笑眯眯看她,臉上有兩個酒窩,輕揚的尾調與手中纏繞的發絲一同繞了個弧度。
“好吃。”她回以禮貌的微笑。
等她吃t完那包驢打滾,船也靠了岸。下船後賀氏直直盯着她,将手心手帕遞出。
“擦一下嘴。”
“謝謝,我還是用自己的吧。”葉霁雨覺得不太好,退後一步,用自己的手帕擦淨嘴角的黃豆粉。
賀氏将手收回去,緊攥手心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