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42 着莊重官服的青年
第42章 042 着莊重官服的青年。
侍者聽聞屏後客人的驚呼, 起先往時下世族子弟放浪形骸的那方面想去,又想起雅座內是對姐弟。
他斥責自己龌龊的念頭,關切道:“貴客可是不适?”
一人高的屏後, 洛雲姝被姬君淩攬在懷裏,他低頭吻着她,不讓她發出聲音,長指勾着一處軟肉。
此刻洛雲姝無比後悔她突發奇扮做他長姐的主意。
她太入戲, 被他侵占時不僅要擔心被人察覺,還要擔心侍者見他們“姐弟”竟在人前親昵的異樣目光。
洛雲姝揪住姬君淩衣襟,輕拍他肩頭讓他趕緊回應侍者。
姬君淩又勾了她一下, 含着她唇瓣低道:“求我。”
洛雲姝能屈能伸, 沒有猶豫:“嗯,求你……”
姬君淩往裏伸,清冷疏離的聲線與極盡狎弄的長指仿佛來自兩個人, 他淡聲指出她稱謂的問題。
“長姐。”
他要她做戲做全套, 如在掌櫃的面前一樣喚他一聲“阿迪”, 洛雲姝作繭自縛,羞恥得開不了口。
姬君淩看向屏風上的魚戲蓮葉圖, 游魚離了水中。
洛雲姝墜入空落,他粗糙的指腹拂過精美屏風, 其上蓮葉、荷花栩栩如生, 長指輕捏畫上荷心。
“嘶……”
洛雲姝擡手拼命按住他。再這樣下去她的“晚節”可就保不住了,她唇貼着姬君淩頸側央道:“阿……阿弟, 我的身子不大舒服, 我們能不能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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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在人前,她會忍不住。
“不是一直說想在摘星樓守歲?錯過今年,明年或許不會再有機會。”姬君淩不再撩撥她, 朝着屏外的侍者道:“頂層雅間可有人?”
侍者忙道:“無人,無人!頂層雅間本留給姬家長公子,但那位适才派人來說府上有事來不了。”
姬君淩戴上面具,仿佛他和侍者口中的姬家長公子并非一個人,抱起洛雲姝:“勞煩引路,家姐體弱,需待在安靜之處。”
洛雲姝沒顧得上戴幂籬,裝作體弱多病的樣子,擡袖半掩着面,就這般被姬君淩抱入雅間中。
他們對外稱是姐弟,時下民風開放,無人會挑剔姐弟間的虛禮。
在外面文火慢炖似的撩撥已熬幹了洛雲姝的顧慮和理智,一入雅間,姬君淩将她放上矮榻,遣退侍者後,洛雲姝便不顧一切地抓住了姬君淩的鋒芒:“衣冠禽獸……”
水到渠成。
他沉身傾近,兩人齊齊輕嘆,而後是隐忍又生分的瘋狂。
之所以說生分,是因為他們是初次在不必解蠱時做,彼此都無比清醒,還是名不正言不順的關系。
親昵時難免尴尬。
洛雲姝臉埋在姬君淩頸窩,發間步搖有節律地拂動。
姬君淩低聲喚她:“長姐。”
“……閉嘴!”
胡言亂語,洛雲姝氣急敗壞,重重拍了下他後背,聽到姬君淩低沉的悶哼才想起他的傷沒好。
“輕點。”
惱怒大半化為內疚,洛雲姝輕褪下他肩頭衣衫,低頭在那方要好轉的傷口輕吻了一下,算是賠罪。
姬君淩一滞。
旋即變得更為過分。
維持着在蒲團上親密相擁的姿态,燭火不知疲倦地搖曳,接連丢了好幾次,竟到了子時。
洛雲姝軟在他懷裏,顫抖着讨饒:“姬君淩,我真的累了……這回沒有口是心非,真的……”
姬君淩笑了下,放過她。
這次他們都沒有像往常解蠱那般推開彼此,回歸客套。
洛雲姝趴在他肩頭細細地喘息,想過要推開他,但既然都破了例,何必在意一時的界限?
遠處寺廟的鐘聲響徹。
元日已到,天地間萬象更新。
姬君淩忽然擡起她的臉,沉默而意味深長地凝着她,洛雲姝以為他是要調侃她口是心非。
她要離開他懷裏,他卻按着她腰肢,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不含情慾、只有安撫的吻。
洛雲姝驀地手足無措。
她就像一個未經人事的女郎,被姬君淩摟在懷中,堪稱木讷地承受着這個輕羽似的吻。
-
在摘星閣雖瘋狂,但因在外面,那一個時辰裏他們都極盡隐忍,雖嘗到了刺激的滋味,卻沒徹底放縱夠,後半夜回到姬君淩別居。
又是一番起起伏伏的折騰。
三更時分總算停了,洛雲姝倦極睡去,天将明時察覺姬君淩起了塌,才發覺昨夜各自沐浴過後她竟忘了将姬君淩趕回自己房中。
惺忪睡眼睜開一條縫,依稀看到姬君淩起身穿衣。
折騰她一夜,他倒精神!
洛雲姝忍不住嗆聲:“起那麽早,是趕着去投胎?”
姬君淩理好官服的革帶,回頭看了一眼,洛雲姝躺在他的榻上,裹着他平日蓋的錦被,枕着他的枕頭,一切都毫不違和,仿佛她就該住在這裏,和他一道住在此處。
目光落在她斑駁的肩頭,鳳眸忽然晦暗,視線再移到她緋紅的面頰,忽然又變得柔軟。
不同于往日的散漫,半睡半醒時她卸去了一切顧慮和僞裝,竟流露着幾分凡是不操心的嬌憨。
目光停駐數息,姬君淩慢道:“今日宮中有大朝會。”
洛雲姝迷糊地應了一聲,當初還是姬忽妻子時,二人雖多半時候分居,但她為了彰顯妻子氣度,每逢大朝會就會過去幫他更衣。
“太久了……差點忘了有這東西,那件官服不好穿。”
她迷迷糊糊地說着。
卻不曾留意到,屏風前更衣的青年漸次變暗的眸色。
她躺在他的榻上,按禮是只有妻子才能歇息的寝居,他們昨夜所做的事,親密的程度勝過夫妻。
她的身上甚至殘存他的氣息與到過的痕跡,可她卻在回憶着曾經身為他父親妻子的舊憶。
憋悶湧上姬君淩心口。
但他不是一直都清楚她和父親的關系?平日絕不會像今日這樣,介意之餘生出別的沖動。
想更進一步,覆蓋掉她和父親曾經關系的沖動。
至于要如何覆蓋?
直到入了宮,聆聽着皇帝在上方滔滔不絕的元日頌詞,姬君淩依舊在思索這件事情。
她的身心曾經屬于過姬忽,如今他也得到了,昨夜甚至勾着她心甘情願越過曾經立下的界限。
剩下的不滿足來自何方?
大朝會尾聲時,姬君淩終于想明兵接受一個事實——
他觊觎的是她的身心。
宮宴結束後,姬君淩徑直回了別居,中途遇到交好的武将趙家三郎。趙三郎為人放誕不羁,和姬君淩的冷漠寡言截然相反,但恰是這樣的兩個人,反而成了好友。
趙三郎尚未娶妻,便想邀姬君淩同去飲酒——姬君淩友人不多,和家中親人亦疏遠。往年年節時,姬君淩偶爾應邀,他不愛飲酒,會像座冰雕坐在一旁沉默地聽趙三郎絮叨,偶爾面無表情在趙三郎傷口撒鹽。
今日姬君淩回絕了。
趙三郎也不強求,只是按照大昭慣例,尚在孝期的人家無需在元日去別家拜會,姬君淩雖是姬家掌家人,但祖父孝期未過,他今日得閑。便調侃地諷了一句:“家中連妻子的影子都沒有,急着回去獨守空房?”
姬君淩稍一回身,淡淡看了他一眼。沒來由地,趙三郎竟從那雙冰棱似的鳳目中看到一點似是活人的情緒,像是在炫耀?
他姬君淩一個千年不開花的鐵樹,有何可炫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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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宮中回來後,姬君淩徑直回了別居去見洛雲姝,着莊重官服的青年比平日多了不可侵犯的禁欲。
竟比昨夜還勾人。
洛雲姝沒克制住多看了兩眼,被姬君淩逮住了。
“幫我更衣,光明正大看。”
洛雲姝反唇相譏:“我又不是你的妻……”妻子這一句被她掐斷,“又不是你的侍婢,別得寸進尺。”
姬君淩沒強求,半垂着眸:“我肩臂有傷,不易用力。”
好吧,洛雲姝也不是完全沒心,他都這樣說了,她再回絕豈不是忘恩負義,就當順便一飽眼福了。
但她徹底想錯了。
這一套隆重的官服解了半日都未解下來,從外間解到窗前、再到書案上,最後到了榻上。
姬君淩也并非他所說的那樣,肩臂受傷不能用力。
他的力氣大得很,比以往每次解蠱都要大,每一下都要擊碎靈魂,擊得人心尖如波濤激顫,仿佛要将她搗碎,再揉入他的血肉之中。
年初三的淩晨,洛雲姝仍舊在姬君淩的身側醒來。
她實在受不了了。
在上京待了二十日,其中十日是在姬君淩這裏。擔心阿九是其一,更難以忍受的是自除夕那夜和姬君淩破例後,一切像是崩了堤的河。
她第一次見識到這位淡漠的世家公子多麽表裏不一。
也見識到了年輕武将的血氣方剛、不知疲倦。她的腿時而被擡起勾在他腰際,時而搭在他肩頭。
如若只有他食髓知味,倒也好辦,晾着他就得了。
可洛雲姝自己也沉迷于和姬君淩放縱。大抵是從前沒得到滿足,嘗到甜頭後才變本加厲。又或許是因為發覺做這些事時可以不必管其他的,失控的瞬間,身心都被莫大的快意覆蓋,迎來徹徹底底的放松。
不知是這種事令人上瘾,還是因為姬君淩這個人。
年初四這日,洛雲姝受不了失控的感覺,堅持要啓程回洛川,姬君淩竟也答應了。原本按約定,他會護送她一道回去,臨了突然聲稱有事,改派心腹杜羽和旁人護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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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一處小巷。
陳良娣身邊的貼身傅母跪在地上,哭求道:“貴人饒命、貴人饒命!老奴……老奴也是不得已啊,老奴的孫子在顧家做事,他們用孫子威脅婢子給服侍郡主的宮人下迷藥,讓奴放火,并栽贓陳良娣!”
季城小心看過去,見長公子面色陰寒,不由打了個寒戰。
太子府失火的事有了後續,太子那邊查到的是宮人因不滿太子寵妾苛待吓人,借縱火給那位良娣安個加害皇嗣的罪名,縱火的宮人于翌日投井自盡,留下遺書陳情。
此事查到這裏,似乎已無法再查下去。事後太子責罰了太子府的宮人,又給姬君淩賠禮致歉。
是過後姬君淩自己的人查到了陳良娣的傅母這裏。
他很快想明其中緣由。
此事皆有顧家引起,但他們若早想對洛雲姝動手,在別處機會更大,選在太子府想必是為了順道幫太子妃鏟除異己,如此一想,背後的人也水落石出了——顧軒。
他和太子妃是表姐弟,幼時曾得太子妃照拂,又曾在洛城撞見過洛雲姝,那日太子府設宴,顧軒正好也在。佛堂周圍有姬家的眼線,顧軒即便經過也不可能發覺,只能是過後洛雲姝同他碰面時。
回到住處後,季城請示:“長公子要如何處置顧小郎君?”
姬君淩毫不留情:“他既為了鏟除障礙就放火殺人,不妨也讓他嘗一嘗被火困住的惡果。”
季城有些猶豫:“可顧小郎君的父親是夫人的堂姐,小郎君是您的表弟,此次郡主也未受傷……”
姬君淩掃來一記銳利的眸光:“殺人未遂便無罪?”
季城被他看得脊背發涼。
姬君淩又道:“她沒受傷是我去得及時,而非顧軒之功。
“且當年若不是母親的父兄唯利是圖,聯合姬家人給她和父親下藥促成這樁聯姻,母親又豈會因被丈夫疏遠郁郁而終?顧氏并非我親族。
“顧軒的手已伸到我這裏,若不敲打只會變本加厲。”
待姬君淩吩咐了如何處置顧軒後,季城又請示道:“那顧小郎君此事可要派人告知郡主,郡主得知長公子為她報仇,定會覺得解氣。”
姬君淩沉默了。
以牙還牙,的确解氣。
但過後呢?
她素來懶散,只想隐居深山,不喜卷入是非,是否會因為此事進一步認識到世家之間的争端,認為他和姬家是禍根,從而開始遠離他。
以洛雲姝的性情,她會。
姬君淩回絕了:“不必,太子查到的如何便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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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雲昭山莊的霜雪化盡,山間層雲堆疊又消散,桃李盛放複凋零,光陰如流水,仿佛才眨眼,山裏就從白雪皚皚到草木葳蕤。
浴池中水波起伏漾動。
洛雲姝是水中随波逐流的一枚芍藥花瓣,姬君淩近日忙于公事,小半月未見,這次糾纏得格外狠。
不止這一回,從上京回來後,原本每月發作一次的情蠱夜夜喧嚣。
确切說是從太子府廢舊佛堂中的偷'歡起,她被姬君淩勾着,嘗到了獨屬于這種禁忌關系的快意。
起初洛雲姝糾結過,失控的次數一多徹底應接不暇。
她默許了這種見不得光的關系從解蠱時延伸到其餘時候,一次也是做,兩次、三次又有何區別?
“別走神。”
洛雲姝扶着溪石的手被一雙青筋蚺起的手緊握住,十指不留分毫餘地地嵌入她指縫,她亦夾緊了他的。
身後的水波一下下拍着她後背,姬君淩輕咬了下洛雲姝後頸,報複她在此時走神的散漫行徑。
年輕将軍積攢了半月的氣力,仿佛怎麽也用不完,一把長劍久未磨砺,存在感大得讓人不适。洛雲姝伏在池邊,鬓發被汗水打濕,有一縷濕發散入口中,她微張着嘴大口大口喘氣。
如同凝脂的肌膚因動情染上胭脂色,似誘人的白玉糕。
趴着去了幾回,總算是停歇。
姬君淩沒抽身離開,在她頸側印上輕吻,糾纏時日漸久,他從最初的強勢侵略到如今也學會了安撫。
将洛雲姝轉過來,手掌拂過她鬓邊的濕發,雙雙平複過後,他忽道:“不日後我要南下半年。”
半年?洛雲姝睜開迷離的眸子看向他,激蕩過後,她眼尾緋紅,長睫也朝着因愉悅而溢出的淚意,看着他時目光柔情萬丈,如帶雨沾露的芍藥。
姬君淩心中一動,想吻她眼睛,又不想她察覺過多。
他以指腹吻過她的眼尾。
知道她操心解蠱的事,他低道:“你随我一起,帶上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