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冷情的司徒總裁(20)
“直行100米後左拐。”
“直行50米後左拐。”
“左拐。”
“左拐!”
……
“您已偏離當前路線,正在為您重新規劃路線。”
寶江區,洪慶街,1088號。
秦政端詳了半晌門牌,收起手機,問站在門前像是保安的哥們兒“請問裏面是幹嘛的?”
寶江區在b市舊城址,一溜的西式老建築。
1088號這兒只一扇破破舊舊的小門。
看上去不像是好地方。
林墨羽該不會叫他一起來做大保健的吧?
想到這兒,秦政臉色微變,掏出林墨羽寄給他的入場券,又仔仔細細觀察了一遍,想瞧清楚上面有沒有有關于大保健的蛛絲馬跡——
但在秦政将硬卡上的花體字成功聯想成保健女郎搔首弄姿之前,保安開口“先生,請将您手中的入場券給我。”
秦政一怔,遞了過去。
保安躬身“請進。”
貝斯提亞拳場。
林暖暖緊緊地攥着安東尼的手,像害怕在人群中走散的孩子。
她不安而惶恐地打量着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燈光幽暗,前凸後翹的女郎端着酒盤從她身邊擦過,耳邊一片高亢的吶喊和哨鳴,噓聲和歡呼分不清彼此,就連那與辱罵摻雜在一起的笑聲都充滿了堕落的罪惡。
這裏,不是她這樣純淨、無害的人該來的地方。
林暖暖心中惶恐,握緊安東尼的手,用力低下頭,好不讓任何人看見她無助恐慌的模樣,不看見她眼角即将滴下的淚水。
正在她身心戰戰時,耳邊卻突然聽見安東尼溫柔的安撫“暖,別怕,這裏是我家族的産業,我會保護你的。”
林暖暖感激地擡起頭,吓得慘白的小臉上仍寫滿了倔強“不,安東尼,我不怕。”
安東尼悄悄擦了擦汗,他不該帶林暖暖來這裏。
但他沒辦法了。
每天無論他是在酒吧調酒,還是在角落裏與美女搭讪,或者只是簡單的找家餐廳吃個飯,他總能精準無誤地偶遇林暖暖。
總歸認識,不能視而不見。
可一旦打招呼,安東尼就知道今天剩下的所有時間全部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泫然欲泣地盯着他不說話、心碎地回憶前男友、為肚子裏的孩子擔憂未來——
這三件事,林暖暖可以一輪一輪重複上十幾個小時。
已經走投無路,安東尼只能習慣偶遇林暖暖,然後繼續去做今天要做的事。
只是多了個人形随身包。
安東尼回憶起前段時間遭遇,愁上心頭。
愁還未下心頭,耳邊驟地震起了一聲心碎膽裂、喊到破音的尖叫。
安東尼耳朵嗡嗡響,笑容僵硬“暖,你怎麽了?”
林暖暖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雙手交叉在胸前抱住自己羸弱的身軀,像在岸邊瀕死的魚“血,安東尼,我看到了血!!”
安東尼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下來,也向林暖暖看向的地方看去,一邊緩聲安撫“這裏是拳場,見血很正常……”
那邊是處拳臺,被擊敗的拳手被擡下去,血流滿了臉,看上去很駭人。
可這只是常态。
安東尼順便看了一眼拳臺上的另外一位。
然後一愣。
那一位……
不像拳手,像模特。
他站在拳臺上,戴着面具,像一位不小心走到拳臺上面的無關人士。
那人就是今天來的那個怪人嗎?
那個自掏費用上臺的人?
和其餘拳手比起來體格羸弱得像一根竹竿,卻把上臺的拳手,包括貝斯提亞連勝半個月的“暴獅”在內,全部打下臺的人。
如果是蓄意挑事……
安東尼皺起眉。
“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後一連串的尖叫吓得安東尼一抖。
轉過頭時,安東尼已經無法維持紳士的微笑“林小姐,請問您怎麽了???”
林暖暖指着那處拳臺,手臂發顫,雙腿驟地失力,跪在安東尼身前,似乎連無法控制而湧出的淚水中都填滿了仇恨“林,墨,羽!”
已經被林暖暖填鴨式洗腦洗了好幾天的安東尼下意識就回“那個搶了你前男友的女人?”
林暖暖狠狠蜷起手“就是她!”
安東尼迷茫四顧“在哪?”
林暖暖一指拳臺“臺上那個!”
安東尼立刻向拳臺上注視,而後沉默。
林暖暖不敢置信“安東尼你不相信我??”
安東尼眼神詭異“我們拳場的那位老裁判是從西班牙來的老員工,今年已經六十一了,不會搶你男朋友。”
林暖暖一口氣沒喘上來“是那個長頭發的!”
安東尼這次連看都沒看,搖了搖頭“暖,你已經被愛沖昏頭腦了,那個男人怎麽可能搶你男朋友?林墨羽不是個……暖,你怎麽了?”
安東尼話說到一半,又見林暖暖倏地站了起來。
像野火被冰山掩埋,林暖暖的怒驟地散了,眼中只剩一片荒涼“怎麽不會是林墨羽,林墨羽化成灰我都認得,何況,連他都來了。”
安東尼“誰來了?”
林暖暖按住心口的位置,失了魂一般“我的劫難。”
“司徒長霆?”
安東尼連忙回頭。
沒有廢太大力氣,安東尼在拳臺下看見了那位養尊處貴的先生。
他與司徒長霆只匆匆打過一個照面,但從那個男人俊美無俦的面容和冷酷霸道的神态來判斷,他,便是久仰大名的司徒長霆。
同一刻,安東尼又發現,不單是他與林暖暖,幾乎所有在拳臺附近的賭徒都在注視着那個男人。
是臺上那個怪人,在向這個男人勾手。
林暖暖像只受傷的小獸,紅着眼死死盯着臺下那個甚至都未曾将她放入眼中的男人——
我決不允許,我的男人走向別的女人!
秦政站在臺下,瞧着臺上那位老兄。
那位老兄向他勾了勾手。
秦政摸不着頭腦,指了指自己。
那位老兄點了點頭。
這人認識他?
還沒來得及聯系林墨羽呢。
秦政心事重重地爬上拳臺,只是還沒來得及走到那位老兄身邊,耳邊“叮”的一聲
“叮,檢測到林墨羽受毆打流産并栽贓林暖暖劇情,請您盡快結合情景完成劇情任務!”
秦政擡起的腳一僵‘什麽?’
03悄悄上傳了此段劇情的臺詞文本。
然後開始裝死。
秦政難以置信‘不,做人要講道理,林墨羽跟林暖暖都不在,缺了兩個主演,你總不能讓我一人分飾三角,在拳臺上假裝流産吧??’
03沒有回答秦政。
但秦政看見拳臺上那位小老弟,摘下了他的面具。
“林墨羽???你、你要做什麽?”
秦政後退一步,心中突然萌發出不詳的預感。
林墨羽解開了發帶,開口時女聲,沒穿女裝也仍舊是熟悉的女裝大佬模樣“霆哥哥。”
秦政繼續後退“別,哥,別叫我,我擔不起。”
林墨羽嗤笑一聲,自顧自坐在了地上,懶懶散散地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我流産了。”
秦政大驚失色“你流屁!”
林墨羽指節敲在拳臺上,像在打拍子“啊,啊,啊,啊,啊……”
他每啊一次,秦政腦仁跳一次,直叫得臉皮大腦一起發熱“別別別,我們有話好好說,先停一停……”
林墨羽向後倚,眼中似有戲谑“肚子疼,叫一聲怎麽了?”
秦政只恨自己不能當場去世。
轉過頭,秦政只想離開這個讓他絕望的地方。
但剛扭過頭,03林墨羽幾乎同時出聲——
03“請您完成相關臺詞表現,否則予以反複表現判決。”
林墨羽“別走啊,救救孩子呗。”
救你媽。
你有嗎?
秦政忍住自己激情辱罵的沖動,僵硬地轉過身,吸氣呼氣,催眠自己,硬是硬着頭皮問“墨羽,你怎麽了?”
林墨羽指了指拳臺上的血,支着下颏看他,吹了一串口哨“嗚嗚嗚,我被打流産了。”
臺下嘩然。
裁判像見了鬼一樣看着臺上這倆,面色彷徨,不敢上前。
03破天荒地給秦政加油“秦先生,請相信自己,您可以的。”
魏寅莊倚在圍欄上,頗有興致地看司徒長霆一臉震驚地看着他。
這書劇情一直很傻逼。
但用這傻逼劇情去逗傻子倒挺有意思的。
他倒是好奇,司徒長霆會怎麽回應他。
魏寅莊等了許久,才等到總裁顫顫巍巍地向他邁來第一步。
然後第二步。
第三步。
總裁蠕動到魏寅莊身前,伸出抖得篩糠一樣的手,毫無重量地落在了魏寅莊能摸到腹肌的小腹上,似乎吓得連話都說不連貫了“孩、孩子……”
魏寅莊眼皮一跳。
司徒長霆想說什麽?
總裁忽然“噗通”跪倒在地,濃黑的眼露出了不肯相信的悲怆“孩子還會有的,墨羽你撐住!”
魏寅莊“……”
總裁說完停頓了幾秒。
魏寅莊眼尖地看見總裁在這幾秒裏快速地握緊了拳頭。
像是得知了什麽承受不起的壞消息。
司徒長霆在幹嘛?
下一秒。
魏寅莊肩膀一重。
總裁抓住魏寅莊的肩膀,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要把魏寅莊搖成一片海上浮萍,眼角發紅,唾沫星子噴了魏寅莊一臉“撐住,撐住!!!你不能死啊墨羽!!!撐住,救護車馬上就來了!我求求你,求求你別閉上眼!”
魏寅莊沉默地眨了眨眼。
工作人員到達拳臺,試圖詢問當前突發的不明情況
一位先生看上去撕心裂肺,跪在在另一個剛打完拳賽、面色如常的人身前,情緒失控地嘶吼,像是下一秒兩個人都會斷氣。
“先生,您……”
“滾!”總裁一眼暴怒,死死抓住魏寅莊的手,像抓住魏寅莊生命的最後一線生機,雙眼通紅,只是等了半天都沒能流下淚。
于是總裁仿佛痛到窒息,黯然地松開了魏寅莊的手,跪在拳臺,向天嘶吼,一邊吼一邊怒錘胸口,激動得話都卡在口水裏,吐字不清道“老天,你為紅麽要這麽對我!!摸魚,我決不允許你和我們的蛤子離開我!!”
話音落地,總裁像丢了魂魄,淚如雨下,雙眼緊閉,頭朝下從拳臺上倒了下去。
“砰”
重重落地。
在那一瞬間。
秦政希望與司徒長霆一起摔下去永遠去世。
他。
又被03逼着重複了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