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是你的夫君
第44章 第 44 章 是你的夫君
沈長川聽着兩人的對話, 眉心緩緩蹙了起來,謝卿禮的目的并不是上清宗,而亓歡的目的似乎也不只是上清宗, 更多的是……調虎離山!
他猛的轉身, 朝着山下回去, 亓歡的主人是慕霁鳶, 慕霁鳶不在這裏,那麽他的目标就是江釉白。
那人竟是寧可放棄妖獸族的野心也要帶走江釉白。
沈長川回到酒樓的時候,江釉白果然不見了, 沈長川的臉色沉如深淵,身前浮現一塊金色的玉牌,正在一陣一陣地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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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釉白醒來的時候,外頭日光正好, 從窗戶灑進來,還帶着暖意。
一瞬間,江釉白有一種歲月靜好的安逸感。
房間裏的陳設很熟悉,他曾在靈山見過, 那個妖獸說是他住過的地方,一張柔軟的木床,旁邊還搭着能容下他整個人的搖椅秋千, 窗外的院子也是一模一樣。
江釉白撐着身子坐起來, 一瞬間他便察覺到自己的無力, 雖然他醒了,但身上還是沒力氣。
這裏應該不是靈山, 而是他真正的家。
不過……他原本的家不是已經被毀了嗎?
江釉白正想着,有人推門進來,是慕霁鳶。
江釉白看到他, 腦海裏的所有記憶都如同虛影晃了晃,他好像忘記了什麽東西,怎麽想也想不起來。
慕霁鳶手裏端着一碗藥,走到床邊:“哥哥,你終于醒了。”
江釉白看着他,疑惑地問:“這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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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霁鳶淺笑着将藥遞到江釉白嘴邊:“這裏是我們的家啊,哥哥怎麽了?”
江釉白皺着眉,心頭有疑惑,卻覺得慕霁鳶說的并無不妥,這裏确實是他們的家,可他怎麽隐隐記得……
他們的家……已經被毀了……
被……毀……
被……
江釉白喝了一口藥,問:“我病了?”
慕霁鳶輕輕嘆息:“哥哥前兩日修煉,差點走火入魔了,妖力不穩,怎麽都不記得了?”
“哦。”江釉白應了一聲,慕霁鳶說的,他都沒什麽實感,但又覺得确實是這樣,難怪他全身無力。
“我替哥哥治傷吧。”慕霁鳶說着,将藥放到了一邊,上了床繞到江釉白的身後,将人攬進了懷裏。
江釉白蹙了蹙眉,抗拒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慕霁鳶卻幽幽道:“哥哥馬上都要和我成親了,怎麽還怎麽害羞?”
江釉白震驚:“我們?成親?”
慕霁鳶點頭,輕笑道:“對啊,哥哥怎麽連這麽重要的事都忘了。”
江釉白道:“我們是親兄弟。”
慕霁鳶雖然很高興江釉白終于肯承認他們是親兄弟了,但這會兒還有更重要的:“白孔雀是變異孔雀族類,只有你我二人,而且也只有你我二人能夠幻化人形,哥哥不與我成親,誰能配得上你?”
江釉白搖頭,但慕霁鳶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道:“人類尚且侄親婚配,我們親上加親,有何不可,哥哥不想同我成親,莫非……心裏有人了?”
心裏有人……
那一剎那,江釉白腦海裏确實浮現了一道人影,清冷如月,淡漠如雪,好似九重天上的仙,施施然不染俗塵。
好漂亮的人,他好像在哪裏見過。
慕霁鳶見江釉白真的陷入了沉思,立刻打斷道:“哥哥,別想了,親事是族中長老都同意的,明日便是,哥哥只管治好傷,旁的不用擔心。”
江釉白雖然沒再說婚事的事,但仍舊沒讓慕霁鳶抱着他。
等慕霁鳶拿着藥碗離開後,江釉白從床上起來,也不知道他怎麽傷得這般嚴重,光是站着都有些費力。
他走到門口,倚着門框,看向門外,院子裏雖然沒有人,但他總覺得,曾經好像在那裏喝過蘑菇湯,他還不小心中毒了。
好像還把什麽人認錯了……
到底是誰呢?
院子外邊有妖獸族人走過,同他打招呼,江釉白想,他應該就是屬于這裏的。
“哥哥,你怎麽出來了?”慕霁鳶從外面走進來,看見他靠在門框上,眼底閃過一絲不悅。
江釉白道:“出來看看。”
慕霁鳶的神色很快恢複了原樣,他扶着江釉白,将人牽到了院子裏的躺椅上,江釉白蜷在上面,頓時陷在躺椅裏面,翎羽尾巴垂落在外面,慵懶又漂亮。
慕霁鳶看得心神一漾,俯身想去親江釉白,就在他動作的一瞬間,猛的擡眸,朝外面看去。
江釉白察覺到慕霁鳶的不對勁,問:“怎麽了?”
慕霁鳶卻是笑着安慰他:“沒事,有人叫我,我去處理一下。”
江釉白點了點頭,目送他離開,總覺得,哪裏都很奇怪。
慕霁鳶轉身就變了臉色,原本還帶着溫柔的神情頓時黑了下來,朝着結界外而去。
那是靈山的最深處,無人踏足過的一片禁地,被結界包裹着,此時沈長川正站在這片草地之上,腳下是一片冰雪,身前浮着那塊玉牌虛影,一陣一陣的金光告訴着他,他要找的人就在這裏。
冰霜将整個結界覆蓋,像是頃刻間便能讓這結界化為齑粉,但他不曾妄動,因為他能感覺到,這結界連接着一個人的妖丹,結界破碎,那人的妖丹也會破碎。
換言之,這個結界便是用那個人的命築成的。
至于是誰的命,沈長川不用猜也知道。
只是慕霁鳶口口聲聲說不會傷害江釉白,卻仍舊用這樣的方式來控制江釉白,以及威脅他。
他靜靜等了一會兒,慕霁鳶的身影在結界前顯現。
“來的可真快啊,我以為最少你也得等到我和哥哥成親。”
沈長川眸光一凝:“龌龊。”
慕霁鳶聞言,頓時笑了起來:“龌龊?哈哈哈哈!我愛的我哥哥,有什麽龌龊的,要真說龌龊,恐怕你比我更龌龊吧?”
他朝着沈長川一步步走近:“明明以師徒相稱,卻喜歡上自己的徒弟,明明從上輩子就喜歡了,這輩子卻不敢告訴他,還把他當徒弟,說什麽教他喜歡你,不過是想騙他只喜歡你一個人,騙他懵懂不解情意,你有給他自己選擇的機會嗎?他真的是喜歡你嗎?如果我和他接吻,你覺得,他會不會喜歡我呢?”
沈長川沉吟了一息,玉牌直接籠罩在慕霁鳶的周身:“縱使他不喜歡我,也絕不會喜歡你。”
慕霁鳶仍舊笑着:“真奇怪,我和哥哥是親兄弟,他怎麽會不喜歡我,他不僅喜歡我,他還愛我,他已經答應明天跟我成親了。”
沈長川看了他一眼,神色不變:“利用他來殺我,以他為誘餌,你本身就不配他愛你。”
慕霁鳶笑:“你看出來了?不錯,這個結界是一個殺陣,我與他明日就會成親,而他也會在結界中逐漸忘記外面的一切,只有我,只會記得我,只要你進去了,要麽你殺了他,破陣,要麽你救他,和他一起在陣中忘卻所有,化為虛僞,靈魂與肉.體皆湮滅。”
“沈長川,你會怎麽選?”
沈長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擡步入陣。
這會兒和慕霁鳶說什麽都沒用,陣法已經和江釉白的妖丹相連,只能先進去靜觀其變。
陣中果然如慕霁鳶所言,一派喜氣洋洋,紅綢挂滿了林子,就連地上的花都只開紅色的,入目皆是紅色。
此處與靈山一般無二,沈長川循着記憶找到了江釉白的院子,紅色的羽毛不斷從空中飄落,花瓣鋪滿了整個院子,沈長川推門而入,只見整片的紅色中,那一抹白色格外亮眼,純白如雪,猶如一片血海中那一點光亮,周遭的一切不能染他分毫,卻又想将他吞噬,将他弄髒,将他拖入深淵。
那人回過頭看見他,眼底閃過一絲茫然:“你……是誰?”
沈長川這一路上不曾變過的神色,在此刻如鏡破碎,僅僅是一句話,便讓他的一顆心都揪了起來,那樣陌生的眼神,讓他幾乎潰不成軍。
然而江釉白的下一句是:“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沈長川呼吸微重,他走近江釉白,低聲道:“我們見過,我是你的師……”
沈長川忽的想起慕霁鳶的話,他其實并沒有想和江釉白做師徒,只是那時候他雖然重生,記憶卻不曾恢複,想着和江釉白做師徒,能夠保護對方。
但現在……
沈長川頭一次體會到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江釉白一步一步朝他走來,問:“師什麽?”
沈長川看了一眼旁邊衣架子上的喜服,頓了頓,道:“我是你喜歡的人。”
江釉白動作一停,歪了歪頭:“我喜歡的人?”
沈長川開了這個口,後面的便好說了:“你親口承認的。”
江釉白眨了眨眼,似乎是在腦海裏搜尋這段記憶。
沈長川朝他走去,握住了他的手腕:“也是你未來的夫君。”
江釉白能感覺到,眼前這人說這句話,語氣有些重,是鄭重,是認真的,是斟酌再三,才宣之于口的。
他望着對方的眼睛,卻有一些猶豫:“可是……我未來的夫君是……是慕……”
他有些開不了口,潛意識告訴他,他和慕霁鳶不應該是這樣的關系,他在抗拒,可他不知道為何要抗拒,明明一切應該就是這樣的。
“是我。”沈長川打斷了他的話,這大概是仙盟首座第一次這樣急切地打斷一個人說話。
江釉白仍舊看着他,眼底浮出一絲掙紮,赤色在他眼瞳中緩緩攀爬,又将那份掙紮拖了回去,他木然道:“不……”
那個“是”還沒說出口,被沈長川的一個吻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