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冥婚 他也會喜歡我嗎
第12章 冥婚 他也會喜歡我嗎
葉霁雨的手探向楊盈桦的脖間,生命的跡象愈加微弱,取而代之的是血管如鐵絲般纏繞在脖頸。
牛鐵花癱坐在地上,直愣愣盯着手上的血,仿佛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轉折得太快,葉霁雨一時沒反應過來。聽見屋外的打鬥聲,她想起江玄,心有一瞬的跳動。
她拉起桌上的楊盈桦,将匕首架在楊的身前,兩人跌跌撞撞走出屋外。
太守府亂作一團,不知從哪冒出的喪屍圍住婦人們,将一群女人逼至角落。
她本想趁喪屍不注意溜走,身旁的楊盈桦卻沖她嘶吼一聲。幾只喪屍回頭盯住青石板路上的她,沒有什麽行動。
“……”她看了一眼懷中已經變異的女人,在渙散的瞳孔中看到了痛苦與不甘。
她朝楊的腹部捅了一刀,楊盈桦嘶吼地更加大聲。回頭的喪屍越來越多,但都沒有上前,只是怔怔地盯着。
于是她又捅了t好幾刀,女人淡青色的外袍沾上刀刃上的乳狀血液。
婦人們四散而逃,喪屍們皆用渾濁的眼球盯向站在高處的葉霁雨。
什麽意思…
她扭頭循着人群的視線,似乎看見一抹黑影掠過。
半秒後震天的嘶吼傳來,屍群如浪潮般用來。她拉着楊盈桦不顧一切往前奔。
手臂上的傷口因劇烈運動而淌出血,順着袖口滴落在青石板地上。
血滴在陽光下籠罩着一層五彩斑斓的膜,裏面的螞蟻妄圖掙紮卻只是徒勞,被痛楚淹沒後浸入血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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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劍劃過地面,破開那層脆弱的膜,奄奄一息的黒蟻也呼吸到空氣重獲生機。
江玄扭頭刺向身後的喪屍,又拔出劍。發髻上的淡紫色飄帶與發絲纏繞交疊,旋轉一圈後輕輕落在肩頭。
他看見屍群後的男人,咬牙破開屍牆執劍向前。
“江公子,我說的很清楚,與我合作就放了你和你的妻子。”常太守理了理胡須,陰沉地看向被護衛抓住的江玄,“你偏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如若今日我死在這裏,明日我父親就會拿下你的人頭…”他的臉色慘白,嘴角的血漬未擦盡。
“我看未必。”
男人一步步靠近他,扯下他發間沾血的飄帶。
如墨的發絲傾瀉而下,披發的他平白增添幾分妖冶,只可惜眼裏蓄着淚,狠厲幾乎是不見。
“還給我!”
“還給他。”
葉霁雨的聲音帶着淡淡的怒意,拿匕首的手關節發白。懷中的楊盈桦被她抓得很緊,只能無力嘶吼。
江玄的眼裏閃着淚光“姐姐…”
常太守咬牙切齒地看向她,将手中的紫色飄帶攥緊幾分。
“江夫人這是何意為何這般對待下官的內人。”常太守拿腔拿調地說。
“哦”她索性與男人裝了起來,“你又是怎麽對我的夫君的。”
她的臉上沒有表情:“放了江玄,不然把你親愛的內人捅成馬蜂窩。”
葉霁雨瞥見江玄正低頭抹眼淚,瞧見他嘴角的血漬,又注意到他肩上的傷口。
“快點做選擇。”她将刀尖對準楊盈桦的眼球。
“你……”
常太守瞪了她一眼,轉身不再看她。
“那你捅吧。”
她淡淡一笑,随即在楊盈桦的耳邊說:“你聽見了,他選擇抛下你。”
那雙被攪散的瞳孔瞪大了幾分,血紅的眼睑分泌出淚水,一滴滴順着下睫毛流下。
多年積蓄的痛楚在此刻爆發,楊盈桦脖上鐵絲般的青筋跳動着,平日笑不露齒的女人用最後的力氣撲向那個男人。
她咬破他的每一根血管,齒間嘗盡他的血,她才發現男人從心髒中流出的血是何等肮髒苦澀。
直到她的眼睛裏沒有了男人,她才看清一切。
楊盈桦用盡殘存的理智,拿起地上的劍捅向自己千瘡百孔的心,連帶着身後的男人。
看着地上的兩具屍體,葉霁雨的眼睛有些紅,默默拿出手帕蓋住楊盈桦的臉龐。
屍群脫離控制一擁而上,将正廳圍得水洩不通。
葉霁雨與江玄背對背,兩人被屍群困住,不知如何是好。
“你快走,別管我…”江玄聲音沙啞,一手捂住肩頭。
她答道:“要死一起死。”
喪屍撲上來的那一刻,她聽見耳畔的聲音。
“哈喽小夥伴~”
“……”
“你有病啊?”她差點口吐芬芳。
系統沒接她的話:“檢測到你此前獲得過一個稱號,方便告訴我是什麽稱號嗎?”
“不方便。”她答得迅速。
“稱號可以用來抵擋傷害哦!”
“…江玄的護花使者。”她不自在地看了一眼身旁人。
這副慘兮兮的樣子怎麽還更好看了…她覺得自己有點變态。
“怎麽抵擋傷害”
“你最擅長的,趁着時間靜止溜走。”
“還不如讀檔來的快。”
系統反問她:“你怎麽知道下一個檔不會被咬呢?”
她沉思了一會,還是決定拖着江玄走出正廳。
江州已經不安全,她問系統有沒有時間限制,系統說沒有,她決定慢慢拖着江玄走出江州城。
一路上皆是蕭條,街上早已屍橫遍野。
她問系統:“你有上帝視角嗎?”
“當然有啦~”
“所以那個常太守是怎麽回事,還有楊盈桦和牛鐵花。”她是真的好奇。
“想知道嗎小夥伴~我也想知道呢。”
“我忘了,劇情不歸你管,”她話鋒一轉,“那這麽抓馬的劇情是小說作者寫的”
“AI随機生成的。”
“……”
她不再理它,安靜拖着江玄在街上走。
“開玩笑的,你想知道真相的話…我有個辦法。”
一陣凜冽的寒風迎面吹來,葉霁雨被急流吹得睜不開眼,眼睫輕顫阖眸,擡眼卻是截然不同的景色。
頭頂是被樹枝條遮蔽的天空,灑下幾縷月光在她的臉龐。
她躺在地上,怎麽都動不了。
聽見身旁的窸窸窣窣聲,下一秒一把小刀出現在她眼前,緩緩下移至胸口。
“心應該是在這裏吧…”牛鐵花一邊看書,一邊用手在她面前比劃。
牛鐵花隔開她的衣領,手忙腳亂在她的皮膚上做标記。
她餘光瞧見身旁的墓碑,鼻腔裏充滿了濃烈的屍臭。
“小夥伴,你變成了一具屍體。”
“……”
她很想罵系統,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眼睜睜看着牛鐵花劃開她的皮膚。
“心室在哪?怎麽和書上講的不一樣…”牛鐵花用刀尖戳了戳她暴露在外的血管。
弄錯了啊姐姐…那是升主動脈,心室在下面。
她瞧見自己的血不斷流出,想閉眼眼睛不聽使喚,而牛鐵花則一臉慌張地替她擦身體。
彼時牛鐵花看起來像十三四歲的小女孩,臉上還有嬰兒肥。
“姑娘救我。”是楊盈桦的聲音。
葉霁雨的身體動不了。目視牛鐵花放下手帕離開她不知去了何處,但應該不遠,因為她能清晰聽見兩人的談話。
“你怎麽了?”
“我家長輩把我賣與鄉紳兒子做冥婚,我不想被活活燒死,趁馬夫瞌睡逃了出來…”
“你先別哭,送親的人在哪?”
“……離這裏只有一兩百步。”
她感覺有人站在她身邊。
牛鐵花說:“這裏有個女人剛死,姑娘把婚服脫下來,再給她磕幾個頭表達謝意。”
“什麽意思?”
葉霁雨也想問。
“死人當然要配死人才合适,說不定還是一段佳緣呢。”
于是她眼睜睜看着兩人為她換上婚服,牛鐵花背着她走在荒郊野嶺的小路上,前面是楊盈桦在帶路。
到了地方兩人合力将她放進馬車,體貼地為她蓋上蓋頭。
“謝謝屍體姐姐。”楊盈桦在她腳邊磕頭。
牛鐵花問道:“你後面打算怎麽辦?”
“正糾結呢…”
“你跟我回家吧,我住在桃源,你的家人找不到你。”
“…你真的願意收留我嗎”
“真的。”
能不能不要在屍體面前談情說愛啊!
她忽覺鼻孔好癢,張嘴打了個噴嚏後靈魂彈了出來。
她飄在空中,看見兩人手牽手往遠處走去。她想跟着,扭動魂魄狀的身體想走,又被一股巨力往前吸。
再睜眼,她坐在窗臺。
“小夥伴變成了綠植~”
身穿粗布麻衣的楊盈桦向她走來,拿起窗臺上的水壺為她澆水。
可她是人類啊,半壺水下去她被嗆得連連咳嗽,感覺自己像水寶寶般吸水膨脹。
她寧願變成一只蟑螂,起碼能惡心別人。
“我回來啦!”
牛鐵花拿着一束雛菊,遞給正在澆水的楊盈桦。兩人在她面前說話,葉霁雨也得以獲得喘息的機會。
“考試還順利嗎?”
“順利,我這次一定能考進衙門…”牛鐵花似乎還想說些什麽,抿了抿嘴唇後又什麽都沒說。
“我相信姐姐…”楊盈桦低頭撫摸牛鐵花的手,那雙手骨節分明遍布刀疤。
“姐姐替我化妝吧。”
葉霁雨盯着面前的兩人,一人坐在鏡前端詳容顏,一人執炭筆畫眉。
窗外桃花盛開,花瓣飄進屋內,落在桌上凳前,落在女人的肩頭。
手上的刀痕還未結痂,指尖暈染口脂熟練地塗在女人的唇上。
視線交彙時,牛鐵花說:
“我喜歡你。”
楊盈桦眼裏多了幾分哀傷,視線移至鏡中的自己。
“他也會喜歡我嗎?”
葉霁雨瞧見牛鐵花的神色黯淡下來,慌張擦拭指尖的胭脂,手腕卻被楊盈桦拉住。
“那些男人也會向姐姐一樣嗎?”
不會
葉霁雨在心中暗暗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