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Chapter 65 隔層紗
第65章 Chapter 65 隔層紗
對于在大學裏談戀愛的小情侶而言, 每年寒暑假一兩個月的異地戀時間很考驗感情。
方枳夏和祁奕雖然就在同一個城市，但也有點煎熬。
主要原因是現在兩家住太遠了，一個在開發區, 一個在老城區的家屬院。
祁奕家的老房子還沒有賣, 但他兩年半沒回來過了, 某種意義上這次暑假回來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看望宋婉青，也不好一個人過來留在老城區住。
方正韬新買的房子其實也在開發區, 和祁奕媽媽家的小區就隔着兩條街。
但方枳夏也不能天天都過去，不然蔣月娥要多想，以為他倆離婚之後，她更想跟着爸爸住。
總之, 兩人日常的“駐地”是隔着十幾公裏距離的，無論如何也沒有在學校或是宋婉青搬家之前見面那麽方便。
只能想方設法找各種理由互相找。
祁奕連續往西園小區跑了快一周，方枳夏決定也過去一趟。
經過一年多的建設, 開發區的發展也很不錯。
道路和建築物都很新，風格也偏現代化，跟老城區的差異挺大。
宋婉青搬家之後, 祁奕沒多久就轉學了, 所以方枳夏這也是第一次過來拜訪。
方枳夏剛敲開門, 宋婉青就笑着到門口來迎。
“夏夏可算是過來了，有一年多沒見了，上次見你還是高三的時候我回西園那邊的房子拿東西。現在上大學變得更好看了, 頭發也留長了，這個發型特別适合你。”
方枳夏把拎過來的水果放在旁邊鞋櫃上, 有點不好意思道：“也沒有吧，跟高中的時候差不多，就是頭發披下來了。”
宋婉青：“就這樣才适合你呢。而且咱們夏夏本來就白, 皮膚又好，不化妝就很好看了。”
方枳夏表情腼腆地撓了撓頭。
她想起上個月在室友的撺掇下本來是嘗試化過一次妝的，但她實在手殘，眼線和眉毛畫的歪七扭八，腮紅和眼影也畫重了，把自己好好的臉弄得像小醜。
出門前她就直接全卸了，只塗了粉底液和口紅，上樓回寝室前還被祁奕親花了，他嘴巴上也有，那晚兩人都遭到了室友的一通起哄和嘲笑。
後來她就再沒嘗試過，覺得有點多此一舉，被室友推薦買回來的全套化妝品也基本都閑置了。
宋婉青挽着她的胳膊進屋，“以後還是讓祁奕過去找你，大冬天的路上多冷啊，都凍壞了吧？”
方枳夏笑着說：“沒事阿姨，我也想過來看看您，都好久沒見了。我打車來的，在外面也走不了幾步路。”
宋婉青也很開心，拉起她的手，“是挺久沒見了。”
又寒暄幾句，她朝屋裏另一個方向揚聲喊道：“祁奕，幹嘛呢，吹個頭發半天都不出來，你女朋友過來了——”
方枳夏還完全沒有适應在家長面前公開談戀愛，被這一聲“你女朋友”喊得有點懵，坐在沙發上好一會兒沒好意思說話。
宋婉青又說：“對了夏夏，要是以後祁奕敢欺負你你就跟我說，阿姨幫你教訓他。或者你直接打他，這小子從小就抗揍！”
祁奕這時從房間出來，頭發剛吹幹的樣子，散發着好聞的薄荷洗發水香味。
“我們倆感情好着呢，我怎麽可能欺負她。”
他裝模作樣地慢悠悠說：“媽，你不要在這宣揚家庭暴力。”
宋婉青翻了個白眼，“我跟夏夏母女倆說話呢，你少插嘴。去廚房看看你齊叔叔把湯煲上了沒，我還想着夏夏好不容易過來一趟，我帶她去附近新開業的那家商場逛逛，你倆也順便一起。”
祁奕跟方枳夏對視一眼，彎彎唇，才往廚房走走去。
沒多久，四個人就出門去逛街了。
根據宋婉青的計劃，她和方枳夏負責逛，兩個男士負責開車和拎購物袋。
到了商場，宋婉青挽着方枳夏走在前面，祁奕就面無表情地走女朋友另一側。
宋婉青問：“對了夏夏，你媽媽是不是還不知道你跟祁奕的事。”
方枳夏含糊道：“…對，還沒跟她說，感覺還太早了。”
沒想到宋婉青完全站在她這一邊。
“那阿姨也幫你們保密，先不跟你媽說。”
方枳夏眨了眨眼。
宋婉青笑着解釋：“養兒子跟養女兒肯定是不一樣的，如果我跟月娥掉個個，肯定知道你找誰當男朋友，都覺得是自家大白菜被豬拱了。”
方枳夏也隐隐有這種感覺，輕點點頭。
她不想太快告訴蔣月娥，主要就是出于這方面的擔心。
如果祁奕跟她只是普通朋友，那蔣月娥當然看祁奕哪哪都好，但如果是男朋友，可能态度就完全不同了。
就好像她知道王澤對林言心有意思之後，再看王澤就覺得哪哪都是缺點，配不上林言心。
“娘家人”的眼光…總是會極盡挑剔的。
旁邊，祁奕冷不丁開口，似是不滿道：“我怎麽就成‘豬’了。”
宋婉青瞥他一眼：“我這不是打個比方嗎。”
與此同時，方枳夏湊過去，在他耳邊小聲說：“怎麽，不想當本白菜的寶貝小豬豬？”
“………”
祁奕沉默了好幾秒，沒忍住笑出聲，也以只有他們倆能聽見的聲音說：“要不這個‘寶貝小豬豬’還是讓給你來當？”
方枳夏也笑了，“這個稱呼好惡熏。”
祁奕笑着勾了一下她手指，“你也知道啊。”
另一邊宋婉青雖然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麽，還是松開挽着方枳夏的手，啧啧好幾聲。
“年輕人談戀愛啊，這膩歪勁兒。行了行了，還是祁奕跟夏夏走一起吧，我也跟我老公走一起去。”
“老齊，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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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方枳夏的計劃，是等到他們大學畢業，蔣月娥問出‘你怎麽還沒找上男朋友’這個問題時，她好好鋪墊一段，再跟蔣月娥公開。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機會總是在不經意間降臨。
春節前的某天，蔣月娥帶着方枳夏去超市采購年貨。
那天他們小區附近的超市裏人山人海，稍微新鮮點的海鮮和肉菜更是早早就被搶購一空。
方枳夏被指派單獨行動去搶水果禮盒的時候，遇到了她初中的男同學。
就是當時在同學錄上給她寫過情詩的那位。
這個男同學高中跟她不同校，家也住得遠，有兩三年都沒見過面。
“诶，方枳夏？”
“你是…哦，你是魏、魏…”
“對對，魏子川，你還認得我啊！诶，祁奕沒跟你在一塊兒？”
方枳夏笑說：“他也在跟家裏人準備過年啊。我先去買東西了。”
魏子川快被幾個搶水果的大媽擠走了，沒幾句的功夫，也趕忙結束話題：“行，新年快樂，有空咱們初中同學也聚個會，你跟祁奕都要來啊。”
方枳夏買完水果，拎着購物籃去找蔣月娥。
蔣月娥問：“剛跟你說話那個人是誰啊，以前同學？”
方枳夏：“對，初中同學。”
蔣月娥撇撇嘴：“長得賊眉鼠眼的，個子也不高。”
方枳夏笑了：“那沒辦法啊，現在這個年代，高個子帥哥是多麽稀缺的生物。”
蔣月娥：“有什麽稀缺的，祁奕不就是？”
方枳夏頓了下，“…那也就他一個啊。”
蔣月娥想了想，說：“也是，以前去給你開家長會的時候就發現了，別看你初中加上高中班裏加起來那麽多男同學，連一個比祁奕長得好看的都找不出來。”
方枳夏在心裏表示了下贊同，小聲問：“…怎麽突然說別人的長相問題。”
蔣月娥：“這不是你也成年了嗎，叫你以後找對象擦亮眼睛，眼光高一點，長相、身高、人品什麽的都得過關。我看網上新聞裏好多女孩子談戀愛被騙的，你也得注意了，找不上好的還不如不找，知道嗎？”
方枳夏：“…知道知道。”
上中學的時候，家長和孩子的主要話題就集中在生活和學習。
在方枳夏這裏，以學習方面的話題居多。
每天晚上回家，蔣月娥問她最多的問題就諸如“作業多不多”“作業還沒寫完”“老師今天講得都聽得懂嗎”“期中/期末考試是什麽時候”……
現在上了大學，學習方面的事蔣月娥已經不太過問，那些不适用的傳統話題都改成一些無關緊要的八卦閑談。
今年春節方枳夏沒跟方正韬回鄉下爺爺奶奶家，就留在家陪蔣月娥。
母女倆坐在沙發上吃零食，電視上放着一檔著名的素人相親類綜藝節目，蔣月娥看得津津有味，方枳夏不太感興趣，邊看邊在心裏反複吐槽：都有劇本，都是演的。
蔣月娥一邊看，一邊還要“教育”她。
“以後這種男的可千萬不能找，別看長得還行，收入也高，但之前談過八個女朋友，每個都不超過半年，一看就是個花心大蘿蔔。”
“這種的也不能找，脾氣一看就不好。”
“這男的條件倒還行，就是家裏父母事情太多了，誰找這樣的誰遭罪。”
“……”
方枳夏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心不在焉地看着電視屏幕。
看完了一整期，蔣月娥搖搖頭，換了個臺：“現在年輕人也這麽難找對象啊，我看還不如我們那個年代。”
方枳夏低頭看着手機，随口應道：“是啊，是不好找。”
蔣月娥瞄一眼她的屏幕，“又跟祁奕聊天呢？”
方枳夏擡了下眼，不動聲色地把屏幕亮度調暗，慶幸這會兒他們沒在聊什麽限制級的話題。
“…随便聊聊，這不是過年都無聊嗎。”她輕描淡寫地說。
蔣月娥默了一會兒，又再一次轉頭看向她，帶着試探的語氣：“要是你以後找不上男朋友，祁奕也還沒找女朋友，要不然你倆在一塊得了。”
方枳夏沒想到話題過渡得如此突兀，把手機熄屏，眨了下眼，自認為神态和表情都很矜持自然地說：“…好像，也不是不行？”
蔣月娥倏然笑了，“夏夏，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對人家祁奕有意思啊？”
方枳夏想了想，裝作詫異的樣子：“…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以前還沒覺得。”
蔣月娥拿起遙控器，“這個假期回來就有點不對勁了，離這麽遠，你還三天兩頭就讓人家大老遠過來陪你玩，玩得還都是網上的游戲，明明你倆自己待在自己家，不在一塊都能玩。”
“……”
方枳夏這下真心虛了，垂下眼沒說話。
“真喜歡祁奕了啊？本來還以為你倆太熟，肯定對對方沒興趣呢。”
蔣月娥笑了聲，猜測道：“這麽說的話，我感覺祁奕也不一定對你一點意思都沒有，不然大冬天的，還隔那麽遠，怎麽你一叫他就過來。不過也難說，也可能人家就是出于禮貌。”
方枳夏安靜須臾，管理好表情，請教一般弱弱地問：“…那我現在該怎麽辦啊？”
蔣月娥還真給他出主意：“你先追追他看呢？”
方枳夏配合地問：“萬一他不喜歡我，不答應怎麽辦？”
“這種可能性确實也挺大。”蔣月娥認真思考了下，以他們那個年代搞對象的經驗建議：“不答應你就軟磨硬泡吧，不然祁奕那麽好看又那麽優秀，家裏條件也好，要是真想找女朋友肯定馬上就能找到，到時候你哭也來不及。”
“都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你努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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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建議、并且被采納，會讓一個人大大提升參與感，降低對所建議事物的排斥程度。
方枳夏他們上通識課的時候聽到過這個理論。
就在蔣月娥“發現了但沒完全發現”之後，方枳夏以為事情就要這樣順利的繼續下去，等再過幾個月或者一學期，她告訴蔣月娥，她追到了。這樣就能順理成章地公開，然後毫無阻礙地談戀愛。
但墨菲定律也許也是真的——“任何可能出錯的事情最終都會出錯。”
就在他們開學前，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插曲。
過完春節，方枳夏的寒假餘額也即将告罄。
春節期間兩人都要在家陪父母或者出門跟着走親訪友，沒像之前那樣幾乎每天都遠距離去串門。
年初七的傍晚，祁奕跟着宋婉青從鄰市的姨媽家剛回來，就直接來了西園小區。
方枳夏正好在樓下不遠處的小廣場放前幾天沒放完的仙女棒，發消息讓祁奕直接過來找她就行。
兩人一起放煙花的時候，方枳夏就提起蔣月娥前幾天看的偶像劇，聽說還是聽了祁奕的媽媽宋婉青推薦。
她在吐槽裏面男主角的壁咚太頻繁，尤其劇情到了中後期，基本是每集都有兩回，男主角還一副覺得自己很帥的樣子，其實很油膩。
祁奕問：油膩嗎？
方枳夏這才想起，高一的時候某人好像也做過類似的行為。
但他就完全不油膩，還讓她當時小心髒怦怦直跳……
方枳夏想了想，“我覺得主要是那個劇裏男主角的動作和表情有關。”
“他喜歡把下巴斜向上擡45度，然後眯縫眼兒，下嘴唇往下，作出那種不屑的表情。诶我很難形容，就是這樣。”
說着，她看了眼四下無人，把身後的健身器材當做牆，現場壁咚他演示了一波。
祁奕覺得她做這個表情和動作其實還挺可愛的，但還是笑得停不下來，胸腔都在微微顫動。
方枳夏也覺得很好笑，手還沒放下來，擡起來撐在健身器材的杆上，又笑着說：“然後每次那個男女主還會親一下，就是男主很兇惡地往前…”
她繼續演示，腦袋嗖得一下往前，在祁奕唇角的位置親了下。
方枳夏“嘶”了一聲，捂住嘴，“诶呀，好像磕到牙齒了。”
話音剛落，聽到不遠處傳來的熟悉的聲音。
“方枳夏！你幹什麽呢！”
來自蔣月娥，像是小時候抓到她欺負男孩子，然後過去拉架制止的語氣。
……這下糟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