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快亮了
天快亮了
天快亮了。
我總算能寧心打坐。
我主人望向東方，也許是在等着看日出，也許是在想着什麽心事。
總歸，天将亮了，于他而言，應該是件讓人開心的事情。
五湖盟始終在密切監視下，主人所有布置最後的着力點，也均落在這五湖盟裏。
鏡湖派一夕滅門，主人的心情似乎不差。
夜襲，不是鬼谷做得。但是，必然與我主人脫不了幹系。
他不想我和阿湘摻和太多，我知道，但是我仍然想知道，他的恨能否在此役終了全然消磨掉。
天是否真的要亮了，我們是不是能夠過一些正常的日子。
人間不是很美，但是阿湘喜歡，主人似乎也不是很讨厭的樣子。
如果，他們都想留在人間的話。
很久之前，我會想一想，以後的事情了。
我終歸，是在鬼谷長大的。
雖則十足恨着這個鬼蜮，雖則活着已經用盡力氣，卻并非全然恨鬼谷中的所有人。
我曾經向主人建議，殺盡谷中不服之輩，這些人全部都是在外作孽無數後逃入谷中，不事生産，惹是生非，拉幫結派，肆意殺戮，簡直一無是處。
可惜，主人自有考量，不曾準許。
有一段時間，我真想在水源放毒，毒死這幫令我感到惡心的鬼祟。
想得太多，容易岔氣。
打坐就得心平氣和，不然就會自己難受。
天色已明，我睜開眼睛，掩飾性的咳嗽了一聲。
正逢周絮帶着小少年要走，小少年小聲向我道謝。
我見他行動間仍有不适，腰腹處極為滞澀，就知道這小少年能忍、夠狠。
我點點頭，并不看他，又覺得不太禮貌，就稍微笑了一下。
約麽我笑起來不太好看，小少年一瞧就也低下頭，跟着周絮走了。
“哎呀，阿樂。人家周公子也像你道謝呢，你都不帶看一眼的。怎麽，看上這個小兔崽子了。我倒是不知道，你好這種顏色。”主人半是揶揄的說道，話裏話外帶着一絲警告的意味。
“主人，周絮和張成玲帶走的藥瓶子上沾染了我身上的味道，百步之內不會跟丢。”我說道。
周絮？我連往那個方向瞅一眼都不大敢，畢竟，那是主人上心之人，不容他人觊觎。
只聽見他與主人說什麽有緣再見，竟是沒注意他向我這邊做了什麽動作。
主人合上扇子，“雲樂，擅自揣摩主人的心意，可不是好丫頭該做的。”這一次，話裏話外，是十足的警告了。
我的貼身物品跟的久了，就會沾染上我的味道。百步之內，我丢不了東西。這應算是超強的直覺，而不是嗅覺。說是味道，不如說是一種感應。
這一點，主人很清楚。
不過，藥瓶子是從較遠的包裹裏拿出來的，居然也會有感應，這一點他不知道。
脫離他的掌控，當然會被他警告。
分析完這句話的意思，我抿了抿嘴，說道，“是近日才發覺的。”
主人點了點我的腦袋，大步走了。
包括主人和阿湘，百步之內，也離不了我的感知，這一點還是先不說吧。
我生來就是個與衆不同的人，要不然，真的長不了這麽大。
鏡湖派滅門之事，疑點重重。
主人并不多提，我不像阿湘，想知道就問。
大部分時候，我更願意自己查。
被主人牽着走，阿湘全然不知其中有何不妥，我卻是腦後生反骨，總想着能多知道一點總比當個傻子強。
否則，一旦事有不諧，連個回旋的餘地都沒有。
主人，慣常不愛我摻和他的事情。
有什麽大事情，也是更願意自己解決。
我和阿湘都在他的羽翼之下，他從來沒有給我們同他并肩作戰的機會。
我只是想告訴他，我也可以分擔。
但是，我怕，我不敢。
就算，谷中除了主人，我的武功已經不在任何人之下。
我仍然對我的主人，充滿了恐懼和敬畏。
這使得，我喪失了和他站在一起的勇氣。
但是，亦步亦趨的跟随又會令我焦慮，我并不想始終做他的累贅。
焦慮，令我不斷用功，恨不得在路上也要修煉。
也許，等我能夠打敗主人了，他就會把他的計劃都告訴我，而不是如今這樣，只能等着他的吩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