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
？
V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茫然的感覺了。
當一件事發生時，他的的本能應該是确認這件事的真實性、原因和未來發展走向，而不是……什麽？
和……為什麽？
那處趨近于無的疤痕就在那裏，他的手指皮膚很真實得感受到了瘀斑的痕跡，但他卻覺得回到了20多年前的那個下午。
小小的少年回到家，只聽到父母的哭號，說着他的姐姐在暹國失蹤了。
但好在，他已經不是那個小孩兒了。
V拉開了代熹上衣的拉鏈，白皙到幾乎透明的大片皮膚晃到了他的眼睛。然而他無暇去關注旖旎的風光，只搜索并觀察着那道不大不小的、已經愈合的傷口。
“是我高考之後裝的，那時候我要去雲京上大學。我爸看到學校會組織學生集體出去實踐，就通知了我這件事。”代熹說。
“而你也同意了。”V說。
“如果我不同意，那爸爸還會有其他方法保障我的安全，或者……确認我的行動在他的掌控範圍內。”代熹聳聳肩：“我當時想，不如就答應了，反正也用不上——結果沒想到，這次就用上了。”
“……”
V将代熹的拉鏈拉上，別過頭去，看着被山風吹亂的矮樹叢：“電池怎麽續航？”
？
你這麽學術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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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熹眼皮一跳：“具體我也不知道，但是好像有什麽生物電之類的技術，差不多就是我活着它就會運行。”
“我不是沒接觸過植入人體的信號器，但一般都在皮下，而且有時限。”V繼續問：“長時間、腹腔內的，你是第一個。而且如果信號持續發射，對人體一定有影響——你父親也很舍得。”
“你是……在發表評論，還是希望我解釋？這東西平時是休眠的，只有我的生命體征不穩定或者爸爸一時興起一定要用衛星看看我在哪兒時才會活躍。”
代熹不輕不重地踢了他一腳：“可以直接問我的，只要我知道，我都會說。”
年輕姑娘的鞋印出現在了V迷彩褲的胯邊，男人看了看鞋印：“你很信任我？”
“爸爸說你很靠譜，他難得誇人。”代熹回：“而且我覺得你和爸爸很像，屬于一定會達到自己目的的人。就算我不說，你現在知道不了，那也會在之後的每一天瞄準時機提出問題的。區別在于，現在我可以主動說，但以後就不一定有這個機會。”
V擡起頭，看着眼前的漂亮姑娘。
只是這次，他的目光和之前都不一樣。
他有點……同情，或者，憐憫她。
“看得出來，你在被控制這方面有着無與倫比的經驗，心态調整也可以說是大師級別。”V的語氣竟然有些真誠：“我為之前懷疑過你感到抱歉。”
“為什麽要懷疑我？”
代熹問：“你一只手就能掐死我。我能做什麽？”
“基地裏的人成份很複雜，什麽都有可能發生。”V轉過身，和她一起靠在車前蓋上：“有時候是針對小隊，有時候也有可能針對個人，當然，也有可能針對倉庫裏的裝備和槍··械。”
代熹：“？”
代熹：“你該不會說有人敢過來偷··槍吧？”
“之前哨兵擊斃了4個附近村子裏的人。”V摁了摁太陽穴：“因為他們想給自己家的農用車偷點油料。”
代熹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最後只能說一句話。
“什麽都要管，那你還是滿辛苦的。”
V長長地嘆息一聲，代熹在那一瞬間甚至也有點同情和憐憫他——作戰人員如果還要管後勤和行政，那繁忙程度可以說是幾何及上升的。
“怪不得爸爸覺得你靠譜。”代熹數了數V的工作：“竟然還要加上反諜，你要是每年拿不到20萬英鎊我覺得對不起你的勞苦功高。”
V：“是嗎。”
V：“你好像并不生氣。”
“有一點點，尤其是你剛剛拉我拉鏈的時候。”代熹說：“我覺得有點羞辱人。不過……我可以理解你想要确認它存在的那個心态，而且在我拉上去的時候，你沒有繼續看。我想，我多少還剩下一點尊嚴，雖然不多。”
“你覺得這不是生活的常态，所以你對它的容忍度變得很高，是這個意思嗎。”V還從代熹的話和她的态度中讀出了另一種意思：“如果這個動作出現在了你在雲京或者彩南的生活中呢？”
“它不會。”
代熹斬釘截鐵地說：“但如果真的出現，我可能會一耳光扇過去。”
她又想了想：“我還是沒有想出敢這麽對我的人，in daily，我是說。”
“……”
V拿起代熹的手：“我很抱歉。但如果你覺得沒有誠意的話……”
他臉頰邊的手被代熹抽了回去，而代熹臉上的表情非常複雜，有點害怕，又有點迷惑，但更多的是嫌棄。
對，嫌棄。
代熹：“你這話像被Beast奪舍了之後說的。”
V：“……”
V的臉垮了下來：“上車，回去了。”
代熹終于松了一口氣。
再次坐回車上，代熹已經松弛了很多。她看着像是完成了什麽任務一樣，手臂甚至扒着車窗沿，把下巴放上閉著眼睛吹風。
V：“你養過狗嗎？”
只有真養過狗的人才知道，狗多喜歡這個動作。
“養過，我彩南的家裏有6條狗，8只貓，還有一池子金魚。”代熹說：“爸爸為了狗能跑得開心買了個靠近山腳的大院子。上次我在tiktok上刷到藍灣獵犬，爸爸說等breeder培養出穩定的血統之後也送給我一只。”
V：“其實你也不用每句話都帶上你爸爸。”
代熹：“沒事，我多說點，這樣你就能從每句話分析出你想要的信息了，也省得你再找個沒人的地方和機會審問我。”
“你倒是很體貼。”
V的眼睛彎了起來：“說得好像你知道我怎麽審問犯人。”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甚至不想去想象。”小狗代熹說：“正常跟我說話我已經很有壓力了——我會好好聽話的，所以就別讓我探索新世界了，長官。”
V便不再說話，專心開車。
盤山公路其實并不好開，而且他們的車有些重，因此對車技就更高。一路下來，代熹并沒有感覺什麽不适，沒有暈車，過彎的時候也穩得好像在平地——偶爾有幾個颠簸，但如果她不睜開眼，就好像車開在公路上。
“V，你真的很會開車。”代熹在駛出山路時發出了來自內心深處的贊美：“我爸開車像躲債，每次我非得半路停在路邊吐半小時不可。”
“我入伍的時候最開始就是汽車兵。”V說：“英國通往每個營地的路我都熟悉。”
代熹：=口=
代熹：“怪不得這車在你手裏這麽乖。”
V沒有立刻回答代熹的馬屁，只是他并沒有按照原路返回，在公路上向着岔路開向了曼市的郊區。代熹看到了路牌不對，但她保持安靜。
這很合V的意。
最終，V停在了一家加油站附近的711前。他給了代熹一張卡，示意代熹去裏面補充點基地裏沒有的日常用品。
“真的可以嗎？”代熹差點跳起來：“那，我可以買防曬霜和卸妝水嗎？”
你平時又不出房間你買這個做什麽。
V點頭：“想買的都買了吧。還有，這裏是加油站附近，裏面沒有酒，你買不了。”
“知道了知道了。”代熹跳下車：“需要我帶什麽嗎？”
“帶杯冰美式。”V說：“買東西的時候注意葉子标志。”
代熹回頭，吐了吐舌尖。
“好的daddy～”
V：……
他有點頭疼。
但是。
他看了看自己敲方向盤的手指，停了下來。
幾秒後，他又不自覺地敲了下去。
這種感覺讓V感覺不太對。
一個微妙的稱呼讓他心情變得快樂，這并不應該是一個負責整個基地外加7隊的隊長應該有的、羸弱的心理。他往往評價別人“易于操縱”，但此刻他驚覺自己竟然也有這樣的潛質。
這是不應該的。
但他很清楚的意識到了這一點，說明問題不大。
V這樣自我評估着，再次看表時發現已經過了10分鐘。對于在小超市采購來說，10分鐘足夠買下一切，包括一杯咖啡。
只要不是現場種咖啡豆。
V下了車，甩上車門後往裏一眺，代熹的身影就已經被他捕捉。男人兩三步走進店裏，看到代熹拎着購物籃，正一眨不眨地看向電視。
而電視裏，正在播報一則訃聞。
“——林氏企業的發言人，創始人林裕華先生的葬禮将在5天後的林家墓園舉行。”
