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複生 落在鎖骨的不是吻
第27章 複生 落在鎖骨的不是吻
葉霁雨的背上的傷好的比她預想的慢,是慢了很多。醫師建議她和江玄分房睡,她聽得一清二楚,可江玄卻告訴她。
“醫師建議我們睡在一張床上,這樣方便我照顧你。”他一本正經地胡說。
她也沒拆穿他,點頭答應。
于是将近一周兩人都睡在一起,每晚他都會對她說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到後面她自己也開始不知所雲起來。
“姐姐我能抱抱你嗎?”
“會壓到傷口。”
“那你的傷口還痛嗎?”
“廢話。”
“我可以幫你舔……”
“…你是人,不是狗。”
“我可以做狗……”
“…我是人,不是狗。”
“那我也可以做人。”
“…不準舔傷口。”
她能保證自己是架不住他的哀求才同意的,當看到他慢慢占據她的視線後忽發覺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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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軟的舌尖輕輕舔過她的唇角。她将手中的書用力砸在他頭上,見他無辜地皺起眉頭。
“誰讓你舔這裏的?”她覺得被戲耍,心裏窩了一股火,翻身背對他。
“啊…怎麽了”他靠在她的肩頭,撥弄起她的發尾。
“……睡覺。”她不願再與他糾纏。
他竟真的乖巧地替她吹滅床頭的蠟燭,她聽見身旁人的氣息漸漸平穩,睜眼凝視面前的一片黑暗。
如果不是意外穿進這本書,她也許會孤獨一輩子。為什麽偏偏給自己安排這樣一個人,為什麽要安排江玄來愛她。
她總覺得他戴了一副面具,可又情不自禁沉淪于他所布置的陷阱。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确認自己是否要陷進去,得到的答案似乎是要。
真的要嗎?
如果一切都是假象怎麽辦?
這一切本來就是假象。
若自己真的愛上了他,只有死路一條。
這個世界是虛幻的,他也是。如果他們相愛,就必須面臨分別——與他分別或是與現實世界中的一切分別。
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
她翻身想摸摸他的臉,身旁卻空空如也。
眼神在房間裏亂瞟,她瞧見梳妝臺上的藥膏沒蓋蓋子,便起身去蓋好。
指尖不經意劃過瓶子邊緣,皮膚被什麽東西硌了一下。仔細一看才發現是一透明顆粒,混雜在淺藍色的藥膏中,瓶周附着了很多。她在手背上抹了一坨藥膏,鬼使神差地伸出舌頭。
是鹽
她整個人都僵住,杵在梳妝臺前。
她又嘗了一口。
就是鹽
她又回到床上,側躺盯着床旁的屏風。
怎麽能是鹽
月光灑進屋裏,她看見江玄推開門進來,穿着中衣,神色平常。
他拖着一身疲憊走到床邊,她正直勾勾瞪他,昏黑的環境中看不出她的神情。
見他上了床正坐在她身旁,解下的發帶掉在她的手心,她緊緊攥住。身邊人躺下後,她起身去扒他的衣領。
他驚呼一聲:“娘子……”
落在鎖骨的不是吻,是因洩憤而生的撕咬,直至血腥灌入她的鼻腔,他的心跳得愈發快。
她沒給他什麽緣由,發洩完後擡頭看他,發絲垂在他的脖頸,兩人都莫名笑起來。
“姐姐,我恨你。”
“恨你總是不願分給我一絲愛。”
“我愛你。”她不知自己是出于什麽原因,“如果你愛我,我會給你同等的愛…如果你恨我,恐怕你無法承受我的恨。”
她躺了回去,背對他說道:“謝謝你這幾日替我上藥包紮,我是發自內心的,從前我都是獨自面對。”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脖後,他什麽話都沒說,只是時不時蹭蹭她的肩頭。
…
距離沈建失蹤已經過去七日,案子終于又有了進展。江玄的下屬在郊外抓到奄奄一息的沈建,将其暫時關在地牢中。
這地牢在大理寺偏殿的書櫃後,書櫃搬開是間密室,往下走十幾步樓梯就到了地牢。
地牢陰暗潮濕,空中的粉塵四處飄散。跟在江玄身後的葉霁雨不禁捂住鼻子,提起裙擺仍是無法避免沾上地面的污水。
穿過重重守衛後終于走到沈建面前,她站在遠處好奇地看着沈建的雙手,皮膚裏嵌了釘子,被釘在身後的木板上。
江玄命人拿掉沈建嘴裏的粗布,雙手抱胸:“說說吧,沈建。”
“這……”
葉霁雨也找了個椅子坐着,拿起桌上的飛刀,半眯起眼睛瞄準。
一枚飛刀掠過沈建耳側。
她覺得不過瘾,在武器匣中翻找出一把弓箭,又彎腰去找箭矢。
“這這這…葉小姐你……”沈建低頭努力将身體蜷縮,面前躲過她射來的箭。
“沈老板還是說吧,”她将弓箭放在桌上,說道,“我知道你在怕什麽……那些人盼着你能主動去死,可如果你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訴我們,興許會放你一條生路。”
“我怎麽能确定…你們會留我一命”
“你沒得選。”她又拿起桌上那把弓,撫摸着上面的劃痕,“我是在威脅你,而不是在和你談條件。”
餘光瞥見江玄正撐着下巴看她,葉霁雨輕咳一聲,說道:“最後一次機會,說還是不說。”
“……我說…………”
“人是我殺的。”
“那十二具無頭屍體都是你殺的?”江玄眸中的寒意徹骨。
沈建猛地搖頭:“不是……不是我殺的…是她們自己想死……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什麽?”葉霁雨逼問道。
沈建正迅速喘氣,将空中的粉塵吸進去又咳出來,眼球因充血變得腫大。
葉霁雨覺察出不對勁,趕忙上前拍打沈建的臉側,突然在其腦後發現一根極細的銀針。她不敢貿然拔下那根針,回頭沖侍衛和江玄說道:“他好像被紮了什麽穴。”
“啊?”
江玄起身走到她身邊,也看見了那根銀針。
“……扶桑…沒死……不是…女……”沈建支支吾吾吐出一句話來,嘴角漸漸流出白沫。
江玄一拳把沈建打暈了。
“……你幹嘛?”
“暈掉就不會中毒死掉。”他不知從哪學的歪理。
她沖他翻白眼,側身取下沈建腦後的銀針舉起來仔細端詳。就是平日針灸所用的針,不知針尖是否有殘留的毒藥。
她自顧自走到桌邊,拿起一個白瓷瓶,将手上的銀針放了進去,又用塞子堵住瓶口。
“娘子……他真的沒死。”江玄竭力向她證明自己那套理論,“他還在呼吸。”
她回頭對正孤零零站在角落的他說道:“那便先把他關着,再把他被抓的消息放出去。”
既然要甕中捉鼈,那就先讓鼈進甕。
…
夜晚葉霁雨陪江玄待在大理寺的一處閣樓中,這裏地勢較高,能透過窗戶俯瞰整個大理寺,也能看見藏在暗處的獄丞。
她在窗邊站了一會,回頭見江玄擺了一桌子茶杯,正往茶杯裏倒茶水。
“二十九、三十、三十一、三十二……”
她奪過他手中的茶壺放在一旁,看着滿桌的茶杯倒映出她那張氣鼓鼓的臉。
“你多大了?”
他認真答道:“二十一……”
她用幽怨的眼神看向他。
……
等等
他二十一歲叫自己姐姐,說明自己的年紀比二十一歲大。
古代的女子一般都是十五六歲就成家吧?
難怪是瑪麗蘇文,也別講究這些邏輯了。誰會用心刻畫一個邊緣化配角……
而江玄更是邊緣化中的邊緣化。
他又在擦拭那把劍。
她掀開茶壺的蓋子,将桌上水杯中的水一杯杯倒回茶壺,做完又擦幹桌上的水漬。
“你這麽喜歡舔,就應該讓你舔幹淨。”她奮力将手上的水漬甩在他身上。
突如其來的水飛濺到他身上,他的眼眸微閃,抓住她那只作怪的手。她被拉得身子往前傾,肩上的發絲自然垂落。
指尖的水漬順着指縫滑落至手腕處,他在她的手腕落下一吻。
“……我開玩笑的。”她頭皮發麻。
他緩緩松開她的手,眼底的興奮逐漸消失,低頭繼續擦拭劍柄。
她坐在一旁打量起那只手,用手帕擦幹上面的水漬後,又從袖袍裏拿出白瓷瓶,揭開木塞取出裏面的銀針。
“你說……扶桑沒死不是女,是什麽意思?”她偏頭問他。
他随t意答道:“扶桑沒死,不是女……人”
兩人面面相觑。
“可我們發現了扶桑的屍體,若死的不是扶桑,又該是誰……”她将銀針收回瓶中,“還有,那個屍體是女人嗎?”
他點點頭:“……是,當時沈建命人扒掉屍體的貼身衣物,專門查看了一番。”
“她身上有沒有胎記”
他的耳廓不自覺變紅:“……我沒看。”
“你……”她欲言又止,幹脆閉眼揉起太陽穴。
他是真的不适合做大理寺少卿。
樓下傳來一陣響動,她聽見刀劍聲陣陣,起身走到窗邊,他也緊随其後。
只見一個黑影穿梭于大理寺各處,烏泱泱的獄卒從四面八方沖上來圍住她。沒過一會侍衛跑了上來,推開虛掩的門向江玄禀報。
“少卿……抓到個女人。”
“女人”她皺起眉頭,本以為是沈蘭德入套,現在她的氣洩了一半。
江玄挑眉吩咐:“帶上來。”
閣樓下響起雜亂的腳步聲,那人被兩個獄卒給押了進來,頭被黑布袋罩住,嗚咽着說不出話。
葉霁雨走到女人身前,擡手揭開其頭上的黑布袋,見到那雙眼睛時她被吓了一大跳,如果不是扶住一旁的燭臺,她早就摔在地上。
江玄也是同等震驚。
“扶桑”
她試探性地輕喚那人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